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文昌星当初跳车的时候可是豪言壮语,只是如今接受了道路两边无知群众目光的欢呼洗礼,一瞬间脸色便有点难看了。
我就站在他身旁,亲眼瞧见了他的面色由白泛青,透露着一种不吉利的病态,我大为不解,想着这神仙莫非也会生病?一边地疑惑一边地直接开口问道:“你这是怎么了?”
文昌星指了指周围道:“人人太多了。”
我噗嗤一笑:“这可比在京都科举时候跨马游街围观的群众要少了不少了。”
文昌星道:“可跨马游街我也没经历过呀。”
我耸了耸肩:“那也算是憾事了。”
我俩正接头顾耳地窝在一个偏僻位置叨叨的没玩,马车上那位接引的却朝着我们走过来了,他看了眼我,只说道:“按理,女子不便与会参赛。”
我不服气,随口随着非人族的地位直接开口道:“哪儿来惯的畜人身上学来的臭毛病?
那接引道:“大胆!这可是圣女下的令,你敢质疑圣女之命?”
我先慌忙地摆手:“不敢不敢。”一面摆手以表顺从,一面又赶忙地搜刮肚肠地要找解决法子,文弱书生文昌星此刻却站了出来,他对着那接引说道:“您这话可就是太折煞了,先天的劣势也被您这般说出来做了笑柄,不说如今在百姓面前下不来台面,就是捅到了圣女面前,那也是大大地不该。”
不光那接应愣住了,我也跟着愣住了,就听得那接引犹犹豫豫地询问道:“也不知我这面哪里说得错了,得让您这般说。”
文昌星冷哼一声,携着我就从不起眼的角落里站到了大众面前,他环顾一周,脸色却更加地苍白,只是咬紧了牙朗声说道:“你睁大眼睛好好地瞧瞧我的兄弟,你那只眼睛瞧见了他是个女人的?”
我长大了嘴巴,疑惑的一声拖得长长的啊字还没来得及发出声,便被我急急地按回进了嗓子口,于此同时,我觉得胸前一轻,胯下一重,待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儿的时候,脸蛋却不由自主地烧红得像是天边的晚霞。
那接引又仔仔细细地打量了我一遭,摇头道:“这哪里是个男人?”
我扎着马尾穿着短款男装,若不是眉目太过秀丽,怕也是个雌雄莫辨的装扮。
文昌星不服道:“这又哪里不像是个男人。”
接引从上到下地打量我道:“下巴上没胡子,胸前面积大,胯下没有根,这三点可足以证明了这明明是个女人!”
文昌星瞧我使眼色,语气却更放大了一筹,故作悲愤道:”好兄弟,还不撤了上衣让他们瞧瞧,让这些睁眼瞎的看看你到底是男是女。”
几百双眼睛看着我,实在是骑虎难下的死局面,我在心里虽然骂死了这个把我也给算计进去了的文昌星,如今却也不得不依着他的意思做。我也在面上装出了一副悲愤神情,含怒带屈地望了他一眼,扭身撤了衣带,把衣裳直接给褪到了腰间,露出了胸前光溜溜的胸膛给看戏的大众们看。
我先自己悄默默地扫了一眼,一马平川,好一个平坦良田。继而放心大胆地把自己胸前光景给展示了出去,那接引咦了一声,转到我面前细细打量。
我冷笑道:“大人若还是不信,不如我连裤子都脱了?”
接应赶忙着摇头道:“不必,这次是我唐突了,你赶紧地把衣裳给穿上吧。”
我也想着把衣裳快点穿上,都十一月末快十二月的天气了,罡风吹到了身上,没一层布料的遮挡,那刺骨寒凉可不是说得玩的。可我哈偏偏不能慢悠悠地穿上,只能像是得了勋章一般在人前扬威,慢慢悠悠地把衣裳给穿上。
有惊无险地过了一关,文昌星这才慢悠悠地跑到我跟前来说道:“好险好险。”
我冷声道:“刚刚我瞧见你一指地别过脸,怎么,这场局是你牵引着这堆人入积的,你偏偏没什么特殊感慨。”
文昌星恍然大悟道:“哦,原来帝后是在顾虑这个。这个说来也是惭愧,帝后听了这道信息后,怕是要把小神直接剥去功德,打入十八层地狱里头受永生永世的苦呢。”
我吃了一惊,居然这么严重?可他这样一形容却更加地激发了我的好奇心了,忙着催促道:“你快些说说看,究竟是怎么一个说法。”
文昌星道:“这性别由男到女的法子也不过是障眼法,这等障眼法也不过是糊弄糊弄凡间开不得天眼的人,若是被正经神仙瞧见了,那可是瞒不过的。”
我一顿,仔细琢磨了一下其中意义之后,旋即便要恨得咬牙切齿,看着文昌星的目光几近喷火,我磨着牙恶狠狠地说道:“那照你这般说啦里,帝君放到凡间里的那缕神识也该是能看得到本来面目的了?”
