我想想还是搬回客厅吧,冷就多给他条被子,他皮早肉厚的肯定没问题。等我弄好了一切,忽听得卧室里传来高嵩打喷嚏的声音,心又软了。
高嵩舒舒服服的躺在沙发床上问我怎么洗完澡还要洗,我心里不停的骂自己是个蠢货,来来回回拖沙发弄得腰都要折了不说还搞出一身臭汗,早料到自己舍不得他睡客厅,费这个劲干嘛啊。
整整一夜我都没睡着,不停地胡思幻想。他就睡在离我一米外的沙发上,只要侧转身体就能听到他的鼻息,我不敢转身不敢回头,满心的不安和忐忑,心中有太多的不确定,对自己的,对他的,对我们未来的,我很焦虑,到底该怎么做才能相守到老,才能让我成为他生命中最重要的那个人?
天亮了,阳光从窗帘缝里钻进来,一屋子的明媚,我小心翼翼的转过身看他,这些年我常常一个人吃饭,一个人逛街,一个人在家被某些光影吓得不敢关灯睡觉,我不高兴,不开心,可有些话真的不知到该跟给谁说,每到这些时候,都会觉得很委屈,无比的怨恨高嵩,为什么最先遇见的是他,为什么只有他才能给我我要的那种感觉,为什么他不在我身边。今天,我转过身,睁开眼睛,他就在我眼前,胡子拉碴,满脸油光,为了这一天,我已等了很久,还有什么可想不通的?他回来了,这就够了,至于未来会怎么样,管他呢。
以下接手打书版
裴晓迪似乎比我还适应高嵩的回归,两人相处甚欢,家里那些男人该干的活儿基本上都移交给了高嵩。因为迪奥的学[wen2]校就在市局附近,连送孩子上下学的工作也归了高嵩。
我看不过去,质问裴晓迪:“你好意思每天在家混吃等喝啥都不干?”
他还真好意思,大言不惭地说:“我要专心搞创作,你们就当为艺术献身吧。”
高嵩不觉得自己吃亏反倒还挺乐意,他是真把这儿当成自己的家了,主人
翁意识相当的强,连带着把迪奥也当成亲儿子养,成天儿子长儿子短的,把
这孩子往天上宠。
我提过几次意见,他百度了一堆资料给我看,说是单亲家庭的孩子需要
给予充足的爱云云。迪奥也喜欢他,成天黏着他不说,还学他的衣着打扮说
话走路,搞得外面的人都以为高嵩和裴晓迪是一家,我就是一保姆。
自从元旦被我那帮闺蜜发现我和高嵩还是同居不同床的关系后,我就成
了每次聚会的必谈话题,纪跳跳甚至直接问是高嵩那个了,还是我那个了?
我真的是个纯洁的良家女性啊,竟然没反应过来她说的那个是哪个。
“这个。”纪跳跳狠狠地弯下大拇指,继而感叹道,“太欺负人了,长得帅,身材好,人也不错,怎么就不行了呢?”
卢嘉嘉反驳道:“我觉得是妍妍不行了,她被漫长的独身生涯折磨成了性冷感,所以才会这样。”
“高嵩的确不像,你看我前夫就知道,根儿一蔫,精气神就全歇菜了,
高嵩还挺精神的,气色也不错。”
钱桧问:“你俩每天窝在一个房间怎么能什么都不干?”
我摇头说:“没有,真没有,他特尊重我。”
卢嘉嘉说:“男人跟你上床不一定是因为他爱你,但是他爱你就一定想跟
你上床,这是本能,除非他不行了。”
“我跟你说妍妍,你试试他,如果真的是他不行,你赶紧撤吧,没好
结果的。”纪跳跳劝我,“会变得敏感又极端,到时候你俩都很痛苦的。”
我下意识地摸索着找烟,钱桧递给我一根,自己也点上,长吸一口,才
发表意见:“按你俩的命盘看应该都是x欲特强的那种,怎么忍得住?”
“他没问题,是我的问题,我觉得我还没做好准备。”我这真是实话,
高嵩真的没问题,从我俩在医院打啵那次就知道,生命力很旺盛。
“准备什么?”三人异口同声地问我,看我的眼神好像我有病一样。
“又不是大牲口,这事儿是要讲水到渠成的吧。我就是觉得我俩才和好
几天啊,就着急地干这事儿,不太好。”
真不明白,她们急什么,又不赶时间。再说了好几次我都意乱情迷准备
从了,可象征性地一矜持,他就刹车,这让我怎么办?总不能让我上赶着霸
占他把。
我琢磨着要不趁春节出去玩的机会把这事儿搞定,去趟马尔代夫之类的地方,要浪漫有浪漫,要情调有情调,孤男寡女郎情妾意,还有什么不能成的?
