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个考试结束的第二天,刚好学校放了假。
考试前林泽有好几天没有来上课,就连考试好像也没来。
妈妈说,好不容易全家休息,就出去逛逛。
弟弟一路叽叽喳喳的,像一只欢快的小鸟,根本停不下来。
由于是节假日,所以外出的人特别多,简直到了摩肩接踵的地步。
所以我也一直没有发现手机在震动。
等我拿出手机,才愕然发现已有7个未接电话。这时又有一通打了过来,与上面相同,是林泽的。
我告诉自己,他要是再打来我就接。
于是铃声又响了,我就接了。
等我在拥挤的商场中找到妈妈时,她正拿着黑色大衣给我爸试。
不知何时,爸爸的双鬓已染上了白色。他穿着黑色大衣,却不显得精神,于是就脱了下来。
我挤着过去了,因为太吵,所以我只能大声的说:“妈,我同学有事,我得去一下!”
“哦,好不容易出来一趟,就好好逛逛吧,要不是什么大事就算了吧!你和你弟弟也该买几件衣服了。”她并没有看我,又拿了一件棕色的外套正要递给我爸!
“妈,我得去一下!”加重语气重复了一遍,爸爸和妈妈都转头看我,我也记不清这么执拗是在多久以前了。
“姐,你要去哪儿?去干嘛?”弟弟放下了手中的一顶帽子,凑上来问。
我没有回答他。
“那好吧,要去就去吧!路上注意安全,素素,晚上早点回来,我给你留饭啊!”
妈妈说时,我就把手里的包递给了弟弟,转身就走:“爸爸妈妈再见。”
我到车站时,一眼就认出了林泽。
他面无表情的站在那里,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鼻头红红的,也不知道用纸擦过了多少次。
我走到他面前,他并没有说话,只是将衣服上的帽子戴上。
“你想要走一走吗?”我问他,就像他问我一样。
“嗯。”但他并没有动,只是站在原地。
我向前走了几步,回头,他看着我,跟了上来。
我们穿过了吵闹的街区,行过了寂静的深巷,路过了枯败的花园,就这样一直走。
我们之间独处时,好像不说话的时间占多数。
他也不问我要去哪儿,像是一个失去了灵魂的傀儡,失去了生命的光泽。
当我在离家不远的废弃小湖停下时,他才回魂似的说:“素素,我妈走了。”
我几乎瞬间就明白了。
他的口气那样平淡,以至于我都不知道该如何回复他。
他也并不想听我到底能说出什么,自顾自的接着说:“我上小学以后她就不怎么管我了。其实他们离婚我早就知道了,他们以为我不知道。两年前,呵,他们到底是为我想了一次,虽然我已经不用了。其实他们在一起与否对我来说,并无两样。”
他顿了顿,又接着说:“可他怎么能这样?我妈妈走了半个多月他才知道,你知道我为什么没有上课吗?”
他侧过头看着我,眼里装了太多东西,显得深不可测,古井无波。
我只是点点头,示意我在听。
“他打电话给我,要我去外地,好一起去认领尸体。”他看着眼前平静的湖面,漂浮着发黑的落叶,湖水也是死一般的黑。
跺跺脚,我把手揣进口袋,沿着湖边并不规则的小路走着,不用回头,也知道他跟在我后面。
我抬头看了天,阳光明媚。
也许是因为除了几棵榆柳和偶尔掠过的飞鸟外四周寂寥无人,也许是因为秉着等价交换的态度,让我有了倾诉的。
“你知道吗?我是被收养的孩子。”我停下,想了想,然后说,“他们也不知道我已经知道了,就和你一样。”
我笑了笑,看着他。
他想知道,我也想告诉他。
或许就是这样,我们两个孤独寂寞的人,相互靠近,想要汲取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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