文昌星道:“那时肯定的了。”
我怒意更深,触碰到了顶端时候却又不由地黯然起来,看来几个月的夫妻还是达不到心有灵犀的地步,就不如现在,我在车上,那人却并不在车下。虽然话已说清,各有各的选择,分道扬镳于陌路,但我却还忍不住地期望着幻想着,他还能站在人群里头,瞧见我受欺负了便第一时间地就冲上来,而不是要我胆战心惊地用起这么一副馊主意来保全自己。
文昌星却还悠闲:“再说了,我刚刚也用神识来扫过一遍了,确保了没有天界下来的朋友,这才放心大胆地尝试一波。”
我咬牙切齿却只得故作镇定:“那可真是谢谢你了,还想得这般周到。”
文昌星谦虚道:“我与帝后结交了这么多年,这还是帝后为数不多的夸奖经验之一,不行不行,我得赶紧地保存起来,免得以后忘了。”
我不由地无奈。
我原以为会撞上越王爷的报名游行却并没有撞上,倒是牛车走得慢慢悠哉,不像是去送打仗的兵的,倒像是供上一排新鲜出炉刚从青楼里挑点的舞女似得。这小车慢悠悠地拉人,直接给拉到了最西边的祭祀台里,这祭祀台我是第一次来,从前也只是臆想着它的建造不能算差,可小小关中圣,竟也能修造出一块气势恢宏的祭祀台来。
那祭祀台共有三层九十九阶楼梯,四面空旷圆而华润,正中央树立着一座雕廊画栋地建筑,那建筑似亭而非亭,有身没有顶,有墙没有瓦,四方方的好像关着野兽的笼子,只是上头盘满了琉璃做的七彩龙凤。
我看着这建筑不由地犯了愁,这建筑住人的地方是哪儿呢,是里头还是上头呢?
正发呆呢,就见指引忽然一摆袖,那方方正正的屋子上便开了一道门,门里黑黢黢的,过了一会儿才依次地顺着道路亮起了烛火,这烛火的指引方向很是奇怪,并不是往里头指引的,倒是往下头延伸的。
有一个惊异的想法从我脑子里蹦出来:莫非这建筑,有门路的是在地底下?
那指引人对着我们忽然一行礼道:“诸位英雄还请随我下来,圣女在楼底下等着诸位呢。”
我忽然一下地胆战心惊起来,对着一旁的文昌星道:“坏了。”
文昌星赶忙着问我:“怎么了?”
我瞅了眼前路周围人,确认了没多少人的目光放在我身上,这才放心大胆地对着文昌星,却还是得压低了嗓门轻声说道:“关中圣村的这一任圣女是我名义上的亲娘。”
文昌星不明所以,还挺疑惑地说道:“这不是挺好的吗?”
我苦笑道:“你可捋一捋自己的脑子吧,这又哪里好了?如今我深入敌后,那我的敌人是谁?还不是关中圣村掌门人圣女在这阻挡我路吗?”
文昌星这才听懂:“便是要让她认不得你是吧。”
这孩子脑袋瓜总算是开窍了,我深表欣慰,点了点头道:“是。”
文昌星道:“这还不简单?”说罢长袖在我脸上一扫,我便觉得下巴上有一点点地痒痒,伸手一摸,却摸到了一下巴扎人的小胡子。
我面前没个镜子能看一看我如今的模样,以为自己只被变得长出了一下巴的胡子,我又挠了挠下巴,问了文昌星道:“这就完了?”
文昌星惊奇道:“不然呢,你还想着怎样?在额头上刻个王字?“
这神仙是个喜爱贫嘴的,我便不再爱搭理他,只是挠着自己痒痒的下巴想事——这小唐邹氏,我倒要看看她能拿出什么冠冕堂皇的里头来调动这一群人的动力。
指引从门口拿了个火把,对着门口的蜡烛点燃了火把,而后引着我们慢慢地拾级而下,其实她手里头那个大火把可以称得上是个没用的玩意,周边壁上凹槽里镶嵌进的蜡烛也不知道是什么燃料做得,竟然燃得一个比一个长久,一个比一个光明。
我对着东西好奇得很,于是偷偷离远了了些队伍,自己悄默默地打量起那蜡烛的奇妙之处来。
文昌星见我落在后面,无奈也只能跟着我,他也瞧见了这屋子里灯光的巧妙,也是凑上前来看,一看之下便吃了一惊:“这不是,这些不是那南海部鱼人族的眼珠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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