私下里我跟几个关系好的同事商量好分工,节前我替他们多干点活儿,节后让我多修三天假,为了这三天,我加班加点拼了一个多星期,两眼耗成了天然的大烟熏妆。
但是,计划不如变化,临休假前接到奶奶的指示,今年全家人要在云南腾冲会合共度春节,老太后下旨我自是不敢违背,只能选择委屈高嵩。
高嵩听到这个消息跟被遗弃的小狗似的,期期艾艾地说:“那……算了,我就一个人在北京过年吧。”
我建议他去找他妈过年,他表情更加失落:“我妈在欧洲回不来,我们这几年都没在一起过春节,今年也算了吧。没事儿,你去你的,回头我去处里跟几个兄弟值班得了。”
我心里真是不落忍,可带他去的话势必会见到我的家人。
晓迪说:“早晚要见面,干吗藏着掖着?”
我想也是,于是问高嵩:“要不你跟我们去云南?”
高嵩盯着我看了半天才说:“别勉强。”
我想他可能是误会我不愿意带他去,解释说:“我们这次一大家子人都去那边,你去了肯定会见到我爸、爷爷奶奶、伯伯伯父这一大堆亲戚,我怕你有心理负担。”
高嵩说:“没负担,有点都没有,我特想去。”
出发前一天,他没回来住,以我对他的了解这家伙肯定去置办见我家人的行头去了。
果不其然,第二天一早,他顶着一头柔顺的秀发拖着大行李箱出现在机场,很是得意地说:“昨儿在店里烫了四个半小时,这回就算头发湿了也不会像赛亚人那样竖起来。怎么样,衬上这衬衫和裤子,看起来很有书生气吧?”
晓迪调侃道:“书生气没发现,我只是想起了那个经典的狮子用了飘柔的广告。”
我觉得也特像,忍不住狂笑。
高嵩被我俩这么一刺激顿时跟霜打了似的,蔫了。
晓迪安慰他:“行了妹夫,别太刻意,就你现在这造型他们会以为你是我男朋友,自然点吧。裴岩妍都三十岁了,现在只要是肯娶她的男人,在我们家都是当菩萨供奉的。”
我提前跟我爸说了这次要带男朋友回去,这人也熟,就是高中那个。
我爸说:“你都这么大了,自己喜欢就成。”
腾冲机场很小,飞机刚落地,坐在窗边的迪奥已经拍着玻璃叫爷爷。
我探头过去看,吓得一身冷汗,好家伙,五辆车停在停机坪,我爸、晓迪的爸爸、小叔叔、大表哥、二表哥……
我对晓迪说:“我觉得太有压力了,特想劫飞机回去。”
晓迪说:“我每次回家都这感觉,要不咱们试一把?”
高嵩盯着窗外理理头发,声音有点干:“注意点啊,别不把网警当警察。”
我是我们这一辈里唯一的女娃,晓迪是最小的男丁,虽说他的性向不太符合传统认知,可他大小就出位叛逆,只要他不吸毒、不涉黑家里就阿弥陀佛,任他胡闹,更何况人家搞出来娃了,还是个人见人爱的小机灵鬼,家人还能说什么?
我呢?性向正常,乖巧懂事,爱国爱民三观端正,守礼守节,不乱搞男女关系,可偏偏所有人都认为这样的生活太平淡了。他们总觉得我的条件就应该被男人追得四下逃窜,左右为难,举棋不定,最后遇上门当户对的白马王子,礼花四射,相携相伴幸福一生。我很对不起观众,让他们失望太多年,这次是我第一次公开展示男朋友,全家人相当重视。
开饭前,我和高嵩分别被亲戚们包围,各自谈话。
奶奶、大婶婶、小婶婶、大表嫂、二表嫂等女眷把我围在中间,七嘴八舌地审问,从年龄籍贯到有没有不良嗜好,脚丫子臭不臭,会不会做家务有的没的都问了个底朝天,我二表嫂说:“除了单亲,其他的我都觉得挺好。对了,你们怎么认识的?”
“同学。”
“大学同学?”
