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道把东西摆放停当,对我说:“一会想必会有一场恶战,到时如果老道顾不上你,你就用这隐身符贴在脑门上。”说着把一块黄裱纸递给我。隐身符,这个牛,如果多给我几个,那以后我岂不是可以明目张胆的去女浴室了?刚想到这,我赶紧摇了摇头,我怎么就这么多无耻的想法呢?
后来我才知道,这隐身符其实只会对鬼妖产生作用,但当时我不知道,正美着呢,忽听有人敲门。嗯?会是谁呢?
开门一看,原来是张浩,张书晴二叔家的儿子。刚才他不是跟书晴丫头他们走了吗?咋又回来了?难道出事了?那家伙足有190的个头,我180的个在他跟前像小鸡子似的。他是体育院校毕业,四肢发达,但口齿不清,有点大舌头,一着急还结巴。他一进来,立马从身后拿出一袋东西来,我一看,一瓶白酒,几根火腿,一条苏烟,还有一只烤鸡。听他希皮笑脸的说道:“我爸让我看看攘(两)位,轰(送)点东西。”“哦,行,收到,你回吧。”我也不客气,不过听他说话我就乐了。我把袋子递给老道,一碰他的手,我的心猛地一抽。原来他那手冰冷无比,而且坚硬如石,这根本就他大爷的死人手。
我把张浩送来的袋子递给老道,不小心碰到他的手,就感觉他的手又冷又硬,哪里像是活人的身体。其实赶他刚刚进来的时候,我就看他不像人样,就是他那只白眼,看着就让人心寒,如今我是越来越心悸,头发根子都乍起来了。
心说这大晚上的跟这个不知道是死是活的家伙独处一室,那还能有个好吗?都说杀鬼捉妖,你大爷的你就整个一活鬼,自己捉自己还差不多。
不过这话我可不敢说,不管他是人是鬼,反正事儿都到这儿,只有走一步算一步。好在书晴丫头的堂哥张浩来了,我的胆气正了不少。却只听道士说道:“这位事主,时辰差不多了,如果没有其他的事,你可以先回避。”哎呀你大爷,让他回避我自己对着你这个活鬼,然后过会儿你把那个草人死鬼招来两人一商量把我分吃了?肯定他奶奶的就是这个想法。想到这儿,我就更不能让张浩走了,听他说完,我忙一伸手说:“慢着,我说道长,您不知道我这打小就有一个毛病,就是一紧张就容易抽过去。你说过会儿你要好容易把草人弄出来,我这一抽过去就没人帮你了。这不要了亲命了嘛对不,到时候你捉鬼没捉着,反倒被鬼捉了去,那太不合适了。依着小辈儿的看,还是让张浩留下来,好歹也能将就一下。再者说了,那鬼吃人也要捡个大的吃不是?”张浩一听我这话急了,忙晃手说:“不行,我回家,我不在介(这儿),你们丫(俩)在介吧。”我一听也来劲了,你大爷的你不在这儿,你大伯都那样了你不在这儿谁在这儿?
我两眼一瞪,吼道:“你要回家,好,你特么敢出门一步老子先。”那家伙吓了一路这才不吱声了。你说这世上装的人太多了,好言好语跟他说就是听不进去,吼他一声,他立马就跟孙子似的。听他说留在这儿,我也就放心了,看那老道的意思,也没有反对。不过我心里倒是有点犯嘀咕,你说他丫的不是抱着来一个吃一个,来两个吃一双的想法吧?一个不够分,来俩正好跟那草人一人一个?想到这儿,我脖子后面一阵阵犯凉。
后来想了想,既来之则安之,也不知是谁说的,把你大爷后路都给爷们堵死了。既然有好酒好烟,那先吃饱再说。想到这儿,我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扯开腮帮子撩开后槽牙连吃带喝边打量那道士,人说人吓人吓死人,赶情这自己吓自己也会崩溃的哈?一开始我倒没有往别处想,现在我看那道士,怎么就越看越像死人呢?
张浩那家伙这时候也不敢吱声,哼哼叽叽地坐在沙发上一边叹气一边嘟囔什么。我从他肩上一拍说道:“兄弟别啊,你看你这跟上刑场似的,做这事儿你知道先图个啥不?喜庆!虽说不用鞭炮阵阵春鼓齐鸣,但也要时刻保持革命的乐观主义精神不是?来,吃个鸡腿。”我把一鸡腿递过去,一看就觉得不好意思了,那鸡腿被我啃过了。这时候,道士说道:“时辰到,你俩过来,开冥途!”
