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罗嘿嘿一笑,正要说话,忽然发现天际飞过一道剑光,那剑光还带着蓝色光华。南宫槐心下一喜,能御剑飞行的修真者必须要达到出窍的境界。而那剑光带蓝色,必然是正派人士,天下间大概只有九仙派的掌教能到达这个地步。
南宫槐忽然大声说:“请问是哪派掌教?南宫槐在此恭迎贵客。”
他的声音高亢入云,想那剑仙听得他的言语,自然会下来。
巫罗阴沉一笑,知道再晚半刻,就无法脱身,于是身形一转,人已经闪入旁边的一个阴影处,用土遁术瞬间消失不见。
那空中的剑光却丝毫不做停留,但是大殿里忽然回传来一阵声音:“黄山掌教黄山真人见过南宫兄,只是俗事缠身,无暇拜访。日后见面定当一醉方休。”
那声音越来越远,待说完,大概人已在数里之外。
但是南宫槐和离楚烟却松了一口气,此番若非巫罗心慌而逃开,这次必然逃离不了毒手。
此刻他们心神一松,却看到秘道里南宫雪啜泣着跑过来,原本抱着必死的信念的她看着两人无恙,顿时抱住离楚烟,哭泣了起来。
当天黄昏,一家破旧的庙宇里面,楚吟冷冷地站在槐树前,一语不发。
忽然间,庙宇门口一阵风响,然后一个灰色的身影在风中若隐若现。
少年看着那身影,忽然恭敬地说:“恭迎师父。”
那身影蓦然清晰,竟然是那和南宫槐大战的灰衣人巫罗。巫罗忽然伸手一掌,隔空打在那槐树上,槐树像是被一种强大的力量压抑,整棵树居然慢慢地歪曲了。
然后风沙四飞。
楚吟看到巫罗表情诡异,却面不改色,说:“徒儿幸不辱命,已经得到宝图。”
巫罗轻哼一声,说:“若不是你得到宝图,刚才那一掌我就会劈在你身上。”他听得楚吟说到宝图时,脸上露出一丝兴奋来,但随即被掩盖了。
然而这并没有逃过楚吟的双眼。
楚吟忙说:“是,是。师父,那能不能把解药给我……”
巫罗料得楚吟既然拿到宝图必然藏在身上,任是如何,也逃不开他的手掌心,便阴阴一笑,右手扔过一粒丹药过来。
楚吟毫不犹豫,把丹药抛进嘴里。
巫罗说:“你还不把宝图给我?”他声音未落,忽然庙宇外飞进一把飞剑,刺向巫罗头部。
巫罗吃了一惊,反手把金蜈蚣攻去。可是那飞剑忽然退了回去。
巫罗冷冷地说:“何方人士,只懂得诡计暗算,有本事就出来?”
忽然间,庙宇大殿里也飞出一把宝剑,声音居然带着风雷之势,巫罗嘿嘿一笑,把金蜈蚣控制着,向那飞剑噬去。
可是那飞剑也马上退了回去。
巫罗心头疑云大起,马上把金蜈蚣舞成一天光彩,护住周身。而同时他眼里凶光大盛,说:“还不给我滚出来。”
等了一会,那剑光不再出现,而巫罗此刻已经相当不耐,他眼角一瞥楚吟,说:“快把宝图给我。”
楚吟向前走上两步,手向怀里掏去,刚掏出一张羊皮纸。
而此刻庙宇内外飞剑同时光芒大盛,向巫罗冲来。
巫罗右手捏着剑决,金光一绞,在空中划了一个大圈,刚好把两把飞剑都重重击飞。
楚吟把羊皮纸向巫罗递去,巫罗空出左手来接,可是楚吟忽然右手光芒晃动,飞剑已在手,乘着巫罗分心控制金蜈蚣,一剑刺进了巫罗的前胸。
巫罗不防此变,遭受如此重击,反手一掌向楚吟打来,人迅速地向后退。
楚吟刺击成功,人迅速后退,但巫罗这一掌威力十足,楚吟人被卷住,被击飞两三丈,重重落在地面。
巫罗目光像要杀了楚吟一样,说:“你居然敢背叛我?你可知道背叛我的下场?快把图给我,我就饶你一命。”
楚吟踉跄地站起来,他虽受伤,可是面色却非常平静:“师傅既然知道宝图就在我身上,何不出手来取?”
巫罗忽然凝视着他的眼睛,说:“你可知道,我给你的只是一颗毒药。”
楚吟说:“阁下这害人的技巧显得拙笨了一些。”他张口一吐,把丹药吐在地上,说:“以你的性格,即使我把图给你,你也肯定会杀人灭口。”
巫罗只觉胸口巨痛,强自忍耐,说:“此刻我虽受伤,但要杀你还是易如反掌。”
楚吟淡漠地说:“你如果真可以杀我,何必多费口舌。此刻你胸口大穴受我一剑,如果不马上调息七日,以后功力大损,现在若要提气杀我,日后后悔都来不及。”
巫罗气极反笑,金蜈蚣已在手,他冷冷地说:“我宁可日后后悔,现在也要废了你。”
忽然,庙宇里掠出一人,正是南宫槐,他冷笑着说:“巫罗,纳命来。”
那巫罗面色变了变,正要聚气,胸口更痛,他的目光愤怒地瞪了一眼楚吟,身形又是一转,人已经介入旁边的黑暗中,利用土遁术逃去。
庙宇外也掠进一个中年妇人,正是风华独具的离楚烟。离楚烟含笑看着楚吟,说:“这次能伤得巫罗,都是你的大功呀,否则宝图当真不保。”
原来那日楚吟手不舍的在盒子上抚o着,就已经下定决心,宁可舍弃性命不要也要保住图。他在盒子里用手指写下了“两日后黄昏,请到城东庙宇前埋伏,分巫罗之心,我来致命一击。”南宫夫妇半信半疑,但还是依从他的吩咐。
南宫槐早看到刚才的情景,他犹豫着说:“那你受巫罗的毒药控制,此刻得不到解药……”
楚吟打断他的话,从怀里取出那羊皮纸递给他,说:“生死有命,死有什么可惧怕的。我这次虽然伤了巫罗,但这七日里你们如果请不到别人帮助,那还是尽早离开才是。”
他在离开南宫世家后,乘着那段时间,用那些药草炼制了一炉三十粒的九还丹,同时也把那龙鱼陵居的图紧紧记在脑海里,不会有一丝差错。
此刻他把一颗九还丹塞进嘴里,顿时空气也起了一阵芬芳。他制作九还丹时,特别用上了自己身上的血,一炉炼出三十粒,效果应该远比正宗的九还丹还好。
南宫槐微微一笑,说:“南宫世家子弟死则死已,岂有贪生怕死之辈。”他接过羊皮纸,看也不看就放入怀里,说:“即使是全无胜算,我也决不会离开汉州城,做个临战而怯的懦夫!”
