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什么严头儿还能坑了咱们”
陆臻不好意思地挠着头发“你也知道的,我心虚,见严头儿就跟见丈母娘似的。”
夏明朗呆了半晌,感觉陆臻这个比喻真他娘的精确到位及操蛋以至于他无言以对。
陆臻揽着夏明朗的肩“头儿真是个好人。”
“那是。”夏明朗心想都成我妈的还能不好嘛“其实我这次主要还是点儿背,什么都凑一块儿了,如果没有那个倒霉的毒品,我要是能直接回家就好了。”
麒麟那方水土足可以养活他,为他驱散一切阴霾与恐惧,就像母亲怀抱那样让人感觉到安宁。
陆臻的睫毛颤了颤,抬眼向他看过来。
“你还有我。”陆臻的目光清澈如水,带着少年人的无畏与洒脱。
夏明朗总觉得他已经有很久没见过陆臻这样看着他了,这种恍如隔世的感觉几乎让他有点嘘唏。他永远清晰地记得当年那一幕,他在办公室门口拦住他,语无伦次惊慌失措。陆臻低头看他,用那样的眼神和声调说道“我是那么爱你。”然后扭头就走,不再回顾。
那种无畏与洒脱当场击碎了他,这是夏明朗第一次清晰地感觉到这样内心粉碎般的溃败。
虽然他拖了很久才下定决心向陆臻投降,但失败只是那一瞬间的事。在那一刻,他终于意识到,这是一个比他更狠决的男人,是一个能为自己负责,能控制自己行为与内心的人。
然而,自从他们开始相恋,那个收放自如的陆臻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小心翼翼、患得患失的家伙,总是紧张地观察着他,讨好他,迁就他
夏明朗一直很内疚,他认为是自己当年摇摆不定的态度吓到了陆臻,把个阳光灿烂的大好青年活生生熬成这样。有时候,太艰难才追求到的恋人会被人不自觉地捧到天上顶礼膜拜,因为习惯了仰望、追逐与忍受失望。
夏明朗谙熟世事,他知道这种情况不能靠沟通解决,也就只能拼了命的对陆臻好,特别好,宠着你纵容你,让你明白我对你的忠诚与迷恋,我不可能再离开你所以,别害怕。
但是,没有用,陆臻就像是在跟他较着劲儿似的。有一阵,夏明朗几乎要放弃了,反正在他眼看到的陆臻是无所不好的,即使还有期待,那也是好和特别好之间的分别。
然而,就在今天,莫名其妙毫无征兆的,陆臻拿回了他全部的自信。
他微笑着看着他说你还有我。
夏明朗发出一声叹息,宝贝儿,你知道你在拿自己跟谁比吗然而,即使是这样的狂妄,夏明朗也并不觉得荒唐,麒麟是他的家,陆臻也是他的家,心所归处,都是家。
“是啊,我还有你。”夏明朗把脸埋到陆臻的颈侧。
陆臻按住他的后脑轻轻笑着“我有味道吗”
“有。”夏明朗很确定。
“什么味道”
“说不清。”
“据说人对气味的记忆是最长久的。”
“那很好。”夏明朗心想,就算有一天你会老,改了容颜变了声音,气味总是不会变的。
日很顺畅地过了下去,当你经历过太多事,吃过太多苦,内心思忖过太多的纠结与困惑等到某一天豁然开朗时,你会发现什么都难不倒你。
这他妈都算什么呀陆臻心想,曾经他们生死一线,天上有直升机,地下有机关枪,那样都能杀出来。曾经他们危机四伏,呆在一个陌生的小岛上,夏明朗毒瘾发作,自己神无主,那样都挺了下来。到现在,已然是阳光大道了。
陆臻把每天都安排的很充实,早上起来跑步,恢复体能,披着淋漓的汗水回去洗澡吃饭。午最热的时候,他们躲在门内模拟政审,陆臻就是那个目光敏锐、提问刁钻的政审人员,夏明朗负责气定神闲。严头儿搞来了这次政审的相关程序,而夏明朗是审惯了的人,经验十足。
海南的阳光很烈,天蓝得清透,夏明朗和陆臻穿着花花绿绿的岛服漫无目的地走在椰树的阴影里,时光像镀了金的丝绸从身边然流淌。
