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的东南沿海天气变得异常烦躁,说是小孩子的变脸又像疯子的怒嚎。
风刮的异常大,近处的柳树树枝被吹得满天飞,远边的广告牌甚至直接吹散,在风中“呱呱”作响,垃圾袋,女人的内衣吹得到处都是。
几个穿着白马褂的医生急急忙忙的穿梭在一片低矮的巷子里,湿漉漉的地面,黑漆漆的环境,但在一个破烂的房子前停了下来,两个大汉拿着木棍一脸紧张的看着三个医护人员。
“晦气!倒了八辈子霉头,居然走到这个该死的地方来了。”戴着眼镜的年轻医生朝着门里唾了两口唾沫。
“兄弟,来了柳尾巷就安分点,有些事情是不能乱说的,不然明天你家里少了什么我就不知道了!”屋子里一个胖胖的男人坐在小板凳上面无表情的看着这些医护人员。
一个护士甚至都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因为不远处几条大狗看在地上舔着什么,而不远处的床上躺着一个高大的白女人,白女人挺着大肚子正痛苦的咬着一条毛巾。
“老板,我是外科医生,不是妇科接生的呀!”年轻的医生很不知所措,他搞不懂这到底是个什么事情,因为知道柳尾巷的都知道这里是个什么地方。
“进了柳尾巷就听我刘老三的,不然规矩你是知道的,赶紧的,要把孩子平安弄出来,要是死了,我干死你们!”刘老三一脸凶光的看着三个人。
“我,我不行呀!”年轻医生都哭出来了,青年护士则死死的抓着那个戴着白色医护帽子口罩不说话的女人。
“我来吧!别吓坏了孩子,做你们这行的总有一个行规的,既然要孩子,那么大人也是要的,不然你们何必弄出这么多事!”白色帽子医护人员扭过头来松下了口罩。
灯光下,一张令人窒息的脸,左边脸除了额头其余地方就是黑漆漆的疤痕,就连半边鼻子都是这样,但右边脸上除了几个黑疤痕,还算完整白皙。
“月红姐,你来了,阿三谢谢你了!”刘老三笑着打了个招呼随后拉着三条大狗出去了。
月红把口罩戴上,随后屋子里忙碌起来---
柳尾巷是一个淫窝,里面居住了很多生活聊困的异乡人,大都是第一批来到中国或者刚开放前沿的异地淘金人,不过现实并不是那么如意,至少柳尾巷没有一个如意的人,就连刘老三也是,不然他就不要守在那个房子里带着手下与狗看着那个白女人。
十个月前柳尾巷来了一个高大的男人带来一个高大漂亮的白女人,不知道什么原因两人呆了一个月后男人走了留下了那个白女人,白女人天天在屋里砸东西,抹眼泪。不过走前刘老三嬉皮笑脸的带来了月红这个烧掉半边脸的女人,检查了白女人身体。之后高大的男人笑着给了刘老三一个大大的红包,而且细细嘀咕了几句。
“兄弟去找两柱香来烧烧,这事儿哥哥我觉得别扭的很!”门口处右边叼着烟的大汉突然说道。
“行,兄弟我也送送霉运迎来个福星。”另一个把木棍给了他,随后消失在夜里。
没有什么不成文的规矩,但女人生孩子是大事,人生三大事,出生,成家,入土不能马虎,这些因为各种原因干着凶神恶煞的主也是希望自己能够老来平安归土,不然被人挖出来扔到下水沟就是活着不如意,死了也不安生了。
焚香,点一对大红烛,一挂鞭炮,随后一杯淡酒。
夜空突然打下两个炸雷,似乎要把整个天地都要吞掉,随后屋里传出一声高亢的孩子呼叫声。
“刚子,我怕!”那个叼烟的男子突然觉得害怕起来。
“阿毛,怕个鸟,出来混总要还的,就算他长大,我们都可以活个十年八年,而且谁知道将来的事,少看点小说,你以为打个雷就出来一个逆天的人物呀!”刚子大声说道,但他发抖的身子就像看到了鬼一样。
突然屋子里传来一声尖叫“死了”,两个年轻男女发疯一样的跑了出来。
月红从整理了女人的尸体,屋里顿时嗦嗦作响,随后脸上有些颓废的抱着一个婴儿出来了,看着闭着眼睛的黄皮肤的孩子她流出了两滴眼泪,随后尖叫着抱着孩子就跑。
“怎么回事!难道真的有鬼吗?”刚子看着抱着孩子消失在转角处的身影有些不解。
“去,进去看看,怎么回事!”阿毛拿着木棍推着刚子往里面走。
“推什么,要死也是我死在前面。”刚子回过头来看着阿毛。
“啊!鬼呀!白妞这与我们无关呐!”阿毛突然一下摔倒在地,惊恐万分的看着床上。
“怎么了!”刚子回过头来直接晕倒在地上。
漆黑的屋子里,淡黄的灯光下,一窝大大小小的老鼠爬到床上居然在啃着床上白妞的身体,而且半边脸已经看到白森森的骨头,另一边的眼珠子一丝皮肉连着垂在咬过的脸上,眼珠子凶狠,哀怨,愤怒的看着两个瑟瑟发抖的地上大汉。
敬畏是一种很可怕的东西,老鼠不怕人,但人却怕,活着时他们可以压榨,但死了却不能了,黑妞用一种恐怖的方式回报了了所有人,这就是一个噩梦,从此他们再也走不出。
