匡老头、陈大人等离开大柳村,直奔县城而来,二里多路,转眼就到,进城门来到县衙,匡老头不敢往里走,陈大人说:“不要怕,去喊冤。”匡老头上了台阶,口喊:“冤枉!”当差的过来拦住,说:“老头,你吃饱了撑着,没事来打官司告状。你有什么冤枉?”匡贫说:“我有状纸,请二位传递给太爷。”当差的不叫他进去,陈展鸿说:“他有冤才来告状,为何拦住;这不是说理的地方吗?”
当差的一看这位老先生,一身正气,理直气壮,不知是何身份。只好说:“是说理的地方,状纸在哪?我给你传递。”匡贫把状纸递过去。差人拿了进去。时间不长,差人出来,把状纸往地上一扔,说:“走吧,老爷不管!”匡贫把状纸捡了起来,说:“为何不管?”当差的急了:“不管就是不管,走!走!走!”说着就推老头,把匡老头推下台阶。
陈展鸿一看气坏了,说:“不许无理!这县衙是父母官为民作主的地方。为什么不管?”
“你是干什么的?
“我是证人。来的这些人都是证人。”
当差的说:“真是刁民!太爷不管,与我们何干?”
陈大人说:“你们躲开,走!我们去见官。”
当差的一看老先生这个气派,不知他是干什么的,说:“既然如此,你们去吧,我们不敢再回禀了。”
陈大人说:“匡老兄,那有堂鼓,你去击鼓,太爷定会升堂问案。”匡贫也豁出去了,来到堂上,拿起鼓椎,咚!咚!咚!敲了起来。看堂的连忙去抱,县官只得升堂。三班衙役,上堂站立两旁高喊:“威--!武--!”县官坐好,叫道:“来呀!带击鼓人上堂!”
当差的把匡老头带上堂。匡老头跪下叩头,把状纸往上一递。县官一看是状告冯喜,一拍桌案,说:“拉下去,给我打二十大板!”当差的抓住匡老头摁住要打,陈大人闯上堂来,大叫:“住手!”
县官一看这人,头戴青缎瓜皮帽,红帽疙瘩,前面镶着一块美玉。古铜色长袍,外套紫红坎肩,下边是白袜青鞋。年纪六十开外,鹤发银须,相貌不凡。忙问:“你是什么人?见了本官为何立而不跪?”
陈大人说:“当跪便跪,不当跪我便不跪。我乃是此案证人,匡贫的土地被冯喜霸占,找他讲理,反遭他打骂。冯喜在本乡称霸,百姓受害,竟没有人来过问,让他逍遥法外。如今匡喜来此告状,你为何不管,还要打他?你身为一县父母官,不为民作主,岂不妄想皇上的俸禄。你堂上高悬‘公正廉明’的牌匾,你所作所为也佩这四个大字吗?”
县官满脸通红,一拍案桌:“大胆!你敢无理,咆哮公堂!”
“什么?咆哮公堂?你这大堂不是说理的地方吗?你不问青红皂白,不传被告,反倒要打原告,这是何理?我见过多少州府县官,还从没见过像你这样问案的!”
“大胆!你见着本县不跪,还敢质问本县,你有什么功名?就是有功名,今天,你也得给我跪下!”
当差的狐假虎威,大喊:“跪下!跪下!”
陈大人说:“用不着呼嚎喊叫,你没资格叫我跪下。我今天是证人,匡贫所告属实,我劝你快下去传被告,在这里如果打不成这场官司,我们到府里去告;府里不准,就到京城去告;告到皇上那里也行。你说,这场官司上哪打好?”
县官一看老头这架势,知道有些来头,只好说:“好,来呀,去传被告冯喜!你们先下堂去等候吧!”
老百姓一看,心想:这个算卦先生真不简单。看来当官的也怕横的!工夫不大,差人骑马把冯喜传来。冯喜到衙门外下马,有人接过马去。冯喜上大堂拜见县太爷,说:“太爷,不知道今天找我来,有何见教?”
县官说:“有人告你霸占土地。来呀,带原告!”
匡贫上堂,县官说:“原告,被告全在,你们说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冯喜冷笑一声,说:“啊!匡贫,你告我占你土地,有什么凭证?你没有良心,你家困难,我周济过你,常借钱给你,你不知报恩,反来诬告,真是岂有此理!”
匡贫反问道:“什么?你借钱给我,不错,我是借过你五两银子。可不到一年,你就要我连本带利还你十五两,我还不起,割你两亩地。这回你又占我两条垄,还打我。”
冯喜说:“我是讲利图利,谁强借给你?占地得有证,你空口无凭,是诬告好人!”
县官说:“匡贫你听见了吗?本县冤枉你吗?你真是一个刁民。按律本应押监加罪,本县从宽发落,来呀!打他个诬告罪,二十大板!”
陈大人阻止道:“慢!冯喜,你霸占土地不只他一家,放高利贷,吸取乡民血汗,大家敢怒不敢言。今天打人又被我亲眼所见,还要巧口分辨。县官不问情由,却帮被告说话,你吃了他多少贿赂?看来这场官司得到府里去打了。”说到这,又对堂外人群说:“你们说,是不是打到底?”
