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我们能不能先离开京城一段时间,避过这阵风头再回来?”
“离开京城?”想到三年前地逃亡,范小鱼心中立时涌起一种极不舒服、极不情愿的感觉。
“什么?又要逃?这样一逃再逃,要逃到几时啊?”范岱更是敏感地跳了起来,“不行,我坚决反对,要是每次有点儿风吹草动我们就要像丧家之犬一样四处躲避,那也太窝囊了!”
“二弟,你以为我就会愿意吗?小鱼在京城中打拼了三年多,好不容易挣起了一分家业,现在又刚刚才和他们的娘亲相认,如果可以,我这个不称职地爹又何尝会提出这个主意?”范通苦笑道,“但是你想想,虽说小鱼和儿现在都长大了,也有能力独挡一面,可所谓双拳难敌四手,更何况这次不比三年前,这一次义帮连帮主护法都来了,谁知道另外还来了多少人?何况我们还有冬冬和岳先生,还有弟妹和上官姑娘,他们四人可都是丝毫不会武功的,我们不能不为他们考虑,你总不希望他们任何一个有什么三长两短吧?还有,如果我们不走,万一让他们查到了卢府,连累了小鱼她娘和卢大人一家,那又该怎么办?”
范岱张了张嘴,想要反驳,却又觉得范通说的确实有道理,三年前地那一夜,他们就是十分侥幸才得以逃脱,范通还差点连命都送了出去,何况现在义帮还勾搭上夏竦这个大官,硬干确实是行不通的。
只是想想堂堂男子汉,竟落得每次都只能落荒而逃的地方,实在难以甘心,忍不住烦躁地哼道:“不论如何,你提出的这个主意就是窝囊之极的下下策。”
范通叹道:“只要能保得全家平安,就算是窝囊的下下策也总好过追悔莫及。”
“问题是就算我们可以抛下一切离开京城,难道就一定能保证平安?能保证一路上都不会被他们的人发现,从此以后不会被他们追杀,永远顺利地隐姓埋名吗?”相较于范岱的暴跳,范小鱼看起来却很平静,但语气却极犀利地一言指出其中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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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女十八嫁(ianfei点)第二百一十九章分歧
“这个……”范通一愣,显然没有多想这个问题,犹豫了一下才道,“以后的事情虽然很难保证,可是眼下他们已经来到了京城,不管怎么说,我们留下肯定会比离开安全。”
“那要是我们另找了一个地方,过不了两三年又被他们发现呢?”范小鱼再问。
“说的好,还有以后的以后呢?是不是每一次有点情况我们就必须得一逃再逃?”范岱本就十分不情愿,范小鱼这一问,他一时忘记了留下也不安全,竟然叫起好来。
范通愕然地看着他们,其实他很想说只要小心点,下次应该不会再被发现,可是自己想想这句话又没有多少说服力,当下有些词穷,不知该如何回答?
“如果你既无法保证一路平安,又无法保证今后就一定不会再出现今天这样的事情,那么,我想问你,爹,你难道想让我们姐弟、让二叔二婶,让我们全家人一辈子都生活在这种不安定之中?让我们好不容易才找回来的娘一生都为我们担心吗?”对于范通这种连问题的结症都没好好想想,甚至根本还未做努力之前就先想着逃避的懦弱性格,范小鱼着实有一种很不满的感觉。
“爹是什么都无法保证,可是小鱼,如果我们还冒着危险留下,不管是谁有个好歹,我们到时候后悔就来不及了。”“既然无法保证,那你就为什么不想想如何才能彻底解决这个危机?不想想是否还可以努力一下?”范小鱼有点犀利地反问道。
“爹当然希望能彻底解决,也很想努力,可问题是他们人多势重,又有贪官支持,而我们不但才四五个人,还要保护冬冬他们,实在是有心无力啊?”范通长叹道。
范岱在一旁很想插嘴,可挠了挠头。发现自己也没什么好主意,反而更加烦躁起来。
“你只是想努力,但根本就没真的努力。”范小鱼疲惫地呼出一口气,为这两兄弟的榆木脑袋默哀,耐着性子道。“你们就没想过这一切的根源在哪里?是否可以从根源处着手,然后仔细分析,找出一个真正可以彻底解决的办法吗?”
