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固?房聪蛞荒闏班明亮的窗户,物理老师正在黑板上写着什么。
“就这样走了?他不是让我们在教室外站着吗?”抬起手向上指指,他含笑问走在身边的维维安。
“你会乖乖站在那里吗?一直看着那个胖子吃东西?”维维安挑眉反问道,拉下艾斯的手握在手里,她拽着他向前走去。
“一起逃课……也算一种学生时代的恋爱方式吧?”
?
☆、vivianle09
? 马修斯被揍的这件事还是在学校里掀起了轩然大波。因为罪犯的作案手段暴力、粗糙,所以学生们一致认为是校外不法人员进入了学校,一时间人心惶惶,警卫都换了两批。
马修斯自然是不找出凶手誓不罢休,这位一向行事阴狠的大少爷从未受过如此的奇耻大辱。他从家里带来一批人,天天围着那片小菜园转悠,还调出了所有监控录像,企图从蛛丝马迹判断出凶手是谁。
到头来艾斯还是被叫去谈话了。
为什么只有艾斯被叫走了?维维安百思不得其解,难道是所有人都认定了她是个战五渣,所以根本不纳入怀疑范围?算了,被叫走的也并非只有艾斯一人,自己还是不要多想了。就算艾斯掀了办公室,她现在都能淡定以对……
维维安不得不承认,当时她是有些心虚的。做海贼的时候她可从来没有这样的后顾之忧。那时候做什么都是相当痛快的,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跑,反正大海上也没什么人敢来找白胡子老爹的麻烦。在这个被狗啃过一样的世界里就不行了。为了揍马修斯一顿,即使选了没人的地方,走了没有监控摄像的路,捏起了嗓音还带了手套……现在看来还是远远不够。
据艾斯所说他只是被来回盘问当天早上都做了什么,之后并没有人再找过他。是两人事先准备好的谎话起了作用,还是某个倒霉鬼成了替罪羊?维维安猜不到。
但是随后的几天里,这群人销声匿迹了,好不容易有些新鲜八卦的校园再次沉寂下来。老师反复强调不要再提起此事,连之前怒火万丈不死不休的马修斯都阴沉着脸色绝口不提。
这其中有什么奥秘维维安懒得去想,毕竟她和艾斯也不会再停留几天了。现在她已经做好了返程的准备,只需要静待时机成熟就好。
最近几天上课的时候艾斯都会无害的倒头大睡,但是非要拉着维维安的胳膊做枕头。每每一节课下来,胳膊必定又酸又麻。不过能一直近距离观察艾斯的睡颜,她倒是乐此不疲。
但是上实验课的时候,艾斯就不会这么无害了。他总能不小心制造出一些麻烦。比如把浓硫酸直接倒进水里,轰的一下四散溅开,把前面瘦高的头发烧焦几缕。再比如不小心把刚制得的一整瓶氨气摔碎在短发的桌子上,熏得她涕泪横流……男女生分开上的擒拿课维维安就不能亲眼见证了,不过听说和艾斯切磋过的老师现在还没出院。
刚放学,艾斯又被叫去谈话了。毕竟在一周的时间里就做出这么多糟糕事情,这样的同学自从建校开始还没有过。
此时的维维安正坐在洗手间最内侧的隔间里,百无聊赖地叠着卫生纸。从楼道里传来的嬉笑打闹声一直不断。这些老师也真是的,非要挑放学的时间谈话吗?
其实她是在这里等艾斯的,他敲敲玻璃她就翻窗户跳出去。她不想单独站在放学的人潮里。万一碰上马修斯一类的人,怕是又要横生事端。
虽然维维安打着与世无争的主意,但有人就是不想放过她。
卫生间隔间的门锁上有红绿标识,分别代表人有人和没人。但有些人习惯并不是那么好,离开的时候门锁上依旧是红色标识。排队的时候女孩们习惯去拉一拉门,以此确定隔间里是否真的有人。
所以维维安察觉到门锁不是被人拉动,而是被动了手脚的时候已经晚了。胶水牢牢的糊住了锁芯,再也转不动分毫。
“维维安,最近你是不是过得太嚣张了?”
“看现在你还能怎么办!”
