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荏苒,岁月如梭,不觉已经是中平元年。除夕刚过,洛阳刚下过大雪,高处望去,银装素裹。太傅府书房中正聚着几个大臣,书房装饰的雍容华贵,厚厚的锦幔将书房隔成几个小房间,书柜上珍品满目,书房中央放着一个大火盆,里面木炭正红红燃烧,香炉里点着熏香,整个房间青烟袅袅,弥漫着淡淡的幽香。书房大门紧闭,丫鬟仆人都被清了出去,书桌前坐着一位面容清矍的老者,这老者正是当朝太傅袁隗,袁家四世三公,门生故吏,遍布朝野。袁太傅因为是在自己家中,只穿了身常服,衣领上绣着云纹,头上插了根木簪。桌子前面坐着司徒陈耽、大夫刘陶、尚书丁管、王允等人,此时王允已经被张让罢免了官职。
书房内气氛凝重,袁隗抚着花白的胡须,看着陈耽道:“事情安排的如何了?”
陈耽拱手道:“袁公放心,封谓奸贼已经收了贿赂,答应作内应,来往书信,受贿清单,下官都已妥善保管。”
袁隗点了点头,又道:“那张角打算何时起事?”
王允道:“唐周已经传来消息说张角兄弟正在暗中操练兵马,私造黄旗,举事之期应该不远。”
袁隗道:“告诉唐周,一旦张角叛乱,马上赴洛阳告变,老夫到时候会亲自上奏圣上,严查此事。”王允点头称是。
袁隗沉思片刻,缓缓地道:“张角不知道粮草军械是咱们资助的吧?”
王允道:“在下假托一位巨鹿富户之手以共聚大义之名将粮草送与张角,还特意求他若以后能荣登九五,给赐个大官,料那张角应该不会怀疑,圣上也很难查到咱们身上。”
尚书丁管听到此处,忍不住皱眉道:“袁公,叛军一旦起事,战火一定波及甚广,到时候生灵涂炭,恐非社稷之福啊。”
袁隗冷哼道:“妇人之仁!若不如此,兵权如何能掌握到我朝官手里,没有兵权,又如何能打压宦官,重振朝纲。张角之流,不过一群乌合之众,懂得什么是打仗?到时候朝廷官兵所向,定是望风披靡,至于那些个平头百姓,都是小节,我朝官掌了大权,定能辅佐圣上,中兴汉室,到时候再还他们个太平盛世也不迟。”
丁管嘴唇动了动,终是垂下头去,没说出话来。
中平元年春,张角兄弟认为民心已顺,便一面私造黄旗,约期举事;一面使弟子唐周,驰书报封谓。唐周乃径赴省中告变。帝召大将军何进调兵擒马元义,斩之;次收封谓等一干人下狱。张角闻知事露,星夜举兵,自称“天公将军”,张宝称“地公将军”,张梁称“人公将军”。申言于众曰:“今汉运将终,大圣人出。汝等皆宜顺天从正,以乐太平。”四方百姓,裹黄巾从张角反者四五十万。贼势浩大,各郡官兵望风而靡,轰轰烈烈的黄巾起义如同一声惊雷,打破了中原大地上的沉暮之气。朝廷惶恐不安,马上采取镇压措施,首先,汉灵帝命各州郡在洛阳外围的八个关隘——函谷、太谷、广成、伊阙、轘辕、旋门、孟津、小平津设置都尉,布防护卫;接着,任命何进为大将军,率左、右羽林军屯驻都亭;朝廷还采纳了皇甫嵩和中常侍吕强的建议,解除党禁,赦免天下党人,拿出中藏钱和西园厩马赐给将士;何进奏帝火速降诏,令各处备御,讨贼立功。一面遣中郎将卢植、皇甫嵩、朱儁,各引精兵、分三路讨之。经此一遭,朝官势力扬眉吐气,影响力渐渐扩大。
卢府内,一个青年汉子正在挥舞一杆蛇矛,这青年脸长得棱角分明,剑眉凤眼,阔背狼腰,虽然说不上十分俊朗,却是英武之气不凡,他正是张坤。此时虽然是早春二月,洛水尚未开冻,张坤却精赤着上身,只穿一件犊鼻裤,露出满身的腱子肉,他一通蛇矛舞罢,脸上渗出细细的汗珠,这时旁边一直坐着的姑娘急忙站起身来,手拿一件袍子递给张坤,娇嗔道:“看你这一头的汗,赶紧穿上衣服,别着了凉。”这姑娘便是卢晓彤,她今年十七岁,早已褪去儿时的稚气,出落成一个亭亭玉立的娇媚少女。两人青梅祖马,随着年纪增长,已经渐渐由玩伴变成恋人,再加上卢植有意撮合,全府上下都已经明了两人的关系。两人现如今都到了适婚的年纪,卢植正考虑着让两人择日成婚,不料张角叛乱,天下震动,朝廷诏书已下,着卢植为北中郎将,即日领兵出征,张坤学艺十年,卢植打算让张坤樊兴跟着自己一同出兵讨贼,历练一番,也能博个官职。眼下离别在即,卢晓彤一刻也不愿意离开张坤。
