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夏半暖半倾城 作者:漠瑾汐
第 110 章
不可否认,纪清自从为人妻为人母后说话的层面又上升了一个档次,我觉得在她面前,自己的小心思根本就藏不住,简直比苏医生的针法还准,噗,一针见血。
我原本皱在一起的情愫,像吸了水的海绵一样缓缓地舒展开。
又在浴缸里沉默了一阵子,纪清便说胸口有点闷,我怕泡澡时间久了对孩子不好,于是不敢耽搁,换上她的睡衣与她一起出了浴室。
可怜了声称要赚奶粉钱而忙着画设计稿的杜衡,被赶到了暂时空余着的婴儿房睡,临走前还十分哀怨地看了他老婆一眼,那眼神我见犹怜地让我差点自个儿冲去当婴儿。
但我这个不速之客依旧淡然地赖在主卧里,倒是纪清突然拦下杜衡,严肃地开口:“阿衡你等一下。”
杜衡抱着设计图转过身来,星星眼:“怎么了?后悔了?”
纪清没有很快作答,就在我疑惑她到底要干什么的时候,她深吸了一口气,抚摸着小腹说了一句让我差点当场撞墙的话:“这个孩子,不是你的。”
“开什么玩笑?”杜衡轻笑,斜着眼睛睨她。
“你记不记得五个月前,我曾经在办公室里通宵加班的事?”她咬紧了下唇,为难地开口,“我们公司有个男同事,喜欢我很久了,我说我已经结婚了,他说他不介意,然后那天晚上,不知道怎么的,我就、就……”
“砰!”杜衡手上的稿纸和铅笔重重地砸到地上,纪清眼中却是狡黠的光,侧头向我绽放出一个得意的笑容,可嘴角刚提到一半,却又僵硬了。
因为杜衡已经蹲下身在拾画稿了,并且悠闲地掸了掸灰尘。
“都说学艺术的是疯子,老婆,自打你怀孕后我就更加不能理解你的艺术了。”说罢留下一个怜悯的眼神,扬长而去,走到门口时忽然又回过身来,说,“老婆,要是觉得自己脑子有什么问题了千万别瞒着,半夏有个同事是业内精神方面的权……”
纪清抄了枕头砸过去,可能是怕婆婆听见,用口型说了一句“神经病”后,锁了门,把自己扔到床上。
我真担心她家宝宝会被弹力十足的席梦思弹出肚子之外,但是想想那个场面实在太过血腥,于是坐到床上戳枕头:“瞧瞧你家小衡子,完全不会误会你,还配合你演戏……”
“那是因为我演技太烂。”很少听到纪清说自己的不好,但我知道这只是属于她的安慰方式罢了,因此很感激地笑笑,无论如何,我的闺蜜,永远都在我的身边为我着想着。
她扯过被子,说了声“睡了”后,关灯,翻身,就真的没了动静。
“清清?”我睡不着,试探性地叫了一声,纪清没反应,我扭头,透过月光可以看到她脸上安逸的微笑,想来也在为自家老公而感到自豪吧。
我有些泄气地闷被子,在空气变得十分稀薄之时被子却被掀开,纪清的脸放大了好几倍出现在我眼前,差点把我吓出个好歹来。
“告诉你一件事。”她说,“是你家苏医生给我打的电话让我在他家附近找你的。”
“苏半夏?”我惊叹,撇嘴,“他自己怎么不来找我。”
“要面子呗。”她不以为然,“男人都这样,心里惦记着,但面子上过不去,况且他现在还在气头上,要你去哄一哄。”
我别过脸:“我又没做错事,凭什么要我去哄?”