咣!门板被人狠狠踹了一脚,剧烈的晃动起来。维维安眼尖的看到一侧的固定扣微微变了形,接口处也有碎末洋洋洒洒的落下来。她翻着白眼盯着头顶上那一小块天花板,心中长叹一口气。
熟悉的声音,熟悉的手法,还是那几个熟悉的人。就是用脚趾头想她也知道外面必定是短发她们几个。毕竟关厕所这一招已经被用烂了。仔细想一想也不是不能理解她们深重的怨气。一向被踩在脚下的弱鸡突然开始反抗了,弄得她们在全班面前狼狈不堪,颜面尽失。这口气怎么能忍?也算是难为她们了,忍气吞声这么多天不说,还得趁艾斯不在才敢找她的麻烦。
不过,她们真的丝毫没察觉出她的变化吗?
“让她清醒清醒,洗干净了看看自己到底是谁!”是短发的声音。作为出主意的那一个,她的确比其他两个人更有脑子一些。
门外响起了震耳的轰鸣声,像极了维维安在卡普的船上推的那种小餐车发出的声音。小车?在这卫生间里,除了清洁工用来洗墩布的水桶车,她实在猜不到还能有什么别的了。维维安脸色发绿,蹭的站了起来。
妈的,这几个人又想从上面往隔间里灌水!
脏水经常是带着异味的,回去洗很久才能洗干净,曾经的她也被她们用脏水淋过一脸一身。那一次的门是被清洁工的开的,走出去的时候懦弱的维维安只能不停的颤抖——冬天,来来往往的人只会上下打量着她,捂着嘴偷偷地笑。没人愿意给这个满身怪味的女孩一件干衣服穿。
噩梦这种东西,一次就够了。
目光扫过门板上方的门框和身边的窗台,一瞬间计划已经在心里形成。维维安踩在暖气上爬上窗台,伸手抓住了门板上沿。
“哈哈哈哈!你们看,那个贱人好像想跳窗逃跑!”指着门板上方露出的手,圆胖大笑起来,“我们快锁住窗户!”
不理会窗户被锁上的咔哒声,维维安一只脚踩上了门框。这副身体很弱,踩上窗台的脚和抓住门框的手都已经开始脱力了,微微颤抖着。视线所及的手背上青筋毕露,指甲也因用力过度而略略泛白。支撑着她的门框不过是普通的塑料,此时已经有些变形了。维维安的心脏剧烈跳动起来,自从来到这个世界还是第一次。
她兴奋弯起了嘴角,热血起来。
“逃跑?”猛然用力,整个人爬上了门框,把自己蜷缩成一团。手腕已经开始隐隐作痛,膝盖也被窄窄的门框硌得生疼。天花板就在头顶上方两三寸的位置,洗手间里的一切都展现在眼前。果然,之前还乱哄哄的洗手间现在就剩下了她们几个,其他人都被清场了。看着站在下面满脸惊愕的三个人,维维安大笑了起来:“对付你们,我还用不着逃跑!”
在刺耳的尖叫声中,她从两米高的门框上一跃而下。
“轰——”沉重的落地声,伴随着门框折断的清脆声音,一起在狭小的卫生间里爆发出来。
半晌,瘦高和短发哆嗦着移开了捂住眼睛的双手。
圆胖脸朝下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生死不明。维维安坐在她身上,一只脚还恶劣地踩在她的头上。一旁的门框彻底折断,狼狈的搭在门板上。水桶车里的污水洒出了一些,灰色泛着怪味缓缓地在洁白的地砖上扩散着,已经濡湿了圆胖宽大的制服裙。
窗外夕阳如血,将女孩坐姿的纤细剪影涂上一层猩红。她的脸浸在阴影里,神色晦暗不明。
“你……你不是维维安!”深吸一口气,瘦高尖声叫道。她眯起眼再次打量坐在圆胖身上的女孩,没错,就算容貌和身材完全一样,这个人此时此刻散发出来的气势和那个唯唯诺诺的维维安是完全不同的!她越看越觉得心惊,这个女人……这个女人就像是矗立在她面前的一座山峰,只能仰望!
