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仑钢铁厂距西宁只有六十华里,现在尚未通火车。我坐早班汽车一个多小时就到了。报到后我被留在人保科协助科长做干部管理工作,全科一共五人,除科长和我外还有一名劳资员,一名武保干事,一名统计兼文书。因厂还在基建,方针是先生产后生活,边生产边建设,所以目前一些科室都在帐篷里办公。科长和我们全在一个帐篷。我是单身晚上也睡在这里。孙科长晚饭后来找我谈一次话,首先他简单做个自我介绍说:“我是大连人去年才随冶金部第八建筑公司来到这里,工厂缺人把我提为科长调来负责人保科工作。只是比你大几岁没经验,干管工作主要靠你,我侧重审干工作。这里条件暂时差些不用我说了,不过我从你的档案中了解到你是孤儿成长起来的,从鉴定看一直不错还很能吃苦我看了很高兴。我只当了一年科长初中毕业,因家庭困难十六岁就工作了,今后协助我大胆工作,遇到问题咱们一起研究解决。”
我听完后说:“科长请放心,应该说我早就把自己当国家人了,自上中学那天起就享受着国家给的助学金一直到能自食其力才把我分到这里。没有国家培养就不会有我的今天,该回报党和人民的培养了。理应多做些工作,以后有什么工作要我办的,只要我能做到的决不推拖!”
科长最后对我说:“你刚来难免有困难别不好意思直接找我帮你解决,天不早了早点休息。”说完便走了。一个星期后科长又找我谈,说:“机关团的工作还没开展起来,想让你把团支部工作兼上,首先把日常团组织关系及收缴团费工作等先兼干上怎么样?”我说:“组织信任就干呗。”
志清、王燕他们公司作为乙方承建我厂的主体工程,所以我们三人还是能经常见面的。一次他们来正赶上科长在(因为平时他多在审干办公室)。他们一进来科长瞅着我笑了笑说同学来也不给我们介绍一下。我啊了一声忙说对不起,先介绍说:“这是我们孙科长。”互相忙握下手。然后我指着志清对孙科长说:“这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俩不仅身世相同都是自幼就失去了父母,而且性格情趣也基本相同,情同兄弟。”科长插话说:“我看你俩个人举止长相确有些相同。”我又指着王燕说:“她是我朋友的朋友。”王燕红一下脸笑了笑没说什么。这时孙科长说:“这里太窄,走到我那边去坐坐。”志清笑着说:“听说你很忙就不去打扰了。”科长说:“再忙也不在这点时间上。”他俩瞪眼看着我,“那就别辜负科长好意了。”
我们走进一个土院,里面三间正房,走进一看也是都摆得挺满,正踌躇中听说:“走,咱们到里屋去坐。”孙科长说。里屋中间横个大条案大家便围坐在两条长凳上。孙科长提起暖瓶给我们非倒水不可,王燕忙接过暖瓶将杯子摆好倒上水。志清我俩坐在他们对面,孙科长往下一坐似在端相我俩儿。若有所思又笑了笑说:“我这个人说话也直,我看你们两个不仅像亲兄弟简直就像双胞胎,都长的四方大脸双眼皮,天生一对嘛。”又说:“我见过人家是在学校恋爱成功,毕业就比翼双飞。像你俩这样英俊怎么能单飞呢?”我转过脸看着志清说:“我们俩儿不也是比翼双飞西北来了吗?”说完低头向对面溜了一眼,王燕只是低头笑。“我指的是一男一女,你们是同性双飞。”志清瞅我一眼接下去说:“他有难言之隐,所以故意打岔;耿忠本应该像你说的那样的,而且令人由衷称羡的一对,只因自尊心过强加之匆促间一念不慎,做了件遗憾终生的奇特错事。