“呕!”门口处刘老三牵着三条大狗看着这一幕连刚吃的晚饭都吐了出来,几条大狗一瞬间就跳到床上,跑的慢的老鼠直接让大狗咬死了,但一条大狗突然一口吃掉了那颗眼珠子,之后发疯一样跑了出去,随后夜空响起了很多人的惨叫声。
产妇生子产死,瞬间老鼠啃尸,大狗叼鼠见眼,疯狗过路咬人。
几个人惊吓了几分钟,随后刘老三率先的回味过来。
“赶紧起来,孩子呢!”刘老三踢了地上两人一脚,也没在乎那躺在床上的女人。
“抱走了,她没去找你吗?”阿毛颤抖的说着。
“找个毛,我以为你们看得住,结果现在好了,赶紧出去追,打电话给水崽子他们,让他们赶紧从女人肚皮上爬起来,孩子丢了我们怎么与上面交代!”刘老三气愤的又踢了刚子一脚。
月红抱着小孩出了柳尾巷就躲在一个垃圾房里,垃圾房里呕臭的要死,柳尾巷什么东西都集中在这里,就连刚出生的小孩的熏哭了,但她麻利的在一个垃圾箱里找到一个红色的塑料袋,你面有一个保温瓶,还有一个小奶瓶。
小孩子喝了奶之后好了很多,还睡了一觉,孩子睡后,月红把孩子放进了一个赶紧的垃圾桶,然后去了旁边的小屋。
低矮肮脏的小屋里,一个老头正在吃着饭,老头只是随意的看了月红一眼,然后拿出一个饭碗。
“爸爸,你要帮我这回,这孩子我要带出去!”月红跪在老头面前。
“哎!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但你却没有好报呀!”老头穿着一条黑漆漆的短裤,上身一件红色背心。
“我不怕!我什么都不怕!女儿已经死过一次了!”月红抱着老人的腿。
老人满脸痛苦的看着自己的女儿,随后在抽屉里拿出了一个大包给李女儿。
“赶紧吃两口饭,我去弄一个垃圾桶,自己以后小心些,明天有垃圾车过来,我送你最后一趟,你娘就那么去了,我们就你这么一个女儿,本以为你学医可以有个好前程,没想到--!”老头说着说着就出去了,随后老头弄起了垃圾。
夜里,一群打着手电的男子条条街道再找,急急忙忙的却彼此抱怨。
“搞什么,这个天气在女人肚皮上才舒服,找个球的人呀!”一个黄毛叼着烟看着另一个小黄毛。
“柱哥,别管那些,我们先抽两口烟就好了,他刘老大自己的事还拉上我们,我们可是四爷的人。”小黄毛打着哈欠,没有当回事。
“算了,找找吧!那个白女人死了无所谓,但孩子是一定要找出来的,不然上面真的找下来我们一样的发配。”大黄毛抽完烟拍了拍小黄毛的肩膀。
风刮的异常大,各个小巷子里却是一个个抱着衣服,有的甚至冷的哆嗦。
“你们找遍了吗!”柳尾巷的一个小诊所,刘老三手里抓着那个年轻的医生看着下面的一个个打着哈欠的属下,那个护士却不知道哪里去了。
“大哥,该找的都找了,就连这个诊所也翻遍了就是没有呀!”刚子垂头丧气的说到,脸蛋两边已经高高的肿起来了。
“三爷,该找的都找了,除了垃圾处没去就是海边了,可是海边那么大的风,走步路都难呀!
“阿毛,你带几个兄弟去垃圾房,找韩大爷过来问问,韩大爷在这里已经住了二十年了,他女儿被火烧死了,老婆跳了海,都不容易,但你也要细细的看一看。”刘老三挤着脸上的横肉。
“陈医生,接下来我们好好聊聊呀!”刘老三从地上拖着陈医生进了一个小房里。
“刘爷,我真的不知道月红姐去了哪里呀,阿华她是本地人,你去她家问问吧!”陈医生一脸眼泪,一脸鼻涕。
“阿华那小丫头没那么大胆,你当初是怎么进来这个诊所的。”刘老三坐在办公桌上。
“还不是那些墙壁上还有传单上的广告呀!我只是一个专科学校出来的小外科,除了看看刀伤,什么都不会呀!”
“半年来,你发现半边脸与什么人关系好!”
“月红姐关系好的人多了去了,巷子里哪个女人不叫她姐,就连里头的弟兄们也三天两头的买东西给她---”
“哎!算了,以后这个诊所,你给我好好看着!”刘老三从桌子上下来,似乎想起了自己的什么。
月红诊所,专业治疗各种疾病,柳尾巷也就这么一个诊所,弄没了,这帮子真的要去更远的地方了。
“韩大爷,韩大爷睡了吗?”阿毛带着十多个弟兄找到了垃圾房。
“谁个毛球,你们这些家伙别乱搞那些东西,你看看这地方哪一个不是你们弄的—”韩大爷正拿着铲子铲地上的垃圾,垃圾里脏内裤,避孕套,月经条乱七八糟的什么都有。
“知道大爷辛苦,大爷你歇歇抽根烟,我让兄弟们帮帮你!”阿毛从裤袋子里掏出一个皱巴巴的烟盒。
韩大爷拿过一根,也没有管他们在垃圾里翻着什么或者进了自己房里转悠,而是一把大铲铲起地上脏兮兮的垃圾进了旁边的垃圾箱,四方的塑胶箱子已经高高堆了起来。</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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