“你是谁……!”声音已经夹杂了不由自主的颤抖,她搬出最后的靠山,“你伤了我的朋友!我警告你,这里是贵族学校,四处都是巡逻的警卫……”
“别说了!”站在瘦高身后一直沉默着的短发突然出手拉住她的衣服,再也淡定不下去,她悚然道,“她就是维维安!虽然不她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但从那一天早上开始,她就已经是这个样子了!”
“你还不明白吗!她这是来复仇了!”
迎上两个女孩惊恐的视线,维维安露出了一口雪白的牙齿,在黑暗中闪烁着幽暗的光。她缓缓站起身来,给了两个面露恐惧的女孩一个狰狞的笑容。
“聪明。”
“不过你也不要太得意,维维安!”腿已经开始不争气的发软了,短发用力握住瘦高的手,仿佛能得到力量,“等我们出了这里马上就去找老师!”
“你觉得别人会相信?”维维安冷笑,“我欺负了你们?”
“我,一个连上下学都要躲着你们走的人,欺负了你们?”
“洗手间没有监控录像,这句话还是你说给我听的吧?”
趁两人怔愣的瞬间,维维安抓起水桶,用尽力气泼向她们。
接下来的一切在她眼里变得不真实起来,仿佛发生在梦里。短发和瘦高又哭又叫,她们满头满身的污水,散发着怪味。头发一绺一绺的粘在脸上,上面还挂着水里的污物;洁白的制服衬衫被染成灰色,裙角还向下滴着水。她们哭着从洗手间里跑了出去,就像她从前那样。
脑海里依旧恍恍惚惚不真实着,或许以前的她真的做过这样的梦?站在镜子前维维安看着自己。依旧是那张惨白的脸,在一番激烈的行动之后微微泛着不自然的红晕。刚刚把水桶举起来已经用尽了她的全力,现在还抑制不住手臂轻微的颤抖。她把手按在胸前问自己。
感觉解气了吗?
大概……
感觉开心了吗?
……并没有。
十年过去,心中盘亘的沟壑早已被那一船温暖的人填满。那些故人故事,已经很难再动摇她的心。
砰砰砰!
有人在敲窗户。
踮着脚尖避开一地的污水,维维安跑过去推开了窗户。夕阳正照在窗外少年卷卷的黑发和脸颊上细小的雀斑上,给他的笑眯眯的脸描上了温暖的颜色。
“艾斯!”
身后背着艾斯的书包,维维安软软的趴在艾斯背上,两人一路向学门外走去。呼吸间全是他身上的味道,之前经历的种种就如同破碎的纸片,随风而去了。她幸福的蹭蹭艾斯的脸颊,荡漾不可自拔的时候突然听到他开口询问。
“膝盖上的伤是怎么弄的?”
“不小心摔的。”
“我才不信!”艾斯嘴角抽搐,歪过头莫名其妙地看看肩膀上笑得一脸灿烂的维维安。半晌他无奈的叹了口气:“你好像心情不错?”
“是啊!”
“因为我突然发现,艾斯才是最能让我开心的!其他什么也比不上。”
“最喜欢艾斯了。”
?
☆、vivianle10
? 他的人生有一条断层,他被困在这断层里,出不来。他今年四十岁,他叫光头。
其实他是有名字的,那名字甚至在同行里也算颇有声望。不过这些都是过去了。在这个陌生的世界里,他没有名字。他们就叫他光头。
有时候光头也会想想从前的事情,如果当年没有财迷心窍,现在的他是不是还带着那群手下航行在各个海域抓小孩?如果当年没有财迷心窍,现在的他是不是依旧在人口买卖的市场里混得风生水起?只有三十岁那一年,出了难以言喻的差错。在这个世界睁开的眼的那一刻,他已经四十岁了。中间的十年他有记忆,在那个世界里他作为人贩子的人生平滑没有裂纹,但如今回忆起来只觉得像是隔了一层纱,朦胧而暧昧。只有那两个东海哥亚王国来的小鬼,清晰的像一场永不完结的噩梦,将他的人生从中间撕裂。
记忆混乱,他为此一度患上癔症。每日痴傻疯癫,拦住路人就问,你有没有见过两个黑头发的小王八蛋?
