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黑云再起

第一章 边城清晨

    时值初秋,正是农家收成的季节,可放眼望去,山间田野却满目萧瑟,一片破败的景象。

    原本错落有致的民房早已荒废,坍塌的围墙以及长满半人高杂草的庭院,无不显示着其主人离去已久。

    除了偶尔掠过两三只外出觅食的乌鸦,偌大的平原竟然了无生气,寂静的让人感到有些可怕。

    在这个农耕为主的国度里,耕地是广大普通百姓的命根,谁舍得丢荒这么一大片肥沃的土地?

    顺着蜿蜒的溪流探寻,源头处出现了一座巨大的城堡。

    即使站在远处,依然能分辨出一块块半丈见方的大岩石,整齐地码在一起,筑成一道坚不可摧的光滑城墙。

    城墙分内外两层,高达二三十丈,呈弧形把城堡严密地防护起来。

    城堡矗立在半山腰,左右两面都是陡峭的山坡,背后更是一处笔直的峭壁,就算是猿猴恐怕也难以顺利攀爬。

    选址在此处修建这么一座坚固的城堡,确实易守难攻,而且城墙上甲胃鲜亮的军士以及那一排排乌黑发亮的巨弩,都彰显着这座城堡的强大战力。

    清晨,伴随着暖暖的阳光,人们又开始了新一天的生活。

    不太宽阔的走道两旁早已摆上了桌椅,一笼笼还冒着蒸汽的包子陆陆续续被端上桌面,热腾腾的包子配上一碗小米粥,便是普通百姓最喜爱的早点。

    一大早便行色匆匆的当然不是本地居民,而是奔走于各大城镇之间的商队。

    他们其中的一项生意便是为这座巨大的城堡输送粮食,顺便提供各种日常用品的等价交换。

    话说也奇怪,二十多年前,帝国突然下令建造这样一座巨大的城堡,把附近所有的居民都迁进城堡里居住。

    更奇怪的是,五年前外面原本肥沃的土地再也种不出粮食了,每每种下都是颗粒无收,没人能解释这其中的缘由。

    到最后实在没有办法,只好由过往的商队负责为这座城堡输送粮食,城堡的原居民便改行做些手工制品来营生,在帝国的关怀下,倒也安居乐业。

    朝阳升起不到一会,巷子深处便传来一阵”叮””叮”的打铁声,那是这座晋阳城里唯一一间铁匠铺。

    每天当阳光能照进巷子深处的时候,那清脆而富有节奏感的打铁声便会准时响起。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城中的居民大多把这打铁声当作他们起床的信号,乐此不彼。

    小小的铁匠铺里只有三个人,老铁匠身体硬朗,据说二十年前就来到了这里,人生地不熟的,在上任城主的帮助下建起了这家铁匠铺,而他也因此成为了城主的好友,得以经常出入城主府,与城主下棋品茗,畅聊世事繁华。

    一直以来都是老铁匠帮乡亲乡里磨磨锄头打打犁的,五年前外面的土地忽然再也种不出粮食了,只好改为帮过往商队修整马鞍,敲敲马蹄铁,偶尔也铸一下刀剑之类。

    基本隔三差五就会有商队进城,因此铁匠铺的生意还算不错。

    如今老铁匠年事渐高,每天清晨准时开炉的是他的徒弟晋南。

    晋南是老铁匠在城南的荒坡上捡回来的,也就顺口取了这名字。

    从小就跟随着老铁匠在炉边帮忙,晋南早就先帮自己打造了一副强壮健硕的身形,临近这两年,老铁匠已经很少再抡起大铁锤了。

    老铁匠还有个女儿迎雨,比晋南大了三年多,同样拥有一身健康的小麦肤色,往日也经常为老铁匠打打下手。

    现在晋南掌锤了,她也就省得以后大胳膊粗腿的,有空就上后山采采草药,托商队带点胭脂,或是一群姐妹聚在一起谈天说地,乐得清闲。

    “让一下让一下”

    一辆轻便的马车突然挤进了过道,急匆匆地往山腰的内城奔去。

    不少人躲闪不及,多有碰撞,一时间惊呼声,摔碗声,怨骂声此起彼伏。

    有眼尖的认出,赶车的是“双城驮运”

    掌柜的大儿子晋鹏。

    “双城驮运”

    也拥有一个不大不小的商队,这个晋鹏平日多在外面押车,不知道今日他因何事如此慌张。

    只见晋鹏一路飞奔到内城城门处才停下马车,大声喊道:“我有急事向城主报告,快来人帮忙!”

