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品:极恶执事
作者:简璎
男主角:于泳
女主角:章越珊
内容简介:
当初是他成天对别的女人乱放电,
才害她不安到心痛,赌气脱口说要离婚,
可这混帐却一脸无所谓的同意,潇洒的一走就三年,
哼,这种绝情的家伙,她绝不会开口先求和,
更不会告诉他这段期间里她多出的秘密!
怎知可恶的他一回来又搅乱她的心,
她绝不能让这坏男人看出她的在乎而得意,拚死也要避开他,
可怕的是他却像在她身上装了发报器,走到哪都会碰上,
他还卑鄙的串通她老爸,光明正大爬上她的床,
但有没有这么没用的呀?她明明要拚死抗拒才对,
却因他一句道歉和承诺就举白旗投降,
可没想到他不再乱惹桃花的承诺根本是个屁……
正文
第1章(1)
章越珊一走进急诊室就嗅到了重大车祸的气氛。
救护车的红色灯光在急诊室外的车道上闪烁着,医护人员忙进忙出,伤员陆续被送进急诊室,个个都满脸痛苦,有些甚至已经昏迷了,警察也匆匆跳下警车,跟进来做笔录。
她的眉心蹙了起来。
起床后看到倾盆大雨时,她就想过在交通尖峰时刻的大雨最容易造成事故了,没想到预感成真,真的发生了重大车祸。
“连环追撞,总共有三十二辆车撞在一起,有两名伤势严重的伤员在送来前就已经没有心跳了,好惨。”护士摇着头说。
“联络圣心医院,伤员太多了,有些要转过去!”
章越珊听到外科医师许召元在大喊。
确实,伤员真的太多了,二十几个小朋友哭成一团,应该是娃娃车追撞了。
要命!他们的爸妈接到消息会有多心急?她很想帮忙安抚那些小朋友的情绪,但她早上还要会诊,还有几个病例要看,没时间了。
“他的内脏受到撞击,有气胸现象!”
这声音……她的心震动了一下,转过身去。
有个身穿白袍的医师背对着她,正在为伤员做急救处理。
及肩的黑发在脑后用皮革束了起来,高大的体格起码有一百八十五公分,露出的双手是黝黑粗犷的。
怎么搞的?不只声音像,连背影也这么像,医院有这名外科医师吗?她怎么不知道?
“拿管子给我!”他命令着护士。
他正在为伤员做胸管引流术,那精准的手法也是她极为熟悉的。
一瞬间,她的血液循环加快了,心跳也加快了,在这忙乱的空间里,她的眼中只剩下那个背对着她的束发男子。
可能吗?
真的是他?
这个想法让她的心紧紧一缩。
不可能。她自嘲的否定。
别傻了,他都离开三年了,而且期间半点音讯都没有,怎么可能突然回来,又怎么可能出现在她爸爸的医院里呢?
“拿氧气罩过来!”
在她出神凝望间,他已经精准而迅速的完成了胸管引流术。
“啊!怎么办”旁边病床的伤员身上突然喷出血来,实习医师吓得惊惶失措。
“伤口必须马上止血!”他立刻走过去,把那脸色苍白的实习医师推开,用止血钳夹住伤者的动脉,手法同样熟练。
当他转身要去处理另一名伤员时,章越珊看到他的脸了。
真的是他……
怎么会?怎么会呢?
她的眼睛睁得大大的,难以置信的看着他,呼吸急促了,神智也恍惚了。
跟她的呆若木鸡相比,他就自在多了。
他直勾勾的看着她,表情泰然自若,看不出半点久违重逢的激动情绪。
他变了,整个人晒得好黑,头发也留长了,以前他从没留过长发的,难怪她一时认不出来,只认出了他的声音和手法。
蓦然间,她意识到周围异常的气氛,开始有人在窃窃私语。
只要在晨风医院待三年以上的人,百分之百都知道她和他的关系,他们会好奇也不奇怪了。
“好久不见了。”于泳撇撇唇,深井般的黑眸盯着她,玩世不恭的笑了。
章越珊感觉自己的心脏在一瞬间非常难受的紧缩了起来,身体里的血液冻结了,她不会思考了,也不会动了。
他为什么会在这里?为什么?
