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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顿晚饭吃的,真的是声势浩大气氛愉悦。
三木天生忠厚,对于马平川和小衣刚才拿自己开心的恶搞,丝毫不以为意,反而一个劲地夸奖小衣聪明,竟然骗过了他这样的精细人。林小衣没想到自己的恶作剧,在马平川一番天花乱坠的胡侃下,竟然把三木骗得晕头转向,想起来就觉得好笑,于是咯咯咯地笑个不停。
到是马平川觉得自己戏弄兄弟有些过分了,笑着岔开了话题。
酒足饭饱,三人又闲聊了一会儿,马平川和三木这才起身告辞。
走到门前,三木又折回身来,把今晚制造的一些生活垃圾,装在方便袋中,提在手上道:“我带出去扔了,省得小衣你又跑一趟。”
“谢谢三木哥,再见,川哥明天见。”林小衣把他们送到门外,摇手作别。
回到自己的房里,马平川洗了澡,倒床便睡。三木意犹未尽,想找马平川说话,但是马平川鼻子里哼了几声,已然在小周天的运行中睡了过去。
马平川也不是不想搭理他,甚至有时候,真想好好的和这兄弟说道几句,但是三木的脑组织结构和一般人不一样,说了也白说。
只好不说。
…………
第二天一早,马平川接到群头疤脸的电话,说上午有两场戏,让他带着三木和他妹子过去。疤脸上次被马平川要挟了一次,这次学乖了,主动开口要了林小衣参加。
当然,今天还是大胡子张导的剧组拍戏,疤脸那天看到张导对马平川和林小衣都不错,也顺便做个人情,落得两头都喜欢。
马平川通知了林小衣,让她七点钟在巷口会合。可是电话挂了没多久,林小衣已经提着早点来了。
“川哥早,三木哥早……!”林小衣拖着长长的尾音,神采飞扬地跟他们打招呼。
“早。”马平川笑着招呼。
其实对于马平川来说,在这里呆不了几天了,演戏不演戏无所谓,伪装了三个月,也够辛苦的。但是想到自己走了以后,林小衣的发展,会更加艰难,能带她几天,就带几天吧。
当天的戏,一切顺利,没什么好说的。倒是林小衣拿到了自己和张导的合影,开心地笑了一天。
一直到后来的几天,几乎每天都接到戏,收入都不错。
每天一大早,林小衣都会买好早点过来,吃了早餐以后,三人一道出发。
但是马平川这几天,却尽量避免和林小衣单独相处。
有时三人聚到一起,马平川会抽空讲一些群众演员的小技巧,给林小衣听,也会把自己熟识的一些群众演员,性格爱好为人素质,什么人可以做朋友,什么人要敬而远之等等,简单整理一下说给林小衣听。
一个全能杀手,对身边人事的分析能力非同小可,马平川虽然只是简单的几句,看似轻描淡写天际浮云,但是对于林小衣来说,则是拨云雾而见青天。
其实马平川这些话也是说给三木听的。林小衣远远比三木聪明,不像三木那样,对任何人都不设防,傻乎乎的,四海之内皆兄弟。
临别在即,马平川也只能这样帮他们了。
当然,在这几天里,马平川没有接到基地的任何行动指示。
马平川看了看墙上的日历,今天是20号,只要今天夜里十二点之前,仍然接不到任何指示,那么就意味着这次行动取消了。明天,就是自己离开的日子。
是悄无声息地离开?还是跟三木、小衣道个别?
如果不道别,估计这两人会疯掉,满大街贴寻人启事不说,弄不好还会报警。
可是道别,又该怎么说起?无论怎么说,都是徒增伤悲,哎!
马平川想到这些,难免心中烦躁。他尽力保持着平常的语气和脸色,说道:“小衣,三木。我今天有点私事要处理,你们去拍戏吧。完了以后早点回来。”
三木跟了马平川很长时间,了解他的脾气,当下也不多问,打个招呼就要走。
林小衣却迟疑着走到马平川身边:“川哥……,有什么事,需要帮忙吗?”
“一点小事,不用帮忙,”马平川笑着说,“小衣啊,要是拍戏结束的早,就早点回来,我买好菜等你做饭。”
林小衣这才露出笑脸:“好的川哥,一言为定。晚上再见。”
看着三木和林小衣走远的背影,最后在巷口拐角处消失的时候,马平川的两眼,不禁一热。
他突然又记起了教官的话:一个杀手动了真情,那么他的杀手生涯也就到头了。
可是作为一个人,怎么可能没有任何感情?就算是野兽,也会有一些感情的吧?一点感情都没有,还能算是个人吗?
