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天残经

第五章 怪客(1)

    戥云典一脉弟子逗留不久,就收拾细软启程登上盘龙瑶,沿途就与北恒派和天星门的弟子汇聚合并,三派弟子浩浩荡荡的数百来人,以正义之名出师,声势浩大。

    一众人走在前头,自觉大义凛-然,轩昂气宇。孔繁聚走在后面自言自语的道:“这次我们杀上盘龙瑶,本着为民除害,造福社稷为己任。若是让我在岭上看见一个妖邪,就杀一个妖邪,让他们无所遁形。”

    孙阳明见他说话跋扈,可是话语间仍脱不了稚气,开玩笑的道:“四师弟第一次下山,就要挥剑杀敌?我怕到时候四师弟遭遇凶险的邪辈,忘了怎么拨剑。”

    孔繁聚一听孙阳明出言讥笑自己,心有不忿,便道:“三师兄你也太小看我了,虽然论功法我是比不上你们的了,但撞上邪魔外道的话,我也决不会手软的。”

    孙阳明道:“呵呵,前些天,三师弟夜里上茅房还得叫醒我一起去呢,我就说长了那么大了,还怕黑的。”

    孔繁聚脸一红,便道:“我……我才不是怕黑,只是那店子我才去了两天,那里的回廊又长又黑,我就怕迷了路……”

    方翊仁道:“三师弟,你就别在作弄他啦,他初次出道,别灭了他的威风。”

    一队人马走至山上崖边,俯瞰就见峭壁上都是竖起的尖石,倘若一不小心失足堕下的话,准要被损得体无完肤。而连接两道峭壁就仅有一座木吊桥。这吊桥仅用木板搭建而成,看上去也是经历了很久的一段光景,略显残旧,吊桥却在厉风之中猛烈摇曳。桥的一端立着一个石碑,上面的字被岁月所侵蚀,只能凑过去细看才能看得出‘天地桥’三个字。

    田自娇走到桥头,眼下前路茫茫,非常人所能至,径自走到天仙子跟前道:“天仙子掌门,盘龙瑶地势险要,眼前这桥摇摇欲坠,我们一行人轻率过桥的话,恐怕人走到一半就要毁掉了。”

    天仙子轻抚长须,道:“我很早就听说过盘龙瑶地形复杂,出来的人容易,而进去却是十分困难,现在看来果真如此。我看此吊桥破坏不堪,也是岭上的妖人故意损坏,不让外人轻易进入。”

    韩峰道:“早前我门一干弟子前来暗探,通往盘龙瑶上的路本来有数条,可惜这其中的山路都被厚重的岩石封死了,现下就剩下这么一条吊桥了。”

    这话一出,身后便有人声,有些弟子畏惧跟前穷途末路,也不敢在继续前往,一个弟子拉着另一个弟子道:“别靠那么近,你看这嶙峋怪石,万一掉下去的话,准要化成肉酱了。”

    众人徘徊在桥头,不敢轻易上前,高空上的北风刮起,卷起的旋风打在众人面上均觉生疼。跟前的残桥更是左摇右摆,众弟子见及此景,更是无人敢于前往。

    韩峰冷眼看了一下身后的弟子,便道:“身为天星门的弟子,怎能贪惧生死?”

    这话说完,就有几个弟子不干正视韩峰,面有愧色,韩峰走在前面,对田自娇,天仙子道:“两位掌门,现下虽然路途险阻,但是诛妖除魔势在必行,容得不半分迟疑,倒不如让在下身先士卒,先行过桥。”

    天仙子道:“韩掌门,这残桥似乎就要断绝,行走途中定当加倍小心。”

    韩峰道:“好,多谢天仙子掌门提点,那韩某先行一步了。”

    话罢,就见韩峰稍微正色,立于危桥之前,也见他深吸一口气,继而踏上吊桥,眼见他步履轻盈,似乎是蜻蜓点水一般的带过,便到了桥的中部,往后的一截桥段强风加剧,忽从旁袭击,吊桥如千秋一般来回摇荡,险象环生。

    其余的人站在一端,就闻见绳索木板撕拉之声,众人疾呼,都替韩峰忧心,大叫不好。却见韩峰站在桥面之上,对此不以为然,视周遭困扰如无物,依旧平稳步伐,安然的渡过了吊桥,到了另一边的峭崖上。

    众人看在眼里,莫不叫好,一方面就赞韩峰身法了得,行走之时如飞燕一般疾快,又不失稳当;另一方面更是佩服韩峰的心态,对于忽至而来的困境也能从容对应,心中不禁惊叹韩峰有着大家宗师的风范。

    韩峰此举一震天星门颓缩的士气,门下的弟子纷纷道:“掌门师兄厉害。”“不愧是掌门师兄,身法这么高超。”

    田自娇眼见韩峰顺利越过,也不甘落后,便道:“天仙子掌门,我们也过桥吧。”天仙子点头,就让她先行,一众北恒弟子就在田自娇的带领之下行渡吊桥,前路让有韩峰田自娇开路,弟子心中纵然有惧,但依旧勇于前往,不过三盏茶的功夫,过半的人就已经顺利过桥。

    戥云典一众弟子启程,周传道与孔繁聚走在后头,孔繁聚跨出一小步,半路打住,他瞥见幽幽的山崖地下就是无尽的死寂深渊,地下的白气腾起,涉人心肺,令人不寒而栗。孔繁聚只感到惊悚触到了背上,脚下似乎是灌了铅块一般,不能继续前往。

    身后的就有人抱怨道:“快走,不要挡路!”