“根源?”两兄弟不约而同地重复了一下,眼中还有点疑惑,“你说的是?”
“你们想想看,我们三年前是因为什么才不得不逃亡?今天又是为了什么才会落入这样的进退两难之地?将来威胁到我们一家平安的真正原因又是什么?”范小鱼忍耐着继续引导道。
“儿。”两兄弟异口同声道。
范小鱼地嘴还来不及抽搐。范通已震惊地呼起来:“小鱼。你不会是想赶儿走吧?万万不可啊。小鱼……”
见范通自以为是地下了结论。居然还以为她要赶罗走。范小鱼地耐性瞬间尽失。整个人几乎一下子狂暴了起来。再也难掩失望和愤怒。
范通才呼喊了一半。突然发现范小鱼此刻地目光骇得惊人。不由地愕然顿住。难道他说错话了吗?手机看
“大哥。你这是想到哪里去了?小鱼怎么可能要赶儿走呢?”范岱心里原本也有一丝怀疑。此刻一见范小鱼那罕见地冷面。心中一个激灵。十分庆幸自己没有比大哥口快。连忙打圆场道。“小鱼肯定是别地意思。只是我们两个大男人有勇无谋。脑袋瓜都太笨了。”
“如果赶走罗可以保得全家平安。我不会介意这么做。”范小鱼冷冷地道。心中那团冰冷地怒火不住地上下翻腾着。连带地对罗地称呼也改变了。
“没错没错。要是罗走了我们就没事了。我也会让他走,毕竟我们这几年对他已经够仁至义尽了。总不能因为他害了我们全家。他的小命值钱,我们家的冬冬和小鱼的命更值钱。而且这个做好人做大侠也得有个限度,你自己可以大公无私是一回事,总不能连累家人也牺牲不是?何况就算他现在走了,也不是没有去处,他不是已经和他老爹联系上了吗?再说,罗今年都十八了,也该自己担负责任了察觉到父女之间的严重危机,情急之下,范岱突然机灵了起来,一边绞尽脑汁大声地附和着,一边一个劲地向范通使眼色。其实他也不明白范小鱼的真正意思,但是,他就是再迟钝也能从范小鱼地表情上看出她已被范通那一句话深深地伤害,所以,眼下最最要紧的是赶紧先安抚她的宝贝侄女,不然那后果他可无法想象。
被他这一圆场,范小鱼的脸色果然缓和了一点。
范通虽愣却也不傻,被弟弟使了一堆凌厉眼色后,也忙不管三七二十一地先低头道歉:“小鱼,对不起,是爹没脑子乱说话,爹错了,都是爹的错。”
要我看,你根本就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范小鱼冷哼道。
“是是是,你爹那个人,就是个榆木脑袋、傻瓜蛋子……”范岱一见事情又转机,忙不遣余力地大贬自己的哥哥,以修复父女之间的关系,骂着骂着,脑中突然灵光一闪,脱口而出道,“我知道了,小鱼你说的根源,是不是指罗他爹当年抢劫地那批贡品?”
这句话极是上道,又见范通一副诚心认罪的模样,范小鱼的神色果然更加松动,冰雪之色虽还在,眼神却没有那么冷漠了,哼道:“不然你们以为呢?”
范岱也是一时福至心灵才说出来这个猜测,说完后自己一回想,确实一切的罪魁祸首都在于那一批据说价值连城地贡品,罗其实只不过是一个可怜的受害者罢了。
“可是,宝贝侄女,就算我们知道根源在于贡品,我们又能怎么办呢?”范岱刚才一下子用脑过度,觉得自己又不灵光起来了,挠头道,“高志达他们是打定主意了要贡品,如果得不到,他们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
“所以,我们就只有在贡品上想办法。”范小鱼实在懒得再和他们两兄弟玩引导推理却只能越发让自己生气的游戏,直接冷面地指出,“要想解决这个问题,最好的办法就是让罗劝说他父亲,把贡品交出去。”
听到第一个方法,范通忍不住想张嘴,但一想到刚才自己才惹了范小鱼生气,又忙闭上嘴,只眼巴巴地看向范岱。
“这恐怕不行吧?”范岱忍不住觉得范小鱼有点异想天开,“当年罗广他们为了这批贡品可是付出了极大的代价,不但死伤了很多人,而且罗广还因此近乎残废,当年的带头大哥诸葛荀更是到现在还被关在天牢里,他们又怎么可能愿意将沾满自己兄弟鲜血的贡品拱手让人?”