又因是被此极度倾心的初恋造成的心灵创伤恐怕今生都难以治愈。”志清说道最后几个字声音亦很低沉。孙科长情不自禁的摇头说:“我就不明白既然天生一对,已处到那种程度了又怎么会分飞了呢,岂不太可惜了!”“若不我咋说是奇特错事呢,详情以后会清楚的。”“这是难言之隐亦是伤心往事怎好再问,那不成了往伤口上抹盐吗?”这时王燕也深有感悟的说,在颐和园长廊休息时咋一听说‘像今天这么忙就啥也顾不上想了’接着似有感触的说‘工作就好了,一忙起来总会好些’,当时不知所指没太在意,今天感到似由于自己的误伤很可能伤了双方,所以遗留心里的自责和反省将是一生的苦恼,尤其是对一个有良心重感情的人来说有情惜往事,无意卜来生确如此。
最后孙科长不无惋惜的说:“这里男多女少哇。”说完肯定又觉得这话有点不合时宜,复又补充似的说:“少不等于没有哇,好好干,不愁找不到可心的人,我把这事放在心上帮你找。”不一会儿便到了午饭时间。我买了六个馒头三个菜,实际只有两样:大头菜和甜菜叶,这里蔬菜少,黄瓜、豆角、茄子、辣椒不生长。吃完饭他们非要给我一斤粮票,我不要硬塞给我说:“我们下工地定量38斤,你每月只有26斤。
一个月后我渐渐知道了这个厂是五八年大炼钢铁中诞生的。地质勘探时先发现了距现在厂七公里的原宝山铁矿,虽品位不高不到30,但是其它条件都不错,本身是硫铁矿即一般说的黄铁矿,露天开采,周围还不仅有石灰石矿,而且山背后有炼焦煤矿,可就地炼焦。像这种得天独厚的资源全都地处湟1中1县。大炼钢铁前就有人在这儿小打小闹的开矿,所以大炼钢铁号角在全国一吹响县委就速速做出决定,把县委一分为二,付书记付县长留下主持日常工作,由杨书记、马县长带队又抽出部分科部长领导,很快组成一两千人的钢铁大军,浩浩荡荡挺进友上传)虽白手起家但干群热情极高,昼夜苦干,几个月轰轰烈烈的实干巧干很快就初具规模,经省实地考察很快便批准为省属昆仑钢铁厂。杨书记、马县长也顺理成章为厂的首任书记、厂长。原来的农民大部分又陆续回乡种地。工人主要来源靠省劳动局调拨。劳动局将来自全国各地的志愿建设者登记造册后,编五十人或一百人的队若干,一旦工厂或其它单位需要人就分批按队办理好交接手续后就可以带走。省冶金局郭局长很看重这个全省最大钢铁基地,一直蹲在厂里参加厂调度会,经常在群众中听工人对生产的意见等;夜里也常到生产现场,听说有一次一个人夜里去现场摔了一跤差点掉桥下去。他的精神还正在鼓舞着广大职工。
十月厂先后两次派我去省局要人。为了做到心中有数我事先到劳动局作了初步了解,因此知道这些人来自方方面面,有些原是乡村小学教师,也有生产队长,大队会计,还有的原是大队书记等等。
第一批我接来的一百多人中就有两位js籍的小学老师,他俩看我跑来跑去有点忙不过来便主动和我说帮我登记造册,字也写的不错,后又协助我编组,一路上还帮我照看大家。其中那位姓刘的到厂后被分在红旗焦炉,他刻苦学习积极工作,很快掌握了装炉、点火炼焦火候、出焦时机等技术,炼出的焦不仅结块率高,强度也高,很快被提升为工段长。
那位大队书记也被我要来了,是以冶炼厂女工岗位少,最后成为多要的两个男的中的一个。到厂后他被分在备料车间。他们班的工作主要负责把破碎筛分好的石灰石用架子车送到高炉前,环境差工作累。一次在现场又见到他,我说:“怎样?”他说:“好着呢!”临走时他又提出能不能帮他把组织关系要来,我说可以试试,等我请示领导后再作具体答复。回来我就向孙科长汇报了他的请求,科长说可发个函给他们县委组织部。经我手给他hn老家发了一封盖厂党委章的信。一个月后县委组织部复函说大队对他不辞而别有意见暂不同意转组织关系。
