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是一个很阴冷很昏暗的梦境,飘飘忽忽的度过了不知多久,中间好像有人对自己说过什么,又好像是自己也迷迷糊糊的答过什么,如同隔纱观戏,雾海看花,明知是梦却醒不过来,奋力挣扎却叫不出声。
昏暗之中忽而前面隐隐传来一丝光亮,李震奋力的往那一丝光亮奔去。
不知名的小山,层层林立,密集的好似火烧上的芝麻粒,堆堆叠叠,高高低低,群山苍茫,溪流泉涌,飞瀑怪石,树木葱翠,绿意盎然,高大的树木阻断了光线,阳光照进来都仿若染上了碧绿色的颜料,周遭一应物事都被染成了斑驳陆离的绿光,就连风吹过都会变得温柔不少。
层山之间,一条还算是平整的几丈宽土石路,蜿蜒盘旋,曲曲折折,一直延伸向群山深处,土石路许是多年没有人走了,石子缝隙里都长出了一蓬蓬杂乱的草丛,随风摇摆,诉说着曾经辉煌的往事。
晴空之上陡然打了一个霹雳。
李震醒了过来,他只觉得闷热异常,而且好像全身都脏兮兮黏糊糊的难受,身上好像压着什么东西,死沉死沉的。喉咙很干,像是火烤似的,肚子很饿,胃饿得有点隐隐作痛。
不知是否梦做得太长,脑袋如同被门夹过,昏沉沉的,疼得厉害;身体也是全身酸疼,鼓胀得难受,身上多个地方火辣辣的。
李震睁开眼,第一眼是一个人,或者说是身体血淋淋的趴在李震身上,由于那人右手撑着一把长刀挡住了头,看不清楚那人的样子。李震第一眼就看到这样的景象,心脏隐隐抽搐了几下,原本还接近脱水的身体立时出了一身的冷汗,李震动了动身子,那人似乎毫无反应,无奈用力抬起脖子,那人穿着一件古代样式的青铜盔甲,粗制的土黄色布料和黄绿色的铜甲片交叠在一起,上面布满了干涸的红褐色血迹。那人一只手撑着一把寒光长刀,头朝下压在李震的肚子上,一动不动,那人背上是一色的紫红干涸的血迹,李震有种不好的预感,大力的喘了几口气,压下慢慢沉下去的心,从那人身体底下缓缓抽出了手,一点不敢惊动上面的人,上半身用力慢慢将身体挪了出来,作为一个见惯了和谐世界的现代人对这样一个不知生死的人天然带有一丝畏惧。
等到李震空出上半身坐起来时,即使已经有所心理准备也是吓得忘记了呼吸,才发现这人背后的甲片已经歪歪斜斜,像是被人砍了十数刀,伤口皮肉外翻,血肉模糊,脖子上有一道深深的刀痕,深可见骨,血流了一地,眼见着是死的彻底了。虽然身上血迹已经近乎干涸,但是此人伤口仍有些许血液并未凝固,而且没有明显的尸臭味,应该没有死去多久。
那人手上长钢刀,三指宽,殷红的刀锋斜斜的掼在地上,他身下一柄一米多长的短枪,青铜的枪头,枪柄应该是黑色硬木制的,许是被拿得久了,木柄黑黝黝的发亮,按自己刚才躺下的位置看,极有可能是自己的。
李震眼角连连跳了几下,蹭的一下跳了起来,连连退了几米才停下来。拍拍自己的脑袋意外的发现自己头上是一个冷硬的铁壳,拿下来一看是一个半圆的头盔,中间顶上是一个一寸长尖角。刚才一睁眼就看到这么一幅场景,确实吓了李震一跳,饶是他颇为胆大,也禁不住这样子的事情,连自己身上的东西都没有注意。
这时李震才全面看清楚自己身上也是差不多的装束,只是比较身上死人质量要差一些,内层是粗制的土黄色布料,外层前面和后面各自缀着数十片薄薄的青铜片都是用麻绳缝好,下面是黑色的粗布裤子,下面穿一双千层底布鞋,许是走多了路已经破损不堪,不过裤子开了几个洞,衣服也裂了几道缝,透过衣服可以看到一道道干涸的血迹和怪异的疤痕,奇特的是身上的血迹不像是原来就有,但是伤口貌似都已经愈合结疤了,李震身形颇为高大粗壮,浑身都是紧绷的黝黑腱子肉,李震隐隐感觉自己很年轻,可惜没有镜子看看自己到底是一副什么样子。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自己怎么会来到这里,这里是什么地方,怎么会有死人,而且是古代人,tnnd玩人不带这么玩的,可惜头疼得厉害,一时竟想不起自己到底是怎么来到这里又或者自己是干什么的都突然想不起来了,只是本能的记得自己应该是现代人,名叫李震。
李震抬头看看周围,发现隔了十几步远小树下也有两具尸体,不过一具穿土黄色袍服,胸口刺了一柄长矛,一具穿的是黑色的衣服,分明是被砍掉了头颅。再远处有更多横七竖八肢体、杂物散落了一地,基本上都是死于刀剑或是长矛之下。
李震处在一片小树林边,一个丘陵的半腰,周围尽是低低的丘陵,杂草丛生,往坡下的方向几十米开外是一条约五、六米宽的土路,路面颇为整齐,像是以前经常有人走。尸体大多聚集在道路和自己之间,都是古代袍服铠甲,四处可见搏斗厮杀的痕迹,在远处是一望无际郁郁葱葱的山岭,雾蒙蒙的看不太清楚。李震心中升起一股凉气,这里不会是他d古代战场吧!!