“我没说给高志达。”范小鱼冷漠的道,“高志达那种小人当然不配白得便宜,我说地是物归原主。”
范岱愣了一下,才明白她地意思:“你是说……还给朝廷?”
“他们当年本来就不该抢劫,如果他们不抢,后来的一切也不会发生。”范小鱼就事论事道,“只要贡品回到朝廷手中,罗自然就成了没用地棋子,高志达再追我们也没有了意义,以后顶多是江湖恩怨而已。”
范岱沉默了,有些话他这个时候不好直说,只因说了范小鱼一定会生气。可是如果真的按照范小鱼所说,设法劝说罗广把贡品还给朝廷,以后一定所有地江湖同道都会鄙视他们兄弟俩,并将他们视为朝廷鹰爪的,到时候,范氏双侠的一世英名就毁了。
好女十八嫁(ianfei点)第二百二十章父女离心
“小鱼,我觉得你把事情想的太简单了。”范岱这一沉默,范通终于忍不住开口了,“当年他们劫贡品固然不对,可他们花了惨重代价才得到贡品,早已将他们视同自己的生命,甚至高于自己的生命,不然儿他爹当年也不会宁可身受酷刑也不肯招供。”
“笑话,他们付出了惨重代价,难道别人就没有付出惨重代价吗?你别告诉我他们抢劫的时候没有杀人?别告诉我三年前那一夜他们不想杀人。”范小鱼讽刺地冷笑,“你范大侠可以伟大到连差点没命都不介意,我可没有那么大方,告诉你,那笔帐,我不仅算在义帮的头上,同样也算在了他们的头上,我不找他们算账已经很客气了。”
范通求救地看看了一眼突然变得哑巴似的范岱,踌躇道:“就算他们应该把贡品还给朝廷,可罗大侠一定也不会同意的。当年他宁可身受漫长的酷刑,也不肯吐露半点,说明他的心性十分坚定固执,我们总不能和那些人一样要利用儿去逼他父亲吧?这样的话,我们和义帮这些人又有什么区别?”
这句放在平时或许可以当做随口一说不必较真,但放在今日却是敏感之极的话一出,一旁的范岱顿时大叫不妙。果然,范小鱼才好转一点的脸色又一下冷凝了起来。
范岱正欲焦急地弥补,范小鱼已突然轻笑一下,很平静地道:“既然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么,还有一个办法。”
呵呵,很好,她这个老爹还真看得起她,真了解她的冷血天性啊!范小鱼气急反笑,脸上冰霜仿佛瞬间消融。
“什么办法?”犹自不觉说错话的范通立刻振奋地问道。范岱却已想要为自己的大哥哀嚎。
范小鱼嘴角一勾。笑容既讽刺又冷酷,故意十分悠然轻松地道:“既然你舍不得你徒弟,那当然就只有舍身成魔,大开杀戒了。你想想,只要高志达他们都死了,然后再找到所有窥觑这批贡品并可能知道我们和罗家关系的人,也全部都杀了,一个不剩,一个不留。这样一来,贡品不久还是罗广的,我们不久也能重新安全么?当然,这个伟大的一箭双雕的任务就要交给你堂堂地范大侠来完成了!”
