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梦魂之泪

第三十章 悲歌

    【六年前·林家大院·灵魂的悲歌】

    六年前,当小莹儿还扎着两个小马尾在村里横冲直撞的时候,所有人都没想到,一股巨大的‘暗潮’在慢慢向林家涌动。

    那是一个月黑风高杀人夜,冬至已过,大雪已经覆盖了森林,各个村落早已变成了雪的世界。

    小莹儿此时正窝在她家那张巨海的大床上往死里睡,她没啥爱好,就爱玩和睡觉,要是谁不让她玩和睡觉,那简直比杀了她还难受。

    从小,小莹儿就特坚强,早早跟爸妈分房睡了,现在她就是一个人呆在闺房中,在暖暖的被窝里滚过来滚过去,嘴角不时露出奸诈的笑容,想必又梦到去欺负哪个小毛孩了。

    睡梦中的她突然被一阵尖叫和呼喊声惊醒。

    刚爬起来,便发现窗外竟亮如白昼,一声声凄绝的呼喊声裹着微开的橡木雕花窗垄吹过来的寒风,让小莹儿生生打了个冷颤,不明白发生了什么,爬下床,透过微开的窗,她便看到院子里让她永远无法忘记的一幕……

    只见寒冷的月光下,挂着散发着幽光的灯笼的大院中,那今早她还和表弟打雪仗的雪地,此时已经变成一片血红,那个肥肥的嘴上插着淡红色的火云树干制的小水瓶的雪人已经变成了血人,一条金色衣服带饰裹着一条断臂悬挂在小水瓶上,随着寒风,在小院中微微飘荡。

    那个装垃圾的木框不知被什么东西撕成两半,散落在院内的花柳下,上面挂满了人的肠子内脏,不远处,一个被撕去头颅看不出是谁的人,脖子上还在喷着鲜血,断口仿佛被什么怪物爪子生生撕断,而他的头早已血肉模糊,滚落在院子的排水渠中,头上的皮肤寸寸爆裂,仿佛有什么在他脸上爆炸开一样。

    上院被无尽撕开尖牙利爪的火光卷起,寒风顿起,将其烧得更旺更残酷起来,几个绣着‘林’字的灯笼在寒风中滚落下来,还没落下,便被里面的火焰燃烧个干干净净,只剩下一个孤零零的框架,随着寒风滚向南院的大门,很快一个灯笼架被无头尸体挡住了,上面留着的零星火光瞬间冒上了厚厚的易燃的狐皮大衣。

    顿时,无头尸体燃烧起来,在冷冷的月光下,夹着满地的鲜血色,燃烧出一个个灿烂的血花……

    然后,小莹儿便看到一个全身散发着血光的人冲进了上房,那人披头散发,胸口燃烧着由三个冰花旋转而成的寒冰火焰,鲜血染红了他的脸,一双充满欲望与血腥的眼睛突然在进门的一刻看向小莹儿这边。

    小莹儿傻住了,不知什么时候,恐惧得严重变形的小脸已经满脸泪痕,木木地站在窗前,鼻涕儿滚滚而下她也没记得要擦。

    那人恐怖的血红色瞳孔让她仿佛看到了比噩梦中恐怖无数倍的恶魔,在看向她的瞬间,如针芒般的眼神瞬间穿透了她的身体还有她的灵魂。

    小莹儿的一双小脚不由得抖动起来,紧接着,一股水流从绣着银线的天蚕棉裤中渗透下来,顿时吓得花容失色。

    不知道什么时候,恶魔般的他脚底长出了几株锋利而尖锐的冰晶,如同疯狂生长的藤蔓般,从他的脚底蔓延而过,身上的鲜血滴落在冰晶上,刹那间开起了绚丽的血色冰花。

    那人被鲜血染红了长发一甩,顿时无数血色冰晶飞溅而出,将正持着利剑向他冲过来几名家丁刺成筛子,紧接着,双脚上的冰晶突然暴增,一把从上院琉璃木大门中穿了过去,很快,在那人消失的一瞬间,上院外墙瞬间被一阵寒冰覆盖住,将隐隐从里面透出来的呼喊声隔绝开来。

    小莹儿见那魔鬼终于走出了她的视线,一把瘫坐到地上。

    “爸爸,妈妈……”

    小莹儿无助地哭起来,手撑到地上,忽然感到一股温热,顿时发现她的……

    “妈妈……”

    小莹儿从一滩水迹中爬了起来,光着小脚丫恐惧向门外跑去,拼命拉门却怎么也打不开,过了好久才发现门被栓住了,打了好久,终于将那个换了一次又一次的门栓打开了,冷冽的寒风夹杂着扑鼻而来的血腥味让她双脚一软,差点就要跌落在地。

    泪水让她看不清眼前的一切,只觉得世界一片血红,绝望的她疯狂地跑向南院,光脚丫儿突然踩在冷冷的冰渣上,透骨地寒冷瞬间超过了她的忍耐底限,一把摔在地上,手撑到一个圆圆的事物,回过神来,发现那居然是二叔的头颅,她的手按在二叔长满胡渣的脸上,他的眼珠子已经被挖去,只留下两个空洞洞幻着血色冰花的眼眶,嘴张得大大的,仿佛在拼命喊些什么……

    “啊!!!!!!!”