“看来我好像吓到你了。”于泳微扬着嘴角,依旧是过去那个调调,英挺中带着邪气,好像要走向她。
章越珊感到一阵慌乱。
他想做什么?
她惊恐的往后退,彷佛有千军万马对她踏蹄而来,如果她不快点闪开,她会死无葬身之地。
她连退了几步,就在他真的走向她时,她转身仓皇的逃走了。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章越珊快步往医疗大楼走去,脑中一片混乱。
绝不可能发生的事竟然发生了,而且没有人知会她一声,她是最应该知道这件事的人,不是吗?为什么没有人告诉她?
该死!
她想到另一种可能。
难道他回来不止一天了?只是他一直待在急诊室里,所以她才不知道?
今天若不是她有事在会诊前先绕去急诊室,大家打算把她蒙在鼓里多久?
这件事爸爸一定知道,为什么没有告诉她?为什么没有问她的意见?他们究竟把她当什么了?
她越想越气愤,越气愤就越走越快,而身后传来的脚步声让她心慌又心惊,难道是他追过来了?
绝不能被他追上!绝不要跟他交谈!他们已经结束了,三年前就结束了,是他不做任何挽回动作的!
潇洒的签了离婚协议书之后,第二天就跟着联合国医疗团队,去非洲、去中南美洲、去中国内陆,甚至战火频传的伊拉克他也去,就是没有回来。
他知道她的心有多痛吗?
他知道她是怎么熬过来的吗?
他知道对于身在战区的他,她的感受是怎么样的吗?
他永远不会知道,也不会希罕,对他而言,她只是一个不可理喻的女人,是一个让他相处起来很累的女人,所以他才会轻言离婚!
想到这里,她走得更快了。
然而纵使她走得再快,还是敌不过男人的步伐,他终究追上她了,拉住了她的手臂。
“放开我,你这个混蛋!”她愤怒的用挂在脖子上的听诊器打他。
对方仍抓着她的手。“是我,越珊——”好痛!她的攻击货真价实。
她愣住了,怔怔的看着对方。“学……学长?”
不是于泳,而是杨正宇,她医学院的学长,现在是晨风医院胸腔外科主任。
“对不起,很痛吧?”她的双颊浮上一阵狼狈的臊红。
真要命!她凭什么认为追上来的人是于泳?看到不是他时,她竟然还有失望的感觉,她是不是疯了?
“我没事。”杨正宇温和的笑了笑。“倒是你,我看你走那么快,脚好像都快着火了,所以追上来,想问问你发生了什么事。”
既然他提起了,那么问他最恰当了,身为胸腔外科的主任,不可能什么都不知道。
她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他。“学长,你知道那个人回来了对吧?”
她看着他,等他的回答。
她没有点出那个人是谁,但杨正宇显然早就了然于胸,他沉默了一下,点了点头。
“我知道。”
“太过分了!”她咬牙,愤慨的瞪视着他。“所以,我爸也知道?”
杨正宇苦笑一记。“是院长请他回来的。”
闻言,章越珊立即发作了。
“怎么可以让他回来?当初是他自己要走的,丢下胸腔外科一走了之,让胸腔外科群龙无首,陷入困境,是学长你好不容易把胸腔外科撑起来的,你应该要全力阻止他回来才对啊!”
一点为自己抱不平的火气都没有,他只是深深的看着她。“越珊,你真的那么认为吗?这是你的真心话?”
她愣住了。
在他面前,她无法说出违心之论,不止因为学长为人正直,更因为她心知肚明他一直在默默守护着她,所以她不想误导他。
“罢了。”她甩了甩头,毅然决然的说:“我还是去找我爸谈,我想他该给我一个交代!”
