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晚上陪江永杰吃完晚饭,他又专门带着我跑了一趟,帮我回家把电脑和换洗的衣服搬了过来。我就打算就在这里住下了。等到收拾停当,一个人安静下来,我才有机会更加深入地思考下午发生的事,我对西门巅精神状态表示担忧,这些疯狂的举动应当引起注意。我认为照此情况发展下去,蓝月茹也有可能受到威胁。事实上他已经那么做了,他动手打过她,之前是用拳头,这一次可能就会用上刀子了。
我带着深深的忧虑,将我的遭遇和我的担忧编辑成一条长长的发给了蓝月茹,向她提出警示。我表示虽然我不愿意插手她和西门巅的感情,但作为挚友和曾经的恋人,我自认为有义务提醒她西门巅目前的精神状况,希望她可以有所防备。
发出以后,我握着手机在新铺好的床上辗转反侧,希望她能有个回复。我认为蓝月茹应该会有比较强烈的反应,因为我夸大了事情的严重性,我告诉她西门巅的确有那么一瞬间试图切断我的脖子,我希望引起她的足够重视。然后她一直没有回复。大约过了一个多小时,手机响了,我已经迷迷糊糊地进入了半睡半醒的状态。我以为是蓝月茹,但这一次听到的仍然是白洁的声音。
“欧巴,你真讨厌,为什么不打给我?”
“噢,是你啊?”我挣扎着把自己从睡眠中拽出来。
“你在等别人电话吗?”
“没有啦。”
“老实交代,是不是在等别人电话?”
“不是啦,我睡着了,突然电话一响,吓了一跳。现在几点啦?”我揉了揉眼睛,把手机从耳朵上拿开,瞅了一眼屏幕。
“才十点半,你就睡觉了?”白洁说,“哎,李思韵说的对啊,你连起码的礼节都不懂,让我一个女孩子家这么上赶着找你,给你发打电话,我都为自己感到难为情。不过看在你是帅哥的份儿上,我就原谅友上传)谁让你长得帅呢?哎!这便是优越性,你的冷漠和倦怠都是可以原谅的,哈哈。”
“其实也不是很帅啦……”
“你还挺谦虚。”白洁停了片刻说,“怎么样,你现在在干什么?”
“我刚才睡着了……”
“想不想出去玩?”
“啊,现在吗?”
“这让你很吃惊吗?”白洁用夸张的语气问我,“看起来你过的的确是老年人的生活啊,早睡早起的,跟我爷爷一样。我们去唱歌怎么样?”
“今天就算了吧,我今天搬了家,累了一天。”
“你搬什么家?”
“我听从了朋友的建议,打算我自己出来住,省得给家里添麻烦。”
“听起来不错。”
“对了,今天有人拿刀架在我脖子上,差点杀了我。”我说。
“啊?有这样的事?”
“是啊,我也觉得不可思议,我现在还在后怕呢。”
“对方是谁?他是要劫财还是劫色?”白洁问。
“是个疯子,当时他失去了理智,根本无法控制自己。我想如果没有朋友帮我,他可能真的就要杀了我了。”
“你说得好夸张,什么人对你有这样的深仇大恨?难道你睡了别人的老婆?”
“怎么可能?”我惊讶她竟然这样问。
“那一定是有别的故事喽?”白洁显然没有从我的表述中体会到我的无奈与恐惧,她把这件事当成一个笑话来听,带着年轻女孩常有的乐观和玩世不恭。“而且肯定是个非常精彩的故事对吧?我急切盼望着你能给我讲讲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们明天见面怎么样?”
“啊?”
“你怎么又‘啊啊’的?”白洁抱怨说,“你知道的,我在家呆不了几天,你难道不认为我们应该抓紧机会吗?”
“那好吧,几点?在哪里?”
“你问我吗?”白洁叹了一口气,“你们这些长得帅的男人全都被宠坏啦。从来都是女孩子自己送上门,所以你连去哪儿和干什么都不愿意想一想。哎,算啦算啦,不强求啦,我安排吧。你们家是在西四环那边对吧?”
“我家是在那儿,可我今天已经搬出来了,在回龙观。你呢?”
“我住胡家园,我们差不多是个对角线耶。不过没关系,我开车去找你吧。”
“不用,我们在中间位置见吧。”
对于这样的邀约,我的确有些为难。我实在不知道和她见面之后该干些什么,我却没有办法去拒绝她。一来有李思韵的这层关系在那里,我驳不开情面,二来我的确很不擅长拒绝别人,我不懂得如何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不管是好的还是不好的。于是,在第二天见面的时候,我稍稍有些颓唐,但总体来说,前半部分还是相当愉快的。
我们在蓝色港湾的那家星期五餐厅吃了饭。白洁穿着一条粉色的裙子,像老电影里的好莱坞女明星一样戴着一顶大沿帽。她长得精致,优雅,与我之前想象得完全不同。当她从那辆白色的凯美瑞里车里伸出腿时,我恍然以为自己约了奥黛丽·赫本。但她的性格要比赫本更加活泼开朗,她在餐桌上大谈特谈她在沙漠里的孤独生活,描述在各国机场过夜时的奇遇。她毫不忌讳地讲述自己如何看待爱情和生活,频频爆出惊人之语,引得邻桌的客人也不断地向她投来惊羡的目光。
此外,她还时刻不忘对我的相貌做一番夸奖。实话说我并不十分关注自己的长相,因为蓝月茹曾经说过她不喜欢样子长得好看的男人。况且在这样的场合不断地被人提起,听得多了就感觉对方是在以此讽刺你的智商,是在骂你“长了一张好看的脸却是个白痴”。我没有对此做出任何评价,也没有夸她长得漂亮。
之后,我们去了亮马桥路上的汽车电影院。实际白洁早有准备了,她的车里塞了不少吃的,有果仁,有薯片,有百事可乐,还有益达口香糖。
因为我请吃了饭,所以白洁坚持电影票钱由她来付。我们把车开到指定的位子,熄了火静静地坐着,等待电影开映。
“要不要打开车窗?”我问。
“你热吗?”
“有一点。”我用手掌在胸前象征性地扇着。
“那我们还是把火打着开空调吧。开窗户的话蚊子肯定会飞进来,这地方蚊子多,到时候我们都会被叮得全身是包。”
“你常来这里吗?”我问。
“也不是,”白洁说,“就来过两次。”
“噢……”
“和以前的男朋友。”
“噢……”
这时电影开演了,放的是娄烨的新片。我没有再把话茬接下去。
“你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我说我和以前的男朋友来过这里。”
“很好啊。”
“你不想对此发表一下自己的看法吗?我是说,和不同的男生来同样的地方做同样的事,你不觉得这很别扭吗?”
“没有啊,生活本来就是不断地重复。”
“可你以后不许带别的女生来!”白洁皱起眉毛盯着我,微微露出嗔容,这个样子还蛮可爱。
“呃,好吧,我答应你。”我说。
“哈哈,我开玩笑的啦,好好看电影吧。”</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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