马平川丧气地摇摇头,发现自己,或许真的不适合做杀手。
就像当初在太室山下,要是自己的师兄们去执行任务,估计最后会杀了三木的父母,用灭口来掩盖自己所留下的任何蛛丝马迹。
可是马平川做不到,非但没有灭口,反而丢下了一千元钱,以表示感谢。这次来影视城,更是犯了大忌,又和三木做了朋友。
假如让教官知道了这些事,还不知道会怎样惩罚自己!
当然,这些事马平川是打死也不会向教官说的。除非是脑子进水了,才会自讨苦吃。而且一旦说出这些事,甚至教官会派其他人去执行灭口任务,三木的爹娘会有杀身之祸。
刚才马平川说有点私事,倒也不是净是骗人的。
他这次来,带来了不少杀手装备,都装在一个密封的铁箱内,埋在影视城北郊的一个荒山坡上。那个山坡地处偏僻,年之内,估计都开发不到那儿,也不会有人发现的。
桓店一带,流动人口太多,所以治安一直不好。因此当地会经常举行突击整治。马平川不敢把装备放在身边,万一被警察查房的时候发现了,这没法解释。
前几天马平川还去查看过,铁箱内的定位器显示,装备都还好好的躺在地下。
按照以前的规矩,在任务结束后,除了回程必要的装备之外,其余装备一律就地销毁。但是这次情况不一样,任务是撤销,而不是完成。而且,这个撤销或许也是暂时的,说不定时隔不久还要回来继续执行。那么,这个装备怎么办?
经过一番考虑,马平川决定把这些装备留下来,回去以后教官问起,就见机行事,可以说就地销毁了,也可以说怕要继续执行任务,就留在当地了。那些装备上,没有自己和基地的任何信息,也不怕有什么麻烦。而且大部分装备,都是拆散开的,需要组合以后,才能使用。一般人就是挖出了装备,也未必认得那一堆破烂零件是什么东西,有什么用途。
装备的事儿就这么定了,马平川点了一支烟,又开始思考该如何道别。
直接说,是一个办法。就说影视城不适合自己发展,不想在这儿干了,要去别的地方另谋出路。这当然是可以的,但是马平川不想再见到三木和林小衣眼泪兮兮的模样,更不想让别人见到自己黯然伤神的样子,对于一个杀手来说,这样的儿女情长,丢人。
一连抽了三根烟,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一个好办法来。
马平川躺倒床上,开始运行小周天,准备定定神,再来想想该怎么做。
可是人逢喜事精神爽,闷上心头瞌睡多,两个小周天下来,竟然不知不觉地又睡了过去。
这一觉睡了两三个小时,马平川突然在梦里想到了一个办法,一跃而起。
留书作别!
这样告别,就不算不辞而别了,三木和小衣也不会因为找不到自己而报警的。
马平川从房间里翻来纸笔,开始写告别信。可是想了半天,还是不知道该怎么说。最后苦笑一声,在两张信纸上分别写下一行字:
三木,哥走了,去外地发展,多保重!
小衣,哥走了,去外地发展,多保重!
写好之后,马平川把信纸折叠起来装进口袋,锁好门,去银行里取了一万块钱,又回到出租房。打开刚才的信纸,把一万块钱分成两份,每份五千,包进信纸里。准备在今晚寻找机会留给三木和小衣。
可是转念一想,信纸上留下了字迹,不妥。
于是撕了信纸,换成左手又写了一遍。写完以后一看那字迹,歪歪扭扭惨不忍睹,实在不成个模样。
再一犹豫,突然一学三木,猛地拍了一下自己脑袋,靠,有手机短信,何必费这事儿?把钱留给他们,然后直接发个短信说一声,然后再丢了在这里办的手机卡,不就完了吗。
马平川自嘲地苦笑了一声,难道真的是关心则乱?怎么自己今天比三木还呆?
把该做的事情,都在肚子里安排妥当了,马平川的心绪安宁了许多。
他走出出租房,在大街上转了几圈,钻进一家条件稍好的饭馆里,点了几个菜,开始自斟自饮。
酒杯端到手,突然又想起一件事儿。
这次出来执行任务,时间最长,最自由,本来想着见上季薇一面的,可惜,一直没有这个机会。
马平川端着酒杯发了半天呆,突然一仰脖子干了手中酒,重重地放下酒杯,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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