中午十二点半,看完最后一名病患,章越珊疲倦的放下听诊器,拿起保温杯,啜了一口还热着的人参茶。
早上她没有从父亲那里听到她想听的答案,所以一直觉得很烦乱。
爸爸竟然一本正经的说,基于爱才惜才,也基于晨风医院将要扩增心脏移植科,自然不能少了像于泳这样天才横溢的优秀胸腔外科医师。
天杀的,那个天才横溢的优秀医师同时也是抛弃他女儿的坏家伙,章院长大人他难道忘了吗?
但无论如何,事已成定局,人事异动是在上个月就决定好的,也通过了院务会议,再怎么抗议也不能改变了。
她蓦然想到上个月的韩国滑雪行。
俞医师找她去韩国滑雪,本来在犹豫,爸爸却一直要她去度个假,放松一下,原来是要把她支开,好讨论于泳回来的事。
纵然她是院长的女儿,晨风医院将来名正言顺的接班人,但她目前在医院的身分不过是一名内科医师,没有权力插手医院的人事。
换句话说,她不能因为自己不想跟前夫共事就赶他走,她没那个权力。
“很烦吧?”李惠方把一片巧克力放在她面前。“甜食能让情绪安定下来,试试看。”
章越珊瞬间抬眸瞪视着她,全身防备的刺都竖了起来。“所以,你也知道?”
李惠方一直是她的跟诊护士,大她八岁,对于自小失去母亲又是独生女的她而言,亦友亦母亦姐,是可以谈心的人。
“院长下了封口令,所以大家都不敢说。”李惠方安之若素的看着她。“不过,我可不是怕院长才没告诉你的,我是怕你知道于医师要回来,会先一步逃走,所以才没说的。”
“惠方姐!”她的眉心拧了起来。
第1章(2)
她是那种人吗?
她是那种会逃避自己感情,胆小的,像鸵鸟一样的人吗?
好吧!她确实是。
三年前,她没勇气挽回濒临破碎的婚姻,也没能力面对,不愿失了自尊和面子,她也“潇洒”的签字离婚了,跟他一样潇洒,只不过他是真潇洒,她是假潇洒,用心痛和夜不成眠来维护大女人的自尊。
如今他回来了,他们已是前夫前妻的关系,她要如何自处?如果她早一步得知消息,她真的会逃走。
“大不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难不成要让他知道你还是在乎他,在乎到无法跟他一起共事吗?”李惠方意有所指的说完,笑着催促她,“十二点半了,快去吃饭吧,下午还有诊呢!”
章越珊叹了一口气,眼眸移向桌历。“今天是星期五,又刚好是十三号,怎么有这么巧的事,黑色星期五,我的前夫回来了……”
她喃喃地走出了诊间,情绪还是无法平静下来。
尽管知道惠方姐在用激将法,但她不能现在才逃走也是事实,不然于泳会怎么看她?一定会认为她还耿耿于怀。
虽然木已成舟,无法改变事实了,可对于于泳回来这件事,她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真的只是为了医院的发展找他回来吗?她爸爸绝不是那种会为了利益罔顾女儿感受的父亲啊!
可是,如果不是为了医院的发展和利益,会是为了什么?
离婚后,爸爸怕她伤心从没开口说过一字半句希望他们复合的话,也从没叫她去找他,甚至绝口不提他的名字。
如今,他不但亲自安排他回来,听说还将赋予他比学长更高的职位。
学长已经是胸腔外科的主任了,就是胸腔外科最高的职位,她想不出有什么职位比主任更高。
走进医院二楼的“米雅咖啡”时,她还在想这个问题。
“章医师,今天也是今日推荐特餐吗?附餐饮料一样是热咖啡?”吧台里的美丽老板娘问她。
她心事重重的点了点头,径自走向老位子。
她没时间花心思在吃饭这件事上,如果有同事找她出去用餐,她就一起去,没人找的话,她会就近来米雅咖啡,这里的东西有一定水平,她还没吃腻。
没多久,服务生就送来她的套餐和热咖啡。
说实话,她现在虽然感到饥肠辘辘,但一点胃口也没有,瞪着香喷喷的牛小排套餐,却完全不想拿起刀叉。
那个人啊……
于泳就像强烈台风,纵然只是轻轻扫过,威力依然强烈得足以让她支离破碎。
早上才惊鸿一瞥,她就几个小时心神不宁,以后怎么办?