    周传道就见孔繁聚愣在一边,神情板滞,神游魂走,就拉了拉他的衣袖,道:“四师弟走吧,后面有人等着。”

    岂料孔繁聚头脑发麻,额上冒着冷汗,竟不能自已,恐叫一声,在桥的中间蹲了下来。

    身后的一个皮包骨的瘦子就见孔繁聚胆小如鼠,嗤笑道:“看来外面的江湖传闻也不能尽信啊,我之前听说戥云典是宗派之首,里面的弟子个个一身是胆,但是今天看来也不过如此而已。”

    周传道横了这个瘦子一眼,不与他口舌之争,挽起孔繁聚,道:“别怕,有二师兄在啊,站起来,不要丢了戥云典的面。”

    孔繁聚一时心魔掠心,竟然一阕不振,道:“可是……我……还是不能啊。”

    周传道:“四师弟,难道你忘记了师傅怎么教导我们么?修道之人首要就得摒弃心中的恐惧,切忌让外物扰乱了自己的思绪。”

    孔繁聚听见这话,想起了平日修道时候的情形,当自振作起来,他站了起来,算是站稳了阵脚。

    这一幕瘦子看在眼里,斜眼讽笑道:“我看若是这般胆小的话,倒不如乖乖的回去罢了,若是待会儿看见狰狞阴邪的鬼怪的话,你准要尿湿裤子了。”

    孔繁聚本来是就是惧怕之极,现下被人耻笑,更是羞耻得无地自容,就见他脚步浮浮,退缩不前。周传道不屑于他的冷言冷语,忙地扶起孔繁聚,道:“走吧,四师弟,二师兄带着你走。”

    孔繁聚急的快哭了,知道自己丢人现眼,便道:“都是我不好,我还是走回头路,在盘龙瑶之下等着你们吧。”

    那边的瘦子闻见孔繁聚的说话,又是哈哈大笑,以此取乐。周传道:“四师弟你忘了吗?修道之人必须保持心境平和,心无旁骛,现在也不过有些疯狗在乱吠,你就当做听不见,安然过度就行了。”

    孔繁聚一听周传道话中有话,在辱骂瘦子,心中开朗起来。那边天星门的瘦子被骂了,半响才反应过来,勃然变色,怒目对着周传道,此间行经桥面,特意身子一闪而来,吊桥本来就险隘,让他这么一撞,使得吊桥摇曳不止。

    孔繁聚稍有不慎,就滑脚扑倒,周传道不料由此变故,猛地一手拽住孔繁聚挨靠着护栏,那边的木块腐朽,吧啦的一声就断成两截,簌簌就跌入无底的深谷之中。

    孔繁聚登时吓破了胆子,眼见他眼睛发白,就知道自己似乎要跌入深谷,猛地无了知觉,走在前头的方翊仁,孙阳明闻见后面有异声,纷至沓来,三人合力就把孔繁聚拉到了桥中,过了一段时间,孔繁聚才从一片恐慌之中清醒过来。

    然而那边想起了撕裂之声,有人大声呼喊,有人狂奔疾跑。吊桥在厉风之中晃动得越是厉害,众人为了保命一拥前往。周传道眼见不妙,立马背起孔繁聚祭起身法,此间危桥溃败,连接桥身与陡崖的铁索崩裂,架在空际中的吊桥上的木块板子也逐渐剥落。

    而此间周传道与对面山崖却有十来丈,他脚下急速踏板,借着几处弹力腾空。方翊仁孙阳明见残桥欲毁,一早已经过桥,只是周传道背着孔繁聚,自然不及他们快速,二人看着此景,不禁的替周传道焦急。

    直至那残桥散落在无底的深渊之中,周传道赶在最后的关头到达了彼崖,方翊仁,孙阳明登时长舒了口气,均自上前问道:“你们没事吧?”

    周传道放下孔繁聚,刚才一着,确实费了不少的劲,自己刀伤才好了没多久,可真是差点跟不上,他道:“我没事,还是看看四师弟吧!”

    此际孔繁聚双眼空洞迷离,还没有适才的凶险之境回过神来。孙阳明见他神情萎靡,便伸手推了推他,只见他身子一颠,似乎是触电一般。三人便以为他只是被吓坏,眼下就见他一反常态,均感到诧异。

    鬼魅一般的深渊飘起了层层的迷雾,逐渐的将众人的双眼遮掩,雾气浓重,似乎就要把这个岭子给淹没了。各派弟子眼见如此形势,心中不禁惶惶不安。田自娇喊道:“我们千万不要走散,好好的呆在原地!”

    各派弟子听命,不敢擅自离去,直到那些雾气遮住了半边天地,天色灰暗了下来的时候,也不知道从哪个角落扬起了丝丝的笛子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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