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再次袭来,朦朦胧胧的紫色雾霭中一团幽幽的鬼火浅浅的照亮着不过五尺的方圆。()天空中一轮紫色的弦月弯弯的照着茂密的丛林,偶尔几抹明亮的光华在一望无际的森林中一纵而逝,几声远远的嘶嚎回荡在寂寥的夜空里。
幽幽的鬼火旁一个面庞清秀的少年正在讲着什么故事,膝盖上一个粉雕玉琢的男孩已经浅浅的进入了梦乡,鬼火还在兀自抖动,饶有灵性的依靠在少年的衣畔,有些卑微又有些害羞,少年的身后一个青年书生正用一双有些发蓝的眼睛凝望着不远处的一处树梢,仿佛那树梢之巅有什么让他颇感好奇的物件存在一般。可一阵夜风过后,那树梢上的几片树叶挣离束缚,终究是什么都没有的。
“这瘴气越发的浓重了。”少年轻轻抚了抚男孩的头顶,轻叹道。
青年书生眉头微微皱起:“这堕神山果然广袤无垠,我等行了这些日子居然愈发的深入了,如此光景也不知还要行走多久才能出得此山。”
“无妨,只要我等无虞,多久都当是历练罢了。”少年一笑,并不是十分俊秀的脸上洒满了飞扬的神采。
“只是这瘴气浓重,多生妖物,日子久了终究不是办法。”书生沉吟道。
“也不知这堕神山究竟是有多么广袤,竟有些无边无际的感觉。”少年此时也皱起了眉头。
书生一叹:“我们怕是已经行进了那芥子中去了。”
少年眉头一挑:“到底还是你见多识广,只是想不到这须弥芥子之道竟然在这堕神山中运用的如此奇妙,当真不知道古时圣贤究竟付出了多少,究竟有何等。”
“佛说一花一世界,在这堕神山中怕是一粒沙也是一处红尘啊。”
“此劫罢了它劫生,这怕就是堕神山中的规则吧,有人福泽深厚,踏出一步可抵万里之遥,避得千般祸患。有人却不怎么走运,行了千万里怕也是在原地打转,如同你我。”曦优说我自己先笑了起来,心想若是时间也如是如此方才有些意思。
浓密的山林中,阳光稀薄的如同不存在,偶尔穿过重重枝叶透下来的些许,到让这有些阴森的密林增添了一抹幽静的神采。
十万堕神山总有些许地方与众不同,曦优一路走来也曾遇到几处,就如同一株会唱歌的藤树常常魅惑往来的生灵。()一处会喷云的泉眼中可诞出万千幻想。这些奇处或是由那些日久修成的精怪作乱而成,或是那一场封魔大战中陨落的修者留下的些许微末法力生出的些许神奇。
这日无边无际的翠绿浓雾拦在了众人的面前,只见这雾遮天蔽日无边无际,浓稠的有若不住流淌一般的琉璃。
“莫非又是一处神泉?”曦优伸手探入了浓雾之中,可瞬间便有一种久违重逢的感觉重指尖传来。
“修仙界中常说,无论在堕神山遇到何事都不要稀奇,看这摸样到也像是一处神泉了。”白渊说话时同样探出手,想一探究竟,可被曦优轻易便搅乱的浓雾,却化作一面碧玉宝镜一般阻住了白渊的十指。
“这……”
“看来接下来的路需要我自己来走了。”曦优唇边一笑举足便要踏入那浓雾中去。
“公子慎重,此间是福是祸尚不可知……”
曦优一摆手:“不会有事的,你带着月初去寻破天,同他一起回天南山,日后我等自有相见之时。
说罢人已经隐进了浓雾之中,月白的衣裳染了绿霞,顷刻便看不见了。
“师父!等我!”月初见状大急,也跟着曦优冲向绿雾,可随后浓雾迅速散尽,让他扑了个空。阳光碎碎点点的洒落了下来,让此处看上去并无多大不同。
“师父……”月初沮丧至极,不停的嘟囔着。
雾霭中淡绿一片,翡翠一般的浓雾静静的流淌,曦优伸手拂去,却没有丝毫的水汽,反而丝丝灵气透过毛孔,融入了血脉,增长着他的修行。
“好纯净的灵气,这般浓稠莫非是一处世间罕有的灵脉?”曦优踏步而行,脚下灵雾翻腾,举足之间,竟如漫步在水洼低处一般溅起些许水花的声音。
曦优微微皱眉,驻足而立,手中一片青光闪烁后,一阵清风拂过,将那周遭灵雾一扫而空,此间神秘的禁地终于在曦优面前展现出了它的本色。
这是一弯翠绿的宛若翡翠冰种一般的湖泊,方圆不知多少里许。静谧的湖水一丝的波纹也不见,如同一面翠玉雕成的美镜。阵阵灵雾自湖中升腾而起,雾浓了,饱和了,复又化作灵液落入湖中。又有无数外界世界的灵力不断渗入其中,如此只增不减,愈发的使湖面绵延了起来。