“章医师,请问可以并桌吗?都客满了。”服务生客气地来问。
她心不在焉的点了点头。“可以啊。”
一片阴影罩过来,有个人在她对面坐下了。
她不甚在意,打算随便吃一些就走,以免厨师不高兴,没想到她的盘子却被对面的人伸手拉走了。
是谁在跟她恶作剧?认识的人吗?
她抬起眼来,竟然看见于泳正扬着嘴角微笑,但他的眼珠黑幽幽的盯着她,眼里一点笑意都没有,像在分析些什么。
她的心怦地一跳。
她早该想到是他!
她的行事作风颇为严谨,不会有人跟她开这种玩笑,只有他,总是能轻易打破她的规则。
还记得第一次跟他出去约会,他就出其不意的吻了她,从那时开始,她就把自己的心交出去了。
当然,在答应他的邀约之前,她便对他有好感了,但她没想到他会那么快就吻她,那彷佛触电的热吻让没有恋爱经验的她完全陷进去了。
“你干什么?”她咬牙切齿的瞪着他,因为他竟然还拿走她的刀叉,一派悠闲的吃起她的套餐来。
“这里是医院,章医师。”他无赖的笑了笑。
“我知道。”她更加咬牙切齿了,但也下意识的压低了声音。“那是我的套餐,你要吃不会自己点?”
“这么久没见,请我吃顿饭不为过吧?”他含着笑,惬意的把鲜嫩的牛小排送进嘴里,然后拿起她的咖啡,喝了一口。
“我一点也不想请你吃饭,你快走。”看着这样无赖的他,她的心又不规则的乱跳起来。
于泳无视于她的怒火,眼睛亮晶晶的带着笑意。“刚才我在外面看了很久,你为什么不吃?在想我吗?”
她涨红了脸,气呼呼的说:“我为什么要想你,我疯了吗?”
“是我疯了才对。”他淡淡一笑,拉长了声音,瞅着她。“因为,我一直在想你。”
她被他看得面红耳赤,连呼吸都急促起来。
她真恨自己,明明知道他的话听不得,可她浑身的细胞还是在他说想她时死了一大半,另一半苟延残喘着,也快不行了。
然而他休想,休想看出她的感情,在他绝情的走了三年之后,她要他知道,什么都变了,不会等人的,不会等他回头的……
“真好笑,这是该对前妻说的话吗?”她拿起账单起身,烦躁的看着座位上的他。“我知道是我爸找你回来的,但那不等同我的意思,我从未希望你回来,从来就没有。”
最后那句她还加重语气强调。
然而,于泳彷佛没听见,他若有所思的凝视着她,过了一会才说:“其实我回来过。”
她在一瞬间怔住了。
要命!他总能出其不意的乱了她的步调,她应该撂完狠话马上走的不是吗?为什么又被他简单一句话留了下来?
“我回来过。”他盯着她,低语道:“我想问问你,我们是否还能继续走下去,后来才知道,你留职停薪去旅行了,没见到你,我就又走了。”
她微微的颤栗了一下。
原来……他回来过……
假如那时她没离开台北,他们见到了,一切是否会不一样?
什么叫徒留遗恨,她总算懂了……
不过,这份遗恨的感觉却让她的心防又飞快的竖了起来。
为什么会有遗恨,追根究柢不就是他放弃了他们的婚姻吗?
“所以呢?”她防备的看着他。“我要感激你回来过,还是责怪自己不在台北,失去与你破镜重圆的机会?”
她瞪着他,等他的回答,而他竟然笑了。
“你笑什么?”她沉不住气的问。
他深深的看着她,带着从容的笑。“我很高兴你对我还有感觉。就算只剩下生气,也代表了某一种程度的在乎,对吧?”