所谓开冥途,也就是俗人所说的开天眼。天眼不开,看不见邪秽之物。而人与其他动物不同,有些动物如猫狗之属,天生冥途不闭,所以能看见人不能看见的东西。但是人就不行了。也有人说,人在刚出生时,冥途也是开着的。有句话叫“刚过投胎路,回首望冥途”,就是这个意思。但是虽着年纪越大,这种能力就慢慢消失了,因此,必须借助一些方法,才能把冥途暂时打开。
乍一听说开冥途,我也来劲了,好歹看一看鬼啥样,也不枉我白来世间一场。只见老道把桌上的香水点燃,而后镇魂铃摇得人耳朵眼钻心地疼。突然他拿起一张符,“啪”“啪”两声贴在我和张浩脑门上,大叫三声“开!开!开!”吓得我心一跳一跳的。我一闭眼,猛觉得脑门上的灵符消失了,而后脑子里先晕了一下,但旋即清醒。我心想,大爷了,老子能见到鬼了!
“好了,你们可以睁眼了。”老道说。我小心翼翼地把眼睁开,主要就是怕一个恶鬼突然“啊”地出现在我眼前,那就太吓人了。不过想来那些鬼没有电影上演得那么变态,把人吓个半死后,也不见死人一个。等我把眼睁开后,我就失望了,心道,这跟不开天眼有个毛区别!
我将信将疑看着老道,只见他手执拂尘,右手摇起镇魂铃,口中念念有词。我回头小声问张浩:“他说什么?”张浩张着大嘴摇了摇头,嘴里还有半只鸡脖子,我靠你小子也太没出息了。
不知道为啥,这时候的我反而不太害怕了,却感觉有点小小兴奋。
时间过得很快,不一会儿就过了半个小时。我实在困得不行,张浩那孙子已经躺在沙发上睡着了。我看了看表,丫都4点半了,这倒底还让不让人活了。就在这里,猛地一阵阴风“哗”一下刮过来,把窗户全都刮开了,香炉上的炉灰和黄裱纸被吹得满屋子都是,我的头皮也一下子乍了起来——你大爷的来了!
此时的老道也不敢怠慢,口中的咒语更加紧了,铃摇得更加刺耳。张浩也被这突如其来的风声惊醒,张大嘴巴望着我,一声不说话。我心说你丫直勾看我干嘛?只听张道嘴里的声音越来越来,突然大吼一声“疾!”手里的桃木剑竟“忽”的发出一阵火光来。却听张浩大叫一声,盯着我身后的窗户叫道:“屎……屎……屎人!”我晕了。
屎人?我一愣,回头望去,顿时被吓得魂飞魄散。我滴个亲妈呀,太吓人了。只见窗户外面此时正悬着两个纸人,对,就是人死时过来陪葬的纸人,那惨白惨白的纸,皮笑肉不笑的表情,直勾的眼神,吓得我全身汗毛都立了起来,半天才大叫一声:“你大爷的!”手里的鸡腿毫不留情地冲着窗户掷了出去。这一掷之下,两个纸人却突然不见了。就在我的眼皮低下,凭空消失了。
哎呀邪了门了,张浩也觉得不可思议,举步走到窗前,探头向窗外望去,突然间我就觉得一阵冷气袭体,大叫一声:“张浩,躲开那!”张浩吓了一跳,转头过来,一脸的迷惘。我大叫:“快过来。”说着我走过几步伸手去拉他,一拉竟然没拉动。我回头看了他一眼,觉得手腕上一紧,竟然被他抓住,只听他呵呵怪笑几声,我心里一凉,坏了。
我当时不知道张浩这是怎么了,现在想来,当时他必是被邪秽入了体了。本来嘛,你大伯就被入体,说明他大伯身子太虚,阳气太弱。各位也许听过谁被鬼妖之流冲了魂入了体,但凡这样的人,一辈子时常经历这样的事,反而没经历过的,总也不相信这样的事。
啥邪秽之物总是找一个人呢?其实,这个人本身就是八字软,阳气虚,人的身体如一个灯盏,有真火护体,真火越旺,邪秽越是不敢近身。这就是为什么晚上有人叫你,切不可突然回头的道理。突然回头,第一,容易把头顶的火弄灭,第二,容易看见不干净的东西。再有,还是说冥途的事,开冥途,其实也是把阳气遮住,不然阳气太重,是看不见东西,开不了冥途的。
当时我的被张浩抓住,正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忙问:“你大爷抓我干嘛你。”抬头一看,突然见张浩表情呆滞,目光空洞,我没来由心里一寒,心说坏了。果然,张浩猛地一拉,我一个站立不稳扑倒在窗边,窗外的风吹进来,吹得我头皮发麻。我好像想到了他想干嘛,但心底里希望着自己这个想法落空啊。但是想什么来什么,只觉张浩手一提把我就跟小鸡子似的拎了起来,向窗外推去。张书晴家是七楼,要是从这里掉下去,如果不死,各位你们信不?所以我双臂一伸撑住窗口。你看我长得单薄,但是力气大,一般人手腕上的劲道都干不过我,但是我当下明白鸡血的妙用了。