“初中。”
我大婶婶也就是晓迪的妈妈哎呀一声:“不会就是你早恋的那个吧?妍妍啊,你们又和好啦?”
我点点头,
表嫂们都不清楚我这段往事,大婶婶一句话总结了我俩的情史:高中开谈大学毕业就掰。
奶奶沉默了很久才说:“你想好了?”
我毫不犹豫地点头:“想好了,就是他。”
“他家里的事情你俩大学谈的时候我们就查过了,他妈妈可不好相
处。”
这一点我懒得去考虑,走一步算一步吧,反正现在我俩没结婚,没结婚
她就不是我婆婆,管不到我头上。
晚饭时,高嵩被灌得酩酊大醉。爷爷说这孩子挺实诚,让喝就喝,不愉
j耍滑,洒品可以。他被我那几个表哥合力送回房间,我给晓迪发短信让他
照看着点,晓迪回道:他们怕我喝多了非礼他,根本不给我机会接近他。我
的房间比你俩隔得还远,你找老四吧,他俩住隔壁。
这都是什么事儿啊,长辈都在我自然不敢贸然跑去高嵩的房间。我担心
了他一晚上,第二天黑着眼圈,他倒是神清气爽地跟我大哥聊国计民生、警
界八卦,气死人了,没事也不知道发条短信打个电话,不知道我会担心吗?
大年初一,晴,我带迪奥去湿地玩,高嵩陪我家女眷打麻将,打了四圈
又四圈,从天明到天黑,兢兢业业,少喝少尿,不赢不输,送牌巧妙,马屁
得当,终于获得了女士们的一致好评。当天晚上他又喝多了,这次是二表哥
看着他。我泡完温泉,舒舒服服地睡到天亮。
大年初二,睛,我带着迪奥爬了三座“火山”,他陪着我爷爷下围棋聊
《易经》。我爷爷说这孩子学识广博,说话得体。这一晚他倒没喝多,给我
发短信说想我。我不理他,继续泡温泉睡美容觉。
大年初三凌晨三点,有人敲我的房门,门一开,他便凶猛地扑上来进行
流氓行为。我跟他忸捏地折腾半天,决定从了,兵戎相见却发现没安全套,
他说,明明看见你塞了两盒在箱子里的,我说换箱子了没带。他又说你
现在是安全期没事儿的。我当然不乐意,坚决杜绝他不戴套套做,他不肯
停,说有了就结婚,这话弄得我彻底没了兴致,什么叫有了就结婚?难道没
有就不能结,他娶我就是为了孩子?再说了,谁答应跟他结婚了?我就那么
贱,只要他一招手,就立马以身相许,眼泪汪汪地说“ido”,牵子之爪将
子拖走,逼子陪我到白头?去你大爷的。
大年初四,阴,爷爷带我们去国殇墓祭奠亡故的远征军英灵。一路上我
和高嵩都黑着脸不说话,他觉得我实在不可理喻,我觉得他是王八蛋,总之
我俩翻了脸。
晓迪看我表情不对劲,便说:“活该。”
我怒目相向:“你不问问理由就说我活该?”
晓迪笑道:“还用问啊,肯定是你啊,谁受得了你这复杂的多重性格?对他好起来跟他妈似的,矫情起来比十七岁小姑娘还过分,说
话稍有不慎还会触动你变态的敏感度,情伤久治不愈的高学历文艺老阿姨都没你这么作。高嵩招谁惹谁了,遇上你!”
我反唇相讥:“你说的是你自己吧,什么时候这么有自知之明了?”“我看见你就看见自己的未来,所以我不祸害他们,但你不成,你又要跟他好又死性不改的结果就是磨光离嵩对你的全部感情继而忍无可忍地把你踹了,或者,他自己忍成抑郁症拿刀砍死你再自杀,你们双双化蝶生死不离。”
晓迪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我懒得再理他。有雨滴落在我身上,我看着前方,高嵩拎着伞往我这边跑来。晓迪顺着我的目光看去,搡了我一,坏笑着快步走开。
高嵩边跑边把伞打开,我静静地看着他,他停在我面前,把伞撑到我头頂,伞柄冲我:“給你伞。”
我们两人中间隔了有大半米的距离,我在伞下,他在雨里,我问他:
“你是不是觉得特委屈?”
他说:“如果我说是,你是不是要说不高兴就滚?”
我把伞往他那边凑了凑,“我有这么浑吗?”
