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局，嫌疑人被控制的时候，有多少人知情？”秦少白突然问道：“在执行任务外派的警员中有没有出现可疑的状况？”
“我们是执行正常任务，控制嫌疑人只是为了调查事情的真相而已，没有必要遮遮掩掩的，并没有刻意避人耳目。”刘世洪不以为然的说道：“我们是在大庭广众之下将他带走的，走的是正常程序，当时边上有部分围观的群众。这次任务是我亲自下达命令执行的，执行人都是靠得住的自己人，应该没有内部人员在这件事情上作手脚，嫌疑人被带到局里以后，除了执行任务的人之外并没有其他人员接触过，应该可以排除我们公安系统内部有内应这个嫌疑。”
“现在嫌疑人未经询问便一命呜呼，并且死在公安局，所有人都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唯一露在明面上的身份就是患者家属，试想一下，为了讨还公道的嫌疑人突然被警察带走，在局里莫名死亡，不明真相的群众会做出怎样的猜测？”秦少白忧心重重的说道：“而且我过来的时候外面就围了一大群的记者，如果他们不是听到什么风声，应该不会在公安局的门口聚集。总感觉他们好像有一种未卜先知的能力一样，好像预料到嫌疑人会在公安局里出事。”
刘世洪低头沉思不语，此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多年的政治经验告诉他，如果有别有用心的人加以利用的话，他和秦无悲之后的处境都会非常不妙，甚至还会惹上一堆官司，毕竟秦无悲当时打电话协助调查嫌疑人的时候并没有出具任何公函，况且，三清市并不是秦无悲的辖区，他也无权这么做，本着疑罪从无的原则，三清市公安局也不应该随便将人带回，让其闲等个把小时。
刘世洪没有料到，一时的热心之举会给自己带来这么大的麻烦，或许衣家的这趟浑水不是他可以来蹚的。
“如果别有用心的人借题发挥，就凭目前死者的死状，我们都是有口难辨。”秦少白分析道：“明天的报纸或者网络上就会铺天盖地的报道这么一则消息：九州药业受害者家属为讨回公道，被警察带回，无端枉死。接下来就是各种官商勾结的猜测。”
刘世洪看着秦少白，点了点头：“听你这么一说，我怎么感觉这件事情是有预谋一样？无悲从电视画面上发现了嫌疑人的异状，委托我协助调查真相，然后嫌疑人服毒自杀，而且毒药又是罕见的断肠草，死者的死状就像被殴打过一样，这一连串的迹象表明，似乎背后策划者是要将九州药业往绝路上逼啊。”
“这也是我担心的问题。”秦少白回答道：“我估计，只要嫌疑人已死的消息传出，背后的策划者就开始动作了，我甚至怀疑，让嫌疑人漏出破绽就是他们设的一个局，他们知道嫌疑人的必死状态，可能已经开始动作了。但是如果要想知道背后策划者的目的的话，只能走一步看一步，静观其变。”
“也只能这样了，我待会儿跟无悲沟通一下，看看他是什么意见？”刘世洪说道：“嫌疑人死亡的消息我看就没有必要故意隐瞒了，按照正常程序走，我先让人确认死者的身份，通知其家属做一定的善后处理，这事如果处理不好的话，不光九州药业会有很大的麻烦，就连我和你六叔都会逃脱不了干系，上头已经发表过电视讲话了，让记者不要无端猜测报道，这也是出于保护我市龙头企业的好意，但是如果这件事情传出去以后，所有的媒体就不是我们所能控制的了，这设计之人当真好心机。”
“的确如此，此计相当歹毒，对九州药业来说，似乎是一个必死之局。”秦少白似乎想起了什么，转头向衣清霜问道：“断肠草一般在哪里可以弄到？”
“曾经听爷爷说起过，当年二爷爷外出在九州之南的大青山找到了这种罕有的草药，当时听爷爷说好像断肠草是化形草的伴生草药，这样的药草如果用的好的话可以作为药引治疗多年顽疾。”衣清霜回忆道：“当年爷爷研磨此草炼制伐髓丹的时侯，我也是一时好奇，爷爷才告诉我的，少白哥，你先别急，我打个电话问问爷爷有关断肠草的情形。”
说完，衣清霜掏出电话，拨通了爷爷衣墨渊的号码。
“小霜儿啊，怎么突然想起给爷爷打电话啦？是不是遇到什么麻烦了啊？你老实告诉我，是不是少白那小子欺负你了啊？爷爷替你作主，定要让那小子吃不了兜着走。”电话里传来了衣清霜爷爷爽朗打趣的笑声。
“爷爷，你说什么哪，少白哥对我很好，从来没有欺负过我。”衣清霜嗔怪的说道：“我们现在在三清市调查一起案件，嫌疑人服毒自杀，用的好像就是断肠草。”