“那你们就接着僵吧。”她略显吃力地挪动了一下身体,闭上眼睛,任我怎么叫都再不理会我了。
☆、幡然醒悟
我放任爱情和自尊交战了一晚,等到早晨,爱情将自尊给活活打死了,我觉得不能让多年前的悲剧重演,如果因为这么点破事造成我们再次分手,那么便宜了宣珂不说,光是作者写分分合合的戏码也得累死,于是我去道歉了。
我嘴里塞着杜衡妈妈亲自做的包子下了楼,还问纪清借了两块钱,坐公车用,可当我一脚踏出单元门的时候,又被吓得缩了回去。
不是因为门口站着的是苏半夏,他是个小气的家伙,没那么快消气,而且这个时候,他应该在全年无休的医院上班,否则李彦一定会大发雷霆然后拿着手术刀冲到苏半夏家,这种疯狂的事情发生在这个老头身上,完全构不成“匪夷所思”这四个字。
面前的场景,很像电视剧里演的那样,一溜儿的豪车来接他们家小姐,虽然停在我眼前的只是一辆车,咳,少数我认识的牌子,大鼻孔宝马,暴发户的专宠。
司机从驾驶室里出来,恭恭敬敬地请我上车。
……这是唱的哪一出?
“是老爷派我来接小姐回去的。”他说。
我关上车门,诧异,忍不住问出了口:“他是不是让我回去相亲的?”
司机摇摇头,噤声,掌着方向盘认真地注视着前方的路况。可我心里急呀,我明明是要去跟人家复合的,你们这么一搅和,难保不会造成二次误会,到那个时候我可惨了。
于是我叫道:“停车!”
可他丝毫不受我影响,连车速都没有放慢一点点,只是淡淡开口让我系好安全带,并不露声色地把车门给锁了。
我翻翻上眼皮,心想难道我还会跳车不成,您也太高估我了吧。但显然,这位司机不但没有高估我,反而是在藐视我,因为他一点儿都不把我这个“小姐”放在眼里,所以我只能在借了手机跟江槐打电话请假后,耷拉着脑袋坐在车里,右手的食指使劲儿地抠真皮的座椅,立志要把它抠出个洞来。
司机将我送到机场,然后将机票交给我,说了一句“下了飞机后会有人去接小姐的”后,驾着车消失地无影无踪。
我握着机票呆在机场门口,脑筋有点转不过弯来,怎么搞的,莫名其妙地凭啥要我回去!
那个时候可能因为情场失意了所以我本就不高的智商直线下降,否则我应该能想到的,又没人看着我,直接溜回去不就好了,干嘛乖乖上飞机?可我还就飞回了g城,然后一路被护送到了……
医院。
g大附属医院。
不知怎的我的心跳就漏了半拍,脑海中顺理成章地出现刘子毓躺在病床上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的场面,可我却高兴不起来。
生活在g城的四年里,包括回b市的近一年中,我曾无数次恶毒地诅咒过刘子毓,他给我父亲下毒、意欲报复母亲,还三番两次地拆散我和苏半夏,我多恨他呀,我觉得自己的生命里要是没有他的存在那就圆满了,可是当我真正面对当初所施的咒灵验时,心里却是钝钝的痛。
我曾经问过苏半夏一个很肉麻的问题:在我离开的那几年里他想我时心有多痛。他给我打了一个比方,说医学上把疼痛分为十二级,一级是蚊子叮咬,我不在时也就是一点几级的痛感而已,不会撕心裂肺更不会痛不欲生,可那种感觉是持续的,一直都存在着的,不会影响正常的生活,但就是忽略不了。
现在我的感觉,与此类似。
经由刘子毓手下的人带领,我来到病房门口,一名西装男一手背在身后,另一手煞有介事地做了个“请”的手势,可我放上门把的手却生生感到几分无力。
敲了几下门后,我轻手轻脚地推开门,预备看到体质虚弱的刘子毓了,可他却好好地坐在床边的座椅上,躺在病床上的,却是面色苍白的母亲。
我惊讶地想喊出声,但又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他,只好清咳一声,一时有些尴尬。
“小辰来啦?”他见到我,露出一个勉强的笑容,一双眼眸里没了平日里的犀利,而是布满血丝的,红得像只兔子。
我“嗯”了一声,带上门走到床脚,注视着床上不知是熟睡还是昏迷着的母亲。
第 11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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