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盛齐这下的笑容是要多勉强有多勉强,“舒瑶阿姨对你不好吗?”
步萌垂下眼眸,“爸爸,如果奶奶对你不好,你会不会想要换个对你好的妈妈?”
盛齐被问得一哽,又听步萌继续道:“而且,我觉得我妈妈对我更好,这世界上谁也比不上妈妈。”
作为爸爸,盛齐觉得自己挺疼爱女儿的,哪怕平时工作忙死,也尽力找时间陪女儿,她想要什么他都会满足,如今从女儿口中听到这样的话,难免心塞。
盛齐一把提溜起小小只的步萌,将她放在床上,“萌萌不要想这么多,先吃药。”
看着步萌清亮水润得有些渗人的眼眸,盛齐转过了视线,把桌上的药拿给步萌吃,步萌也没有抗拒,小孩子的身体太弱了,况且还生着病,绵软无力的感觉让她很不适应。
“盛哥。”一位约二十芳华的女人推门而入,声音里带着哭腔透着急切,“小闻他病了,盛哥我……要先回去了。”
盛齐起身边走向她边说:“怎么了,严重吗?”
“应该是急性肠胃炎。”说着女人转身往客厅走,“我先回去了,你留下来好好照顾萌萌。”
盛齐回头看了一眼步萌,眉头紧皱,脚步踟蹰,明显实在考虑该留下来看顾步萌还是送他的情人。
步萌就这么看着他,尘封的记忆被解开封印般,此刻盛齐的脸,与她遥远记忆里的爸爸重叠,好似连眉间的褶皱都是一模一样的。
客厅里传来高跟鞋踩在地上凌乱而急切的声音,盛齐上前俯身摸了下步萌的头发,他的大手能够整个包裹住她的小脑袋,孩童细软的头发,父亲有力的臂膀和宽大温暖的手掌,本该和谐的如春风一般,如今却失去了它本该有的温柔。
“萌萌啊,宝宝啊,你小闻哥哥生病了,生病了就像宝宝一样难受,所以爸爸先送你舒阿姨回去,很快就回来陪你,回来的时候给你带最喜欢的泡芙可以吗?”
步萌垂下眸,“我生病了不能吃泡芙。”
她的声音无比的冷,却因为童音稚嫩软糯打了折扣,微微低垂下的脑袋,盛齐这个角度只能看到她圆圆的下巴,这‘委屈’的样子让他心软的不行。
开门声传来,盛齐像被召唤了一般,歉意地看了一眼步萌,留下一句“萌萌早点睡。”就匆匆离去。
步萌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曾经感觉山一样高的背影似乎就是在此刻崩塌的,往后的余生,他留给她的也大多是背影,从意气风发到脚步蹒跚,直到死亡。
她以为她可以不在乎的,却还是没由来的酸涩,倒不是她还缺爱,她早就不是会因为父母之间的问题而哭闹的孩子,缺失的父爱她早就得到了,像叶生那样的才是她永远敬爱的父亲,千方百计心心念念想回来,也不过是想圆自己犯下的错误,救想救的人,了解因果也放过自己。
房间内隔音不好,步萌还隐约听见外头的谈话。
“萌萌也生病了呀,小闻有阿沁看着呢,我自己回去就好了。”
“都这么晚了,出门就是巷子,前几天还听说有小混混抢劫,你这样让我怎么放心啊……”
关门的声音很小,几乎微不可闻,步萌在陷入黑暗与寂静的房间里闭上了眼睛。
原点3
东方天际浮起了一抹鱼肚白, 步萌醒来。
1995年的步萌五岁了, 这一年刚好是她人生转折的一年。步萌聪慧, 本就比寻常小孩早熟, 五岁的她已经开始记事,很多事她不懂,她却无比深刻的记得,母亲和外婆还有奶奶在这一年的六月相继去世, 都死得不明不白, 这些都是最爱她的人啊。
成为她最后依靠的父亲, 在妈妈和奶奶的尸骨都未寒时, 他娶了舒瑶,那个他为之疯狂甚至六亲不认的女人。
盛齐和舒瑶很快就生下了一个儿子, 叫盛俞。盛俞一出生就有严重且罕见的溶血疾病, 如果这世上有报应的话,那她觉得应该报复在那些犯错的人身上, 而不是报应在什么都不懂的孩子身上。
盛齐很爱他的儿子, 爱到不惜牺牲他的女儿, 步萌到现在还记得他的那一句, “萌萌你弟弟还这么小,他生病了, 很严重的病,只是需要你献点血而已, 难道你就要眼睁睁的看着你弟弟死吗?”
步萌当时是怎么回答来着, 哦对了, 她说:“不会啊,我不会眼睁睁看着他死,我会闭着眼睛。”
当时的步萌才八岁,说她冷血也好,无情也罢,她对陌生人能升起一丝同情心,她对所谓的弟弟没有一点感情,哪怕她知道他是无辜的,可她不是圣母,有些人的出生本就是一种罪过,因为他伤害了别人,他的存在就是插向步萌和步萌妈妈的刀子。
步萌也在八岁这一年在火车站‘走丢’,坐在人贩子的后车集装箱里,她前所未有的平静,或许外界有多少罪恶,血腥和残忍,对他人的伤害是有限的,因为人依旧是动物,对一切未知有着本能的防备,可偏偏对于亲人,挚爱之人,伤人的只一言一行足以。
后来步萌逃跑成功,在码头上将另一批人贩子的视线吸引了过来,而这批人贩子不是贩卖儿童妇女的,而是专门贩卖壮劳力去非洲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