她咬咬嘴唇,蓦然拿起账单,转身就走。
买单后,她头也不回的快步离开。
不应该让他看出情绪的,不应该让他发现她对他还有感情的……不,不是还有,是未曾消失过。
纵然有恨,有怨,却也是由爱而生。
所以,他是对的……该死的对!
第2章(1)
章越珊离开医院时已经凌晨了。
有个病人发生紧急状况,她强迫自己定下神来,专注在病人身上。
神奇的是这一个突发事件像有疗愈效果。
处理完离开时,她觉得自己好多了,重生了,不再是某人的前妻,不再被弄得心神不宁,她又是一名优秀的内科医师了,她重新对自己充满了信心,她绝不会再因某人的出现被搅得心绪纷乱。
很好,她走过来了,度过了今天,明天开始,她会对于泳视而不见,她会把他当普通同事对待,他的言语和笑容再也无法动摇她。
不管他说什么,不管他以何种姿态出现,她都不会再被影响了,就算爸爸坚持留他在晨风医院,对她也不痛不痒了,她能够抵抗,不管是感情或她自己的心,她一定可以的……
走出电梯时,她还自信满满。
她朝自己的停车位走去,空无一人的地下停车场,忽然有另一道脚步声出现了。
她其实不该太紧张的,停车场还有些车,可能是值班人员的,也可能是病人家属的,也许是有人跟她一样要去开车。
但是,那脚步声实在太奇怪了,一直跟在她后头,她快一点,对方也加快了速度,她慢一点,对方也慢下来。
她开始觉得毛毛的了。
是要抢劫吗?停车场虽然有监视器,但不是每个角度都有,有心人可以摸清监视器的位置再挑选死角作案。
如果对方不止想抢劫呢?对方有没有武器?会不会顺便伤害她?
她后悔了,她应该随身携带防狼喷雾剂的。
她总认为自己熟悉这个环境,所以很安全,但她忽略医院的停车场是二十四小时开放的,又采用自动缴费和机械栅栏,等明天有人发现她倒在血泊中,再调出监视器来看,已经太晚了。
想到这里,她越走越快,车子的遥控器本来就握在她手里,现在只要上了车,再立刻把中控锁关上就安全了。
接下来的时间,她不顾一切的往前走,在到达自己车前,她先解锁,然后迅速打开车门,飞快上了车。
她正在庆幸自己走得够快,准备按下中控锁的时候,有人迅速上了副驾驶座。
她低呼一声,以为恶梦成真,歹徒上车了,却错愕的发现那人是于泳。
“你干什么?”她惊魂未定的瞪着他。“你这疯子!你吓死我了!”
于泳用某种奇异的眼神,眨也不眨的看着她。“我一直在等你。”
她的心跳瞬间漏了一拍,嘴上却没好气的问:“等我做什么?”
他不以为忤的道:“三年没回来了,我不知道这里是哪里,你帮我看看。”他把一则手机简讯给她看。
“我为什么要帮你看?”她打掉他的手,很想夺下他的手机往窗外扔。
他总能轻易挑起她的暴力因子,她不会这样对待任何人,只有他。
“如果你不帮我看,我就不下车,你自己决定吧。”他悠闲的把玩着手机,像仪队在耍长枪似的。
“你真卑鄙!”骂归骂,她还是抢过手机帮他看了。
简讯里写了一串她相当熟悉的地址,因为她也住那里。
不止她,很多外地聘来的医师都住那栋大楼,而她是大楼的主人,她爸爸十年前用她的名义买下那栋大楼做为员工宿舍。
“是医院帮我安排的住处。”他懒洋洋的说:“我对市中心没兴趣,如果太远,我就不住了。”
她把手机还给他,强迫自己若无其事的看着他。“离这里不会很远,开车只要两分钟,下车吧,你可以走路过去。”
他眼眸一眨,无赖的说:“你送我过去。”
她气结的瞪着他。“你刚刚说,我帮你看,你就会下车,怎么可以这么快就出尔反尔?”