听到女儿一声声范大侠,范通顿时呆若木鸡。
“所谓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范大侠,你觉得这个办法怎么样?”范小鱼微笑着看着范通,语声十分轻柔,却让范通如坠冰窟,不但四肢冰冷。一颗心更是沉入谷底。
他终于明白,自己刚才又说错什么话了。
而这一次……范通慌乱地看向自己地弟弟。却发现范岱一脸无奈地闭上了眼睛。再没有半点为他说情地意思。
“怎么?范大侠觉得我这个法子还是不行么?那真抱歉啊。我可是实在没辙了。要不。还是请您自己想个高策吧!”范小鱼地脊背挺得直直地。别在背后地双手却将心中地悲哀和绝望捏地紧紧地。口中却继续轻笑着。“哦。对了。为了给您减轻负担。也为了不拖您地后腿。好成全您范大侠地万世英名。我想。以后我和冬冬地事情就不需要您再操心了。至于罗。他不但是您地徒弟。更是罗广罗大侠地亲儿子。您还是带在身边比较安全。”
说着。微抬了一下下颌。十分优美地旋转了一下身体。毫不留恋地掉头就走。
“小鱼!”范岱看了一眼面如土灰、已被亲生女儿这一番话打击地一点语言和行动能力都没有地范通。焦急地想追上去。
“二叔!”范小鱼猛然回头厉喝。方才甜美地面具一瞬间碎裂成泥。“你若还想当我地二叔。就一个字都不要说。”
看着范小鱼眼中地决绝。范岱才抬起地一只脚顿时僵在空中。下一秒。范小鱼已毫不犹豫地掉头。继续挺直着脊背往前。
她不喜欢发飙,从来就不喜欢!但这一刻,她真的是忍无可忍了!
没错,范通是给了她和冬冬生命,但是这并不代表他们姐弟就应该和他一样“大公无私”,一个心里头只装着别人,从来不顾及自己亲人,甚至还要让亲骨肉犯险的父亲,他根本就不配做父亲。
她来到这个世界六年,为这个家辛辛苦苦地打拼六年,一次次地周旋在百灵阁东家和范小鱼这个普通身份之间,忍受那么多白眼,那么卑贱的地位,为的是什么?难道就是为了一个可笑的虚名,为了一个顶着侠义名头实际上却自私自利、害人害己地老强盗,为了一批原本就属于不义的赃物吗?
那真是滑天下之大稽了!
她曾以为只要自己努力,终将能让这个大侠爹意识到家人才是第一位,可没想到她还是失败了,既然如此,她又何必再勉强?她本来就不需要什么亲爹,现在这样最好,他终于可以摆脱她的教训,去做任何他想做的事情了,而她也终于可以死心了,活一活属于自己的轻松日子了。
心如死灰般的范小鱼才走了十几步,前面忽然闪出一个葛衣男子来,拦住了她的去路。
“小鱼,小心!”
范岱本在挣扎着要不要冒险再劝,突见平空冒出一个陌生人拦住小鱼,还以为被义帮的人发现了,顿时大惊,脚下一点疾快地飞纵了过来,同时一掌挥出,想要将他挥离范小鱼。
“范二叔,是我。”
葛衣男子身影一闪,同时急忙发出清亮的声音,正是早已回转地丁澈。其实仔细一看,他地人皮面具还是上次那一张,只不过肤色染的有些蜡黄、而且还点缀着许多颗雀斑,只是换了中年人地装束,看起来就陌生了。
他易容回来后,本来想马上出来,可转念一想正好可以利用这个机会,让范小鱼相信自己足够胜任这次危险任务,却不曾想听到了这么一番争吵。
“原来是你?”范岱呼了口气,不但没有像之前一样找丁澈的茬,反而因他地到来而生出一线希望,但下一秒范小鱼就打破了他的幻想。
“如果你不想我们的关系破裂,你最好什么都不要说。”范小鱼漠然地看着丁澈。
丁澈看了看一下子僵住的范岱又看看后面双手已在不停颤抖的范通,轻叹了一口气,果然什么都不说。
好女十八嫁(ianfei点)第二百二十一章心伤
“小鱼,你能不能听爹解释?”僵硬的气氛中,仿佛一下子苍老了好几岁的范通终于凝聚起一点勇气,颤颤地想要上前。
“没什么好解释的,你也不用解释。”范小鱼根本就不回头,冷冷地道,“这几年我老是限制你们这个,限制你们那个,不但沾不上什么孝道的边,还应该算是大逆不道、以下犯上!你们心里一定一直都很不悦很憋屈,实在对不起了!只是我天性自私,这辈子这脾气想必难改了,只能从今往后,再不干涉你们两个作为赔偿,你们可以想怎么样就怎么样。还有,有件事正好告诉你们……”
范小鱼冷冷地道,忽然转过身挽住丁澈的手臂,冷冷地看了一眼两兄弟,“我现在正在和丁澈交往,不过,不管我和他将来成还是不成,我的事情你们都不用再管了。”
这一下,不仅两兄弟呆若木鸡,就连丁澈也着实吃了一惊,他一直想要通过自己的努力来获取范通和范岱的认同,却没想到范小鱼居然会在这个时候宣布他们的关系。
说实话,能正面听到范小鱼答应和他交往,他是感到很开心,只是,这个时候是不是不是时候了点?毕竟,他真不想让自己变成那一桶泼在火上的油。
“小鱼,你别生气,先冷静一下,你爹并没有指责你的意思,”这一下丁澈就是再怕范小鱼发作也不得不开口了,“而且现在正是危急关头,你们是一家人,更应该团结一致才是啊!”