那个小丫头……一定不是人类。时隔一年,摆脱了癔症生活渐渐稳定下来。但每每想起那条恐怖的黑缝底下女孩冷冰冰的脸,光头都会狠狠打上一个寒颤。那不是恶魔果实的力量,一年前在这个世界上醒过来的时候他曾疯狂地跳进大海,一遍又一遍的潜入海底,但浮出水面之后一切都没有变化。那也不是任何一种的幻境,长睡、自虐之后,他发现这里的一切都是真实的。
没有称霸一方占地为王的海贼、没有广阔到天际的大海和无数形态的各异的海岛,没有满天飞的通缉令和遍地跑随手就能拐卖的小孩。只有嫌他没钱而将他赶出医院的医生、嫌他没学历而拒绝录用他的老板、嫌他破相而鄙视他的路人。
破相?他光头脸上的大疤是强者的印记!那是一场战斗中他拼上性命打败对手的骄傲!学历?那是什么!无论当海贼还是当山贼,无论当海军还是加入政府,谁会看这种东西?多认识两个破字就了不起了?
至于钱——他不慌,有人口买卖的地方就有他光头生存的条件。什么?这个世界禁止贩卖人口?开什么玩笑,他以前的那个世界也是禁止贩卖人口的!他们就正大光明的绑架了,带走了,卖了!海军没抓他们,政府也没管他们!
这个世界的人胆子都太小了,实力也太弱了。他现在的伙伴们,人多的地方不敢下手、有钱人家的孩子不敢下手、长得太好看的不敢下手、长的太丑的也不敢下手……生怕被警察注意到。这些人,比耗子都怂!治好病后的半年,从事着老本行的工作,但凡是他光头盯上的目标,没有一个逃得出他的手心。渐渐地身边这群人开始对他马首是瞻,言记听从。
生活似乎步上了正轨。
最近光头又盯上了两个小孩。其实也不能算是小孩,毕竟都已经是高中生了。他们开着车观察了这两个人好几天。他们每天早上穿着贵族学校的制服手拉手从小旅店出来,晚上又手拉手的走进去,想必是哪户贵族人家的孩子顶着父母的压力私奔出来了。这样的小情侣最好下手,用刀往女孩脖子上一顶男孩就得怂,然后两人一个都跑不掉。
而且这一次的更值得期待。毕竟是贵族学校的小孩,家里多半都是有钱人,改成勒索的话赎金又是一大笔……他们这辈子就不愁吃喝了。就算不是有钱人,两个学生也能卖出不小的一笔钱,足够他们几个月的生活了。
于是光头一伙人决定今晚去抓那两个学生。原先抓人的时候还是他们一伙人蜂拥而上,把人围堵到角落里动手。如果过路人问起来,他们就说是道上的兄弟在教训手下。可光头很快就发现在他这些伙伴比原先的还废物,胆小多疑还笨手笨脚,几个人一起上还不如他一个人出手来得痛快,之后他就让他们开车等他了。他光头的身手在这个世界就是鲜有敌手,至今为止还没有人能在他手下讨到便宜。
所以说这些细胳膊细腿的小高中生根本就不够看的。再次远远的瞟了一眼走在不远处的两个人,光头不屑的冷哼出声。
“小小年纪不知道多锻炼锻炼身体,仗着家里有两个臭钱就知道谈恋爱。”
“哼,等会儿就有你们哭的了。”
迎面的走来的男生有一头微卷的黑发,随着步伐在他的脸颊旁边轻轻跳跃着。他有宽宽的额头,细细的雀斑,配上有些发红的肤色和狭长的黑眸,看上去是相当的阳光帅气。他并不像光头所认为的那么瘦弱不堪,身高足足有一米八五,贵族学校的制服被他随意的套在身上,紧紧贴合着他完美的倒三角身材,别有一番魅力。他正稳稳的背着背上的女孩,侧着头和她说着什么。女孩倒是瘦弱不堪,制服裙下的腿细的像两根筷子,她背上背着一个西瓜纹书包。此刻女孩伸长了脖子去亲吻男孩的脸,一头长长的黑发顺着脸颊滑下来,遮住了亲吻的瞬间。
光头冷眼看着两个人从他面前走过,走远。
女孩脸上的笑容安静又美好,像是沉淀了岁月,又像是绽放的花。
一看就是不知人间疾苦的大小姐,每天沉浸在恋爱世界里幸福的忘乎所以。
我即将做一件好事。光头在心里冷笑,让这些养尊处优的贵族体验体验最底层人的生活。
与此同时,男生回过头警惕的瞥了他一眼。
光头站在一条小巷的路口处,灯光打在高墙上的阴影正好遮住了他的脸。看着男生略带警告意味的视线,光头不屑的扯了扯嘴角。
“这小子,有点意思。”不过还是太嫩,一切的心机在绝对的力量面前都是空谈。
是时候行动了!那女孩一路被男孩背在身上不方便下手,那么就直接上吧。十几岁的小孩,想打晕还不是一拳的事。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自己从心底深深厌恶着这两个人,不是因为他们过着他一辈子也过不上的生活,也不是因为他们有着他不再拥有的青春年少……他不认识他们,但前几天盯上这两个人的时候,他就恨不得冲上去揍他们一顿。此时街上只有几个路人,光头根本不理会他们,他握紧强劲有力的拳头,揣紧口袋里的尖刀,毫不犹豫的朝前面的两个人扑了上去。
“乖乖被我卖掉换钱吧!”