他咧嘴一笑。“我没那么说,我是说,如果你不帮我看,我就不下车。可没说你看了,我就会下车。”
那抹可恶的笑容又浮现在他的嘴角,她瞪着他足足有一分钟才愤愤的发动了车子。
她早该知道他会说话不算话,当初结婚时他是怎么说的?
我愿意娶章越珊为妻,与她在神圣的婚约中共同生活,无论疾病或健康、贫穷或富裕、美貌或失色、顺利或失意,我都会爱她、安慰她、尊敬她、保护她,并发誓在一生之中对她永远忠诚……
他,都没有做到。
她气恼沉默着,把车开出停车场。
“你换车了。”他的大掌徐徐抚过车子质感极好的内装,目光掠过她的披肩秀发。“很不适合你的一辆车。”
他的一句话刺痛了她的心。
他说对了,她故意换了一辆进口房车,还是高调的红色,几乎没有女人会选这款车型,她选它是要时刻提醒着自己,没有他,她也可以过得很好,她不需要男人。
“我开什么车,不必由你来评价。”她的脸蓦然一沉,想到他刚离去的那段日子,自己是如何的痛苦,她就无法原谅他……
一抹淡淡的笑意浮上于泳的唇。“虽然不适合你,但我喜欢这辆车,让我不由得往自己脸上贴金起来,想着你在选车时是不是想着我,所以才选了这辆车?”
“没那回事。”她心跳加速,僵硬的说:“车子是我爸选的。”
她说了谎。
车子是她自己去选的,而她是否下意识挑选了他会喜欢的车型,此刻,连她自己也没把握说不是。
行进间,一只白色小狗蓦然从马路边冲了出来,她吓得踩了紧急煞车。
头好痛……她的头撞上了方向盘,发出绵长的喇叭噪音,她听到于泳爆粗口。
一个年轻人跑出来,抱起小狗,脸上却连一丝歉意都没有,她反射性的拉住于泳的手,勉强转眸过去,而他果然正要开车门。
她就知道他要下去找狗主人算账。
“不要去……”她蹙着眉心。“你现在是晨风医院的医师,不要惹事,会给医院带来麻烦。”
要命的是,那个年轻人竟然还挑衅的对他们扮鬼脸,真的好欠揍,连她都想下去教训他了。
“你不希望我去?”于泳看着她,慢慢的问。
她点点头。“对。”
他松开了要开车门的手。“好,我不去了。你请我吃宵夜,我晚餐还没吃,我没有台币。”
她感到心中一阵震荡。
为什么她的武装那么容易被他瓦解?就只因为他肯听她的话?
以前他像脱缰野马似的,根本就不肯听她的,此刻的温驯份外显得难得,而她也因为这份温驯而情潮汹涌……
“咳!”她清了清喉咙。“这么晚了,没什么地方可以吃饭了,只有二十四小时营业的快餐店,可以吗?”
他马上浮起微笑。“你明知道我喜欢吃快餐。”
她的脸微微烧红。
没错,她是知道,没什么好奇怪的,他们是夫妻,自然熟知对方的一切,问她为什么没有忘掉?除非她得了阿兹海默症,否则那根本是忘不掉的习惯。
车子弯进得来速车道,不等他开口,她就对着麦克风自动点了双层汉堡餐,薯条加大,饮料换成热咖啡不加糖。
点完,她才想到应该问他要点什么,但点都点了,也没必要补问了,显得矫情。
所以,她索性不看他,从包包里找出皮夹来付账。
她承认自己奴性坚强,三年过去了,仍然记得他喝咖啡不加糖。
而她,本来是连一点点咖啡都不喝的,但跟他在一起之后,她戒了奶茶、花茶,改喝起对她的胃很不好的咖啡。
他知道她胃不好啊,却没有阻止过她喝咖啡,反而得意她被他所影响,这个极恶的男人……
让她刻骨铭心、又爱又恨的坏男人……
前方,一对年轻男女一左一右的牵着一名两岁左右的小女孩从候餐车道前走过去,大人不时把小女孩拉得高高的,逗得她咯咯笑,一家人开开心心的走进快餐店了,这一幕让她发起呆来。
他们不曾那样过……
“如果我们有孩子的话,一切会不会不一样?”他也在看那欢乐的一家人。“你说,我们会为了孩子多忍让对方一些吗?”