“是啊是啊,小鱼,就算你生你爹的气。可二叔可是一直和你站在一起的啊!”范岱被她那一口一个你们你们的迁怒给吓坏了,急忙表明立场。
“小鱼。你误会了。爹只是……”范通可怜巴巴地又赶上几步。
“住口!”范小鱼厉声喝止了他,目光倔强地看向丁澈,“你走不走?”
“走!”丁澈立刻表态,明白此刻如果自己有半分犹豫,那么他的这份感情很可能就会因此而夭折,同时。他更明白,眼下虽然看起来最无情的是范小鱼,但最受伤害地却也同样是她。
“二弟,你快帮我劝劝小鱼……”看着范小鱼和丁澈并肩离去,失魂落魄的范通绝望地将最后一丝希望放在范岱身上。
范岱却长长地叹了一声。一句话都不说。知道范小鱼和丁澈走远。才侧身按在范通肩上:“大哥。你别急。刚才我看丁澈打了几个手势。他应该会帮我们劝劝小鱼地。”
“啊……”范通地眼中顿时升起希望。“是吗?”
“不过。大哥。你今天实在是太伤小鱼地心了。”范岱不住地摇头。“你是在不该一而再地说那样地话?”
“二弟。我真地不是故意地。我从来都没有觉得……”
“如今你说这话又有什么意义。关键是小鱼是那样觉得。小鱼已经受伤了。”
范通双眼空洞地愣了好一会。才茫然地道:“二弟。你说。难道我们一直所坚持地侠义道德都是错误地吗?”
“我不知道我们是对是错。只是,大哥。你说,我们为了一个原本毫不相干的人,却付出了这么多的代价,是不是太不值得了?要知道,我们以前和那个罗广,可是半点交情都没有,却不但要替他养儿子还因为他连累到全家,我觉得有点冤了。”范岱叹了口气,低头瞧瞧酒壶,闷声地又灌了几口。
“可是……二弟……事已至此,我还能怎么办?”范通半响后才失落地吐出几个字,余光瞥见范岱的酒壶,伸手取过,也猛喝了几口,无力地昂首向天。
已经到了日出时分,却不见太阳,天上只有层层的阴云,但是开封城的繁华和热闹却并没有因为天气不佳而少了一分的热闹。
座落在豪宅区的张家园子正店内,碧水池畔,一座吊窗花竹的小阁子内,一碗碗一叠叠的早食在被整齐地摆在石桌上。
熬地稠稠的桂花粥,煎的极松脆的米饼,入口即化的云糖,梅花形状的红豆糕,晶莹小巧的蒸角子,还有鲜美浓郁的十八羹,以及一碟碟的小菜,无一样不散发出精致而又诱人地魅力,让人只是看着便能勾起口水。
可范小鱼对着这满桌地早点却犹如看着一堆石头。
“来,尝尝看这十八羹,据说这是用一种只产在高山上的根茎晒干磨粉后所调制出来地,特别的柔滑,而且里头还添加了十八种佐财,看看你能猜出多少种?”伙计退下后,丁澈拉着她在罩了锦垫地石凳上坐下,殷勤地先给她盛了一小碗羹。
“我不想吃。”范小鱼面无表情地看了一眼,“你没必要带我到这么贵的地方来。”
京城里有很多酒楼为了招揽中高档的消费者,常将酒楼布置地犹如私家花园一般豪华、幽静,每一座阁子都相互独立地屹立在假山花丛绿树之间,在寸土寸金的京城中自然绝对可称作是最昂贵的包厢,要价自然也不菲。
“既然你知道这是我专门为你准备的,那就多少吃一点。”丁澈将小勺子塞到她手中,脸上表情虽因易容而无法细致地表达情绪,眼睛却故意调皮作怪地眨了眨,“你要是连勺子都懒得拿,那就让我喂你。”
