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车在路上飞驰,路旁红的灯、绿的灯向后掠去,从车窗里看去,只是一道道闪亮的线条。岚不时看看身边的女子,越发觉得她就如一个迷团。
车外不再有灯光,车子把城区远远的抛在了后面,转上了郊区的盘山公路。岚知道这是开往麒麟山庄的路,麒麟山庄是郊外的别墅区,住在那里的人非富即贵。她是什么身份?岚很是好奇,但他没有开口询问。不问顾客身份是干他这一行的一个规矩。
车子开进别墅区,在一幢小楼前停下。打开车门,走下车,岚觉得眼前的小楼和玫瑰园十三号有着几分相似。女人打开别墅的门,带着岚走了进去。偌大的一个小楼居然没有一个人,岚随着女人上了二楼。他们进了一个房间,屋内的家具全是红木制成。岚打量着四周,房间的布置不仅堂皇,而且带着一点点清新。
女人在桌上的古老的留声机里放上带有密密条纹的黑色转盘,顿时悠扬的萨克斯声响起。女人从酒柜里拿出一瓶红酒,倒入两个水晶玻璃杯,随后递了一杯给岚。她站在落地窗前没有说话,边喝着红酒边看着窗外。岚走到她身边,目光也落到了窗外。
下弦月,杉树在蒙蒙的月光中有一股奇异的美。女人抱住了岚,她抱的很紧很紧。借着月光,岚仔细端详她的脸,艳而不俗。虽然不知道年龄,但从她眼角些微的鱼尾纹能看出她不再是二三十的青春年华。
黑色的连衣裙在无声的滑落,片刻之后女人已经一丝不挂。洁白如玉的肌肤在透入窗子的月光下泛着银光,稍闲丰满的腰身有一种成熟的美。
岚的衣物也落到的地面,他们相拥着倒在了床上。萨克斯的乐声仍在房里回荡。
从别墅出来已经是黎明时分,启明星在天的边角放射光芒,岚一步一步在盘山公路上走着。女人从头到尾一句也没说,岚也不在乎这些,他在乎的是口袋里的那一叠钱。他很疲惫,说不出的疲惫,每次出卖完自己的肉体后他都会有这种感觉。
走了好久,终于走上了城区的路。拦了一辆taxi,坐在车里,打开车窗,任由凉风吹拂着脸,岚清醒了很多。
taxi停在玫瑰园十三号前,岚从车里出来,正碰着准备出门的ice,两人熟视无睹的擦肩而过。
走到大厅,岚倒了杯水喝下。子东还没有起床,岚回到房间里躺下,闭上了疲倦的双眼。
ice带着公文包挤上了第一班公交,由于很早,公交里没有什么人。ice一边喝着刚买来的牛奶一边计划着今天的行程。其实每天的行程都差不多,都是一家接一家的奔跑于各个百货公司之间,推销自己代理的产品。常常一整天下来一无所获,这两年来他受尽了多少人的白眼。他也曾成功过、辉煌过,也曾开着名车、喝名酒,身边伴着美女,可惜那些张扬的日子离开他已经太久太久了。这一切全因为那个女人,ice起初很恨她,后来也就释然了。换做任何一个女人面对如此巨大的财富也都会这么做,ice已经看透了世间所有的女人,他对女人的感情只有厌恶。
公交到站了,ice走出车厢,整理了一下衣服,扶了一下金边眼镜,又开始了一如既往的奔忙。
站在一个个百货公司负责人面前,ice的脸上只有一种表情——笑。性格冷僻的他为了东山再起,为了再次拥有失去的一切,只能对这些人笑脸相迎。这种笑容是麻木的,正是因为要不时的做出这种笑容,才使得他从心底不喜欢笑。只有在玫瑰园十三号里他才能有所放松,才能够不笑,才能摆出冷冰冰的面孔。而他冷冰冰的脸让作为室友的岚产生了隔膜,一次次的和他作对。
ice知道更主要的原因是自己对钱的吝啬的态度引起了岚的反感,他从不否认自己吝啬,经历过那些事后,他现在知道只有钱才是最好的朋友。
当他从一个叱刹商界的天之娇子变得一贫如洗的时候,曾经如影随形粘在他身旁的那些朋友一个个都消失了,没有人伸出援助之手。从那一刻起,他就不再信任“朋友”这两个字。
又是没有进展的一天,ice的产品还是没有一家百货公司愿意接受。从最后一家百货公司出来,ice搂搂笑的发僵的脸,解开领带,胡乱塞进公文包。他走进了“好世界”迪吧,他需要一个借酒消愁的地方。
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钻进房间,子东睁开了眼睛,开始了新的一天。在玫瑰园十三号的第一夜,他睡的无比舒坦,这里有一股安详的力量,让他有回到家的感觉。刷牙洗脸之后,子东走到大厅,看到沙发上岚的衬衫,心想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的。想找个人聊聊,敲敲ice的房门,没有动静,看来是已经出门了。走到卓的门前,听到里面有人走动的响声。子东想对卓多了解一些,就照着昨天岚的样子敲了三下门。门开了,卓
还是那幅潦倒的样子。
“我想来看看你的画。”