“你说什么?”她讶异的抬起头,颤抖了一下。
他是不是知道了什么?还是,爸爸对他说了什么?
“算了。”
她紧张兮兮,反而是他意兴阑珊的笑了。“现在说这些都太晚了,我们——已经离婚了。”
蓦然间,她像被刺了一针。
一句话道尽他们现在的关系,她的心酸楚的绞痛着,一剎那间,她衡量出自己对他的感情还深深的存在。
这份事实让她急踩油门。
不行!要快点让他下车,不能再跟他独处了,她已经泄露太多情感!
第2章(2)
章越珊把车停在丽石大楼前,她没熄火,等着于泳下车。
他也很自动,不等她赶人,径自提着快餐店的纸袋下了车,却不是走进大楼里,而是绕到驾驶座的车窗边。
他示意她降下车窗,好像有话要说,那桀骜不驯的眼神搅乱她的心。
“还有什么事?”她降下了车窗,防备的看着他。
他微微一笑。“忘了给你这个。”
她不明所以的看着他。“给我什么?”
带着几许玩世不恭的神色微扬着嘴角,他蓦然弯进车里,一条项链挂上她的颈子。
她惊愕于他突如其来的举动,还没反应过来,他修长的手指已经穿过她的发间,捧住她的后脑。
他堵上了她的唇,温热湿润的舌尖窜进她的唇齿里,他辗转吸吮着她柔软的唇瓣,彷佛有一阵强烈的电流瞬间穿过她的身体。
感觉到她的反应,他随即加深了这个吻,好像他吻她是再自然不过的事,他尽情的吸吮她滚烫的唇。
她的心揪成了一团,内心的情潮也随之翻腾。
她承认,从早上见到他后,她就幻想过再度被他拥在怀里是什么滋味,再度被他熟悉的双唇抚慰是什么滋味。
但她没想到会来得这么快、这么急、这么凶猛,这么让她无法招架!
她推着他的胸膛,用力的把他推开了。
他的黑眸深处燃着某种火光,眨也不眨的看着她。
看着她细微颤动的唇瓣,他几乎可以断定这三年来她没有别的男人。
“我们已经离婚了,不许你再这么做!”她带着几分怒意瞪着他,双颊却不由自主的赧红了,只能加重语气强调她的坚持和他的不该。
“不许吗?”一抹几不可察的淡笑出现在他的嘴角。“我从来不会听你的。”
他退出了车窗,提起快餐店的袋子,挺直背脊,吹着口哨,步伐闲适的走进大楼里了。
反倒是她,像是经历了一场战争。
她虚弱的倒靠在车椅里,目光却不由自主的跟着他,他的身影都看不见了,她仍久久熄不了心底那簇悸动的火焰。
她的眸光转回自己胸前,那垂着的白金项链。
坠饰是个小星星,正是她最喜欢的图案。
她轻抚着项坠,不由得发出一声叹息。
这条项链勾起她许多的回忆,他送她的第一条项链也是星形的坠饰,只不过那时还是穷小子的他,是在淡水的小摊上买给她的,非常廉价。
他们相识在晨风医院,当时都是住院医师,他第二年,她则是第一年,不同的是,她是院长的千金,而他是一个天才横溢但没有背景的孤儿,靠着好心的资助人才得以读完医学院,又因为偏爱他的指导教授与她父亲是好友,所以引导他进入晨风医院。
她一开始就被他吸引了,但他不像其他医师对她猛献殷勤,他老是一副吊儿郎当又目中无人的样子。
她一直在等他约她,然而他什么人都约,就是不约她,上至比他年纪大几岁的熟女医师,下至刚进医院的菜鸟护士,都是他猎艳的对象。
她因为气不过,姿态越摆越高,看到他时态度总是冷冷的。
直到有一天早上,她在医院门口不小心跌倒了,他把她扶起来,他们之间才有了开始。
那一天,她一整天都想着他,到晚上他传一封简讯约她出去,她立即就从家里跑出去了。
就是那一晚,他吻了她,交往一个月之后,她就交出了自己。
有了亲密关系之后,她坚持要嫁给他,本以为爸爸会强力反对,没想到爸爸不但不反对,还非常赞成,说他是胸腔外科的潜力股,将来一定会大放异彩。