张浩打了鸡血了—即使他没打鸡血,也跟打了鸡血差不多。我感觉自己的手臂快断了,因为以我的力量根本阻不住张浩的行为。我突然心生可悲,他大爷的要是老子从这里被推下去,police明儿一来不知道会怎么处理这件事,不过他不管怎么处理,估计是跟鬼扯不上半点关系。可能说我自己,说不好听点说我入室未遂,心有不甘而自杀?他奶奶的,老子到时也被登到报纸的头版头条,不过估计那时候连个脸都看不清楚了。
我的书晴丫头,我就先去了,你找个好人先嫁了,但是留意着点你这个堂哥,他大爷的就是他杀的我。我满脑子胡思乱想间,张浩已经把我的头推出窗外,我向下下意识一看,吓得我立马把脖子一缩,他娘的太高了。猛地,我想起来,那个牛鼻子老道干嘛呢?回头一看,我曰你个先人板板,现在那个老道拿着一把剑正看热闹呢。哎呀我去你大爷的,老子小命这就快交待了,你他娘的还看起戏来了?当时我来不及多想,更别说什么客气话了,冲他大喊一声:“你大爷的,救我啊。”
正在胡思乱想间,我的头被推到窗外,好家伙,这地儿真高啊。我心说完了,这把是嗝屁了,书晴丫头你也别伤心,你找个好人先嫁了吧,哥们回头再找你堂哥算帐。我下意识向下看了一眼,这不看还好,一看之下,后脖子就一凉,我曰了,一个小屎人,不是,小纸人,正悬那半空中抬头看着我笑,那表情要多渗人有多渗人。
老道估计当时是吓蒙了,不过不应该啊,看样子他不是那样生了孩子没的主,怎么就一动不动呢?毛主席他老人家说了,自立更生艰苦创业,我心说这把靠谁也不行了,靠天靠地不如靠自己,牛鼻子你就在那自己意y吧啊,哥们先动手了,你等完事了再说。想到这儿,顺手从窗台上拿起一件东西就往张浩脸上招呼,等“啪”一下打中了,我才知道那是一盆仙人球。苍天啊,我事先不知道,看见张浩半张脸跟刺猬似的,我的心里真的太他大爷的有成就感了。但即使这样,张浩还是不放手,眼看着就把我推出窗去了,牛鼻子在这时发话了:“疾!”话音一落,张浩身子一软就倒在地上,带着一脸刺眼翻白,我心说不是我砸的啊。回头再看老道,又恢复了先前的姿式,不过脸却成了猪肝色。
我心说,这时候张浩应该是醒过来了。我这一没本事二没法术,就一张破嘴,我也不指望拿它把人说活了,也不指望把鬼说死了,当下之计,就一个字,跑吧。想到这儿,我扛起张浩就往门口走,好家伙,这犊子太t沉了。我三步并两步走到门口,这时我感到房里的气氛真的不对,不对在哪儿?说不出来,但是任何生物都有一种自保的潜意识,我知道,我的潜意识被这还不是正主啊?
突然间门哗一下开了,首先张浩冲了进来,叫道:“鬼啊!”这不废话么,我还不知道是鬼么?不过这小子看样子是清醒了。就在这时,那个白衣鬼就飘了进来。这里用飘,因为他根本就没有迈步,而是滑进来的。对,就是那种“小心地滑”进来。那场面诡异极了,我心说坏了,刚才那两个纸人就差点要了我的命,正主岂不是更厉害?猛地,我想起那个隐身符来,他大爷的我怎么把这个忘了?当下不管三七二十一,把符贴在我的脑门上。只觉脑门上火辣辣一疼,我知道,符生效了。我心说牛鼻子老道还真有点本事。这时,老道说了句:“你们先拖住他,等我摆阵。”我发现老道好像总是打马后炮,我这隐身符刚贴上,他就让我拖住它。你说我能拖得住它么?那白衣鬼看不见我,却看得见张浩,冲着张浩就扑了过来。我一看我先跑吧,张浩离我不远,别殃及我这条大鱼。想到这儿,我跑到沙发的角落里蹲了下来,却没想到张浩也跑过来。哎呀你大爷的跟着我干嘛。当时我真想一脚把他踢出去,但想了想,刚才把人扔在门外已经够不厚道的了,现在再来一个,怕是生儿子没pp。
眼见白衣鬼扑了过来,我吓得魂飞魄散,站起来就跑,可气的是张浩那犊子净追着我,我跑到哪他跟到哪,边跑边叫:“他怎么老追我啊。”他不追你追谁啊,看你帅呗。要说我年轻气壮体力好,我和张浩就穿梭于卧室客厅之间,那白衣鬼穷追不舍,嘴里还发出一阵阵可怕的声音。我大声冲老道叫道:“好了没有!”“马上了。”我又冲到客厅,看见老道把沙发椅子桌子全都搬到正中,后面才知道那是索魂阵,鬼妖之物走到那里就跑不动了,只有束手就擒的份。但我当时并不知道厉害,大叫道:“哎呀你这老道,怎么搬人家具干嘛?你是搬家公司来的吗?”老道也不生气,还是那种没有人气的声音说道:“把他引到这里来。”我就等着这句话,拚命向他跑去,只听身后“嗵”一声,张浩,你是我亲哥,这节骨眼上你摔什么跟头。</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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