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弱的阳光照射着禁宫,这是五更三点天还没有大亮,但这个时候正是人主早朝的时候,参与朝会的大臣们披着晨露鱼贯而入。
按照人族的规矩,在华丰城二千石以上的官员才可以与人主面对面,剩下的都要在外殿等候,没有宣召不得擅入。
大臣们到了大殿时,人主还没到,于是他们便按照以往那样窃窃私语,几个声音混杂在一起根本听不清什么。
“朝堂之上,不得喧哗。”司礼官的一声大喝让大臣们渐渐地安静下来。
但是站在武官前排的一个官员对他怒目而视并大骂道:“杨云,陛下还没到,那由得你来呈威风。”
杨云冲他拱手赔笑道:“张将军,这是下官的职责所在啊。”
那个张将军还要张口就听见一个小太监的声音:“人主驾到,百官恭迎!”
只听这一生喊,殿内殿外除了丞相之外的全体文武官员全都俯身跪下山呼:“臣愿应氏万载昌盛,人主圣体安康。”
人主登上玉阶坐上御座双手抬起对百官道:“众卿平身”
众臣起身,他们发现人主面色凝重,于是有的大臣便特意观察丞相,令他们惊讶的是,丞相也是那般的表情。
其实丞相打从一进殿便是这般模样,只是那时候的大臣们交头接耳没有注意到这些。
这么一来,大臣们大多吓得大气不敢出,并且在心中都默默回忆自己是否做了什么不当之事。
半晌,也不见王喜说;“有事早奏,无事退朝”这句话。
终于有一位武官忍不住上前问道:“陛下!陛下为何愁眉不展?”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大司马祝冉,太后的亲弟弟,人主的亲舅舅。
人主听见舅舅的关切这才开口说道:“昨天,在茂县发生了一件足以震动整个中界的大事,在毫无征兆的情况下,蝗虫妖进犯茂县,屠戮百姓,整个县只有一人活了下来。”
人主话音刚落,大臣们都倒吸了一口冷气。
祝升又问道:“茂县距华丰城千里之遥,陛下是如何这么快就知道的?”
人主让王喜把昨天阿狗突降皇宫的事对大臣们说了一遍
当即,那个怒骂杨云的张将军就表了态,只听他上前请缨道:“妖族简直是无法无天,陛下请赐臣十万兵,臣将带领将士们扫平蝗虫妖宫,活捉妖王献给陛下。”
大臣们对张将军的话都持赞同态度,但是丞相却道:“老夫理解张将军以及各位同僚此时的心情,只是陛下和本相一直觉得事有蹊跷,不能完全认定此事就是蝗虫妖所为,因此这才在朝会上与各位同僚商议,请大家集思广益,想一个万全之策出来。”
那个张将军埋怨道:“相爷,为什么下官在朝堂上不管说什么都能被您驳回去呢?若再这样下去,以后下官不说话了,由得你相爷去。”
张将军乃是车骑将军张勉,他从来就和丞相不对付,而这次在如此凝重的气氛下,他竟然口无遮拦的挖苦丞相,这一下,大伙都为他捏了一把汗。
果然,人主大怒道:“张勉!你在朝堂上,辱没相父该当何罪?”
“臣……”张勉一时噎住,他也有些后悔了。
人主瞪了他一眼又问另一个大臣:“沈从,你说张勉该当何罪?”
沈从是掌管人族司法的大司寇,当沈从站出来的一刹那,张勉有意无意的看了他一眼。
沈从瞥了张勉一眼郑重其事的说道:“陛下不是说茂县有一人幸存吗?正好借百官朝会之机,臣希望可以问他几个问题。”
丞相也道:“沈大人说的有理,陛下,请快宣阿狗进殿吧。”
既然相父都这么说了,就饶过张勉一命吧,人主点了点头,王喜一甩拂尘高声喊道:“宣阿狗进殿……”
这句话由一个个的太监、侍卫传遍了整个皇宫。
人主和丞相早就打算百官会审阿狗,所以从大早朝开始就把他带到大殿外头,以便随时宣召。
可是,一个自幼在小门小户长大,大字不识一个的少年哪里见过这般阵仗,他早就紧张的腿脚发软了,一听见人主宣召,他更是干脆吓得跪坐在地上。
看守他的侍卫把他扶起来道:“陛下宣你进殿,你怎么倒坐在地上了?”