“有,你有时候混得让我害怕”他低下头说,“这世界上相爱的人多了去了,可真正能走到一起的有几个?妍研,咱俩好不容易在一起了,怎么就不能好好过呢?”
我感动极了,觉得自己真是个浑蛋,怎么就这么不上路,我很真诚地忏悔:“我会努力克制的,尽量不会乱发脾气。”
他迈步挨近我,抬手揽住我的肩膀:“我被你欺负得心都碎了。”
我搂住他的腰,倚向他的肩窝:“我喜欢你才欺负你的。”
“我知道,所以我忍,我都成忍者神龟了。”
我捵摸摸他湿漉漉的头发:“你来腾冲这么久,温泉还没泡过呢。”
他眼晴一亮,色狼相毕露:“要不咱俩私奔吧,,找个地方洗鸳鸯浴去。”
“流氓。”我推开他,快步跑上山,
他举着伞在后面追:“裴岩妍,你别—到关键时候就掉链子。”
从烈士墓园出来,高嵩跟爷爷请假说要带我去拜访下在这边工作的朋友,需要在外面住两天。爷爷没意见我爹倒是有点不高兴了,想让高嵩自己去。在一旁的奶奶帮我们说话了:“去吧,去吧,你们几个孩子都给子去玩几天,初六晚上回来吃饭就成。”
高嵩高兴坏了,偷偷给我发短倌:奶奶太伟大了,她是咱俩的大救星。
我爹还是不放心,亲自送我们到腾冲市公安局不说,还非让司机跟着我俩全程陪同,
高嵩也不知道怎么忽悠这帮警察叔叔的,一帮人跟我爹保证会照顾好我
们,还贴心地拿出出行安排,说全程警车护送,住也是住在当地的警方招待
所里,保证没问题。
我爹语重心长地嘱咐我要保护好自己,我点头如捣蒜,等他前脚一走,
我和高嵩便借着夜色奔向二人世界.
☆高嵩
妍妍一路上都在说,太刺激了,太刺激了。怪不得那么多人都喜欢玩私
奔,真是太好玩了。
我被她因激动而湿润的眼腈迷住了,色欲大发,催促司机加快速度。
妍妍以为我着急要上厕所,特坏地在我耳边撅着嘴巴吹口哨。
我真的忍不住了,抱住她的脑袋使劲儿亲下去,接下来的路程里,这小
妞再没说话的机会.
车子到达目的地,我扔下一百块钱,不等找钱,拉着妍妍冲向酒店的前
台办入住.
妍妍红着脸小声说:“稳重点,稳重点,人家以为咱俩是好夫滛妇
呢。”
“你少来,说好的不能变,迸屋必须兑现。”
我俩又亲又抱地到了房间门口,妍妍冷不丁咬了下我的舌头,疼得要
命。我刚想叫唤,她把我推进房门,在我耳边小声说:“刚才我好像看见你
们丁处了。”
我根本不理她,专心解她的衣服扣子,这招耍得也太烂了,还不如说是
我妈来了呢。
“真的是你们丁处。”她使劲儿拧我一把,“不信你自己看。,
我扒着门镜一看还真是,旁边随同那几人我也认识,是tl公司的副总和
技术总监,前些日子为了网络流量监控产品的事儿总往我们处跑,之前打电
话请假时听说丁处也请了年假,看来是带着老婆孩子到这儿度假来了,他们
几人拎着大包小包进了最里面一间房。我还在思考的阶段,妍妍已经打电话
跟前台确定那间房是总统套房。我们这次订的酒店是大滚锅风景区里最贵的
一家,这套豪华房房价一天就近万,那总统套房还不上两万?
