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根本不似闲谈,但却如清风吹叶一样随意,如叶被泥土深埋一样自然。杀人本是世上最血腥之事,最无奈之举但此刻却被轻描淡写的说出,是更血腥,更无奈的事情。
一个世界上除非是法制严明,否则我不杀人,人则范我。杀人所以畅怀是妖魔,杀人方得保命是本能,顾风雪要教会常勋的杀人是后者。
“师父,弟子从不杀人,也不想杀人。”常勋想了想人死时那狰恐的眼神,和鲜血喷涌的景象,觉得一阵迷茫和不愿。
顾风雪听到常勋的回答后只是点点头,然后不再说话,就这样静静的陪着常勋坐着。突然顾风雪的眼中闪过一丝坚毅和决绝:“勋儿,为师最不想教你的就是杀人,因为杀人常常会给自己带来更多的痛苦。为师向来教你的都是自保,但今日为了你能从弑杀之地活着出来,为师必须得教你些什么。”
“师父,弟子就是不明白,大家都快乐的活着不好吗?为什么人活着就非得杀人。掌门为什么总是排斥星辰阁,大家本是同门,为何竟要自相残杀。掌门为了要我星辰阁人的性命居然要求开启被封存已久弑杀之地,这样不知有多少师兄弟会丧命其中。”常勋起身,向着顾风雪一拜,有些沮丧的请教这个问题。
“勋儿,你还年轻,很多事非经历不可懂得。现在为师只能回答你,人之所以犯错,是因为有的人有时候会觉得自己不是人,而是神,恰恰只要一个人脱离了人的范畴他就会犯错。杀人一事,杀自然不好。可人有好坏之分,杀了好人伤天害理,可如果是杀的坏人那就是替天行道,可以就更多的人。”顾风雪也站了起来,拍了拍常勋的肩膀,恳切的给了常勋答复。
“多谢师父教诲,弟子仿佛有些明白了。只是弟子不知,师父为何突然要传弟子杀人之法。”常勋今天十七岁,师父在收养他的十六年里从不传他武艺。今年之秋,师父不知为什么突然一下想通了,开始传他绝学。但杀人之术师父是从未与他提起,所以常勋对此还是很有疑惑。
顾风雪看着天边雾气的舒卷,听着树叶相互摩擦所发出的瑟瑟知音,沉迷了片刻:“为师教你,你就学。等到了用时你自知其奥妙,问多了反而不好。”说完的那一刹那,顾风雪单手起指,一些武学招式的本源之气汇聚两指之上。顾风雪一肉眼不可察的速度,一指直指常勋的天灵。大量的动作、技能、心得被凝结在本命元气中,统统传给了常勋。
武学是有本命元气的。一人所修炼一种武学并且到达极致,这种武学就会自然凝出本源之气,这种本源之气会记录这套武学所有的精妙之处。但这个世上很少有师父这样传功给弟子。师父总是以欲速则不达来解释这一缘由,虽然这个说法也对,但那个师父必然隐瞒了更为重要的一个原因。那就是本源之气不可恢复,有一是一,给了别人自己就不会再有。
这股本源之气一进入常勋体内,没有去向丹田,而是直入识海。一段海量的信息涌入常勋的记忆里。杀人之术,不动声势。以关节之壮,拳脚之狠,刀兵之锋直刺敌人要害。真气之战只能克敌,敌人打不过大可顺势而逃,则要杀人就不能这样。
杀人有明杀和暗杀两种。所谓明杀,就是在敌人发觉你的情况下杀。敌人所来之攻击若不是要害,则大可不避,自己以最快的时间斩下敌人头颅,或直穿敌人咽喉。这种正面搏杀的经验零零散散,讲的主要就是以伤换命的取舍之道。
暗杀则更为简单,效果也更令人惊叹。一个只有千年修为的刺客,若是正面对敌的话,不管他境界再高,武学再怎么精妙,最多只能杀死一个两千年修为的人。可一旦暗杀,情况绝不相同,五千年修士,六千年大能也不是不可能。暗杀一道,讲求的就是四两拨千斤,一击不中,远遁千里。
随着这些不知顾风雪要修炼多久才有的本源之气汇入常勋脑海,常勋被这杀人之法惊呆了。这些法则里讲求的不是武学招式,而是阴谋,是算计,是取舍。