爸爸看人的眼光很准,他们婚后,一次又一次的成功手术让他变成了晨风医院的明星医师,零失败率把他的事业推向最高峰,他也变成媒体的宠儿,还有出版业者找他出书。
他的女人缘本来就很好,闯出名号之后,投怀送抱的女人更是不计其数,就连医院里也有很多女医师和护士对他虎视眈眈,更别说他还是像以前一样,嬉皮笑脸的调戏那些异性了。
她本来就没有安全感,他那种不自觉招惹桃花的态度更让她充满不安,她变成查勤高手,动不动就夺命连环叩,即使他们同在晨风医院上班,她还是不放心。
他开始有被绑住的感觉,还说婚姻让他窒息,他的态度让她更加怀疑他心里有鬼。
直到梁佩华告诉她,他外遇了,他在跟别的女人交往。
梁佩华是他医学院的同学,也在晨风医院工作,那时跟她交情不错,两个人还会相约外出逛街。
她没怀疑过梁佩华说的话,反而怀疑他真的出轨了。
她一直找证据,找到后来,她疑心生暗鬼,认为他半夜接电话都是证据,忘了他们这一行,本来就常有突发状况。
关系劈裂的那一天,梁佩华告诉她,她亲眼看到他带女人上汽车旅馆。她找他大吵大闹,决绝的说要离婚,而他在极度愤怒下同意了。
那一天他大吼着受够了她疑神疑鬼的性格,也受够了她自以为是院长的女儿就想把他压得死死的,更厌恶她的不信任!
离婚后,她一开始很恨他,但是随着时间的流逝,慢慢沉淀,慢慢思索过往,她发现自己错的太多。
她不该完全相信梁佩华的话,慧方姐后来曾很不解的问她,梁佩华一直对于泳有好感,难道她都没有察觉吗?还那么相信梁佩华的话,白白失去了婚姻。
等她知道也于事无补了,一切都来不及了。
她虽然是父亲的掌上明珠,可自小失去母亲,也没有兄弟姐妹,父亲又忙于院务,她一直渴望有人可以陪在身边。
于泳是她的初恋,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她爱上且看得上眼的男人,她以为婚后他是完全属于她的,偏偏男人的世界不是她想象的那样,她爱上了浪子般的他,以及有着不安定灵魂的他。
他从来不对她低头,又懒得解释花边新闻,让她的不安全感越来越重,导致他们的争吵不断,也导致她全然相信梁佩华的挑拨,走上离婚之路。
如果他肯花一点时间向她解释一切并非那样,如果他肯好好安抚她,如果他可以不要对别的女人笑,如果……
一切的假设都太迟了,他们已经离婚了。
可是刚刚,他却又亲手为她戴上星星项链,那浓烈的一吻更是勾起她心中的痛。
他怎么可以如此楸人心绪,怎么可以如此浓烈,却又表现得如此随兴,她该如何自处……
不行,她要回家一趟。
早上爸爸并没有给她一个答案,她必须知道他找于泳回来的真正理由,也要知道他是否对于泳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
第3章(1)
隔天,章越珊一脸苍白的去上班。
今天有院务会议,她势必会碰到于泳,爸爸也势必会在这次的会议中宣布于泳的职务,他不可能只是急诊室的医师,他一定会回到胸腔外科。
昨晚她回家,原本准备要质问爸爸,可是人到房门口,却听到里面传来一阵又一阵的剧烈咳嗽声,帮佣的李婶告诉她,这波寒流来,她爸爸已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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