妍妍很肯定地说:“腐败了。”
我想也是,不过跟我没关系。眼前的美女却跟我关系重大,软玉温香,绝不能放过。
妍妍似乎还想继续之前的八卦话题,我把她按到床上,笑着扑上去:“姑娘,别挣扎了,就从了大爷吧。”
她挣扎着要起来:“我还没吃饭呢,而且要洗澡,要求买套套。”
“套套买了,我一早起来就去买好了,管够。”
“我饿。”
“吃我吧。”
褪去衣衫后的妍妍彻底投降,她的身体还跟我记忆中的一样美。
我小心翼翼地抱起她,她撅着嘴巴,含羞带臊的,一副小可怜样儿。
我拉起她的手掌贴在我胸口,说:“裴岩妍,我爱你,我发誓这辈子都会对你好。”
她骄傲劲儿又上来了,一仰下巴:“我听不见。”
我干脆抱她起来转了个圈,大声吼道:“裴岩妍,我爱你,我永远都爱你。”
她明明脸红了,可还是嘴硬地说:“男人在干这事儿的时候说的我爱你都是假话。”
我就知道,想让她说声我爱你比公鸡下蛋还困难,那也没有什么可说的了,不如直接做吧,说不出来,行动表示呗。
妍妍扭来蹭去地不配合,别的我都能依她,唯独这事儿不成。我一手反按住她的手臂,将她抵在床上,另一只手探向她腿间,轻轻探进她的身体。她僵直了身体,夹住腿,别过脸不看我。我试探着推进些,她轻轻哼了一声,开始喘息。我尝试加快速度与力度,她挺起脖子,抓紧了床单似痛非痛地呻吟。我趁她分神,一个挺身,进入了她体内,她咬着嘴唇用力抱紧了我。
这种感觉太奇妙了,万物湮灭,世界不复存在,除了她,只有她。
休假归来,我精神抖擞春风满面,工作效率极高,一个上午处理了好几桩年前积压的事情,趁着还未午休我拿着销假单和其他需要领导签字的文件去田处办公室找他签字。
田处笑得牵强:“你这段日子不再,处里工作有了调整,现在都要丁处亲自签字才作数。”
丁处是去年下半年才调过来的,那段日子我正好不在单位,因此跟他接触并不多,偶尔听人议论他处处打击田处。我虽然敬重田处也暗自为田处叫不平,可领导间的事情不是我们这些小兵们能跟着瞎掺和的,于是我不敢多问拿着文件找丁处。
丁处签完文件和我唠家常,先是说很多人跟他说我能力强,很有责任心,又问春节去哪玩了。我搞不清他问这话是真心关心下属还是别的什么,在养生阁酒店那两天,我和妍妍根本没出过房门。
丁处知道我们在腾冲的可能性不大,为了保险起见,我答道:“本来计划着陪女朋友好好玩玩,结果吵了好几天,闹得人仰马翻的。”
丁处点点头:“你们这带都是独生子女,个个都是家里的宝贝,女孩子更是手心里捧着长大的,好好哄哄。男人嘛,家里工作都要摆平。你在专案组表现很好,为咱们处争了光,处里已经整理组织好材料准备给你报功。”
我立正敬礼:“感谢领导。”
他笑笑:“你手头的事情我让冯对找个人帮你干,你就专心把个人总结写好。”
回到办公室,钉子跟我抱怨说这两个月让他天天跑外勤,搞得腿都细了,只要他在办公室待着,没一会肯定给他派出去,也不知道他怎么就这买碍眼,就容不下他。我倒是无所谓,大半年不在局里,回来又进了专案组,手里根本没什么案子,都是些日常案头工作和审核公司软件资质什么的,这活不让我干,我还乐得轻松。
我劝钉子让他趁这个机会好好休息休息,该休婚嫁休婚嫁,过段日子等领导理顺了内部问题自然会安排工作,到时候没准儿忙得连睡觉的功夫都没了。
下午刚到下班点我就换衣服走人,隔壁办公室里喇叭花警花赵甜甜惨兮兮地过来求我:“儿子还在幼儿园等着我呢,帮帮忙吧弟弟,就整理两份笔录。”
我说:“咱姐接儿子可以,替您干活儿我可怕出事,万一头儿发现了怎么办?”
“没事的,他们去局里开会不会回来的。再说,又不是什么大案,就是天华传播病毒那案子,已经板上钉钉要移交检察院了。”
我寻思着妍妍到郊区采访明天才回来,晓迪父子俩还在腾冲逍遥,反正回家也是一个人,不如学雷锋做好事留下来帮赵甜甜整理材料。不整不知道一整吓一跳,华天这案子去年年初就开始查,病毒样本的对比分析报告初稿就出自我手,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当时的调查结果明摆着是证据不足根本够不上立案,怎么一年以后就来个大翻盘?我不由得联想到丁处和厂商在腾冲游玩的事情。为了保险起见,我抓紧时间把全部原始材料拍照留存,并从系统里调出病毒样本组准备做二次分析。忽听得屋外传来开门的声音,我快速将桌面上的材料放到抽屉里,关闭分析软件,翘着腿玩植物大战僵尸。脚步声越走越近,到底是谁凌晨一点还来办公室?