    小莹儿银铃似声音却凄绝地响彻天际。

    “妈妈……爸爸……”

    不知从哪里来的勇气,小莹儿爬了起来,抱着仅存的希望,忍着脚下、全身传来透骨的寒冷,摇摇晃晃地跑向南院。

    跟上院一样的琉璃木雕花大门虚掩着,四周呼喊尖叫声夹杂着冷冽的风声响成一片,可南院在小莹儿耳里却死寂一片。

    她停了下来,苍白的小手颤巍巍地向大门推去。

    “砰!”打开一小脚的门撞到一个滚落的油灯,里面的煤油洒落一地,顿时火光窜起,一股热流将小莹儿扭曲的小脸照得红红的,油火烤在大门上,顿时,琉璃木门脚慢慢变成漆黑一片……

    下定了决心,小莹儿的手狠命往里一推……

    然后,她就彻底失去了希望……

    无数血色冰花沿着爸爸的脚一直上窜身体内部,一直从小腿、大腿内部往上穿刺,最后从胸膛处密密麻麻地扎了出来,暴露在空气里,像是有一颗巨大的血色海胆从他的胸膛里爆炸了一样。

    无数晶石般锋利的冰刃,把他的尸体装点得像是一个雕塑。他的内脏和肠子,血淋淋而滚烫地挂在这些血红色的冰晶体上,冒着滚滚的白气。手中的木灵剑无力地垂在地上,鲜血顺着隐隐闪烁着灵力波动的剑纹,化作一股细流,流到散落着血肉的地上……

    妈妈就站在爸爸身旁,从右边肩膀到腹部,像是被无形的刀劈开了一样,手中还仅仅持着银色的祖传的法器灭魂圈,她的目光混浊,很明显生命力在意耗损消散,脸色惨淡如同金纸,眼睛瞪的大大的,恐惧的看着前方……

    小莹儿再也承受不住,身体一软,头砰一声撞在门槛上,再没了意识,煤油燃烧的霹雳啪啦的火焰将她恐惧的脸瞬间染成永恒。

    ……

    夜空下的苍穹乌云密布,像是巨大布匹般不停卷动的冷冽气流,呼啸着把云层撕成絮状的长条。冬夜里寒冷的风卷裹着零星的冰屑,从森林吹进刘家大院,奏响了灵魂的悲歌!

    天上微微下起了小雪,开始只是一点点零星的雪花,在夜色里反射出星屑般的亮光,而一转眼,空气的温度就飞速地下降,整个刘家大院仿佛被拉扯着往一个冰川峡谷深处坠落,前一秒还是松软的泥土地面,下一秒钟就变成了结满了冰的坚硬冻土。

    紧接着,一个全身冒着血光的人影从林家大院窜了出来,无数冰花从他脚下一簇簇升起,他的身体便伴随着闪烁着寒光的冰凌,瞬间窜到夜空中,血红色的双眼盯着那浑圆无比的月亮,全身向下暴动,无数冰雾化作一个圆形光球从他身体里扩散出来。

    不知过了多久,冰雾渐渐散去,寒冷的月光下,空无一人……

    ……

    寒雪瀌瀌,日晛见消。

    冷风摧古木,寒霜布万山。

    不知悲悯今朝落,疑是昨夜梦花开。

    冬季森林的早晨,温暖的阳光照射在霭霭白雪上,大地便泛起了一层金光。

    有着火红羽毛的霰雪鸟早早从一家一户的巢穴中飞起来,落在尚未开始融化白雪上,抖数着身体,一缕缕冰沙散落在地上,小眼看向不远处围满人群的刘家大院。

    喧闹声夹杂着呕吐声响成一片。

    不一会儿,人群迅速退开一个大口,露出林家的大门,门口两座石狮被横腰截断,铜铃般的大眼无助的看着被撕成碎片的大门,无数冰渣夹杂着守夜人的黑血泼洒在门口,一个老人抱着一个六七岁的小女孩急急忙忙地冲了出来。

    小女孩穿着雪白的狐绒棉袄,袖口和裤脚沾满了黑色的血迹,脸色淡如金纸,两道泪痕深深印刻在她小脸上。

    那老人抱着小女孩冲向村里的药堂,脸上从未有过的惊恐。很快,一群人追了过去。

    旁人看到这一幕,无不叹息。

    ……

    一夜之间,林家覆灭了。

    家中上下,百来口老小,无论是林家人,还是家丁,甚至牲畜,无一幸免……

    林大老爷子被抛尸在北院中,修炼百余载的的魂灵被生生撕毁,至今还残余着浓浓的魂灵的波动……

    “这遭的是什么孽啊!是何许人,竟如此惨绝人寰……”

    林枫村村长跪在林家大院中,老泪纵横。林老是他大半辈子出生入死的好爷们,五十多年前,他跟林老还有几个老头子从外围森林冲到这里,杀死魔兽无数,抢占了这一片‘乐土’,自此,林枫村正式落名,到如今,也足足又几千来口人了。

    可是,看着胸口被横穿而过,眼睛绝望的盯着天空的林老,老村长心如刀割,一下子竟如憔悴了十来载般。

    顺着林老的眼睛,看向被暖暖的金日笼罩的天空,到底发生了什么啊?为何老天是如此地不开眼?

    ……

    抱着小女孩的老人跑过村中心广场,那里落满了霰雪鸟,间突然跑来人群,顿时,大片大片的火红飞起来,无数哀鸣划破天际,众霰雪鸟无力地拍打着翅膀,飞向无边无际的金日……

    仿佛……

    仿佛在预示着什么……</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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