张坤穿上衣袍,陪着卢晓彤坐在院子里聊天,卢晓彤有些担忧的道:“听得坊间传言,那张角能呼风唤雨,甚是厉害,你此去可要小心。”张坤笑道:“别听他们瞎说,哪有什么能呼风唤雨的人,那不成神仙了,还造什么反。”卢晓彤叹了口气,蹙着柳眉道:“也不知你这一去,要到何时才能回来?”张坤听得这话,心情一暗,嘴上却戏谑道:“咱们卢晓彤大小姐什么时候变成深闺怨妇了?”卢晓彤羞窘的捶打了张坤几下,飞了个白眼薄嗔道:“谁是怨妇,人家还没嫁给你呢。”张坤捏着兰花指“含羞带怯”地道:“人家的身子都被你看光了,你、你还想悔婚不成?”卢晓彤羞得满脸绯红,连声道:“呸呸呸!说的什么混账话,人家不理你了。”言罢捂着小脸,起身作势要走。张坤一把拉出她的手,将她揽在怀里抱住,卢晓彤开始还要挣扎,张坤却收敛了笑容,低声说道:“让我抱你一会。”言语中满是不舍之意。卢晓彤不再挣扎,轻轻握住张坤的手,将头枕在张坤肩膀上,两人就这么依偎而坐。
这时身后响起一声咳嗽,张坤转头一看,却是樊兴,此时樊兴已经和张坤差不多个头,身板孔武有力,如同一只矫健的猎豹,这些年的时光让樊兴变得沉稳寡言,但双眼依旧如小时候一般灵动有神。卢晓彤见有人来,惊羞之下,“呀”的一声,站起身来跑开。张坤尴尬的笑了笑,道:“三弟,找二哥何事?”樊兴略有些出神,听得张坤发问,顿了一顿道:“哦,那个,老师让我过来告诉你,下午朱儁皇甫嵩两位将军要来府上商议此次出兵的相关事宜,到时候让你我也过去。”张坤点头答应,樊兴便转身离去。
吃过午饭,左右中郎将皇甫嵩朱儁相继来到卢府,卢植将二人让到书房,命张坤樊兴二人取了一张中原地图挂在一个木架上,随后便看着地图与皇甫嵩朱儁商议黄巾乱贼的兵力部署,张坤樊兴站在一侧旁听,皇甫奇朱儁知是卢植的弟子,也没有多言。
卢植指着地图道:“两位请看,现如今幽州、冀州、青州、兖州、徐州、豫州、扬州等地基本都已经被黄巾贼占领,张角兄弟率领贼兵主力活动于冀州,主要是广宗广平两地,兵力大约十五万。张曼成率十余万人驻兵南阳,秦颉正与之对峙。波才、彭脱率十余万人占领颍川、汝南一带,除此之外,还有卜已率数万人在兖州东郡。”樊兴讶然失声道:“那黄巾叛军兵力竟如此之多。”卢植眉头一皱,瞪了樊兴一眼喝道:“这儿哪有你说话的份!”朱儁急忙伸手制止道:“嗳,子干兄不要生气,令徒不知黄巾贼人的虚实,有此一问也是正常。”随后转过身对樊兴道:“那黄巾贼多是一群乌合之众,一人从贼往往拖家带口,虽然号称四五十万,实则能战者,不过十五万人左右。”樊兴拱手拜谢,退到一边不再言语。
卢植道:“此番朝廷派出五万兵马,何进大将军的意思,是由我等率军,先过虎牢关,击破颍川的贼兵,解除朝廷眼前的威胁,然后率军北上,攻打广宗。”
皇甫嵩并没有异议,朱儁早年出任交趾刺史时却带兵打过仗,那时交趾梁龙率领数万贼兵攻城略地,州牧郡守都拿他无可奈何,后来便是朱儁招募家兵,又调遣郡中守兵,斩杀梁龙,逼降数万人,朱儁也是因此被调入京城任谏议大夫。朱儁道:“如此一来,这场战争必定拖延日久,所谓数万之师,日费千金。近几年朝廷一直入不敷出,这场仗若是拖久了,朝廷怕是打不起啊。”
卢植点头道:“公伟兄有何高见?”
朱儁道:“依在下之意,不如将五万士兵分作两路,一路兵压颍川,拖住波才彭脱等人,一路北上穿过箕关,进入并州,再从毛城穿太行山进入冀州,直击广宗贼巢,待张角授首,广宗平定,颍川之贼军心动荡,自然易破。”
卢植一拍桌岸道:“此计甚妙,这五万大军,你二人带两万去颍川,再加上三河骑兵大约三万余步骑,我带其余三万北上。”
皇甫嵩皱眉道:“三万士兵?怕是不够啊。”
卢植道:“朝廷加拜在下为护乌桓中郎将,届时节制乌桓,到了河北就地征募将士,再加上各郡守兵,不会有问题。”
皇甫嵩又道:“何大将军军令已下,这该如何?”卢植沉声道:“出了事,卢某顶着。”两人便不再言语。
卢植见无异议,遂道:“既然两位将军无异议,此事就这么定了,明日便准备点将出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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