“你小子干吗呢,这么晚还不回去?”田处敲敲半掩的门。
我赶忙收起搭在桌上的腿,站起来解释:“田处,忘带家里钥匙了,我女朋友明天才回来,所有就只能睡办公室。”
田处说:“女朋友?哪个?”
我挺不好意思地傻笑着说:“裴岩妍。”
“你小子还真成,好好处吧,那姑娘挺不错的。我还有材料要写,你早点睡。”
我长吁口气,也不知道这案子里田处室什么角色,希望跟他没关系,这大叔打我一进单位就很照顾我,处理事情也一直很公正,真心希望他如我所认为的那般正直。
我不敢再继续之前的工作,到外屋找了个沙发盖着羽绒服准备睡觉,没想到,刚闭上眼便被田处厉声叫进办公室,他指着电脑屏幕说道:“看看你干的好事!”
我已经删除了系统后台的访问记录,哪承想竟然还有同步备份,既然被转了个现行,我也没什么可狡辩的,如实说:“我觉得华天那案子有问题,所以想复查一下。”
田处的手指在键盘上飞速敲了几行命令,片刻后说:“小高,这事儿你别再管了。”
我豁出去了:“田处,您说这话对得起咱们头上这警徽吗?”
田处一巴掌拍在我的肩头:“你个傻小子!”
职场学上有一个千古难题便是如何站队,之前我一直很幸运没遇到这事儿。前任处长是个老好人,秉承难得糊涂的原则混到退休,本以为耿直实干的田处可以接任扶正,没想到杀出个丁处抢了大位。办公室的政治斗争哪里都有,谁上谁下我不关心,一是我资历浅就算有关系背景也不可能破格被提拔跟他们抢位子,二是我的业务能力在处里一直是拔尖儿的,哪朝天子都不会轻易铲掉一个能力强、肯干活儿、行事低调的臣子。更何况我是烈士遗孤,部长副部长,局长副局长都是跟我爹有过交情的战友,我娘又是国内知名女企业家,就这背景谁敢动我?
田处让我别蹬这浑水,弄不好被扣个搞拉帮结伙小团体的帽子,就算丁
处面上拿我没办法,可暗地里还是会对我有所影响。如果只是单纯的政治斗
争我肯定不会沾,但牵扯到大是大非的人命官司.这个队我还真就要站了。
我执意要协助田处查这个案子,田处跟我约法三章:第一、明面上我要
装作对这个案子不闻不问,不跟丁处有冲突;第二、所有材料都在他那里汇
总保存;第三、没有他的命令我绝对不可以再进系统或是私下独自调查。
田处说:“你的心意我明白,但是要学会保护自己,我们追求的是正
义是真相,任何冲动都只会造成无谓的损失。”
接下来几天,我开始了颠倒的生活,上班时间打游戏,下班回到原来的
住处加班查找证据。妍妍这几天也很忙没工夫答理我,正好给了我时间干私
活儿。有天中午,她突然杀到我们单位找我吃饺子,刚巧钉子也在,死活都
要跟着蹭饭,这些日子钉子是憋坏了,一出单位门不管不顾地蹲在马路牙子
上,一手撑头,一手夹烟,面色愁苦,长吁短叹。
安慰的话我说了一千八百次了,根本没用,于是我也蹲到他旁边,学着
他的样子,装忧愁。
“嘿,干吗呢,人民警察注意点形象。”妍妍从车里探出头冲我俩喊,
“赶紧上车.”
去饺子馆的路上,钉子来了精神,扒着椅背问妍妍:“裴姐,高哥说你
俩成了,是真的吗?我怎么这么不相信哪。”
我回身给他一拳:“你大爷的,有这么不给面子的吗,我还能骗你?”
妍妍乐不可支地回道:“他就是骗你呢,我能看上他?”