他们在不知名的海滩上长跑,每一天,伴着晨光与夕阳;他们去当地人才会知晓的海边市场买菜,从渔民手里换回最新鲜的海味,夏明朗最近厨艺飞涨,一盘葱姜炒蟹可以香飞十里。
陆臻变得很像一个教官那样操心着夏明朗的一切,从衣食住行到每天的训练量,设计出各种古怪的训练方案,苛责他,高标准严要求。他会在逛完一圈鱼市以后问夏明朗今天有几家卖生蚝,或者在跑步时问他,十五分钟前经过他们身边那个穿白裙的姑娘是长发还是短发。
这些都是常规狙击训练,随时随地的观察与高度注意力集,夏明朗经常被他累得脑里想不了其它事,然而,那也正是陆臻的目的。人心是一座迷宫,有时候连自己都不知道路在何方,不是所有的问题都能彻底得到解决,有时候只能靠挺,让时间去淡化伤痕。
17
夜幕降临,陆臻“拖”着夏明朗走在酒吧街上,是的,拖着。夏明朗被训了一天,累得脑仁疼,闭上眼睛耍赖。陆臻万万没想到英明神武地夏队长会来这手,咬牙切齿地威胁着“再不睁眼,回去跑楼梯。”
“行行行。”夏明朗把头点得像啄米“我回去跑三次都成,饶了我吧,陆教官。”
陆臻围着夏明朗转了一圈,又笑了出来“哎,你当年新兵蛋的时候,是不是也这样啊”
“咋样”
“撒娇耍赖逃训练,变着法儿的讨好班长。”陆臻的笑容隐在霓虹灯光弧里,温柔动人。
“切。”夏明朗睁开一只眼“我们班长哪有你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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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6章17上
17
夜幕降临,陆臻“拖”着夏明朗走在酒吧街上,是的,拖着。夏明朗被训了一天,累得脑仁疼,闭上眼睛耍赖。陆臻万万没想到英明神武地夏队长会来这手,咬牙切齿地威胁着“再不睁眼,回去跑楼梯。”
“行行行。”夏明朗把头点得像啄米“我回去跑三次都成,饶了我吧,陆教官。”
陆臻围着夏明朗转了一圈,又笑了出来“哎,你当年新兵蛋的时候,是不是也这样啊”
“咋样”
“撒娇耍赖逃训练,变着法儿的讨好班长。”陆臻的笑容隐在霓虹灯光弧里,温柔动人。
“切。”夏明朗睁开一只眼“我们班长哪有你狠啊”
“过奖过奖。”
夏明朗睁一只眼睛还是觉得晕,连忙又闭上“你这臭小,不懂乱来,就你这么个训法,全麒麟只有陈默那个混蛋能挺住。”
“有这么夸张吗”陆臻拉着他到路边坐下。
“明天我拿你试试,不用多,三小时就成,你要能挺得住我跟你姓。”夏明朗愤然。没料想陆臻居然一径沉默下来,过了几分钟,夏明朗怀疑地问道“你不会是想当真了吧”
陆臻慢吞吞地说道“凭良心讲,跟我姓这个筹码还是蛮重的。”
“挺不下来你跟我姓。”夏明朗马上追注。
陆臻细想了想,狙击训练他没受过,但是小花当年是怎么个七死八活的状态,他是看着过来的,明智地转了个话题“头还疼吗”
“废话。”夏明朗试着睁开眼,四周霓虹流丽,人影绰绰。完全不自觉的,脑里那根弦又绷了起来,大脑高速运转,所有的路口、窗口、行人像一张立体的图形直接拍进了他的脑里。
“靠”夏明朗捧住脑袋把头埋下去。
“还难受”陆臻心疼起来,只是碍于大庭广众的,不好把人往怀里揽。
“废话。”夏明朗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环境吵杂,这声音曲折地钻里陆臻的耳朵里,就有了几分柔弱的意味。陆臻于是踌躇着站起来,匆匆说道“我马上回来。”
夏明朗听着陆臻走远,就好像身边的气场被陆臻带走了一部分,周遭的一切像潮湿的塑料薄膜那样贴到他的皮肤上。自觉不自觉的,夏明朗每一根汗毛都竖了起来,皮肤泛起细小的颗粒。
