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拍戏都用手替,可是这个视频里,其实她自己毛笔字写得超级好看啊,为什么要用手替?”
“她写的是什么,这个角度看不太清。”
“安……什么什么,我也看不清啦。”
“话说她最近休了好长一个假,唉,这个淡泊名利的女人啊。”
“这大概就是,她不在江湖,但江湖永远有她的传说吧,哈哈哈哈……”
展念终于听不下去,赶忙转身走开,信步逛了几圈,走入一间小小的展览馆,展览馆总比外面要冷清,人不多,只有几个老人一件件地品,从神态打扮上说,大约是哪里来的专家学者。
展念亦慢慢看着,展出的是文房四宝,各式各样的笔墨纸砚,不一而足。
那几位老专家忽然围住了一个正中的展品。
“这方洮砚,实在是叹为观止啊。”
“四大名砚中,就数洮砚最稀有,最难采集,历朝历代,只有皇室显贵,或者富商巨贾才能拥有,这一块的纹理实在是上上之品,陶渊明的《饮酒》也刻得极好。”
展念心头猛地一跳,她一点一点转过头,看向那件被小心保护的展品。
绿制黄章,晶莹如玉,石面呈云水纹理,依理雕刻荷锄而归的陶渊明老人家,通体光华淡淡,厚重温和,上端刻着陶渊明的《饮酒》篇……
……
胤禟取过砚滴,滴了适量水,“看好。”又拿起墨锭,“重按,轻旋,切莫集中一处,有损砚台。”
……
“可是这砚台中心,好像有些磨损,肯定是哪个附庸风雅的古代人,不会研墨,也不懂砚,唉,简直是暴殄天物啊。”
……
展念边揉肩膀边跟知秋诉苦,“一下午没写几个字,倒让我磨那么多墨,还说备用?等他写字的话只怕早就干了!”
知秋一笑,“那是洮砚,贮墨其中,经夜不干。九爷如此阔气,竟用洮砚给你练手。”
……
几人已经走远,展念恍惚地上前,伸出手,却只触到一片冰冷的玻璃。她缓缓蹲下身,似乎真的在盼望着一个壳,能让她缩进去,藏起来,不教任何人知道。
不该是梦。
不该,是梦啊。
展念抬手揉了揉眼睛,好奇怪,明明想要哭的,可是一滴泪都没有。她答应他了,在他死后,不哭不闹不上吊,言出必行。
终于,她再也不会哭了。
因为,他再也不会来了。
又是一年除夕。
吴姑娘在微信上给展念发了一段音频,留言说:写了一首歌,我知道词很烂曲子很烂,但是礼轻情意重嘛,新年快乐!——来自新的一年依然是展念脑残粉的小吴
展念正漫无目的地在街上游荡,看到这条留言,轻轻一哂,拿出耳机戴上。
“明镜久埋落,前生映相欠。
罗袖轻拂,梦里朱颜。
雪下竹箫曲,卿知否,情所安。
海棠红妆,解语浮生悲欢。
绣蝶蓝衣,牵惹思忆无端。
雁丘词,不信形只影单,为一人岁月何妨,暮雪千山。
燕子双飞,泉下黄土。
并蒂花相向,莲心为谁苦。
念所离,病身立风露。
离所念,归梦山水途。
伤流景,年华妄度。白云无尽,天青处。”
这姑娘,果然知道扎哪里最疼。
展念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她已走在昔年的铁狮子胡同,如今的平安大街上。天上飘起毛毛细雪,手机里的音乐已放至第二段。
“人间已无寻,公子画中人。
水穷天杪,山河徒往。
九霄环佩鸣,无人应,泪彷徨。
东篱素裙,闲话乔木青桑。
烟雨乌篷,倦览琴书千行。
双蕖怨,残生夙愿难偿,天不许尘缘相误,肠断松冈。
南柯黄粱,梦醒人疏。
最是留不住,春去花辞树。
参与商,天堑不可渡。
风前絮,聚散任沉浮。
星霜变,俯仰今古。重觅陈年,意谁诉。”
梦中的府邸,已经,一点都不剩下了啊。
展念在一栋陌生的建筑前停下脚,她方向感一向不好,可她知道是这里。
细雪中,她看见一个人。
“谓我心忧,谓我何求。
已归难复去,所去复来否。
数百年,人非事事休。
认君颜,欲语泪先流。
劫后今生,缘未了。几孤风月,共白头。”
那个人的发上有淡淡的雪色,听到脚步声,他回头向她看来。
展念无比庆幸自己戴着宽檐的帽子,超大的墨镜、挡住半张脸的口罩并一条厚厚围巾,这样即使她哭得很狼狈,也没人看得见。
仅仅是一模一样的眉目,连笑语都没有,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