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见笑江湖

第四十七回 七魄神君

    小聂子和向见磊面面相觑,不敢相信这两个人居然就这样玩起你追我跑的游戏了。

    聂总管走向他们提议道:‘两位公子,不如由我先带你们去逛逛吧。’

    小聂子和向见磊翻身站了起来,看宫初雪和李贞贤跑远了,于是想他们与其待在这儿呆等,不如先去参观。

    他们便跟着聂总管走向另一座庭院,院里有座素雅祠庵,聂总管示意他们进来,宽敞的屋里,有许多歌功颂德的诗词卷轴,檀木架上还有很多稀奇古怪的东西,有像拳头大的珍珠、一把锈烂的斧头、一个破掉的竹篮、一把精致的玉扇等等,放神主牌的桌子上头,挂着一幅空白的画框。

    向见磊细细研究那些诗词卷轴,摇头晃脑的,口里念念有词,脸上时而洋溢惊喜神情,时而发出赞叹的声音,时而喟叹几声,时而皱眉轻念。

    总之,在小聂子眼里看来,他根本已经疯了!嗟!

    ‘这些物品都是曾被纪小姐帮助过的人所留下来的,这个珍珠是一位姑娘留下的,因为纪小姐曾经救她脱离采花大盗的魔掌,所以她在祠庵建好后,特别亲自送来的。’聂总管指着架上东西,一一讲解来处给小聂子听。‘而这个菜篮嘛……则是我留下的。’

    ‘你留下个菜篮做什么?’小聂子大感奇怪问道。

    聂总管微笑道:‘小的当年是个街头小混混,后来被县令抓去当工奴,小的那时是负责拔草的,没多久我渐渐对药草产生了兴趣,小的便转到药草房工作,没想到,那时另一个工人偷拔了县令的百年人参,事发后栽赃给我,县令大怒,不分青红皂白便要将我乱棍打死,幸好,纪小姐路过此地,找出其中破绽,救了我一命。’他转头看着小聂子续道:‘后来在纪小姐的引荐下,我就到了李府做事。这个菜篮就是我当时采药草的蓝子。’

    小聂子敷衍地喔了一声,心里却在打这些珍珠彩石的主意,他瞄了几眼,已经将这些东西的市价给算出来了,心下悄悄盘算着要如何神不知鬼不觉地偷走。

    向见磊这时也放下卷轴,走近观看,他赏玩了一会儿,便转向神主牌诚心诚意的拜了三拜,自己拜完还拉着心不甘情不愿的小聂子,对着纪湘君的神主牌再拜一次。

    向见磊抬头一望,看到那幅空白画框,奇怪问道:‘这画框里本来有东西吗?’说着眯眼细瞧这质地精致的框框。

    ‘本有一幅由当今‘四草画圣’葛蓝菲荻所画的纪小姐玉像,唉,却在挂上的第一天夜里,就被盗走了。’聂总管叹了一口气道。

    ‘咦?那盗贼可抓到了吗?’向见磊关切问道。

    ‘这盗贼光明正大地走进来,旁若无人的将画给撕走后就离开了,却无人敢拦他一步。’

    听到这儿,小聂子立刻大感兴趣,道:‘哇!哪个盗贼这么大牌呀?神气成这副德性?’心里暗想,若是有幸遇到定要向他讨教讨教,怎么偷东西偷得如此神气兮兮。

    聂总管道:‘那个人便是大名鼎鼎的‘七魄神君’侯渊棠!’

    ‘啊!?’小聂子惊讶地大叫一声。

    ‘七魄神君’侯渊棠是江湖成名已久的前辈,据闻他的武功出神入化,独树一格的玄魄内劲刚猛霸道无比,破魂七剑也颇负盛名,他曾与青城派左自通掌门比试武功,十招之内就让左自通吐血重伤,到现在还无法完全复原。但近来听说鬼神教教主星魁曾将他打败过,所以侯渊棠已渐渐淡出武林了。

    ‘那么侯兄台为何要撕走纪小姐的画像呢?’向见磊不知侯渊棠是何许人,所以比小聂子镇定多了。

    聂总管道:‘其实侯公子一直深爱着纪小姐,但纪小姐却对他没感觉,所以侯公子当年拚命缠着纪小姐切磋武学,却屡屡败在纪小姐剑下。后来纪小姐突然失踪一年后,借住在东平县东阳王府上,过不久,东阳王阳尘昭告天下说,纪湘君小姐已永辞于世了。所有人当然都不相信,侯公子更是死都不肯信,拿了把剑就冲到东阳王府准备要人,人家东阳王是何种身分,自然不肯让他在府里大吵大闹,就把他给赶了出去。侯公子万念俱灰,在东阳王府外站了整整三十天,风吹日晒不眠不休,只希望东阳王交出人或尸体来,不管是什么,他只要一个答案。’

    向见磊和小聂子听得入迷,频频催促聂总管继续说下去,向见磊还到桌上倒了一杯温茶给聂总管润喉。

    聂总管谢过他呷了一口茶水后,续道:‘后来,东阳王感动他的坚持,才拿出纪小姐的亲笔遗书给侯公子看,因为阳尘小王爷也相当爱慕纪小姐,所以一开始不将遗书拿出,他希望自己细细保存起来,这也是纪小姐唯一给过他的东西。侯公子看过后,不言不语呆立当场,因为信上什么也没说,只有写明纪小姐将永远离开人世了,不需任何人挂念。侯公子一时无法接受这个事实,而四处游荡每天将自己灌个烂醉,后来听闻我们老爷要建湘君祠,还请了‘四草画圣’葛蓝菲荻临摹纪小姐的玉容,准备挂在祠庵里纪念。祠庵开幕当天夜里,侯公子来了,他双眼泛红,脚步不稳,拖着把七魄剑,如行尸走肉般走进别苑里,他浑身散发着强烈杀气,那双充满悲愤的红眼睛,仿佛在说着挡我者死似的,教人不敢靠近,侯公子就这么当着众人的面撕下那张画像,塞入他怀里,一边纵声狂笑一边走了,他狂笑喊着:‘我终于得到你了!我终于得到你了!……湘君你终于肯待在我身边了!不会离开我!再也不会离开我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小聂子和向见磊两人听完,都大感过瘾,没想到当年纪湘君和侯渊棠曾经有过这么惊天动地的爱恋,只是不知纪湘君为何死都不肯接受侯渊棠的一片真心,这也许只有纪湘君复生才能回答吧。

