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了很久,最后发现我对这个社会没有一丝一毫的留恋,一方面因为对这个世界失望,一方面是对人心的憎恶。
齐莎璞说的更是证明了这些人丧心病狂,也许他们是为了生存,可谁又知道他们不是为了贪婪呢。
因为,地球被人类无休止的索取,已然伤痕累累。植贝的消失陨灭,动物的死亡和变异,温度的上升,垃圾的覆盖,都是这种种造成的后果。
这里的变异怪物有什么错,它们什么都没做,还要承受人类贪婪造成的后果。身体被无限扩大,食物链断缺,让它们面临覆灭的灾难。究其原因,这一切是人类自己造成的,为什么还要如此残忍赶尽杀绝。人类不容忍这异类的出现,可这些生物就会容忍人类了吗。
弱肉强食,是古往今来的生存之道,可再怎么强,应该有份羞耻心吧!为什么不但不反思,还要继续造孽,让这些无辜的生物背负人类的罪过!
我有种想要杀戮的感觉,如果有机会,我想我会把做出这个决定和提议的人杀了。虽然我没杀过人,但我想我不会手软的。
也许是我分神了,肩膀忽然被人拍了一下,把我吓了一跳。转头看是齐莎璞,我说:“休息好了?天这才刚黑。”
她笑了笑,说:“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人们所做的一切,究竟是为了生存,还是为了满足私欲。”我试着想要表达自己的想法,可又说不清楚,想了想又说,“这些生物没有过错,却要承担后果,甚至需付出生命代价。”
“有很多人和你一样,但每个人都有最求生命的权利。”她很沉静,缓缓的说,“两极冰山消融,水位上涨,地球上已经没有多少完整的土地了。而这里是位面平均值最高的一块大陆地,整个地球仅有的两三万人,把希望全寄托在这里。人在面临灾难时,是最容易崩溃,也是最疯狂的生物。”
“这么说你虽然不认同这种极端的方式,但却认为这是最好的办法了?”我反问她说,“这里巨大怪物是谁弄出来的,还不是因为人类,现在它们还要面临被你们灭绝。你有没有想过,它们是不是想着灭杀所有人类,为它们的生活,它们的亲人,为了地球!”
“其实这些动物已经在这么做了!”她看着我,有些复杂地说,“从几年前开始,我们时不时的被动物攻击,原本五万多人,几乎快死亡了一半。为了生存,为了土地,都是他们决心必须覆灭这里的原因。”
我想了想,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所有生病都有生存的资格。而这个资格是与能力平等的,换句话说,就是成王败寇,适者生存。
我调节了一下心情,说:“你们在这里不要出去,我出去一趟。他们早晚会找到这里,一会带你们去个安全的地方,”
我把背包里的武器拿出了一些,提醒让他们做好防备,毕竟这里不太安全。
本以为那几个人会四处寻找我,没想到他们还在这个地下仓库里,只不过这回他们更小心了,专门有两个人守在门口。
扫描完里面的情况,我慢慢来到门口,大声说:“有人懂汉语吗?我们需要聊聊!”
他们的动作和反应,快得让我惊讶。我刚说完,门口两人就交叉而出,双双把武器对着我。
我不知道他们能否听得懂我说的话,为了表示我没有恶意,我一边慢慢举起双手,一边说:“我没有恶意,只想和你们的头谈谈,你们听得懂吗?”
他俩对望了一眼,其中一个在门口向里面喊了一句,也不知道是懂了,还是叫他们的头目出来。
头目出来,两人叽里咕噜向他说着什么,还不时地拿眼睛上下打量着我,估计他们是说我。
由于他们都戴着头盔,在我没有启用眼睛扫描的情况下,完全看不到他们的表情。看他们的眼神,我的出现让他们很疑惑,也很戒备。
那个头目听完手下的话,扭头用很熟练的汉语对我说:“如果你能说清楚你是谁,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我想我不会介意你聊聊的。”
地道的汉语让我惊讶,如果不是扫描过他的面貌,我都怀疑他和我是一个地方出来的人。
我惊异地愣了一下,马上回过神说:“我在这里生活了很久,这里的巨型变异生物是我的伙伴。所以我想知道你们必须毁灭这个区域的详细原因。”
“它们是你的伙伴?你想阻止我们?”他反问我说,“你知不知道因为这些怪物,有多少人牺牲?你知不知道它们已经进化到有思想的地步,而且还把人类视作食物,有组织地攻击人类?”
“有这种事?”我震撼了,在我的脑海里,只有人类才会有丰富的思想。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想,就是觉得只有这样,才是理所当然的事情。我忍不住问他,“你是说它们具有了思想,而这里是它们的根源?难道攻击你们的生物是从这里出去的?”
“如果你不是人类,我不会和你说这么多。”他深吸一口气,意味深长地看着我说,“这里的生物和海洋里的变异生物结合,利用海洋生物从这里传渡到人类生活的区域,分批对人类攻击。”
“不可能!”我立刻反驳他说,“我在这里生活了很久,几乎所有地方都被我摸了个透,周围海岸除了围墙一样的垃圾,从没见到任何生物!”
“信不信由你,这些都是机密,如果不是看你对外界一无所知,我是不会告诉你这些的。不过有一点我想问问你,你曾经见过最大的海洋生物有多大?十米?二十米?还是五十米?”他冷笑着对我说,“就在前天,我看见一头海龟,在给陆地生物当运输,足足有上千平方!坚硬的龟壳,能抵挡我能所有攻击手段!”
