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停了下来。面前那带刀疤的丫头一声不吭地站着,正挡在他要出去的路上。
“什么事?”小吏有些不耐地皱眉,挥手示意她走到一边去。
云微一动不动地盯着他,在那人失去耐性再次赶她走之前冷不丁地出声了:“是你吧。”
那小吏的表情一僵,云微朝前走了一步,冷冷地将完整的句子说了出来。
“那日害得张良先生暴露的人,是你吧?”
此话一出,一片哗然。周围的将士纷纷停下步子,那小吏急得面色通红,冲上前朝云微吼道:“你无凭无据,不要血口喷人!”
“那日回军后清点马匹数目的人是我,才发觉有人动了手脚,”一片议论声中云微的嗓音平稳低沉,字字如飞矢,“张良先生回来那日夜里,你并没有在城楼内。当时将士在营中,其他人拿治伤的药往粮屯那边跑,只有你一个人能往这边跑。”
“那又如何?”那小吏反问,“那夜我没有来马厩,恐怕是别的人绕道过去了!”
“绕道过去要多跑上一刻钟,城楼里急需伤药,耽误上一刻钟立刻会有人知晓。”云微毫不退让,“而等我第二日一早去查看时,那动过手脚的痕迹已经被清除了。除去那痕迹所需时间不短,一般人即便是路过也未必来得及处理干净。在前一夜能来马厩,又有足够的时间可以清理留下的痕迹的,整个沛县,只有你一个人!”
“胡说!”那人气得吼了出来,“不过是一只革?l,拿走了便是,就算是第二日一早路过也可以清理得掉,你凭什么怀疑我?”
云微突然不说话了。争吵陷入了静默,十余步外围成圈子旁观的人们议论的声音便漏了进来。
“什么马厩?……为什么要跑到马厩来?”
“……他说的那革?l是什么?”
“之前好像没有听人说过……”
那小吏的面色霎时间白如蜡。
“我可没有说过,”那姑娘在此时发话了,一直盯着他的双目眯起,“那马厩里留下的是一只革?l。”
“你――”
“我只不过说了有人动过手脚,你却知道被清理走的是一只革?l。营中也没有他人知道,你居然知道。”云微扬起了下巴,冷声将其打断,“你此前便跟随雍将军做事,雍将军据丰而反以后,你还留在沛县里头。砀郡一战,若张良先生未能归来,主公不知打探到的消息,战局怕就棘手了。今日无屯运之事,你却欲骑马出城,怕是见张良先生将往颍川去了,你便想趁机下手,害他性命罢?”
“你胡说!”那人孤注一掷地辩驳着,“是萧主簿让我把这个送去……”
只在一瞬间那人看见眼前一花,那一直站着不动的灰衣人影便骤然欺近到了身侧,还未等他反应过来,一只手就搭在了他手中木盒的边缘。那人心下咯噔一声,木盒已脱离了掌心,他伸手去拉,姑娘一个旋身避过了他的手,回身便是一掌推在他的手腕上,抵挡的片刻已经开始朝后退去。那人紧追而上出手再抓,那姑娘却抽出了一直插在背后的一件物什横着向他斩了过来。心下一沉,他抓起腰间的长刀挡了过去,却见那飞速砍向他的物什猝然脱了手,阳光刺目,他突然意识到那不是一柄刀,而是一张弓。
他大惊抬眼,看见的是云微闪着得逞的嘲弄眼神。
长刀挥出收不回势头,那灰衣的身影拐过一个诡异的角度,不偏不倚地迎了上去。一声刀剑划破皮肉的闷响,云微踉跄连退三步,左臂上划出的口子渗着血,染得衣袖上一片红色。
木盒掉落在地上,盖子摔裂在一旁,里面空无一物。
那人意识到了什么,全身霎时冰凉。而此时云微笑了,她望向他,粗嘎的嗓音令人毛骨悚然:“先拔刀伤人的,可是阁下。”
下一刻,她便径直朝着那人冲了过去!
当的一声长弓撞在刀刃上,云微收弓旋身出手便是一指点在手腕,那人欲擒住她的手顿时脱力。右手挥出,弓尖打在刀柄上将它击得飞出。长弓势如破竹两下破开他的防御,云微猛地再旋身,弓尖朝他快如闪电般刺向他的胸口!
“你!”那人的声音在惊惧中扭曲,“你要下杀手――”
一声闷响,长弓贯穿了那人的胸膛!
全场鸦雀无声。
“我没空和你耗。”云微冷冷道,回身断然拔出长弓,弦铮的一声响,鲜血喷溅而出,霎时间将她的衣衫染透。她反手将弓背在身后,转身便朝着方才那人牵出的马走去。围着的人群见她走来纷纷避让,动作却在看见什么之后纷纷停了下来。云微抬头,人群外几步的距离,萧何背着手站在她的正前方。
蜂鸣一般的议论渐渐弱了下去。萧何看着面前的丫头,脸上还沾着血珠没有擦去,额前的碎发被风吹乱如飘蓬,余下的长发在耳后束起,身上无一处不染血,发带却是干净的白。她背着弓箭长身而立,垂在身侧的双手微开,他却仿佛能看得见下一瞬那双手挽起长弓时带着凌厉之气的模样。他站在她走向马厩的路上,却感觉到那气势已经越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