    ‘聂总管可知道纪小姐为何不接受任何人的感情吗?’小聂子还是忍不住好奇追问,心里一边想到若是纪湘君仍在生,会否喜欢他这个大俊男呢?

    聂总管淡淡笑道:‘就我认识纪小姐这么久的了解,我想她也许早就心有所属了吧。’

    向见磊轻叹道:‘问世间情是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小弟不才,又想吟几句诗了。’他负手踱了几步,轻吟道:‘jfeng玉露一相逢,更胜却人间无数,叹世间,情总销魂,风雪阵阵花非花,恨如云烟转眼过,爱痴娇嗔玉影消,问众生,徒留韵痕,云月处处物非物。’

    聂总管点头赞道:‘好,好一个叹世间,情总销魂。’

    小聂子则不解风情地打了个哈欠,正要补上一个懒腰时,外边突然传来阵阵兵刃金器的打斗交击声。

    他们三人正觉奇怪欲往外一探究竟,就见李贞贤和宫初雪慌慌张张地奔了进来。

    宫初雪一进来就拉着小聂子的袖子急切嚷道:‘快快快……!我们快点走吧!’

    小聂子心中一凛,肃容问:‘怎么了?’

    李贞贤喘着气说道:‘很多……很多人杀进来了……他们说要找你和向兄弟,我的家将已经和他们打起来了,我看是撑不了多久,你们快跟聂总管从秘道走,我去拖住他们!后会有期。’道别几句后又奔了出去。

    向见磊和小聂子互看一眼,交换眼神,心下都知道是哪些人追来了。

    聂总管倒是异常冷静,神色如常,说道:‘两位公子,宫姑娘,请跟小的来。’

    向见磊、小聂子和宫初雪三人,立刻跟着聂总管往神桌旁的偏厅走去,聂总管走进这小偏厅,移动了桌上的青瓷花瓶,右边挂着一幅画的墙便自动分开,露出个隐密暗门了。

    聂总管道:‘这是十八年前我们老爷怕侯公子又来犯事,所建造的秘道,许久没用了,可能有些许霉味,各位请委屈一下。’他率先走进秘道,掏出火折子点燃了壁上的火把,拿在手上照明,然后把机关复原。

    向见磊等三人也跟着走进去,这秘道确实老旧,散发着浓厚的潮湿霉气,空气混浊窒闷,他们三人都尽量屏住呼吸,小心地跟着聂总管往前走。

    走了约十几丈,黑暗的尽头终于出现了少许光亮,他们立刻加快脚步,朝光源处前进,又走了百多步,眼前大放光明,原来地道的尽头,是杭州近郊绍赤山的山脚。

    聂总管将手上火把熄灭后,对他们躬身行礼道:‘小的要回芝兰别院去照应少爷,宫姑娘、向公子、聂公子小的不送了,就在此辞别吧。’

    向见磊马上回礼道:‘多谢聂总管相救之恩,晚辈没齿难忘。’

    聂总管笑道:‘向公子不必多礼,这是小的应该做的,若是公子回苏州府邸,请替我同向夫人问个好,小的就心满意足了。’

    小聂子不耐道:‘别再你谢我我谢你的了,我说书呆你要谢到什么时候?天都快黑了!’

    被小聂子调侃的向见磊羞赧一笑,聂总管却突然对小聂子说道:‘聂公子此行可是往北么?若你有空,不妨到豺狼山去看看风景,那里相当特别,有过人之处。’

    宫初雪娇声嚷道:‘干嘛去豺狼山?我说不如上绍赤山,往西边去正好是我家。’

    小聂子看了聂总管一眼,总觉他的话别有目的,却又猜不到,看来好似不是什么坏事,但还是谨慎一点才好,他心道。

    ‘西边?可是我们是要往北啊。哎哟!’向见磊直率说道,却被宫初雪狠狠踩了一脚。

    小聂子定了定心神,道:‘我不去豺狼山……你先别笑得那么高兴,我也不去绍赤山,我是要去栖霞山的玄真道观。’

    ‘武林大会?你要去武林大会?’宫初雪瞪大眼,连问两次。‘那我是跟定你了,人家也想去瞧瞧热闹。’

    向见磊偏着头想了一会儿,才想到上次在沐州曾经听那些武林人士说过武林大会的事。

    聂总管沉吟了会儿道:‘走陆路的话是绕过绍赤山,经宁洱县,走官道约十七八天可直达栖霞山;走水路的话,要到保康镇才有船搭,过洛邑谷地后约十余天也能到栖霞山。’

    小聂子想了想道:‘走陆路比较容易躲避,行船只有一条路线,不利脱逃。’

    向见磊和宫初雪也同意他所说的,聂总管将身上的银两拿出,送给小聂子当盘缠,向见磊本来极力阻止推拒,但聂总管说是替少爷送的,小聂子也含笑接受,向见磊只好又跟聂总管连声道谢,两人又辞让一番,聂总管才挥着手离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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