孙科长根据复函情况对我说:“看来他当过大队书记是真的。你可以找他谈一次,肯定他说的是真的,暂时没要来组织关系,跟他说还可以重新申请入党嘛。”按科长指示,我专门去找他谈了一次,他刚吃过晚饭回宿舍碰在路上,我俩就在他宿舍西边不远处有几块大石头上坐下,我说:“就上次你提出的要求帮你要组织关系的事你们县委组织部复函了,证明你说的情况属实,组织关系暂未给转。你可以向厂党委申请重新入党吗?复函已说明你的过去这是很好的基础,只要你提出申请书积极争取,努力工作就可重新入党。”他听完很高兴,说了声:“中!”就回去干活了。后来听说他工作越来越积极主动,已当上了运料班的班长。
中秋节刚过不久志清他们带来一位新朋友,一进门志清似抢先介绍说:“这是我们团支部书记杨技术员。”我赶紧向前一步说:“欢迎欢迎,快请坐。”我又问:“还没吃午饭吧?”小杨接过说:“为争取时间我们撂下饭碗就赶来了。”王燕看我一眼笑着说:“不知是我们急走的还是你们办公室太热,能不能到外面找个地方坐坐好不好?”我说:“好倒好,可是就委屈初来乍到的朋友得在地上坐了。”小杨忙笑着说:“客气什么,我在施工科常下工地,席地而坐早就习惯了。”说着拉我一把说给我们带路吧。出了帐篷门直奔后面小山坡,又近又较背静,正好有一小块地方较平,周围还有几块大石头。我一指,面对小杨说:“你们看这儿怎么样?”小杨说:“此地很好。”他们俩也深表赞同说小杨说好就行。
大家刚坐下,小杨对我笑着说:“你的朋友早把你介绍给我了。”王燕一听噗嗤一声憋不住笑了,紧跟着又哈气了一声,装作打喷嚏可能怕小杨不好意思。小杨忙半红脸的笑着解释说:”别误会,我已经有男朋友了,我意思对你就不用再介绍了。志清不止一次略带得意神情对我夸赞你:说你为人诚恳朴实,不说言不由衷的勉强奉承话,不人云亦云。还举例说在校时你们的物理老师有时故意用带倾向语气,在课堂上提出错误结论问对不?大家异口同声说对!而你却说不对!并说出为什么不对理由。听说你这些优点没见面就有好感了。”“别偏听偏信,常言道:耳听为虚等眼见后再说把握些。”小杨说声:“对了。我听志清说你俩儿身世相同,我看长相举动也很像嘛。”说着便大笑起来。志清说:“杨技术员爱说爱笑是我们公司有名的乐天派。”王燕接过话茬说:“我和她住一个屋算住对了,她活泼开朗使我很开心。”大家你一言我一语说说笑笑觉得时间过得太快了又该上班了。杨技术员说:“我还有些话没说完呢!”王燕接过话说:“你说的还不够吗,我连话都插不上。咱们到一起这样容易还愁你的话说不完。”“快走吧工地那么多人看着我们呢。”志清催促说。“下次不用你们我自己就可以来了。”随后又说:“再见。”我说:“欢迎再来。“