外边人群中赵昆、王伦,二人带头高喊:“打到底!打到底!”当差的过来拦挡,被赵昆、王伦打倒了两个,当差的围上来,说道:“你们要造反哪!”赵昆、王伦齐声道:“滚开!”推开众差人,来到大堂给大人请安。陈大人一使眼色,说:“算了!”县官见此情景,知道这位算卦先生不是平常之人,又见后来这两人背插单刀,威风凛凛,便把话拉回说:“这样吧,冯喜把多占的土地还回。”冯喜也知道再硬下去没好处,只好答应。
陈大人说:“你把霸占乡亲的土地全部退还原主,如果不照办,咱们府里见!”又对县官说:“今后你要为民做主,不然怕你头上的顶子保不住!”转身又对匡贫说:“匡老兄,官司赢了,咱们走吧!”
陈大人、匡贫下了大堂,出了衙门。匡贫要请“清先生”大家。陈大人说:“不去了,我还有事。”这才出了县城。这一来可轰动了全城老百姓,都说这算卦先生厉害,连县官也怕他。
陈大人上路,赵昆、王伦二人暗中跟随。又走了半天,来到一个村镇,此时,天已过午,腹中饥饿。陈大人进了一家饭馆。这家饭馆正靠大道边,卖点现成小菜,烧饼,果子。陈大人要了两盘小菜一壶酒。赵昆、王伦二人进来,也要了一份。屋里没有别人,三人吃完付了钱接着喝茶。这时,外边进来一伙人,为首的是个大个子,黄脸膛,三十多岁;后面跟着五个人。这六人坐下,告诉堂倌要什么小菜,一样一大盘往上端,烧黄二酒、烧饼果子全要。六个人风卷残云,狼吞虎咽,吃完了,也没给钱,说说笑笑出去了。堂倌一边收拾盘子一边叹气。陈大人见了奇怪,问道:“堂倌,这六个人是干什么的?为什么白吃白喝不给钱?”
堂倌说:“老先生,你是远来的,不知道内情。这几个天天来白吃,谁也不敢惹。本处武举叫董真,马上步下会两下子武艺,就在这里横行霸道。这六个人是武举的家将,那个大个子,是家将头,老百姓背后都叫他癞皮阿三。”
陈大人一听,心中生气。好啊,一个武举的家将就如此霸道,真是岂有此理!这时,就听见外边有人说:“大爷,还给我吧,我就这点本钱养家呢。”
陈大人出来一看,是个卖菜的,筐里有十几条黄瓜。癞皮阿三的一伙人,每人拿起一条大黄瓜就吃。卖菜的哀告说:“大爷,我家老母得了病,无钱抓药。我卖了黄瓜,好给母亲抓药治病。”
癞皮阿三飞起一脚,把筐踢飞,黄瓜全摔断了。这小子说:“吃你几条黄瓜,是大爷看得起你。真是不知好歹!”
陈大人气往上涌,说:“太放肆了,站住!”
癞皮阿三一看陈大人,说:“你这个糟老头,搭什么碴?”
陈大人说:“红口白牙,为什么吃东西不给钱,太霸道啦!”
“哎呀,你个老头靠边点,少管闲事!”
“这事,我还非管不可。你方才在饭馆吃饭不给钱,这会儿又来抢黄瓜。你痛痛快快把钱给人家,不许欺人!”
“哎呀!老子我吃东西从来没花过钱,你少来管。告诉你,我是武举老爷家管事的,你敢在太岁头上动土,真是胆大包天。我看你是头皮痒痒,大爷我见你老了,今天不打你,算你便宜。走!”
这小子要走,陈大人上前拦住:“不行,你给过钱再走!”
癞皮阿三眉毛一横道:“你老头是活够了,给我打!”
手下人过来,刚要抓陈大人,这时,人群中走出一人说:“住手!”来者真是苏飞。原来,他上次得陈大人解围后,二人结了口盟,中途分手。苏飞估计这算卦先生有点来历,就暗中跟来。他亲眼见到任丘县打官司之事,料定这人必是什么官员乔装密访。现在见有坏人要打他,这才出来阻挡。
癞皮阿三指着苏飞说:“你是什么人?”
苏飞道:“我是什么人干你什么事?见事不公,我就要管!”
打手一齐围上,这五人加起来也不是苏飞的对手,转眼间把五人打得东倒西歪。癞皮阿三认为自己有两下子,劈头打来,被苏飞叼住手腕子,一个反弹琵琶,往外一迭,飞起一脚,把癞皮阿三踢出一丈开外,一块尖石头正硌在他坐骨上,疼得他直学油葫芦叫唤:“哟,哟,哟……”
陈大人说:“老弟,打得好!叫他付饭钱、赔黄瓜钱!”
癞皮阿三没办法,只好掏出五六两银子。苏飞接过来,朝癞皮阿三屁股上就是一脚,“滚!”癞皮阿三带人走了。苏飞把二两多银子给了卖黄瓜的,剩下的三两多,进屋给了饭馆堂倌。大家都说:“天下真有这样的好人。这才是‘人怕有病地怕荒,天怕浮云草怕霜,草怕严霜霜怕日,恶人自有强人降!’”
陈大人说:“老弟,你也吃点,吃完好上路。”
苏飞笑道:“大哥,我方才在那家饭馆吃过了。”
“那好,咱们一起走。”
二人出来,赵昆、王伦二人暗中保护。刚出村走不远,就听后边一阵马蹄声,回头一看,来了不少人,口中大喊:“站住!别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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