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凝霄剑传

第九章 入瓮之局

    三人又飞奔了一大段路程,见无人追来,亦听不出足音,这才放心下来,渐渐放慢脚步。

    杨子轩一看四周景象,左首不远处一道高大的城墙巍峨矗立,这才知道三人不觉之间来到了扬州一道城门外。杨子轩道:“高兄有所不知,小弟此时情形,实不宜进扬州城去。不若在外面找间客店,让我与夏儿两人好好款待高兄,以谢救命之恩。”

    高扬微微一笑,也不问所为何事,道:“实不相瞒,愚兄也有要事去洛阳一趟,既然小弟两人有所不便,今日就此别过,后会有期吧。”杨子轩喜道:“高兄要去洛阳么?那正好可与小弟同道。小弟目下正要去那嵩山一趟。”高扬闻言亦是高兴,道:“如此,便与杨小弟结伴而行,也免了旅途寂寞。”

    杨子轩欣然一笑,点头应答。夏筱蝶似是有什么心事,仿佛根本没有听两人谈话,对杨子轩道:“子轩哥,要不你去嵩山,我去武当吧。我们就在这里别过,再回扬州来相见。”

    高扬奇道:“夏姑娘去武当的话,也可以和我们同道啊,湖北、河南两省相邻,我们有一大段路同行呢。”因为高扬适才对两人施以援手,杨子轩二人也没有隐瞒,告诉了他夏筱蝶此是女扮男装,是以高扬便以“夏姑娘”相称。

    夏筱蝶沉默不语,似是不想解释。杨子轩知道她刚刚在那客栈中听说修罗教此时就在扬州的消息,想要留下来去找她哥哥,也不挽留,只是提醒道:“也好,我们一人去少林,一人去武当,也可减少些时日,早点归来。只是此地乃是金刀帮的帮众所在,夏儿还是小心一点。当然,若我去得早的话,再来一趟武当吧。”夏筱蝶点点头,知道杨子轩是对自己放心不下,大为感动。杨子轩见她神情有异,又玩笑道:“不若还是一身男装吧,看夏儿迷倒多少女孩子。”夏筱蝶闻言大笑起来。

    三人当下诉别,分道扬镳。杨子轩与高扬同行,取道扬州城外的官道,向西行去。

    途中高扬自我介绍了一番,他乃扬州人士,父亲在扬州开了一家镖局,此次去洛阳是奉父之命去结一单生意。杨子轩心道:怪不得这人武功颇为不俗,原来是家学渊源。

    二人一路行来,高扬颇为健谈,沿途讲述此地风俗景致,杨子轩虽未在外走动过,但是前几日博览群书,引经据典,独到之处令高扬也不禁称奇。

    至黄昏时分,两人不再赶路,来到一家客店,打算住宿一晚。杨子轩一进店门,高扬便叫他坐下,问过他口味后抢着去点了一桌子的菜。杨子轩想起临别前夏筱蝶的提醒,心想还是小心点的好,一直盯着远处的高扬。

    不一会儿店小二便张罗了一桌子菜,只见奶汤炖广肚、红烧肘子、辣椒子鸡……摆满一桌,无一不是洛阳的名菜。杨子轩心头顿时涌起一股熟悉怀念之情。

    高扬笑道:“杨小弟不必拘谨。相识一场,高某痴长几岁,便居兄长之位了。”

    杨子轩随即寒暄几句,见高扬动筷,脑中疑虑全部抛开,拿起筷子挟了一块红烧肘子,但觉入口微咸,质味适中,又有些微甜味,想是其中加有少许冰糖,颇有些洛阳本地的味道,一时间儿时的回忆尽数在脑际浮现。杨子轩道:“嗯,这肘子选料严谨,调味中和,的确是洛阳特色。难得高兄如此细心,小弟能够认识你,实是三生有幸。”高扬哈哈大笑道:“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而已,既然我们已经以兄弟相称,哪还有那么多讲究。”杨子轩大为开怀,两人风卷残云般将一桌子菜吃个精光。

    饭后两人随伙计找了两间房间安顿下来,高扬还过来为杨子轩打点好一切,又叫店伙计端来一盆热水让杨子轩泡泡脚,并嘱他早点歇息,这才出去,带上门离开。

    杨子轩自幼孤苦一人,得高扬如此照顾,心头一热,差点流出泪来,心想,夏儿虽然说江湖险恶,人心狡诈,却也不尽于此。白日里两人分别时夏筱蝶还特意叫他“防人之心不可无”,是以先前吃饭前杨子轩两眼一直不离高扬半分,生怕他耍什么花样,现在却对这人的印象大为改观。

    一夜睡醒之后,天已大亮。杨子轩步出房间,就见楼下高扬早已雇了两匹马,正在上鞍。高扬见杨子轩出来,笑道:“路途遥远,我们骑马也可加快行程,早日抵达。”杨子轩点头应是。

    吃过早饭,两人便策马走上大道。如是又行了一天的路。晚上仍是在途中客店住下。此番行路,二人交谈更深,杨子轩更视高扬为自己亲生兄长一般。

    今次吃饭高扬却向店伙计要了一壶酒两个杯子。高扬先将一杯倒满,递到杨子轩面前,再为自己斟酒,道:“能与小弟相识,实乃平生一大快事,今日定要赏愚兄几分薄面。”杨子轩闻言忙推辞道:“小弟实不会喝酒。”高扬几番劝说,杨子轩都是拒绝。最终,杨子轩无奈,倒满一杯茶以茶代酒。

    高扬见他如此执意,也不再劝,两人一碰杯,高扬将一杯酒一口喝下,见杨子轩将茶一饮而尽,笑道:“杨小弟是否该睡觉了。”

    杨子轩饮下茶后,突然间脑袋一昏,眼神迷离,恍惚间似看到高扬阴恻恻的笑容,登时头脑一清,惊道:“怎么会这样!”