就在拳头打中的前的一瞬间,男孩像是背后长了眼睛,脚下一错,两人已经滑出了半米开外。他们一起眯眼看向他,女孩从男孩背上轻巧的跳下来。
光头根本不会给他们喘息的时间,就算这男生有点本事,那又怎么样?他自己可是从的那个强者遍地高手如云的世界来的人!收回落空的拳头,光头毫不犹豫的纵身再次扑了上去。
很快光头的发现了不对。男孩左腾右闪,身手异常灵活。他不出手,只是一味的躲闪,就能让自己的每记重拳都落空;偶尔的格挡也异常有力,让自己的拳脚再无法前进分毫。几十招交手,光头越打越心惊,越打越心凉。他喘着粗气,久攻不下又不肯退缩。难道真的是人外有人?自从到了这个世界,还没有人能和他对打这么久,而且这小子还没有攻击过一下。
“喂,刀疤脸大叔,你真的不记得我了吗?”再次轻松接下他用尽全力的一击,男孩呼吸都还是平稳的。他微微勾着嘴角,眼中有隐隐的不屑:“当年的我真是弱,居然被你这种垃圾打的站不起来。”
他认识自己?一个劈腿踢向男孩肩颈,再次被轻松躲开。光头错愕的抬起头,目光扫过他的脸。
微卷的黑发,宽宽的额头,脸颊上细小的雀斑,发红的皮肤……
“是你!那个混小子!”甚至忘记了收回挥出的拳头,光头双目暴睁,失声大吼起来。大疤抽动着,脸色癫狂起来,像是想到了什么,他的视线猛然抓住了站在一旁的女孩。
“那你就是……!”越看越像,越看越是!虽然不知为何瘦到了如此地步,但这女孩一定就是那个撕出黑缝的小丫头!
心中的激动、愤怒、恐惧、狂喜混乱的交叠在一起,光头脸上的大疤扭曲起来。一瞬间他脑海里闪现了太多太多的东西,那些朝思暮想的、再也无法见到的东西。那一次次回忆时的不甘、那一点点在底端挣扎的痛苦……脑海里似乎有一团火焰轰然炸开,极致的明亮而疯狂。再也顾不上身边的男孩,他拔出怀里的尖刀,朝着站在墙边的女孩扑了上去。
“让我回去——!”
电光火石之间,从余光里光头看见男孩一拳挥了过来,带起的风声相当惊人。这样的速度、力道,他根本躲不开,这样的气势,他只在名噪一方的大海贼身上见过。在手中的刀面上他看见自己横亘着刀疤的脸,那么歇斯底里,又那么不堪一击。
“当!”尖刀划出一条刺眼的弧线,落在了不远处的地面上。
“嘭!”光头翻倒在地,再也站不起来。他躺在冰凉的地上到抽着冷气,眼里还是一片癫狂。用这般低矮的视角看着黑暗的世界,让他感到无端的恐惧。双手一次又一次的抓着地面,他拼尽全力想要坐起来。但只有指甲缝里逐渐浸满了血迹,在油柏路上留下深色的痕迹。
“凭什么!你们到底是哪个世界来的怪物!”光头大吼,牵动了痛处引来一阵剧烈的咳嗽。视野里尽是杂乱的亮斑,他死死地瞪着站在一旁的两人,眼中几乎要淌出血来。
“咳咳咳咳!咳咳咳……为什么……咳咳……总是你们!”