“断肠草？”电话里面的声音陡然提高：“这种毒草在九州之南边境的大青山极险之地才有，普通人根本就没有办法获取，怎么会流落在世间？而且知道这种草药的除了我和你二爷爷之外，我估计在人族当中知道的人不多，这种草药入口封喉，毒性极为强烈，当年我也差点着了他的道，自杀的人用这样的草药，他是怎么得到的？”
衣清霜将上午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了爷爷。
电话另一侧沉思了片刻说道：“让少白接电话。”
“少白哥，给你。”衣清霜将电话递给了秦少白。
“爷爷。”秦少白接过电话，恭敬的对电话另外一头的人喊道。
“少白啊。”衣墨渊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断肠草生长于九州之南大青山的极险之地，是一种伴生草药，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这种药材应该还和你们调查的案件有关？”
“调查的案件有关？”秦少白沉思片刻，大吃一惊：“爷爷，难道你是说断肠草是化形草的伴生草药？”
“对”电话里传来了一阵欣慰的笑声：“断肠草在医者手中是一味很有效的救命良药，用得好可以生死人肉白骨，在不懂行的人的手里，就只是置人于死地的穿肠毒药，但就这种草药本身来说对于人类的作用不是很大，因为要入药的话必须经过多重复杂的程序，但是对于身体结构不同于人族的妖族来说的话，他就是一味不可多得的良药，如果服用炼化的话，可以提升本身的修为。”
“服用这样的草药可以相助妖族提升本身的修为？”秦少白担忧的说道：“如果妖族中人大量采摘的话，岂不是全民战力能够大幅度提升？”
“断肠草是可以提升修为，但是也有一个局限，就是一生之中服用一次才会有效，如果服用多次，将会变为毒药，导致服用者修为尽失，而且这种草药只对尊境以下才有效果，尊境以上有害而无益。”衣墨渊打消了秦少白的顾虑。
“爷爷，你是不是怀疑断肠草的出现和妖族有关？”秦少白没有避嫌，直接问道。
“是不是和妖族有关，目前并不清楚，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妖族中人也知道断肠草的功效和药用价值。”电话里衣墨渊的声音缓缓传来：“按照清霜刚才说出的情况来分析，这事情背后应该有妖族的影子，前阵子妖族折腾出这么大的风浪来，你们还在疲于应付，如果在俗世再出现这样的事情，你们的精力会够吗？”
“妖族行事，神出鬼没，而且其中有身手高绝之人，我也渐渐有一种力不从心的感觉了。”秦少白无奈的说道：“不过如果这件事如果真的是妖族所为的话，为什么要故意留下断肠草这样一个明显的破绽呢？如果用其他的其他的毒药的话，我们根本就无法查起，对于隐藏在暗处的妖族来说岂不是更好？”
“妖族行事虚虚实实，真真假假，让人根本摸不清他们的目的何在，你想想，从他们开始动作到现在为止，除了摆在明面上的一些目的以外，他们做的事情，我们根本就无法真正分析出他们的目的何在？”衣墨渊淡淡的说道：“妖族，是一个很可怕的对手啊。”
“爷爷，如果误食断肠草，所中的毒应该怎么解？”秦少白继续问道：“当初你是怎么会着了他的道的？”
“当年二弟从大青山带回这种草药，我分析药理的时候，采用的最原始的方式，就是用嘴尝，幸好，当时二弟也带回了伴生草药化形草，因为我们知道所有药材的伴生草药都会相生相克，在看到我有中毒症状的时候，二弟当即给我喂下了化形草才会有惊无险的化解此毒。”电话里，衣墨渊的声音似乎有点后怕：“要想解毒，最简单的办法就是当即将化形草服下，不过有一点要注意，服用完化形草之后，三日之内不可食用人参，否则会引起人体的肾脏功能衰竭。”
“化形草同人参一起服用会引起肾功能衰竭？”秦少白听闻此言，惊讶的说道。
“对，化形草本身对于人类来说并无毒性，从目前我们分析的药理看来，能够跟他产生作用生成毒素的只有人参和青萝鬼藤，现如今青萝鬼藤除了我们药族植有一株以外，在九州大地几乎已经灭绝了。咦？你怎么会如此吃惊？是不是遇到过这样的情况了？”电话里传来衣墨渊询问的声音。
秦少白将九州药业发生药物中毒的事情全部告诉了衣清霜的爷爷。