说着真的又取下她手中的勺子,舀起一勺羹送到她嘴边,动作很坚持,但温暖的眼中却没有半丝强迫。
范小鱼漠然地和他对视了一会,终于默默地接过了勺子闷头吃了起来。
丁澈顿时笑逐颜开地为她夹这夹那,一边自己也吃着,一边给她介绍食物的名称和来源,却半字也不提方才之事,好像只是单纯地和她约会吃一顿丰盛的早餐似的。
早餐后,丁澈只一招手,立刻便有伙计进来快速而轻巧地收起了碗碟,擦干了桌面,然后又拎进了一套茶具,开始表演点茶。
待到表演完毕,两杯香茶入手,伙计放下三面卷帘遥遥退走后,范小鱼才起身面对着一池碧水,木然地道:“你不觉得我罔顾亲情,冷漠刻薄么?”
好女十八嫁(ianfei点)第二百二十二章知心
丁澈轻轻地取下她手中的茶杯,放到桌上,然后回来走到她身后,将她环拥入怀中,低柔地道:“我想起了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那时的你面黄肌瘦,头发干黄的像枯草,明明已经九岁,看起来却像只有六七岁,却已被迫担负起一家的生计,还要收拾你二叔闯下的祸,一定十分的辛苦。”
“你怎么知道我二叔闯了祸?我好想没跟你说过这件事。”范小鱼微蹙了一下眉。
“我问店小二的。”丁澈呵呵一笑,轻轻地厮磨着她的秀发,“你一见面就肆无忌惮地瞧着我,不但眼睛直勾勾的,还又不软不硬地顶我,偏偏又让我没法教训你,我一气之下,自然就要问问你是什么人了,然后就知道了你家的一点事。”
想起当年初见,范小鱼脸上终于恢复了一点微笑:“你那时一定在心里鄙夷死我这个黄毛丫头了。”
“不,那时我就觉得怎么会有你爹这么傻这么笨的人,自己家人不好好照顾,整天瞎帮别人些什么?”丁澈笑道,“不过那会我没觉得你可怜,我觉得你活该,谁让你气我来着。”
见他故意地逗趣,想要引她生气,却又用心良苦地巧妙地将范通扯了进来,范小鱼心中不禁升起一缕暖意,但想起范通,心又冷硬了起来,讥讽道:“我确实觉得自己活该,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我早该在他收留罗的时候就带着冬冬走的。凭我的本事,就是再不济,我也不会让冬冬冻着饿着。”
“可那样的话,冬冬不就一辈子都没有父亲和叔叔了?而且,也许你们也找不到你们的亲生母亲。你们姐弟俩,明明有爹有娘。却形同孤儿。岂不是要遗憾终身?”丁澈柔声低吟道。
“就是再遗憾,那也好过老是这么提心吊胆地过日子。”范小鱼咬了咬下唇,赌气道。
她当然明白丁澈地意思,无非是变相地劝她,不要因为一些决绝的气话而真地抱憾终身,可如果那个家伙一直都把别人放在第一位。她和冬冬还不是和没有父亲一样?
不,没有亲爹可能会受一点欺负,但却能平平安安地,有了这样的亲爹,他们却要几次三番地面临着生命威胁。
“小鱼,我觉得伯父其实很在乎你们的,虽然我和他们相处的日子不长,可我感觉的出来。”丁澈其实并不擅长当说客,也从来没有当过说客,他只能凭着自己的感觉尽量地劝说着怀里这个容易受伤地女孩。“你不知道,我曾经很嫉妒你。”
“嫉妒我?”