“大叔,有时候人是要自认倒霉的。”女孩从墙边走出来。她在他身边蹲下,眼里是形容不出的嘲讽与怜悯。
“当时的我已经是白胡子海贼团的一员了。你是那个世界人,应该知道的。”
“动了白胡子的人,不死不休。”
光头一僵,狰狞的脸色定格在巨大的疤痕上,说不出的扭曲。他赤红的眼里逐渐染上了灰败。
“还有,”饶有兴致的看着对方脸色的变化,维维安抬起手指指身边的艾斯,“他九岁的时候可远不如现在值钱,你不应该陌生才是啊,大叔。”
“火拳艾斯,白胡子海贼团二番队队长,悬赏四亿贝利。”
每说一句就看到他眼里的光芒灰暗一分。眼前浮现出小小的艾斯满身满脸鲜血的样子,维维安对着光头满怀恶意的笑起来。
“今晚我们就要回到那个世界了……而你,就老实地留在警察局度过一个美好的夜晚吧。”
四周围观的人越聚越多,他们围成一圈,只是远远的看着,没有人上前。地上躺着的那个刀疤脸,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被打了也肯定是活该。
“啊,不好意思,打扰到你们了。”艾斯左右看看,立刻弯腰道歉,他抓抓头发露出有些腼腆的无害笑容,“这个人想抓走我们卖掉……然后被我打了。”
“果然不是什么好东西!”“看他那张恶心的脸!”“是人贩子!人贩子都不得好死!”“我已经报警了,你们放心吧!”人群嗡嗡嗡的议论起来。
光头喘息着,终于面如死灰。就在刚刚,他看到人群里几个熟悉身影转身飞快地跑远了。脑海里又浮现出当年那群弃他而去的手下,他终于半阖上不甘的双眼,长叹一口气。
呵,伙伴这种东西。
?
☆、vivianle11
? 虽然没想到能他乡遇故仇,但艾斯和维维安还是很开心的。远远地已经能听到警车的声音,两人悄悄从人群里溜了出来,毕竟跟着警察叔叔去做笔录什么的太麻烦了。这个世界可不比海贼世界,人贩子被抓住了可是真的要蹲监狱的,光头这个下场也算了结了维维安一桩心事。
回到海贼世界之后,这里的一切一切她都不会再怀念的。维维安向来是个冷情的人,能让她念念不忘的人只有那么几个而已,其他人,不再相见也就不再记起了。似乎这样才能活得潇洒自在。
思绪翻飞之际,手上的腕表突然一紧,似乎被什么钩住了。维维安不明所以的回过头。在身边的小巷里,站这一个上了年纪的邋遢女人,枯瘦的手正死死地攥着维维安的腕表。
女人的眼球深深的陷在眼眶里,在昏暗的路灯下仿佛两个黑梭梭的洞,没有一丝光亮。她的大半张脸浸在阴影里,只露出酱紫色的嘴唇。此刻两片薄薄的唇瓣正微微地哆嗦着,似乎想要张开。她的头发凌乱的像一团枯草,夹杂着缕缕银丝。
女人伛偻着,比维维安矮了一头。单薄的破烂外套罩在她枯瘦的身体上,如同挂在树枝上的口袋,晚风一吹就变了形状。
“维……维维安……?”她颤抖着开口,声音是说不出的激动与欣喜。
秋天的夜晚冰凉如水,偶尔有一两片枯黄的树叶随风打着转飘落下来,落进不远处的护城河里,揉碎月亮浑圆的影子。
“维维安,你认识她吗?”艾斯好奇道,他看看衣着邋遢破烂的老女人,又看看沉默不语的维维安。除了同样瘦的惊人,他还真没有发现这两人之间有什么联系。
像是被艾斯的声音惊醒了,维维安猛地打了个哆嗦,僵硬的身体稍稍放松下来。
“不……我不认识她。”她的声音冷漠而生硬,拉着艾斯转过身,她用力想将自己的腕表从女人那里撤出来。
“维维安!”女人撕心裂肺的叫起来,她死死的攥着维维安的表带,踉踉跄跄的跟着他们出了小巷。
站在灯红酒绿的街道上,艾斯才看清女人的脸。她并不老,脸上虽然沾着污垢但没有皱纹。深陷在眼窝里的双眼大而无神,隐隐流露出疯狂的味道。然而最让艾斯心惊的是——这个女人的脸,和维维安至少有七分相像。
看了看脸色发青的维维安,又看了看眼里已经泛出泪水的女人,艾斯松开了手,选择沉默。
女人依旧死死的抓着维维安的腕表,她形容枯槁,声音也无比的凄苦:“维维安……是我,我是妈妈啊!”