“有这样的事情？”电话另一侧沉默良久，似乎不敢相信这是事实：“妖族一直想要的是重新统治九州大地，奴役人类，照理说，他们在西南地区的所作所为才会更加符合情理，怎么会突然跑到九州东部人类的聚集地发生这样的举动？从古到今，任何势力的争执都不会牵扯到医药世家的，因为他们知道医药世家背后的暗藏势力甚至比一些古武世家还要强上很多，而且自古交好医药世家，有百利而无一害的，这也是为什么我药族传承至今虽然人丁稀少，但是始终不倒的原因所在。”
“人族和妖族始终都是势不两立的仇敌，他们才不会刻意去交好人类的医药世家呢。”秦少白说道：“爷爷，你有办法可以缓解肾衰竭患者的中毒症状吗？”
“呵呵，你说的很有道理，这倒是我疏忽了，妖族才不会管人族的这些医药世家呢，毕竟只是俗世中人”电话那头传来一阵尴尬的轻笑：“要想缓解症状比较简单，有两种方法：1、修炼者利用自身功力助患者洗经伐髓，此法有损自身功力，非至亲之人万不可试。2、利用蕴魂果中和毒素，不过使用蕴魂果也有一定的风险，因为，蕴魂果也为剧毒，对肝脏大有损害，喂食蕴魂果必须循序渐进，如一次性喂食过多，将会引起肝中毒，导致患者暴毙。不过化形草在大青山极限之地随处可见，但是蕴魂果近几年来所见不多，极为稀少，除了在北方玄武山脉发现过以外，其他地方并没有见过。所以说这两种方法虽说简单，实则很难，或许找到蕴魂果利用现代科技手段分析出其中含有的成分，再次合成或许能够大规模的推广，但是此法时间过长，我估计患者撑不到那个时候。”
“要想找到蕴魂果如此之难，这种方法估计行不通，难道没有其他简单一点的方法了吗？”秦少白问道。
“从古医学的角度来看只有这两种办法，我对现代西方的治疗技术了解并不多，或许他们有一定的方法可以解决，衣家的制药产业基本都是基于古医术的基础上对人体进行相关调理，依靠人体自身的机能对病理进行克制的，如果说这次事故是人为原因造成的，那背后策划的这个人对九州的古医术应该有很大程度的了解，从古医术的角度来讲世间的药物相生相克，单个药物剧毒的状态如果加以其他药物调和，就变成了治病救人的良药。而平时大补之物遇到相克的无毒药物也会变成催命的毒药。背后策划之人从表面上来说，目前是针对的衣家产业，但是你千万不要掉以轻心，毕竟秦家和衣家一衣带水，千百年来荣辱与共，如果这件事情任由其发展下去不加以控制的话，最后祸水东流，危害至你秦家也说不准。”衣墨渊在电话里分析道：“化形草和蕴魂果都是妖族幻化人形所服丹药的主要药引，将这两个药物设计在这件事情当中，缘由肯定不会那么简单，你们秦家一定不要掉以轻心，罢了罢了，衣家和我药族之间的恩恩怨怨就暂且放在一边吧，你跟小霜儿说，全力帮助衣家度过此劫，毕竟大家都是人族。”
“衣家和药族的恩怨？”秦少白诧异的问道：“药族和衣家还有恩怨？爷爷，怎么没有听你说起过？”
“此事牵扯过多，缘由复杂，以后有机会再和你详说吧。”电话另一侧的声音突然变得十分萎靡：“是是非非，恩恩怨怨这世间谁人能一眼堪破？大劫将至，但愿他衣家也能够摒弃前嫌，为人类做一点实质性的事情吧。”
“谢谢爷爷指点。”秦少白没有在衣家和药族之间的恩怨上作过多的言语纠缠，恭敬的说道：“过几天我和清霜去看你。”
“好好好好。”电话另一侧传来了爽朗的笑声：“到时候我给你再弄点好吃的，以前的药效经过这段时间的折腾应该消耗的差不多了，等你们回来，咱爷儿两好好聊聊。好了，你们先忙，有空了再和我老头子聊。”
“爷爷再见。”秦少白挂完电话，将手机递回了衣清霜，低下头沉思片刻，对刘世洪说道：“刘局，我跟清霜先赶去医院一趟，这里的善后工作还烦请您多费心，晚上我会和六叔把详细的情况都说一下，这里牵扯的事情过大，不只是医患纠纷这么简单。或许和我们国安特别行动组调查的一件大事有关，如果有什么新的线索，你可以打我这个电话。”
说完，秦少白递给了刘世洪一张名片。
“行，跟国安特别行动组调查的事情扯得上关系的绝对不是什么小事，我也不便于过问，待会儿我也会和无悲聊一下，你们先忙去，有什么需要你刘叔帮忙的，你尽管开口。”刘世洪接过名片爽快的说道。
“行，那我们先过去了。”秦少白没有多做停留，带着衣清霜向外走去。
看着秦少白和衣清霜的背影，刘世洪打量着名片上的一串号码，喃喃的说道：“多事之秋，祸福难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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