    守门的四名侍卫中显然有人认得晋鹏,上前询问几句之后,便帮助他在马车上抬下一副担架,能看到担架上躺着的是个披头散发的老人,身上的伤口只经过简单的包扎,到处血迹斑斑。

    众人抬着担架,和晋鹏一起往城主府赶去,担架上不停地落下点点血滴,痕迹一直蜿蜒到内城深处就在大家吃着早点议论纷纷的时候,又一个震撼的消息传了过来,有人看到城中平日素有威望的老人全部往城主府那边赶过去,像是发生了什么大事情一般。

    炉火刚刚烧旺,铁匠铺门帘卷起,闪进一阵晨风。

    “据说这里打造出来的兵器削铁如泥,远近驰名啊。”

    来人风尘仆仆,腰佩弯刀,大约是商旅护卫。

    晋南听到有客人进门,顾着手里的活没抬起头,只是应道:“那都是熟人给面子,小店而已,哪有什么削铁如泥的神兵。不过这里所铸的兵刃都是精钢打造,虽然说不上削铁如泥,倒也锋利异常。”

    说完,继续卖力的捶打着手中的剑胚。

    “呵呵小兄弟,这里的刀剑全都是你打造的?”

    “是啊,全是我铸的,现在师傅他老人家不轻易给人铸剑了。”

    “你你的眼睛?看得见?”

    看到门帘背后的晋南一抹黑布蒙眼,却每一锤都能精准地砸下,来人显然被震住了。

    “您误会了,我的眼睛能看到的,只是一整天都对着火炉,火光太刺眼,就暂时用布挡一下而已。这位大哥您想要点什么,随便看一下。”

    “噌”

    的一声,来人拔出佩刀,对晋南说道:“这把刀跟随我走南闯北两年多了,你帮我看看它还有没有救?”

    晋南顺势把手上的剑胚放进身旁的特制调料中,顿时发出刺耳的“嗞嗞”

    声。

    待水蒸汽散尽,晋南提起剑胚来到柜台,却并未摘下黑布。

    扫了一眼来人摆在柜台上的佩刀,只见刀刃上散落着大大小小十多个蹦口,显然这把刀跟他的主人一起经历过数不清的感,只好应道:“修倒是能修好,只是您这老朋友也该是时候休息一下了,我这边也有不少好刀,您需要挑一把么?”

    话音未落,门帘再次被卷起,却是老铁匠冀贯文。

    “师傅,您回来啦,一早上没见人,又去找风伯下棋啦?”

    “小南,先别说这个,快把你姐找回来,收拾一下,天黑前离开这里。”

    冀贯文刚踏进屋子便开始吩咐晋南,看得出来他的脸色有点不太对劲。

    晋南愕了一下,不禁问到:“不是好好的么,怎的突然要走那么急?我们要去哪里啊?”

    “一会再跟你解释,你马上去把你姐找回来,要快!”

    话已经说到这份上,晋南自然没敢耽误,连忙往街上跑去。

    不出一盏茶的功夫,晋南便拉着迎雨小跑回来。

    显然他在路上有跟迎雨说起这件事,所以一回来,迎雨便同样疑惑地看着她父亲,跟晋南一起等待着事情的解释。

    冀贯文此刻正在郑重其事地,把四块刻有奇怪符号的大石板压在炉灶上面,原本刺眼的炉火顿时没了踪影,然后张开双臂搂住两人:“他们应该天黑就会进攻这里了,所以你们必须马上离开!”

    “他们?他们是什么人啊?”

    晋南这还是第二次看到师傅脸色如此凝重。

    第一次便是在七岁那年,为自己蒙上这块黑布的时候。

    “这个现在说也说不清,姑且就当是敌人吧,以晋阳城目前的防御力量,怕是抵挡不住的。刚刚少城主集合大家就是在商讨这件事,老城主现在应该也接到消息正在赶回来了。”

    “如果是地方叛乱,帝国肯定会派兵来镇压的啊,我们怕什么啊?”

    帝国统一已久,偶尔有些诸侯起兵造反,也会被迅速压制下去,所以迎雨对帝队的强大很有信心。

    晋南的神色却突然有些怪异,沉吟道:“师傅,难道就是您以前提起过的他们?”

    “没错!他们已经开始向这里集结了,我能闻得到。虽然他们善于隐藏身形,却隐藏不了身上那股的气息。出山的大路估计行不通了,我们从后山下去,赶紧去吧”

    迎雨还想问些什么,还没来得及开口,硬被晋南拉着进去收拾随身衣物了。

    等到他们收拾好走出店门,才知道刚刚为什么师傅说出城的大路行不通了。

    看来大家都接到城主令了,四五万人拖儿带口,有些还拉着马车,熙熙攘攘的把大小过道都堵得水泄不通。

    纵然有不少军士在疏导,还是杯水车薪,很多人都舍不得扔掉跟了自己半辈子的家当,你就算要了他们的命,他们还是会选择把那些东西带在身上。

    浩浩荡荡一整个晋阳城,想举城撤离谈何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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