卓把子东让进屋子,自己在一块画板前坐下,往上面涂着各种色彩,不再理会子东。子东害怕打扰他,在房间里小声的走着,把画一幅一幅看过去。这些画的风格各异,似乎不象出自同一个人的笔下。内容有的写实,有的抽象;画风有的内敛,有的张扬。
画都看完了,子东慢步走到卓身后,看着他给画上色。卓察觉到了身后的子东,似乎有点不满。他停下画笔,转头看着子东。
“打扰你了?不好意思,我这就出去。”子东说完退出了房间。搞艺术的人都是这么怪吗?子东想,以后有机会一定要多接近他。了解各式各样的人或许是作家的职业习惯。
回到房间,子东想要写一些东西,却还是一点都写不出来,看来灵感在躲避着他。出去吃午饭和晚饭的时候,走过岚的房间,听听里面一直没有声音,心想岚肯定还在睡觉。不想打扰他,子东只好都是一个人出去的。
在快餐店吃了晚饭之后,子东不想这么早回玫瑰园十三号,就去了常去的那家“好世界”迪吧。
迪吧里还是那么的吵闹,音乐声响的震耳欲聋。子东找了个位子做下,习惯性的点了一杯“魔女之吻”。酒端上来后,他就一边喝酒一边看着舞池里疯狂的人群。
“嗨!这不是阿东吗?”有人走过来向子东打招呼。
“toy!”子东开心的握住来人的手,拉他在身边坐下。toy是子东在这个城市最好的朋友,他是个新新诗人,在这个城市的文艺圈里小有名气。
“你不是去了西藏游玩吗?怎么,受不了跑回来了?”子东笑着问toy。
“不是游玩。我那是去收集材料,寻找灵感!”
“那么灵感找到了吗?”
“当然啦!我最近在准备出个人诗集呢。”toy不无得意的说,“那你呢?近来怎么样?”
“我?别提了……”
“怎么了?意志这么消沉?”toy拿了根很粗的雪茄给子东点上,“这是藏民自己手工制作的雪茄,味道不错,你尝尝。”
“恩,够味!”子东狠狠吸了几口,“我现在不当枪手了,我想要写自己的书!”
“早该这样!我支持你!来,我们庆祝一下,祝你早日出版自己的书!”toy举起酒杯。
子东和他碰了下杯,把酒一口饮尽,两人相视一笑。
“对了,过两天我们诗社要在这里搞一个party,到时候很多文艺界的人都会来!”toy说,“你有没兴趣?也来热闹热闹。”
“有你这个大诗人的邀请,我敢不来吗?到时我一马准来!”
“就这么说好了,我还有事,先走了啊。”
“好。”子东对toy摆摆手。
toy走后,子东又要了一杯酒,一个人坐着慢慢品尝。
舞池里起了一阵骚动,一个青年男子被两个五大三粗的家伙推出了舞池。子东仔细看了一下,那不是ice吗?他急忙走上前去。
“妈的!小子你是不是活腻味了?”一个长的孔武有力的男的推了ice一把说,“老往别人身上撞!”
ice靠在吧台旁,软绵绵的样子。眼看那两人就要动手了,子东穿过围观的人群,扶起了ice。“对不起,对不起,我朋友有点醉了,不好意思啊!”
子东对那两个男的说。
“以后叫你朋友小心点,不会喝酒就不要喝那么多!”两个男的见ice还有伴就没有动手,转身回了舞池。
子东把ice扶出了“好世界”,拍拍他的脸:“ice,ice,你没事吧?怎么喝成这样……”
ice烂醉如泥,没有一丝反应。“唉!”子东无奈,只好叫了两taxi和ice一起回玫瑰园十三号。
按了门铃,岚开了门。他看到子东扶着烂醉的ice,满脸惊讶:“怎么回事?他这是怎么了?你怎么会和他在一起?”
“先别问这么多了,来,帮忙把他扶进去!”
把ice在床上安顿下来,子东和岚回到大厅。岚还是一脸疑惑的表情,子东就把偶遇ice的事说了一遍。
“你说他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事,还是有很多心事,才会喝成这样?”子东问,“你跟他住在一起这么久了,应该对他有所了解吧。”
岚耸耸肩:“我只知道他从来不笑,还有就是视财如命。别的,我不会比你知道的多。”
坐了一会,岚起身说:“好了,现在回来就没事了。你也够累的,快洗洗脸去休息吧!我也要去上夜班了。”
“好的,那就明天见了。”
“明天见。”岚出了门。
躺在床上,子东一直睡不着。想想今天发生的一切,古怪的卓,醉酒的ice,真得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心事。岚对他们的了解也太少吧,是岚不愿去了解他们,还是他们自己在心里筑起了防卫的城墙?
晚风吹着,窗帘舞动着,子东不再多想,放松身子,在微风下进入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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