“不是人类不容它们,而是它们容不下人类!没有人不想活着,可活着就必须和它们厮杀!这就是现在这个世界的生存法则!现在早已不是当初的世界了,你明白吗!”
我无言以对。
所有人都有生存的权利,这本没有错。只是这权利建立在斗争、杀戮之上,就变相成了成王败寇。适者生存的道理,此时演绎得淋漓尽致。对此,我能说什么呢……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在这里,作为人类的一员,我希望你不要站错位置,至少不要阻止我们!还有,明天晚上我为你启动传渡场,你到时就离开这个地方吧。现在请你离开,不要打扰我们的工作。”他有些伤感落寞,但却很严肃认真。
其实我还有很多问题要问他,可看到他那复杂的眼神,我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不管他说的是不是真的,至少从他的眼睛里,我没有看到撒谎的迹象。如果齐莎璞不知道这些,我想这个陌生的世界,有很多不为人知的隐秘。
回到齐莎璞这里后,三人都没在休息,我把这些都说了出来。在我仔细地观察中,看到的是和我当时一样的震撼和不可置信的表情。
三人有没有骗我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该如何抉择。
考虑很久,我决定去人类的集中地,看看他们对这个世界的了解程度和那些具有思想的异兽。
阻止他们毁灭这里,没有多大作用。我可以阻止他们一次,可我不能阻止永远。
仔细想想那个头目说的话,好像那些异兽的根据地不只这一个地方。如果我要搞清楚具体情况,就意味着我必须离开这里,进入海洋寻找它们。
齐莎璞三人一直在讨论着什么,由于我的心不在焉,并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
即使仔细听,我不一定听得懂他们的话。直到这个时候我才想到,语言,在这个世界是那么的重要。
正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齐莎璞拍醒了我,说:“你怎么又走神了?我都怀疑你是不是真的叫白麟,每次喊你,你都不应。”
“我不知道白麟是不是我的名字。”我苦笑了一下,说,“有好多事,我都不记得了。这个世界对我来说,太陌生,也太可怕了,我总感觉自己不属于这里。”
“你孤独惯了吧,不要说这些幼稚的话了。”她瞪着我,似乎在想什么与我有关的事,“你一个人生活了多久了?”
“不记得了,反正很久很久了。”
“那你为什么会在这里,而且那些怪物还不攻击你?”
“呃……”我语结了。不是不告诉她,而是脑海里认为这反常的事,没人会相信,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说。
“算了,直接告诉你吧。”她摆手阻止我说话,说,“是这样,我妹妹是学管事的,毕业时大脑置换,换成了管事大脑。现在她的头部受伤,影响了管事系统程式,她需要尽快找到主人,重置她的大脑系统。”
“你想让我当她的主人?”我指着齐悦璞,说,“你看我一无所有的样子,我用得着管家吗?再说我也买不起管家呀。难道让她当你们的管家不行吗?还有,你说的管事系统是怎么回事?”
“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她像是在感叹,又像是在质问我。好在她没心思刨根问底,“管事系统是一种避免佣人背叛,做出有损主人的一种神经系统。一旦认主,除非主人解除,或者合约到期,否则是不能做出任何背叛主人的事情。当然,违反基本准则的除外。我们是亲人,有血缘关系,加上我妹妹不怎么喜欢罗福,所以她的系统很排斥我们。”
“不认主会怎么样?”开玩笑,我一个人自由自在,做什么事不会有什么顾虑,给我弄个随从算怎么回事,这不是给我添加负担吗!
“她的情况很糟,开始我们以为没事,后来她的意识越来越弱,也逐渐失去身体的控制力。从她受伤到现在,仅有五六天,就成了这样。刚开始虽然受伤,但精神、体质都没有影响,和正常人一样。现在你也看到了,她很虚弱,说话都很困难,更别说……”
“她还能坚持多久?”齐悦璞那希望的眼神,一直停留在我身上。虽然没有说过一句话,但我读懂了她的眼神,那种活下去的渴望,深深触动着我。原来要想在这个世界活下去,不仅仅是成王败寇,还要学会依附。
“不知道,随时都有可能一觉不醒。她刚才想睡,我没同意。”齐莎璞怜惜地看着齐悦璞说,“我就这么一个妹妹,即使她给人当奴隶,至少她能活下去,在这个世界,我们也相互有个亲人存在着。”
“你也是这么想的?”我轻声问齐悦璞说,“你要知道,我不但一无所有,而且对这个世界一无所知,跟着我,你随时都有可能丢掉性命。”
她真挚地看着我,努力深吸口气,尽量提高声音,但还是很微弱地对我说:“至少……在……那之前,是……赚……的……”
我从齐莎璞手里接过她,让她靠在我的腿上,轻柔地说:“你很可怜,我也很可悲。这个世界太可怕了,为了这渺茫的世界和希望,值得吗?”
她抬眼看着我的眼睛,好一会才说:“你在……害怕!你……是一……个人,……比我……可怜……多了。”
听完她的话,我突然颤了一下,身体猛然僵硬起来,连抬手给她整理头部伤口,都那么的艰难。
我在害怕,这没错。不是对未知的环境,而是对我见过、听过的事物的厌恶,厌恶到害怕的地步!
说我可怜,让我一下子意识到,在陌生的环境,我从来都一个人,默默活着,整天不知所谓。此时此刻,我猛然被孤单,残酷地扫荡了无数遍。那种心冷的感觉,让我完全无法适应。
也许,我该同意收一名随从。不为救她,只为躲避那让人颤抖的孤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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