阿狗指着那些大臣道:“我有点打怵。”
两个侍卫一边一个将他搀起来道;“你就是昏过去,也要遵旨。”
可是,阿狗却一边挣扎一边说道:“求两位大哥饶了我吧。”
其中一个侍卫道:“这不是我们能说了算的,若你再耽误下去,也要连累我们了。”
见阿狗依然不肯入殿,两个侍卫就横拉硬拽的把他拖向殿内,整个宫殿都是他的救命声。
大殿内,要不是有朝堂的礼法在,大臣们都想回头看看到底是什么人能有如此的穿透力。
人主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王喜拱手道;“陛下,容奴婢下去一探究竟。”
人主点点头道:“好,你去吧。”
王喜蹬蹬蹬的跑下玉阶在众大臣的目光下向阿狗跑去,他一边跑一边心里想着;“没见过世面的胆小鬼,真是会给咱家惹麻烦。”
但是,见到阿狗后王喜却一句话也骂不出了,只见阿狗和侍卫的衣服都被扯破了,而原来本事两个侍卫负责送他入大殿,这回换成了六个。
好在,阿狗是熟悉王喜的,在见到王喜的一瞬间,阿狗犹如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大声呼救道;“王喜公公快救我。”
王喜安慰他说道:“人主只是想问你一些问题,又不是要吃了你。”
阿狗坐在地上哽咽着道:“可是,这里有种让我喘不过来气感觉,我现在只想赶快离开这里。”
王喜露出与他年纪不相符的表情来,阿狗害怕的看着他,只听王喜用幽幽的声音道:“如果你再磨磨蹭蹭下去,那就真的要离开中界了。”
阿狗茫然地看着他,那些侍卫早就气急败坏了,一个衣服被撕得最烂的侍卫央求道:“我的爷,你再耽误下去,就要连累小人等脑袋搬家了。”
见阿狗还是没有动静,王喜对那些侍卫道;“你们还等什么?抬着走!”
其中四个侍卫应了一声站在阿狗的身边,大家发一声喊将他举过了头顶,刹那间,阿狗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的嗓子已经嘶哑的发不出声音了。
费了好大的力气,阿狗这才被带到大殿上,面对着许多大人关注的目光,他的眼神非常的慌乱。
王喜走到人主跟前将阿狗刚才的表现告诉了他,只见人主冲阿狗一笑说道:“朕第一次上早朝的时候才七岁,当时所有臣工的目光都对准了朕,朕几乎是哭着熬完那次早朝的。”
如此轻松的口气让阿狗紧张的心情渐渐地平复了,只是他平复的有些过了头,竟然说出了一番无礼的话:“那帮大臣一定很可怕吧。”
众臣哭笑不得,人主大笑数声道:“他们应该觉得朕可怕才是。”
众臣立刻表态:“陛下德披苍生,威震九州。”
这么一来,这八个字就一个接一个的传遍了整个皇宫,人主得意的笑着,丞相也笑着看了他一眼,
在对上相父眼神的那一刻,人主收敛了笑容,他正色对沈从道:“大司寇,他就是茂县唯一幸存之人。”
沈从向人主行了一礼,在这之后他的眼里没有朝堂只有他自己的公堂,阿狗对上他威冷的眼神心脏有突突地跳了起来。
“你叫什么名字?”审问开始了。
“阿狗。”
“你姓什么?”
“shi,别人经常叫我爹shi老汉。”
“哪个shi?”
“我不识字,大人说哪个shi就是哪个shi。”阿狗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起来,可是沈从不笑,阿狗也不好笑的太张扬。
审问开场白还没完事,张勉便急躁起来,他冲到阿狗面前,阿狗茫然地看着他,杨云也要开口说什么。
张勉瞪着尚未发言的杨云指着他的鼻子道:“你住口!”紧接着他又对沈从道:“直接问他蝗虫妖的情形就好,他姓什么又有何干系?”
沈从严肃的道:“扰乱公堂者,按律当笞二十。”
张勉气呼呼地指着他的鼻子道:“好……你有种!”说罢他愤愤地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沈从继续问道:“这个咱们权且放在一边,陛下说你是茂县唯一的幸存者,那么你是用什么手段躲过一劫的?”他提到人主的时候自然忘不了向坐在御座上的人主施以敬重的拱手礼。
阿狗想到那天的情形就禁不住地流眼泪,他哭着说道:“当时,爹娘将民子放在一个空的水缸里,这才逃过一劫。”
“你可看清了行凶者的模样?”沈大人面色冷峻地追问道。
阿狗摇摇头说道:“那时候,民子已经在水缸里了,不过民子听见外面有人喊,蝗虫妖来了,蝗虫妖来了。”
“然后呢?”问到重点的沈从决不能放过任何线索。
“然后蝗虫妖就破开了民子家的篱笆门,当时娘亲正在洗衣服,她看到蝗虫妖后就叫民子快到里屋藏起来,爹就想办法把民子藏在了水缸里。
,要不是爹,民子早就被蝗虫妖吃了!”他一边说一边禁不住的流泪,到后来干脆大哭起来。
“不要停,接着说!”沈从经历过各种骇人听闻的案子,事情又不是发生在他身上自然可以无动于衷。
不过,臣子当中有几个就暗暗指责沈从没有人性的,王喜本来是听过阿狗的遭遇的,但还是偷偷地抹眼泪。
此时的阿狗根本没有勇气回忆往事,沈从知道他并非人犯,因此不急发问。
大殿上的所有人都在等待着阿狗的心情平复。
人主从宫门外看到一个御林军正匆匆地跑来,他一踏进殿门便单膝跪地禀道:“启禀陛下,护善散仙、妖帝使者、蝗虫妖王求见。”说罢他就底下头等着人主回话。
整个大殿出奇的安静,除了阿狗努力停止哭泣的啜泣声外。
两条线终于拼接到了一起,护善能否解决人族与妖族的误会,幕后黑手又是什么人?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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