我斜了妍妍一眼:“不带这样的啊,在外面要给老公留面子。”
“行了,你俩别涮我了,啥也别说了,请客吧,龙虾鲍鱼馅的饺子各来
一斤就成,我不嫌弃寒酸。”
吃饭的时候,钉子的手机一个劲儿地响,他面露不快,过了许久才接
听,听了几句便骂:“要去你去,电话坏了都找我修?咱们是警察不是电信
局的。”
妍妍随口问了句:“你们最近忙什么呢?成天见不着人。”
钉子咬着饺子,含糊不清地抱怨:“忙什么忙,闲得都长霉了。”
妍妍困惑地看向我,我冲她努努嘴,她知趣地岔开这个话题,说起正在
上映的一部电影,我咬着筷子头跟钉子挤眉弄眼地说:“这片子一定要看,
有林志玲。”
钉子顿时两眼冒光,露出上下十六颗大牙,不住地点头:“那是必须的。”
坐我旁边的妍妍明显不高兴了,狠狠踩了我一脚,疼得我半天都说不出话来。
晚上下班,我没敢再加班,直接回家。
田处交代不让我把查案子的事儿告诉别人,可妍妍不是别人,她是我的另一半。我跟她说了单位的事儿,这丫头对网络方面的事情是一窍不通,我说了大半天她只是哦了一声,看她这样儿我就知道她还是没明白,让她了解我是个多牛的专业人士是不可能了,我只得抛开技术方面的内容,说:“简单地说,就是我们怀疑丁处刻意制造冤假错案,伪造证据,栽赃华天公司。”
“哦。”她终于搞明白了,“你早这么说不就完了,什么这个病毒哪个反入侵的,晕死了。”
“严肃点,没跟你开玩笑,那公司的老总被羁押了大半年了,要真是丁处跟外面公司勾搭干的,那绝对是要案。”
她来了兴致:“这样,我帮你查丁处的经济情况和人员往来,那些个什么病毒的都归你,明天一早我就打电话让我哥找养生阁要监控录像和入住记录。”
“你别瞎捣乱,什么都不许管,很容易打草惊蛇的,我就是跟你说一声,我最近会很忙,万一再遇到今天这种事儿千万别说漏嘴。”
“放心吧,我有经验,以前咱是干过这种事儿的,等铁证到手公开出去对方才知道。”她还真是来劲了,兴致勃勃地拿出纸笔要跟我分工合作。我心里暗叫不好,热血女青年的做派又来了,说风就是雨的,真真是个大麻烦。
我说:“你先搞定我妈吧,哪天有时间我妈吃顿饭?”
她大惊:“你跟你妈说了?”
“说了,我说我跟裴岩妍和好了,你反不反对都一样,反正这辈子我就认定她了。”这话我可没夸张,完全说原话转述。
“还说什么了?”她满脸紧张。
我故意逗她:“我还说,你要是再逼我,我就死给你看。”
“讨厌。”她搡了我一把,“事先说好了,我可以忍,忍无可忍也咬牙再忍。但是,你就惨了,她怎么对我,我百倍还到你身上。”
我安心了,嬉皮笑脸地贴过去亲她,使出浑身解数可劲儿地撩拨。她难得地配合不说,还热情地回应我。我忍不住撕扯开彼此的睡衣,手脚并用把
她困在身下。就在渐入佳境之际,她冲我妩媚一笑,娇滴滴地来了句台湾
腔:“萌萌,站起来,站起来”。我没绷住,一泻千里,颓然倒在她身旁,
捂着脸缓了好一会儿才重振雄风,好生报复了一番。
第十六章永不消失的诺言
裴岩妍
我给晓迪打电话,让他帮我查下丁处在腾冲的行踪.而且一定要保密。
晓迪说:“这是警察的活儿,找我干吗?警察办案还要靠女朋友家来查,他也真行。”
“你怎么那么多废话啊,就许你们仗着家里有点背景泡妞生事,不许我们做好事,为人民群众伸张正义?”