维维安站在原地不动。她低着头,任女人缓缓抓住自己的手。感受着皮肤接触时对方粗糙的手掌和微微变形的关节,她依旧一言不发,脸色也晦暗不明。
“只有你是妈妈最亲爱的人了,现在的妈妈一无所有……”没有注意的女孩的神色,女人神经质的说着,声音尖而细,像指甲刮过玻璃。
“你的那些男人呢?”盯着女人惨白如纸的脸,维维安冷笑。她的手紧紧地掐着制服的衣角,仿佛这有这样才能抑制住自己的情绪。
“男人?哈哈哈!男人没一个好东西!现在妈妈只有你了,维维安……”将枯草般的头发甩到身后,女人上前一步想要搂住维维安,被她闪身避开了。她有些失落的收回手臂,盯着空落落的地面呜咽道:“我的小维维安不爱我了……你这个名字还是我取的呢!”
“明亮的,鲜活的,多美好的生命,那是希望的颜色啊……”
“可你最后也没能成为我的希望!”像是想到了什么,女人突然咬牙切齿起来,她原本苍白而清秀的脸扭曲在了一起,狰狞的像是一团揉烂的废纸,“就算有了你他也不会和那个死婆娘离婚!男人全是垃圾和骗子!”
“……”维维安依旧冷淡的看着她,心知这个女人已经疯了。
回到这个世界之后维维安等了她好几天了,生母的出现是一场无法逃避的战役。她知道自己不会输,但终究无法摆脱心中滔天的恨意。这恨意如同毒蛇,在初到海贼世界的几年里反复噬咬着她的内心。
这个世界里16岁的维维安死于他杀,死于亲生母亲之手。
她等这一刻等的太久了,心中如同长出了一条带刺的毒藤,越挣扎就离毁灭越近。她设想过无数种报复的方式,但真正相见之后,维维安发现自己只是无端的觉得恶心。看着那张和自己相像的脸,胃里就翻涌起来,让她几欲作呕。
“夫人……维维安今天身体不太顺服,而且一会儿还有急事要做,能先让我们离开吗?”看着维维安越发苍白的脸色,艾斯忍不住走上前挡在了两人之间。他从未问起过维维安的身世,知道的那一点也是维维安主动说的。艾斯深知谁都有不愿露出的伤疤,于他,是哥尔·d·罗杰;于她,应该就是眼前这个女人了吧。
女人就像是什么也没有听到,她径直绕过艾斯,再次扑到了维维安面前。
“乖女儿,你那一块手表都已经够妈妈一年吃穿不愁的了……”双眼死死的盯着维维安的左手,女人神情半是疯癫半是彷徨,“给妈妈好吗?你知道,妈妈这些年过的多苦……”
“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女人的话像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将维维安最后一层隐忍压塌了。两岁的时候一身伤的她被抱进那栋豪宅,从此以后身上的伤就再没断过。为什么我的父母和别人不一样!为什么我的父母不喜欢我!她闹过哭过,久而久之也明白了……那是别人的父母,自然不会把爱分给她。她只是一个女人为了向上爬而制造出的筹码而已!被抛弃的筹码,只能懦弱的在夹缝中生存,别无出路!眼中是燎原的火,维维安怒吼起来:“你的一切是咎由自取!而我的一切却你为你而扭曲、而不堪!”
“你有什么资格来向我讨生活!”