    高扬又自斟了一杯酒,呷了一口,慢悠悠道:“诶,昨日杨小弟还那般谨慎,让我下手的机会都没有,今日怎么这么疏忽?”杨子轩顿时大惊,这才知道自己果然着了此人的道,不禁开始后悔没有听夏筱蝶提醒,对此人放松了戒备。

    杨子轩努力使自己保持清醒,双手撑住桌沿,却感觉四肢酸软,根本站不起来。高扬好整以暇道:“杨小弟何必白费力气,还是赶快睡一觉吧。”杨子轩挣扎几次,终颓然地趴在桌上。

    ……

    是被一阵抖动惊醒的,杨子轩睁开眼来,只见自己被关在一个狭小的空间里,帘门紧闭,脚下不住晃动。杨子轩活动了一下四肢,酸麻感仍在,一时使不出多少力气来。拉开布帘一看,原来是在路上,道旁景物飞速后退,杨子轩这才知道自己在一辆马车上。

    前面传来高扬的声音:“杨小弟这么快就醒了么?”杨子轩听到他的声音,怒火一起,吃力地来到车门处,拉开门帘,叱问道:“你到底是谁?想干什么?”

    高扬一笑道:“我义父是袁成玉。现在你知道我为什么出手从那胡一指手中救你,现在又抓你了吧。”杨子轩立时哑口无言,所谓江湖险恶,自己开始还不相信,枉自己居然将他视为救命恩人,却原来也是暗怀鬼胎。

    高扬一挥马鞭,那马儿又加速向前奔去。杨子轩一看,果然正是回往扬州的路,问道:“你大可将凝霄剑带走,杀了我就了事。为何要带我回扬州?”他知道目下自己武功半分都使不出,自是难以逃脱,便想套他口风。高扬忽然大声笑了起来,惊得道旁树上鸟雀惊飞,才道:“我们兄弟一场,毕竟共患难过,怎会杀你呢?”

    杨子轩心道,哪有这么便宜的事,带我去扬州定然还有别的事情。仅凭昨夜高扬在茶中下毒的事便知此人绝不简单。当时高扬为何不在酒中下毒,好像猜到自己不会喝酒,这般眼力岂是一般的高明。而且就算如此,他仍要殷勤劝酒一番,更让自己不得不应承,以致喝茶的时候着了他的道。此人其它地方不知道怎样,这老谋深算一方面倒是大得袁成玉真传。

    杨子轩不再跟高扬多说,坐回马车内,想着这两日发生的事情,心中却担心夏筱蝶是否有危险,高扬会否将他们的行踪全部告诉袁成玉呢,若是如此,那夏筱蝶是否也已被抓了起来?杨子轩正自沉思,却闻高扬一声大喝,拉车的马儿从疾奔中停下来,长嘶一声,马车颠簸一阵。高扬向前方问道:“何人挡道?”

    前方传来一人的声音:“将车里的人和凝霄剑一起留下,饶你不死!”这人声音冰冷,毫无一丝情绪,却又让人闻之生出一股寒意。

    高扬狂傲一笑,道:“你们知道我是谁吗?现在已经到了扬州的地盘,你们还敢如此放肆!”

    刚刚说话那人冷笑道:“我们神不知鬼不觉杀了你,袁成玉能查到么?”高扬闻之色变,又听那人续道:“你以为你的如意算盘打得响么!我们早就知道了你的身份,更知道你必然会带着凝霄剑回来,所以才在此处等你。这样说,阁下是不是还要执意强闯呢?”

    杨子轩拉开马车门帘一看,前方三人站在大道中间,将路拦住。三人均是一身玄色劲装,腰悬长剑,神色冷漠。高扬似是衡量了好一阵,随即似仍不甘心,一挥马鞭,马车立时向三人撞了过去。

    中间那人脚下用力腾身空中,一剑朝高扬劈了下来。左右两人同时在那马奔来的一瞬分左右两路袭至。左首那人并不攻人,一剑砍向马首,一道血光冲天而起,那马儿瞬间被那人从颈部削过,马头滚落远去,马车撞上一旁的树干,登时粉碎。杨子轩从车上摔下来,本就酸软的手脚又被撞得一阵剧痛。而此时,两方四人已短兵相接,高扬手中马鞭被中间那人一剑削断。

    杨子轩从破车的碎木中爬出来,只见三人将高扬围在中间,一阵猛攻。高扬早已扔了只剩鞭柄的马鞭,长剑在握,将杀来的三人挡在自己周身一丈开外。杨子轩又看了一阵,只见那三人攻守有度,相互间配合默契,论单打独斗个个都差了高扬一截,但是三人合力之下竟然迫得高扬只有全力把守的份儿。

    又斗了一刻,高扬便被一人划伤右臂,长剑脱手而飞。一人冷冷道:“杀了他么?”其余两人点点头,向高扬逼近。

    “慢!”杨子轩突然开口,“你们放了他,我跟你们走。”对方三人停下来望向杨子轩,中间那人笑道:“你都自身难保,还有什么资格帮他说话。”杨子轩道:“反正你们拿到凝霄剑了,他没有任何价值,何必杀他?”

    中间那人打量杨子轩许久,道:“好,若你乖乖跟我们走,这小子的贱命便留给他。”

    杨子轩很认真地点点头,终是不忍心见高扬被这三人杀死吧。

    不过,这也有一点好处,高扬至少可以回去将此事告知袁成玉,若金刀帮能够查到这些人的来历,自己说不定还有机会脱身。</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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