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说安子祁失踪三天了,一点音讯也没有。
每每他们好奇起安家那厮是为何不吭一声就走了的,我总是感到很心虚,心里也不知为何,总是在隐隐的害怕着,总是感觉这一别,就是再也见不到了。
我的心内忐忑不安,也明白是时候做个决定了,想来我那养父与我说过,无论如何,天庭大抵是不敢来找我们麻烦的,且是我放心而做,当时我粗略的点了点头,竟是没成想到终有这么一天,我也会踌躇于这种事情。又想是终究不能假作忘记的,安家子祁在走的前一天曾与我说过,问我是否还会原谅他,我当时点了点头,又想起不能与他道的事,从而又摇了摇头,他好像第一次在我面前展现出他的脆弱,和他的情感,他咬了咬嘴唇,与我道,他不会再来了,请我放心,前行,不会再有他。终究不能忘记,是我亲眼,看着他,走进了忘川,跳入了轮回……果真,不会与我再相见。想起他的眉眼,忍不住就要凭空的勾勒出来,终究是太爱,导致了终究是太伤。他也终究是太吝啬,吝啬的不给自己一个解释,吝啬的,从不对我说一句“我爱你”,吝啬的,不让我安心而去……你都如此,我又怎会安心的活下去?
想及我那阎王养父说的话,苦笑的摇了摇头,既然如此,又何必顾及那天上的?
我不知为何发疯似的大笑着跑向忘川:“放心而去,且是我踏歌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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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先生这么一走,也不知为何老板怎么也不见了?”阿荣很是郁闷。这几天来,众说纷纭。有的说看见安先生和老板一起走了的,说是两情相悦抵不住阎王的阻扰私奔了去的,有的说是看见老板发疯自己跳入忘川的,还有更甚者,说是安老板和安先生相约去自杀……这,这玩意儿,能相约么……阿荣不觉得抽了抽嘴角。
倒是阎王这个做父亲的也不在意,天天笑呵呵的约着自己去下棋,每每问起,还总是敷衍了事,果真……还是私奔了么?阿荣的表情很严肃。
那日来,阎王似是很惆怅,约自己去喝酒,也不知是否喝高了,还是有心的,与自己道来:“放心而去,且是踏歌而行……儿啊,好一个踏歌而行!”后来,就再也没有提及过这件事情。
阿荣看着远方,想起阎王对此事也是缄口不言,想必是知道一点的,也是,在人家的地盘上,有什么不知道的,不说,恐怕是不想让我们断了念想吧,老板前几日里还没失踪的时候也对自己说过,善意的谎言,总好过比残酷的现实。
远方的忘川河,河畔的勾栏,勾栏里的戏子,戏子唱的……但没有一个,比老板唱的更奇怪了,奇怪的,让人永远忘不了:“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溯洄从之,道阻且忙,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也永远忘不了,世上,还曾有这么一个人。
想起前几日老板好似嘱咐的语气,托自己照看好阿离,叹了口气,不知为何,自己也被老板带的多愁善感了,自己明明是如此犀利的一个人啊……奇怪,犀利和多愁善感冲突么?啊啊啊,怎么自己也开始鄙视自己了啊!就在抱怨自己的时候,突然地,耳边好像听见了老板的声音,猛地回头,却是什么都没有:“放心而去,且是踏歌而行!”
老板说,放心而去,且是,踏歌而行。
【人间卷·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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