我直接挂了电话,跟外星人真没办法沟通。
没过两天,晓迪的经纪人送来几张雕塑展的票,说是晓迪的朋友办的,一定要捧场,我一向跟艺术不沾边,高嵩更是如此,但确实是盛情难却,我俩钓上了我那三个闺蜜一同观展,一进门好几个肩披绶带的姑娘便迎上来,全程为我们端茶送水,讲解介绍。我们都是外行,看了半天觉得没什么艺术。
卢嘉嘉倒是兴致盎然仔仔细细地研究,在一尊裸男塑像前驻足片刻,摇摇头:“比例不对,太不和谐了。”
我好奇地跑过去看,没觉得哪里有问题。
卢嘉嘉指着裸男两腿之间的器官说:“看这儿……”
没等她说完高嵩一把把我拉过去,捂着我的耳朵不让我听。
旁边晓迪的经纪人过来问我们觉得怎么样,我很婉转地说:“按这个水平看,我家迪奥也够资格开展览了吧。”
经纪人说:“你家那小少爷捏的起码是个原创,这个……比我预想的还差劲。”
我问;“这作者是谁啊?看风格明显不是晓迪他们那帮人的路数。”
“一哥儿们的女朋友搞的,那姑娘一会儿来了你就知道了,问她米开郎基罗是谁,她肯定告诉你是忍者神龟,大家帮帮忙捧个场逗逗美女开心呗。”经纪人看了眼表,“差不多了,你哥送的贺礼也该到了,希望这次别出什么幺蛾子。”
事实证明,裴晓迪只有想不到没有做不到。
裴晓迪这位当红艺术家的贺礼被当做重头戏隆重推出,包扎精美的红色苏绣盖布一扯下来,超大一花圈,没错,就是花圈,几百朵娇嫩的小白雏菊簇拥着硕大的一个黑色的“奠”字,挽联上写着:战乱不死,文革不死,如今竟牺牲,堪恨大祸从天落。
那位美女雕塑家站在临时搭建的高台上,假睫毛忽闪忽闪地乱颤,连台湾味的娃娃音都顾不上装了,直接上了东北话:“啥意思啊?”
高嵩扯着嗓子喊:“意思就是,别他妈再糟蹋艺术了,给留个全尸吧。”
事后裴晓迪对此事做出了评价:“妹夫,干得真漂亮。”
他俩倒是越发臭味相投,我回家时经常发现他们躲在书房窃窃私语,也不知道在密谋什么。反观我这边,和高嵩妈妈的关系却是步步惊心,他妈妈对我的政策是不理不睬、不问不管。我尝试过沟通,发现是自找不痛快,于是果断放弃。高嵩也劝我没必要勉强自己,反正跟我好的是他不是他妈,我们又不像一般家庭那样非要在一起住什么的,将来老了要赡养就在旁边买套房就近照顾。我很是感慨,果然有钱好,有钱连婆媳关系这种千古难题都好解决。
高嵩趁势第n次跟我说:“就是啊,你就知足吧,咱俩下星期找一天领证去。”
我没说话,心里既期待又忐忑。
朋友们问我是不是真的就打算吊死在高嵩这棵歪脖子树上,我没那么远的想法,只是单纯地觉得现在这感觉太棒了,跟当年一样,跟他在一起的时候就是艳阳高照,干什么都觉得特别有意思,一吵架或者忙得见不到面那简直就是遭了天谴,那份难受。我开玩笑地说:“如果这次再不成,干脆抱着他一起跳楼算了。”
钱桧说:“那可拉倒吧,就你,到时候你肯定舍不得,就算他抱着你跳,你也得跟东方不败推令狐冲一样,拼死把他救回去。”
纪跳跳警告我:“爱情不可能狂热很久,我俩要不是因为中间分开了一段,根本不可能像现在这样干柴烈火,说什么每天都像第一天相爱一样,那纯粹是胡说,你可要想好了,相爱的时候看什么都顺眼,冷下来了可就看什么么都碍眼。”
卢嘉嘉说:“你俩还是早点结婚吧,然后生个宝宝,这样就稳定了。”
钱桧冷笑:“男人要走,就算你生一个排都没用。何苦呢,用婚姻困住谁,是他还是你自己啊?”
这点我同意,关系稳不稳定和婚姻没关系,打定主意要散就绝不会被这
一捅就破的纸笼子困住,前些日子,我接到孙逸哥哥的电话,他说我妈和孙
叔叔决定要分手,我问为什么,他说:“没有什么为什么,爱情就是这样,
得不到时不甘心,真的得到了才发现也就是那样。加上生活里那些乱七八糟
的琐事,再浓烈的感情都淡了,含不得放弃的就将就,忍受不了平淡的就散
了。”
孙逸哥哥的一番话说得我心惊胆战,我问他:“你呢,你过得好吗?”
孙逸哥哥说:“还不错,我要去维尔纳住两年,那边有所学校邀请我做
客座教授。妈妈过一段就会搬回北京,拜托你多照顾些,她这半年身体一直
不好.”
“嫂子呢?”
“我们去年就离婚了。”
我告诉他我和我初恋男友和好了。
孙逸哥哥说?“我祝福你们,那个男孩子真是幸运,这天底下有几个像
你这样的傻姑娘?”
孙逸哥哥的这通电话勾得我又开始胡思乱想,我想和高嵩在一起,结
婚,生子,相?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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