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枪炮、钢铁与细菌

枪炮、钢铁与细菌第26部分阅读

    史系统尽管有其终极的确定性,但其复杂性和不可预测性是不待言的。描述这种复杂性和不可预测性的另一个办法就是指出,长长的一连串因果关系可能把最后结果同存在于那一科学领域之外的终极原因分开。例如,一颗小行星对地球的撞击可能导致了恐龙的灭绝,但那颗小行星的轨道却是完全由古典力学的定律决定的。但如果有古生物学家生活在6700万年前,他们也不可能预测到恐龙的灭亡迫在眉睫,因为小行星属于一个在其他方面都与恐龙生物学关系疏远的科学领域研究的对象。同样,公元1300年至1500年之间的小冰期也是格陵兰岛上古挪威人灭绝的部分原因,但没有哪个历史学家,也许甚至也没有哪一个现代气候学家能够预到小冰期的到来。

    因此。历史学家在确定人类社会史的因果关系时所碰到的困难,大致上类似于天文学家、气候学家、生态学家、演化生物学家、地质学家和古生物学家所碰到的困难。这些领域的每一个领域都在不同程度上受到以下几个方面的因扰:不可能进行可复制的对照实验的介入,大量变数带来的复杂性,每一个系统因而变得独一无二,结果不可能系统地阐述普遍的规律,以及难以预测突现性质和未来变化。历史预测和其他历史科学的预测一样,在大的时空范围内最为适宜,因为这时无数小的时空范围内的独一无二的特点趋于乎衡。正如我的预测下1000个新生婴儿的性别比例但却不能预测我自己两个孩子的性别那样,历史学家能够认识到使美洲和欧亚大陆社会在经过13000年的独立发展后发生碰撞所产生的广泛后果变得不可避免的因素,但却不能认识到1960年美国总统选择的后果。在1960年10月的一次电视辩论会上,四个总统候选人说了些什么之类的细节,可能会使尼克松而不是肯尼迪获得选举的胜利,但却没有谁说了些什么之类的细节,可以阻挡欧洲人征服印第安人。

    研究人类史的人怎样才能从其他历史科学的科学家们的经验中获益呢?有一个证明有用的方法就是比较法和所谓的自然实验。虽然无论是研究银河系形成的天文学家还是人类史家,都不可能在有控制的实验室实验中来处理他们的系统,但他们都可以利用自然实验,把一些因存在或不存在(或作用有强有弱的)某种推定的起因而不同的系统加以比较。例如,流行病学家虽然不可以在实验中使人服用大量的盐,但仍然能够通过比较在盐的摄入方面已经存在巨大差异的不同人群,来确定盐的高摄入量的影响;而文化人类学家虽然不能用实验在许多世纪中向不同的人群提供丰富程度不同的资源,但仍然能够通过比较生活在自然资源丰富程度不同的岛屿上的近代波利尼西亚人,来研究资源的丰富程度对人类社会的长期影响。研究人类史的人可以利用多得多的自然实验,而不只是限于比较5个有人居住的大陆。在进行比较时不但可以利用数以百计的较小岛屿上的社会和从每个大陆都能到达的区域性社会,而且也可以利用一些在相当孤立状态中发展了复杂社会的大岛(如日本、马达加斯加、美洲的伊斯帕尼尼奥拉岛、新几内亚、夏威夷和其他许多岛屿)。

    任何领域的自然实验,不管是生态领域的还是人类史领域的,生来就容易受到可能的方法论的批评。这些批评不但包括了从观察到的变数之间相互关系来推定因果关系链方面的问题,而且也包括了混淆除关系重大的变数外其他一些变数的自然变异的作用。这些方法论问题已为了某些历史科学而得到了详尽的讨论。特别是流行病学——通过比较不同的人群(通常用历史追溯研究法)来对人类疾病作出论断的科学——长期以来一直成功地运用正式的程序。来处理类似人类社会历史学家所碰到的问题。生态学家也十分注意自然实验问题,因为在许多情况下,用直接的实验介入法来处理相关的生态变量可能是不道德的、不合法的或不可能的,所以生态学家必须把自然实验作为一种方法来使用。演化生物学家近来也发展出一些更复杂的方法,根据对已知的演化史上的不同动植物的比较来作出结论。

    总之,我承认,了解人类的历史要比了解某些科学领域的问题困难得多,因为在这些科学领城里,历史是不重要的,起作用的个别变量也比较少。不过,有几个领域已经设计出一些用来分析历史问题的成功的方法。因此,人们普遍承认。对恐龙、星云和冰川的系统阐述属于自然科学领域,而不属于人文学科。但是内省的方法使我们对其他人的行为方式比对恐龙的行为方式产生了多得多的真知灼见。因此,我很乐观,对人类社会的历史研究可以科学地进行,就像对恐龙的研究一样——同时,使我们认识到是什么塑造了现代世界以及是什么可能塑造未来世界,因而使今天我们自己的社会从中获益。

    全文完

    【漪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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