可能我吃住在办公室方便,另外在工人中还有一部分还是我接来的,所以不管白天还是夜晚有事就跑来,一进屋就科长主任的叫,我说我不是科长主任,有啥事就说吧,当说出来一听有的事不解决还真不行,所以就当然来者不拒了。如有的是不找不行,连吃饭钱都没有了,要求借支,虽事小可不马上解决就不行,恰好高会计也住办公室我便就近找他商量。他说:“每人最多可借十元,打借条,并通知他们车间工资员当月开资扣回,明天我和郭科长说一声九点听信。”当有人借到十元钱还来谢我,我说:“你们老远来的跟前又没处借,找厂里帮忙解决是应该的。”从接触中了解到其实多数人还是想扎根工厂,工作都很能吃苦,叫干啥就干啥,条件差的岗位也无怨无悔地去做。由于热爱工作熟练程度也渐渐提高,人心稳定了,生产形势也越来越好,生铁合格率提高四个百分点,一比一的焦比降到810公斤出一吨铁。特别是产量的大幅提高有些环节矛盾开始露头。进来对焦炭的供应不上的呼声一天比一天高,很快影响到炼铁的生产产量,成为厂里炼铁生产的主要矛盾,非解决不可。厂党委召开了紧急会议,决定派聂厂长去炼焦场同那里的领导一起,把当前生产被动局面尽快加以扭转,解决好焦炭供不应求矛盾。
聂厂长原是省委宣传部长,三十年代初入党,行政十级,身体魁伟,浓眉下炯炯有神的大眼,让人有种不怒而威的感觉。他来不久把我调到厂办公室充当秘书工作,平时召集办公会,记录、起草通知和一般文稿,有不合适地方他认真用红笔修改,从未批评过我,可能他看出我有惧怕心理缘故吧!
这次他要带我到炼焦场。炼焦厂原属煤矿,设有两个炼焦队,一个装车队,一个石板队,还有二十多名干部,共近六百人。为便于工作省上把原隶属煤矿变为隶属炼铁厂。冶金局曾派两位大尉在炼焦场负责。年初反右倾,在我们到之前调回冶金局了。所以我们到炼焦场一竿子插到底。先召开个队长会,除接头彼此认识一下外,主要是了解当前焦炭生产和人员思想情况。又把原来管理人员分为三个职能组,各队干部也作了简单调整。千头万绪还是老干部胸有成竹:先抓组织建设,马上就又边抓生产边抓思想教育,具体由各队长书记负责。对于生产上提出的问题重点即时解决,有条不紊。随着工作的逐渐理顺,也从中掌握了一些情况和数据。但人手太少一时还梳理不出来。此外党、团、工会工作还没有专人管。于是把党费、会费收缴工作叫我暂时代办,每月收上后再由我交到钢铁厂。可是一些没人管的工作我一看不作也不行,能办的事我就渐渐试探着处理,这样整天工作就难免杂乱无章。只能凭热情主动做些工作,但毕竟年青不仅缺乏经验,甚至还做了些事后一想不寒而慄愈想愈怕的蠢事。比如在装焦炭时在现场见一些工人背起刚出窑的滚烫的焦炭跑上车,三九天满脸淌汗顾不上揩,为其所感,就忙跑上山到广播室开机直播,仅凭眼见,不仅描述劳动场面,干劲、精神,还指名道姓表扬;还有“五一”前只参考一下报纸便直接写标语口号,写完就去食堂叫给打些浆糊就自己到处贴,根本就没想到出来问题负责的事,也不顾毛笔字写的不好怕丢脸等。只凭热情蛮干。还有一次晚上一位工人找我反映说,和他挨铺的一个工人走了还带走他一件衣裳,我听了后就把小李(当地人,民警)叫来,叫他赶紧准备一下带支枪跟我追一个人,随后我又和他们班长打了个招呼就出发了。要追的那个人是甘谷的。小李是当地人对附近较熟悉,建议翻山走捷径。我说我想他是甘谷人并不熟悉这里的捷径,又是夜里一个人未必敢翻山。小李听我一说忙笑着说:“你说的对。”于是我俩沿着铁路追去。足足走了一宿,天蒙蒙亮时赶到乐都车站,周围转了转,也没几个人,又感到很冷就走进候车室坐下,又累又睏,于是我对小李说:“别睡着了,保护好手里的枪啊!”他答应一声便把枪立在两腿间抱在怀里,我也就坐在他旁边,心中有事想睡也是睡不实的,突然打个冷颤,睁大眼睛站起一看小李这时把枪撮在身边睡的还挺死,叫了两声才睁开眼,我指着枪说:“你看这多危险。”他红着脸一言不发。我知道他们都是知根知底的当地农民招来的,也没有正规训练,只是在现场值个勤,也难怪。归途我坐在火车上想幸亏枪未被人拿走,若落到坏人手中后果将不堪设想,真可谓越想越后怕。