这恐惧来得毫无缘由,然而,却真实的存在着。
眼睛不看,听力就越发灵敏,远远近近的,车声、人声,从酒吧里传出的断续乐声,到角落里人们的切切低语,在夏明朗脑徘徊吵闹
看不见总是最可怕的,夏明朗叹了口气,只能把眼睛再睁开。晕总比怕好,心理恐惧这种东西是没有任何道理可言的。
找陈默是件麻烦事,因为他没有任何个人通信工具。你非得把电话打到队队部,拜托通讯员帮忙找人。好在寻到正主儿以后,咨询起来很方便,陈默说话永远干净利落有条理,而且从来不多问为什么。陆臻三言两语的说完情况,陈默马上给出了解决方案你给他上个简单点的科目缓缓。
专业人士就是专业人士,陆臻一路感慨着往回跑,决定抽个夏明朗看不到的时候好好向默爷讨教一番。至于为什么非得是夏明朗看不到的时候,大家都懂的。
夏明朗还坐在原来那个地方,连姿式都没怎么变,只是头抬了起来。陆臻一时兴起,忽然放轻了自己的脚步,夏明朗却像是被什么东西扎到似的猛然跳了起来,转身瞪着他。
“隔那么远都知道是我”陆臻美滋滋地跑过去。
“你心怀不轨。”夏明朗扬手搭到陆臻肩上“干嘛去了”
“闹闹肚。”
“正好,我也想放水,带我过去。”夏明朗似笑非笑地瞪着他“编,继续编”
陆臻用力一挥手,顾左右而言它“来来来,我们进行下一个科目。”陆臻眨巴着大眼睛,一手指向自己鼻尖“干掉我”
夏明朗“噗”地一笑,压低了嗓问“是干你,还是干掉你”
陆臻伸手按住夏明朗的眼睛“五分钟后睁开,我就在这条街上。”
“谁教你了陈默”夏明朗嘴角挑起。
陆臻在夏明朗肩上推了一把,扭头就跑,愤愤不平地抱怨“死要赢一点儿也不给我留面”跑开两步转身又吼“默爷只是给了我一个思路。”
“你那会儿也没给我留过面啊”夏明朗乐得大笑。
同样的一条街,同样的闭眼倾听,之前那莫名而来的恐惧却又莫名而去了,车与行人成了单纯的背景,变得不再有威胁性。只有陆臻的脚步声绵延远去,像是在一片浓黑的烟雾划出的一条流光的线。
杀一个人比保护一个人要容易得多,这就是为什么杀手可以独自干活,保镖总要聚一大群。而杀人最难的步骤在于善后,可“干掉”陆臻不用善后,所以对于夏明朗来说,这的确是个轻松的科目,需要专心,却不激烈,刚好能给他过热的大脑降降温。
半小时以后陆臻听到手机响,按照短信提示转过一个角度,夏明朗举“枪”待射,笑眯眯地望着他。
“哎呀。”陆臻做惊讶状。
夏明朗眨了眨眼,做出一个射击的动作,陆臻配合地按住胸口倒退了几步。
“干掉了有什么奖励”夏明朗得意地。
“做不好要罚,做好了没奖,这不是你的老规矩么”
夏明朗伸手撸了撸陆臻的头发,把一条汗津津的手臂勒到陆臻胸口,凑到他耳边低声说道“不许学我。”
陆臻感觉有些透不过气,背后这具身体的热力惊人,他用力从夏明朗手下挣脱出来,一声不吭地拔腿就跑。夏明朗一个失察没能拉住他,连忙追上去大喊“耍赖啊跑得了和尚,你跑得了庙吗”
短距离冲刺是决不能说话的,夏明朗这一句话喊完,陆臻已经把他甩开有五米远。臭小,夏明朗心里暗骂一声,马上发力追上去。陆臻像一条小鱼那样在人群里闪动,七绕八绕冲进一条小巷,夏明朗马上乐开了花。这地方他刚刚进去过,看着深,其实是条死路,两个楼之间的一条狭缝而已。
夏明朗缓了几步走近,从暗处伸出一只手,抓住衣领把人拽了进去。
“闹什么”夏明朗气喘吁吁地笑骂,超速跑最耗体力,两、三百米也让人喘不过气。
“奖励。”陆臻含糊地喘息一声,握住夏明朗的下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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