“是啊。嫉妒你累了困了。可以趴在你爹地背上睡觉。”丁澈笑道。“我记得我从来就没有在我爹背上睡过觉。”
趴在他背上睡觉?那已经是多遥远地事了?好像也没一两回吧。居然正好被他看见了。
范小鱼涩涩地一笑。放松了脊背。将自己靠入他怀里。幽幽地道:“他那是对我有愧。”
“有愧是真。疼爱也是真。”丁澈怜惜地抱紧她。在她耳边低声轻劝。“天下没有不爱自己孩子地父母。当年你们不也是误会伯母抛弃了你们。可事实上却只是造化弄人。我觉得。你爹其实真地没有指责你地意思。只是他太会为别人着想了。我觉得。你们应该好好谈一谈。”
“有什么好谈地?在他地心里。永远都是什么狗屁侠义占第一位。”范小鱼哼道。
丁澈放开环住她腰的手,把她转过身面对着自己,捧起她的脸,然后才睁大了眼睛,夸张地惊讶道:“你说粗话?”
“我说粗话怎么了?我就是这么一个大俗人!”范小鱼原本还以为他如此郑重地要说什么,却没想居然是这一句,顿时咬着唇瞪他,一把打掉他地手,很自然地损了一句,“你知不知道你现在是一个大叔,做这个动作很雷人哎!”
“很累人?我只是摸一下你的脸,不累呀?”丁澈有些糊涂了。
这下,范小鱼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
“呵呵……”丁澈越发被她笑得莫名其妙,但见她终于开了笑颜,忙将她搂入自己的怀中,趁势低唤道,“小鱼……”
“嗯?”范小鱼环住他的坚实的腰,轻应了一声。
“给伯父一个机会吧,听他好好解释,至于贡品的事情,还是先让罗自己给个意见吧!这件事因他而起,你们总不能不让他参与?眼下这个难关不好过,我们要是再不齐心协力,到时候才会真的抱憾终身、后悔莫及,你总不希望你任何一个亲人出事,不是吗?”
范小鱼身子僵了一下,才低低地道:“丁澈,你有没有觉得我这个人太过霸道,根本就不适合为人子女?”
“傻瓜,为人子女是斩不断的血缘关系,有什么适合不适合的?你虽然不像普通人家女儿地那么乖巧听话,可你却是真心地位你地家人着想,一直为他们忙碌、牺牲,还纵容他们去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比起那些表面孝顺背地里忤逆地虚伪子女来说,不知好了多少倍。至少,你比我强,你看我都快四年没见我爹娘一面了,还害得他们日夜为我担心。”丁澈轻抚着她的秀发,语气中有一丝惆怅。
“那你什么时候回去看看他们?”范小鱼闷声道,成功地被他语种地低落而引开了注意力。
“嗯,我会的,等这件事情解决了,我就求师父让我回家一趟。”丁澈轻轻地拉开范小鱼,温柔地注视着她,“到时候,你和我一起去吧?”
“我……我才不去……”范小鱼蓦地红了脸,一把推开了他向外面走去,八字还没一撇,就千里迢迢去别人家,这算什么?
“哎,小鱼,你别走啊,丑媳妇总要见公婆的,何况你一点都不丑,怕什么?”丁澈忙假装嬉皮笑脸地追了上去,心里却松了一口气,知道自己这个和事佬总算做的还可以。
“丁澈!”范小鱼嗔着,素手灵活地抓到他的手臂,毫不客气地拧了一下。
“娘子,你就这么忍心虐待未来的夫君么?”丁澈抽了口冷气,嘴角直扯。
“谁让你乱说话!”范小鱼抬起下巴,哼了一声,眉眼里却满是幸福的笑意。
丁澈叹了口气,主动地把另一只手也伸了过来,道:“唉,好吧,只要娘子你欢喜,小生便是受些皮肉之苦又有何妨?”
说着,死皮赖脸地谄媚着笑了一下:“还请娘子手下留情,莫要太用力了!小生怕拧在我身,疼在娘子心……哎哟……”
好女十八嫁(ianfei点)第二百二十三章解铃还须系铃人
“如果你回不来,我一定不会等你,重新找个男人。”
夏府后门附近的隐蔽处,范小鱼凶巴巴地瞪着还是不改初衷的丁澈,尽管已明白丁澈不是去逞无畏的匹夫之勇,而是有勇有谋,可她还是难以完全放心。
“放心,我一定不会给你这个另觅新欢的机会的。”丁澈举了举手上的鸟笼,随口撅出两个声音,让笼里的鸟儿展开翅膀转了个圈,微笑道,“对了,那个东西给我?”