一阵风吹过,一股淡淡的血腥气隐隐传来,李震突然有些恶心,在这危机四伏下,李震可不知道周围有什么危险等着自己。李震抬头看看天,此时尚有些雾气,天色有些阴沉,估计应该是早上九十点钟,只因周围有些树木,潮气颇重。
李震蹲下身子,斜斜的瞥了一眼,只看到那人侧面呈殷红色,大块的尸斑连成一片,甚是吓人,可不敢贸贸然将此人翻过身来去看此人相貌,也不知跟自己什么关系,隐隐有种亲切感,但他可不会为了这似有似无的飘渺感觉下自己一跳。
可惜头疼得厉害,记忆神马的都是浮云,总会记起来的,这里终归不是久留之地,先离开再说。
翻了翻身上身上竟然有水袋,不错不错,还有几块干粮,虽然有些硬了,不过先垫垫肚子还是可以的。
不敢去动那人手上长刀,捡起那人身下的短枪,感觉出乎意料的轻便,不敢再想其他,李震不敢往低处走,低着头回身顺着山坡往上奔去。
越往山上走,死尸越来越少,不过仍然死状凄惨,周围植物断枝凌乱,草叶纷杂,可以想象当时混乱的场景。这些尸体黄色与黑色衣甲都有,显然是争斗的双方,都有死伤。李震不敢特别多看,但是这样的环境里又不敢不多注意,真的害怕若是那个死尸突然爬起来,以自己的身手,应该不是对手的,偏偏看的尸体多了,隐隐有一股酸味从肚子里来回翻滚,不断往喉咙上涌来,李震狠狠拍了自己的喉咙两下,利用疼痛压下上涌的恶心感觉。
小丘陵不算特别高,只用了一会儿李震就跑到了顶端,匆匆找了一个方向,远远看着哪里较为葱翠,树木繁茂,应该颇为隐秘,不虞被人发现。正好休息一下,好好想一想下一步该怎么办。
约莫跑了大半个钟头,还没有到那山的边缘,颇有些望山跑死马的感觉,不过这具身体真的是耐力十足,这么长时间一路小跑,速度没怎么变,李震只是头上冒汗,没有感觉什么不适应,此时已经没有什么尸体了,想来山高路远,就算是两方人马再怎么拼杀,也不会跑太远以防止突然杀出一队伏兵来,逢林莫入。
李震停下脚步,看了看来路,已经远远成了一片绿蒙蒙的雾气,看不见了。虽然身体不怎么累,但确实是又渴又饿,再跑下去有些不值得了,查看了下四周,其实这里颇为闷热,树木算不上稀疏,空气中隐隐带着水汽,想来少不了水,果然不出所料,只是走了几十米,转进旁边一处小树林,就听见潺潺的水声。
走到近处,是一处宽约两丈的山溪,水虽然不深,多是些林立的怪石,但是水非常清澈,水汽清冷,周边都是高大的古树,极为僻静,李震靠得近了,紧张的心情也渐渐平复下来。刚才还不觉得,放松下来立即感觉身上被冷汗和血迹混杂搀和的衣服紧贴着身子,黏糊糊的难受,也顾不上填饱肚子,先脱了外衣,沾着水,擦洗了一下身子,爽快了不少。
擦洗完,李震选了一处溪流旁边的大石头,坐了下来。也不管干粮冷硬,好不好吃,就着清冷的溪水,大口大口的啃完了那几块干粮,将冒火的喉咙和咕咕叫的肚子暂时平复下来。穿习惯了现代的衣服,这种古代的袍甲总有些别扭,李震将衣服鞋子都紧了紧,重新穿好,不知周围什么情况,先做好跑路的准备。
四周看了看,只听见偶尔响起的婉转鸟鸣,林间悠悠,应该没有什么危险,李震紧绷的心弦松开了不少,一时间头脑昏沉的感觉上涌,不知不觉睡了过去。</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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