回到厂里正赶上吃中午饭,我同小李走近他们班长,我对班长说小李可以回班了,这两天没得休息让他先休息一天。班长啊哩一声答应了,他还一边给我让座。“不坐了,你坐吧,我俩儿也去吃点饭去。”我说。下午我走进聂厂长帐篷先问一声:“上午没有事找我吧?”“早饭时间你们组小张说你有事昨晚上出去了。”我忙汇报说:“昨晚忙追一名擅自离厂工人,看太晚了就没来请示。追了一宿一直追到乐都火车站也没追到。关于小李枪支不注意乱放的事他已知不对,回来车上也表示今后一定不会再犯这种错误了;作为我来说我从懂事起对知过必改一直信守,所以这件事就未单独汇报。厂长听完没说什么。刚要走他叫住我说:”明天上午召集个队长、职能组长开个会,下午咱俩把整个情况再梳理一下!”
经过两个多月工作后掌握了一些情况和数据分析,按两座土窑的装煤量,结焦率及烧结时间和正常出窑时间计算24小时平均出焦量供现有高炉每昼夜出铁需要量应该没问题,是有保障的。问题出在装车环节上,两窑受空间所限建在山沟里,每座窑边只有一个车位供装车,装车队虽然有150人,往来拥阻窝工,靠加夜班也解决不了问题,只是疲劳战。针对这些问题经反复研究采取见缝插针办法,提出再开出两个装车车位,这样就可同时装四辆车,不仅使装车效率提高一倍,窑的周转率也提高了。经过改造扩建车位后,又经一段实践问题解决了,大家都很高兴,紧张程度也得以缓解。晚上打开收音机正在播苏联加加林驾驶东方一号飞船成为太空飞行第一人。听了既高兴又惊奇于是写出:太空第一加加林,遨游脚踏风火轮。世人赞羡游寰宇,惊呼科技妙胜神。这条新闻也成了几天来人们津津乐道的谈资。
解决了焦炭供不应求问题后,聂厂长回厂了,传说要调西北局去。一天我到厂交党费会费去,在厂院里碰到了聂厂长爱人,问我愿不愿意去西安,可见传说的厂长去向恐怕并非空穴来风。
厂长回厂后厂里再没派人来,我又支撑很长一段时间,直到六一年六月炼焦场又再归回煤矿,厂里又把我要回厂办公室仍做秘书工作。回想一下自己在炼焦场近一年的工作只凭年青、热情,虽做了些工作,确有凭热情蛮干情形,没出问题是万幸。前边已说过的几件事现在想起来仍后怕。可是厂里还叫我参加了省召开的生产建设大会,住进了西宁饭店。会上还代表厂作个表态发言。而且六零年底还把我吸收为预备党员。这两年客观来说确实很忙也就未与外省同学联系。这次回厂办孙主任很高兴,似乎对我的工作挺满意。还对我说:“你回来先去把文件理一下,特别对省局的文件没登记的或积压在领导手里的催一催,没登记的一定登记上,该归档保存的装订归档。”按照孙主任说的经过两星期工作基本做完了,并作了简单汇报。不久听说厂要下马,我查了查也未见有文件,又过了两个星期杨书记从省上开会回来传达了厂的下马决定。八月初我被调到厂下放办公室,孙主任、董科长是下放办公室主任。下放文件规定,原则上五八年后盲目流入城镇、工厂的人员一律下放。并规定每个下放人员每一年工龄发给一个月工资,不足一年的按一年计算。并且根据路途远近适当发给路上补助费和粮票。