曦优此时静伫玉湖中心,脚下踏的是翡翠一般的湖面,微微一动,千万年不曾有过波澜的湖面便荡起了浅浅的一圈圈波纹。
“这到底是何处,为何这般熟悉?”奇怪的感觉让曦优深深的皱起了眉头。
这时,一阵对话声从前方隐隐约约的传来,进而一片画面慢慢的浮现。
一张玉案,考究精美,文房四宝,一应俱全。一个身着青衫的男子正在低着头不住的写着些什么。笔锋走走停停的速度并不是很快。
曦优微微的眯起眼睛,看着眼前的这一幕,感觉说不出的诡异,这居然是一段虚拟的影响,如同立体电影一般。
缓步向前,曦优站在了男子的身后,低头看去。龙飞凤舞的古篆体如同刀刻一般的印在绢帛之中,曦优只瞧了一眼便觉得头晕目眩了起来。
“好厉害的本领,行书之间我便已招架不下,这人到底是谁,有着多深的修为?”曦优震撼着,强行克服着即将昏倒的不适,努力的继续看下去。
“今天是难熬的一天,没有人能想到被围困的竟然是我们。所有人都在争执,可面对着惨重的伤亡又让所有人都无言以对。焦急,烦躁,不安,已经如同瘟疫一般在城中弥漫了开来……”
写到这,男子搁下了手中的玉笔,单手扶额,清俊的面庞上是难掩的疲惫与深深的忧虑。
这时,一个身着紫金长袍的中年男子突兀的出现在男子面前。
曦优抬头一见,心脏骤然紧缩,只是一眼,他便感觉到了无穷的压力铺面而来,慌乱间,他居然都没有瞧清那中年人的面貌。不!或许是瞧清了,但怕是又忘了,总之一切发生在顷刻间,让曦优的大脑一片空白。
“十渊靖怕是凶多吉少了。”中年男子语调低沉,似乎在压抑着些什么。
青年的眉皱的更深了,深深的川字痕和微微发白的脸颊让感觉此时的他很虚弱。
良久,青年才开口说话,只是声音愈发的疲惫了。
“十渊家的人知道了么?”
“尽管悲伤,但大家都已经做好了这种准备,更何况……呵……用不了多久我们便又能团聚了。”中年男人深深的喘了一口气,一双拳头紧握,条条青筋暴起。
“靖的任务完成了没有?”青年不理男人的悲愤,恢复了些许平静。
“人已经送出去了,应该是拼的太狠,只留了出去的劲却没留回路。”
青年苦笑一声:“这确实是靖的作风,一往无前,我们谁都比不得。”
中年男人沉默了许久后道:“你真的已经决定这么做了?”
“怎么?觉得不妥?”青年挑眉反问。
“或许我们拼一下应该可以同归于尽的。”男人的眼中是决然的希冀。
青年摇了摇头。
“实力相当,拼的是气运,他们秉承天地意志而生,已是占尽了大运气,我等窃得一寸天机又怎能敌得过。如此便只有拖字一决。”
“可是久远过后,他们仍会出世作乱,到时我等已然身陨,天下又有何人能够制衡他们!”中年男人质问道。
“何人?”青年终是展颜一笑,这一笑说不尽的潇洒,仿佛天下这天下间的豪气都孕在了这一笑之中。
“我的身后人!”
说罢,浑身气息骤然绽放,如同一轮旭日从黑暗之中喷薄而出,浩浩然然的正气如同潮汐一般向四周涌去。
“我愿用一生修为倾皆荡复,换我身后之人可抗天心!我愿用十万载的光阴日夜煎熬,换我身后之人永除厄患!我愿苦受永世艰辛,还我身后之人永享太平!”
曦优此时已是震惊的如同泥塑,强大的气息让他感觉有若一只蝼蚁一般卑微。
男子说着,回头深深的看了曦优一眼,这一眼藏进了太多的情绪,慈祥、希冀、期待、嘉许……这一刻曦优觉得这眼神是何等的熟悉,一个身影渐渐的与眼前的青年缓缓的重叠!
他的名字无人知晓,可是他的神话却整整流传了十万载仍然不曾有一丝遗漏!
——天骄人杰!!!
这一眼仿佛望断了时空,穿越了宇宙而来,这一眼便说明了境界,他旷古烁今,天纵之资!这一眼,尽是决然的态度与亘古未有的大气魄,用整整十万年的修养,博得与天一争的机遇!人常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可他的一眼,却整整用了十万载。只因这是一盘天大的棋,而他的对手,正是无人可以抗衡的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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