女人似乎是被她突如其来的怒火吓到了,她抬起头懵懂的看着她。
“想要这个?”一把扯下手腕上的表,维维安冷笑,“放心,这种东西我宁可扔了也不会给你!”言罢,她用尽全力将手中的冰凉的腕表扔进了不远处的护城河,听着重物落水时发出的声音,维维安垂下了眼皮。不只是因为寒冷还是因为激动,她全身都难以抑制的颤抖起来。上辈子的她也是这么做的,那个隐忍懦弱的小废物,在被陷害、被排斥、被世界抛弃之后终于反抗了一次。
……然后终究没能躲开眼前这位亲生母亲的毒手。
“啊——你做什么!”视线一路跟随着腕表落在了水面上,女人惊恐的尖叫了起来。她愤恨地看看眼里隐隐透着疯狂的维维安,又痛苦的看看深不见底的漆黑河水,焦急地在原地跺着脚。
“你这个小孽种!”她哭叫着,双手狠狠的撕扯自己的头发,“你这是要逼死我!当年我就应该直接把你摔死!”
“把你从楼梯上摔下去他就会来可怜我们了啊!他就会接我们回家了啊!为什么被带走的只有你!”
“你为什么要活着!”
女人朝维维安扑了过来,她满脸涕泪如同地狱索命的恶鬼,手中攥着的居然是光头的尖刀,锋利的刀刃雪亮如同晴空里的闪电。
沉住一口气,维维安眯起了双眼,唇瓣抿成了一条直线。
毫不留情的飞起一脚踢开女人手中的刀,她看着那把尖刀在半空中划出一道刺眼的弧线,双眼微怔。女人似乎没想到维维安能躲开,一时间狰狞的表情凝固在了脸上。她没有去捡刀,只是站在呆呆的盯着维维安。
“我们快走!”竭力压制住自己一瞬间凛然的杀机,艾斯一把抱起维维安向远处跑去。冷风刮过面颊,艾斯的黑眸暗了暗。一瞬间他似乎明白了维维安为何不愿提及这些,她站在寒夜里颤抖着的瘦弱身影笔直地刺入了他心底。既然她无法收场,那么就让他来结束这一切吧。
顺从地趴在艾斯怀里,维维安久久没有出声。她的确不愿再面对那个女人,她仓皇着想要逃离却不自知。不想以牙还牙,毕竟这一次那个女人没能杀了自己。而且她是个精神病发作的疯子,自己继续纠缠下去没有任何意义。
“艾斯?”
“嗯?”
“我真是……羡慕你啊。”
“……”
艾斯,你看,这就是母亲。有的为了孩子能付出自己的生命,有的,为了一己私欲就要夺走孩子的生命。
“我也……想像你一样被血亲爱着啊。”
?
☆、everle
? 半小时之后,两人站在了荒凉的废弃工厂里,两三天前他们就踩好了点决定从这里离开。
但此刻维维安却萎靡不振地蹲在地上,手下来回□□着砖缝里的小草。低气压在身边盘旋着,她一言不发。
艾斯按了按自己有些发胀的脑袋,安慰人什么的他也不擅长啊!当年安慰路飞都是直接用拳头的……挫败的叹了口气,他走过去蹲在维维安身边,伸出手揉乱她的头发。
“还在难过刚才的事?”艾斯犹豫着开口,“的确不是每个人都配为人父母的……”
“不过,我相信你以后不会成为那样的母亲……”手顺着她柔顺的长发滑下来,艾斯将维维安揽进自己怀里,凑近她耳边轻声道,“我也不会像我父亲那样不负责任……”
“未来还很长呢。”
“艾斯,能听你这样说我真开心啊。”顺势趴在艾斯怀里,维维安的声音夹杂着轻微的鼻音。眼睛是干涸的,她早没了当年那么发达的泪腺。
“我现在已经不恨她了,我只是生气。当年的我为什么一点都不懂得反抗,就像个废物一样,所有委屈都憋在自己心里……”
目光越过艾斯的肩膀,她看见满天繁星,它们占据着夜空每一个角落,冷眼俯瞰人间悲欢。
“维维安,那些都过去了。”在她看不到的地方,艾斯同样盯着夜空,微笑起来,“而且以前的你并没有那么不堪啊。”
“以前的小维维安也会为了朋友而奋不顾身呢。”
“那是因为……”
“老爹不会收留任何一个废物的,别小看以前的自己啊。”
维维安刚想开口说什么,猛然间一束光照在?br/>免费小说下载shubao2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