按厂里规定外省下放人员作为首批先走。第一批下放先走22人。原则上规定要送到家。可是这时已是人心惶慌自顾不暇,哪里找那么多人去送,再说厂里经费也有限。所以下放办公室董主任把我们几个召集在一起说送到每个人家咱们力量办不到,先把外省办完手续,这22人派人一律送到兰州。由送的人负责给每个人买上到他家的车票,连同补助发给,叫本人签上字送上车,中途若有人去了别处或又回来了追咎送的人责任。
下放办公室顶属我年轻,我想说不准会点到我头上。果然就叫我把这22人送到兰州,厂办主任原孙科长找我谈的,我已有言在先“能做的绝不推拖”,便说:“好,明天就走。”到了兰州真就有两个人提出先不回家,我说有规定绝对不行!结果耽误了两天弄得我没粮票吃饭,只好在车站买五元一个的饼子对付回来了。
最后一趟送厂办通信员小李,他才十六岁,家住甘1谷1县。当我把他送到甘谷站,一下车他又说:“这搭离他家还二十多里路呢。”我说:“车站附近你有亲戚没有?”他说:“没搭。”我一看表已是下午四点了。想住一宿和让他自己走都觉不妥,于是我忙说:“走,我送你到家。”直到点灯以后才到他家,把该给他的都给他了,喝了一碗水似听谁说了句:“住下明天走吧。”声音很低似礼节性让一下,当时吃的较紧张,我一看八点了打算十一点赶回车站说声:“不住了,再见。”就走出房门。一路上只见过一个人,虽有月亮陪伴还是担惊受怕的紧走,快到夜里十二点才到车站,一看没车就近找个旅店住下。第二天八点多乘西安至西宁列车当天回到厂里。一看连人都很少见了,十分冷清。我直到董科长家交了差。他和老高问我吃饭没,我说吃了。他又说:“你先休息休息,有事明天到办公室再说。”
路上我碰见了孙主任,他说:“你啥时候回来的?”我说:“刚回来不久。”他说:“走,到我家坐一会儿。”我就跟着到了他家让我坐下,又问我:“吃没吃晚饭?”我说:“吃了。”他又说:“别想那么多,没吃叫晓玲过来随便做点。”我说确实吃了。他递一杯水给我,我接过水后,他对我说:“人已下放完了,剩下的干部省里打算安排大通煤矿。你被冶金部化隆冶炼厂要上了,可能很快就要离开这里了,想想还有什么事要办,抓紧办,工作明天交接一下。”我说:“谢谢你的关心,又要回到部属企业去了。”他说:“别谢我,你这也是组织安排决定的。”
十月下旬我到化隆冶炼厂报到后分在基建计划科。许科长说:“这个厂正在筹建,只是矿山打了个主井,现在在打措施井和巷道,科里七个人,老艾和老陆有时去矿山看看,他们三人(小李)是bj有色设计院来的,到这的时间也不长,你没事就先熟悉熟悉,也可以到处转转,小袁、小李也没事,还可以让他们领你转去。我也是一个人在这儿,家还在ln恒仁,五八年调到锡铁山矿,去年调这来了。咱们科七个人可以说来自五湖四海了,老艾是cq人,老陆是南京人,小李小袁是hun人,你是jl人,我和孔科长是ln人,大家为了我们共同事业走到一起来了。我已五十岁了,将来全靠你们了,好好干这里是短线产品,镍品位也很高,会有发展的。说完又把全科的人叫在一起互相认识一下,随便扯了一会就散了。谁知好景不长,没到半年,也因地质资源与实际有出入,又是困难时期等原因,决定下马了。我便随着安装的设备一起到了平安驿火车站,发给我一支苏式步枪值夜班护厂。从此开始了护厂与待调生活。</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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