他此刻豪气云天,让楚吟看了心折不已。
离楚烟柔声一笑,说:“槐哥,我也不会离开你的。”
南宫槐轻咳一声,说:“只是这孩儿……”
离楚烟说:“这孩子挺像你的。”
他们两人一直等到楚吟调息完毕,离楚烟这才对楚吟说:“请问这位少侠,是否知道翎儿的下落?”
楚吟忽然默然半晌,这才说:“他……已经死去多时了。”
南宫槐夫妇只是以为南宫翎出了一些意外,根本没有竟然是如此结果。离楚烟神色一变,而南宫槐忽然厉声说:“我孩儿他……”
楚吟垂下头,把那次遇到南宫翎的事情说了一遍。
南宫槐神情一震,一掌虚空击向地面,顿时沙土飞扬。但是尘土里,他忽然滴下了一滴泪。
这个昔年震撼龙元大陆的南宫世家主人,纵横驰骋一生,从来是意气飞扬,但是此刻,变得苍老,神色凄然。
离楚烟忽然黛眉轻皱,说:“翎儿死后,因为你无可奈何,就冒充他来骗图了?”她面色却露出一丝不屑的表情。
楚吟看了她的表情,心下一怒,但是忽然想到她刚得失子的消息,必然情绪大乱,便把怒火压下,但他又天生傲气,便说:“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真正面临死亡,又有何惧!但是死有轻于鸿毛重于泰山之分,我若不同意,那巫罗杀了我还可以找别人,我死对于他来说不过是蚂蚁一般,如果我死一人,可以救得别人性命,那我义无返顾。”
他的语气铿锵有力,整个庙宇似乎因为他的话而显得庄严肃穆。
待说完后,楚吟这才想:我何必说这些话,有些事情只要无愧于心,又何必一定要强加说赋,问心无愧,万人加罪于身,又有何妨!
南宫槐怔了怔,暗暗嚼了他的话,忽然对这少年起了敬服之心,喃喃说:“如果我死一人,可以救得别人性命,那我义无返顾。好!就凭你这句话,断非迂腐的英雄之辈,凡事不到最后关头,绝不轻言放弃。我相信你所说的。
楚吟全身一震,此刻看着南宫槐神情,他忽然涌起了一种儿子的感觉,是呀,天下间,有什么又比一个父亲了解儿子、支持儿子那般感觉更慈爱的呢?知子莫如父,楚吟心里像触电般涌起那种感觉。
离楚烟像是受了感染,忽然说:“这位公子,我刚才语气过重,还请多多包涵。”
楚吟又是心神一震,他此刻听离楚烟这么一说,反而觉得自己刚才过,南宫槐说:“雪儿既知道她的身世,如果发现翎儿已经离开,她……”
离楚烟蓦然说:“请问这位少侠,如何称呼?”
楚吟说:“在下楚吟。”他不敢说出自己姓龙,生怕惹来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离楚烟又说:“楚少侠,你也知道雪儿的事,我想不让她知道这个消息。而你现在身中巫罗的蛊毒,七日之内,因为那巫罗要调息,所以蛊毒还暂时不会发作,所以我想让你尽快去钟山找掌教钟奎,他已进入元婴中期,或许能解得此毒。而到钟山后,你在魔法镜里告诉雪儿……”
她神色一黯,说:“就说你以后要在钟山苦修,拜钟奎为师,不回南宫世家了。”
魔法镜是只有修炼到元婴期的修真者施展法术,然后把自己或者身边的人的声音影象传输到特定的位置,修炼到级别越高,传输的影象就越清晰,也越持久。但是那个特定的地方,必然要安装过魔法镜,有自己的位置坐标。
楚吟摇头说:“在下的蛊毒,如果不是灵山里的人,恐怕无法解救。”
南宫槐说:“楚少侠不必气馁,我想钟掌教必有方法解救,再说,那巫罗也绝对不敢单独去钟山找麻烦。这次如果不是你暗中相助,换了别人假扮翎儿,这图自然也无法拿回,甚至我们也不知道翎儿的死讯。”
他刚才听楚吟那番话,心神,又看了看一脸期待的南宫槐,知道他们必然十分疼爱他们的子女,此刻甚至为了雪儿,决计让一个不相干的人冒充南宫翎,楚吟心下感动,便说:“爹,娘。”
南宫夫妇脸上露出几许辛酸,但也露出那一丝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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