“什么东西?”范小鱼疑惑地看着他伸过来讨东西的手。
“白瓶子呀!你不是觉得还欠那个小和尚一个人情么?”丁澈嘿嘿一笑,“要是有机会,我可以顺便一下。”
范小鱼愣了一下,终究还是取出了药瓶递给了他,却又拉住了他的手,抬起水眸,深深地望入他黑亮的瞳孔中,咬唇道:“如果没有把握,千万不要轻举妄动,万一有什么情况一定要立刻发信号。”
虽说丁澈有这么一个善鸟语能令得小鸟起舞、正好可以迎合夏竦的本事,让她十分意外,同时也增添了一份对他的信心,只是如今的夏府不啻于龙潭,她是在不能完全地放心。
“放心吧,我真的不会有事,现在天气冷了,你们不要守在外面,”丁澈看了一眼不远处的两兄弟,笑着点了点头:“今晚我会设法留在夏府过夜。只要我入夜前没有出门,那你们就明天早上再来等我地好消息就可以了!”
然后。轻轻地抽回了手,便头也不回地向夏府的后门走去,从容地敲门。
范小鱼远远地看着他突然变成另一个陌生人。熟练地卑躬屈膝着,和一个门房说了一阵。只见那个门房居然真地放他进去了。
范小鱼怔怔地望着那重新关上的后门,默默地独立一会。最终还是咬了咬唇,狠心地离开。视旁边的范通于无形。
范通忙亦步亦趋地跟在她后面。范岱则是重新隐匿于暗处。里面虽有三位高手。但若一旦有什么意外。有范岱在此及时接应。总能让人放心得多。地迎了上来。询问地叫了一声:“师父?”
“我们屋里说吧!”范通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范小鱼。带着两人走进房间。
“儿。我们现在已经确定他们是冲着你来地。他们想要那批贡品。”范小鱼也不让范通开口。直接开门见山。“我不知道他们是通过什么渠道确定你在京城地。但你应该有点了解他们地力量。也该知道找不到贡品。他们是绝不会罢手地。”
罗地脸色顿时一白。“一切地根源在于那批贡品。而贡品地关键又在于你爹。所以。我想要问问你地意见。”被丁澈硬拉着重新见了范通范岱之后。范小鱼已完全平静了下来。
她和罗情同一家人已有六年多。她当然应该保护罗。但前提是不能累及她地其他亲人。而对于罗而言。他既然涉身其中。又是关键人物。便应该有自己地看法和主张。所以她必选要让罗先表明自己地态度。如果罗还像范通一样迂腐。只能嚷嚷着宁可自己去送死也不要牵连他们。那就太令她失望了。
“如果他们知道我离开京城。有没有可能放过你们?”多年地岁月洗礼已经让罗成熟了许多。这一次他并没有像以前那样说一切都该他独自承担。而是静默了一会。才低沉地问道。
“就算你离开我们,他们也不会放过我们。”范小鱼淡淡地道,“自从三年前那一夜开始,我们家和义帮的恩怨就注定不会轻易了结了。而且他们已经失败过一次,又等了三年,怕是不会允许自己再失败第二次,所以,我想他们不会放过任何能找到你的有关线索。而且,我们还不知道他们为什么会和夏竦勾结,其中又有什么阴谋。”
“你的意思是那批东西一日不找到,他们就一日不会放手?”罗脸色苍白着,声音却很镇定。
“正确地说,是那批东西一日没有确切着落,他们就一日不会死心。”望着表面上几乎看不出什么情绪地罗,范小鱼眼中闪过同情之色,却不得不说,“儿,最好的办法是说服你爹,让那批东西物归原主,只要他们得知东西已经在朝廷手中,自然不会再对我们紧追不舍。”
“好,我会努力去说服我爹,只是……”罗又沉默了一会,才抬起眼看着范通和范小鱼,如高山深湖般地眼神中凝聚着一团挥不去的担忧,“只是我去我爹那里,来回?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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