顾风雪脸色此刻格外苍白,无数前人得出经验:本源之气,非死不传。但顾风雪知道常勋的重要,常勋比自己的生命更加重要,常勋身上隐藏着太多足以毁天灭地的谜团。所以顾风雪这次一定要常勋活着。这些不多的本源之气,没有让常勋的修为增加一丝一毫,但常勋此次获得的造化却是无穷无尽。
第二日清晨,难得的阳光再次铺洒大地。秋日的寒意在此太阳的照耀下也唯有暂避锋芒。日神殿的内门弟子:段康,冯泰,周旋。明月门的内门弟子:柳月薇,止善,静言。星辰阁的内门弟子:傲独狂,常勋。此等八人此次参加进入弑杀之地的大比。每个人此时心中都有些许忐忑,毕竟弑杀的凶名可不容小觑。
此八人盘膝围坐在一个圣坛八方,圣坛之上有一个尺寸大小的诡异符文。这个符文看起来十分薄弱,但其内所散放出的磅礴封印之力教人不敢再怀疑它的真假。
这八人的外围此时就有数不胜数的人围观。正北方坐着烈火炎,顺西一周分别坐着顾风雪,司徒冷月,东方无极,关天地四人。除这些人坐着之外其余众人全部站立,这极大的广场上此刻居然显得拥挤。
烈火炎此时的面色有些不大好看。因为刚才顾风雪让林轻柔和顾青青退出了比赛,这让他心中又少了除之而后快的喜悦。其实他也不得不答应,顾青青若是死了,顾风雪是不会放过他的。林轻柔若是死了,恐怕还没等顾风雪出手,他烈火炎就死无葬身之地了。
东方无极身边站着陈飞陆雪,东方青丝和展龙。展龙此时跃跃欲试,如此刺他能参与那简直就是大快人心。不过展龙还是知道,这是人家天象宫的大比。展龙只有无奈的陪东方青丝说着闲话,比如说“这个人的眉毛怎么是黄的?”“这个人的衣服怎么破破烂烂。”等无聊的话语。不过展龙和东方青丝却也乐在其中。
虽然马上就要进入弑杀之地,不过此时傲独狂的脸上却又一丝笑意。他想起今早林轻柔来找他的情景。那扭扭怩怩的画面让傲独狂心中好笑。
“大师兄,师父说弑杀之地里一天,外界十年,我不能离开这么久。”林轻柔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着实少见。
傲独狂什么都没有说,这是潇洒的看了林轻柔一眼,飘然离开。
常勋此时的脑海里,也是一幅充满笑意的图画。
“小师哥,我爹说弑杀之地里很恶心,有一种会吐黑水的臭蛇很是讨厌。我好怕……”顾青青一大早就一副要哭的样子来找常勋,常勋安慰了好久才让顾青青破涕为笑。常勋的心里不自觉的就觉得好笑。
常勋与静言此刻比邻,坐得非常近。但常勋却没注意到,他傻笑的表情落入了静言的眼中。
烈火炎见时辰差不多了,起来袖袍一甩,朗声说道:“试炼弟子听着,你们进入弑杀之地后,不分尊卑,全凭本事。你们把得到的宝物装进你们进入弑杀之地后就会自动出现的储物袋内,谁得到的宝物贵重,谁就胜利!你们的试炼世间随时都可能终止,所以你们一定要抓紧时间,机会难得,去吧!”
烈火炎的一声怒喝,伴随着他体内浩阳之气迅速涌动。一股巨大的力量从他体内散出,去操纵者圣坛上的符文。那符文一感受到烈火炎的浩阳之气,银光大作。一股巨大的吸扯之力从这符文中散出,这吸扯之力不对肉身,而是灵魂。
八道神识被齐齐吸入,可谁也没有注意到,还有一道神识也偷偷的混在其内。这道神识在一个玄奥的隐藏符文中,所以没人能够察觉。若是有人能看到这个隐藏符文,其实就可以认出,这个符文与佛家的梵文非常类似。
看来,正太大师也跟着进去了。</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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