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蛰行

第十三章 碎尸

    到了这里之后,我觉得好像可以理解二哥之前说的那一句“味道淡了”是什么意思了,因为站在这里我已经可以清楚地感受到那股浓重的血腥味正在冲击着我的鼻腔和心脏。

    就像是有一个人正拿着一把巨大的锤子重重的敲击着心房一样的那种感觉,我能感受得到几乎耳朵中都是那种让人想跪倒在地的重重的撞击声,还有从右腿上传来的灼烧般的炙热感。

    又是狼刺!

    我心里一惊,猛地清醒过来,犀牛和二哥站在我前面,并没有注意到我刚才的反应,倒是赤那,紧紧地盯着我……不对!是盯着我右腿上绑着的狼刺,眼中泛着莫名的光,却不是凶光,而是那种像是人好奇一样的光芒。

    我只反应过来二哥已经解了赤那身上的催眠术,并没有注意到赤那几乎是看着猎物一样的光芒。抬头朝着散发出血腥味的地方看去,只见那边有一块突出来的巨大的岩石,那股浓重的血腥味就是从下面传来的。

    “咦?”犀牛忽然冒了一个怪声,然后就朝着那块巨大的岩石走去。

    我匆忙上前拉住他,说:“等等!再看一下,万一有什么……”

    说话间,我感觉身后一阵凉风吹过,冻得我浑身上下一阵鸡皮疙瘩,朝着那边看去,就看见二哥走到岩石边上,探出头去不知道在看什么,然后就在我和犀牛的注视下漂亮的一个跃身从岩石上跳了下去。

    “要命!”我反应过来,低咒一声,快速向着岩石边冲去。

    虽说这里距离下面的洼地并不高,但是少说也还有二十来米的距离,就这个样子直接跳下去,想骨折吗!真的是走到哪里都不让人省心,一会不注意就又做出这种事情来!

    我还没跑到岩石边,就感觉旁边又是一阵风吹过,接着就看见犀牛想二哥一样伸头出去看了一眼,然后又学着二哥的样子往外一跃,从我面前消失。

    “混蛋!你在做什么啊!”我怒吼一声,停下了脚步,又默默的转身费力的抱起身后紧跟着我的站起来几乎和我一样高的赤那,走到岩石边。

    我知道他们两个也不是什么会拿着自己的安全去轻易做这种事情的人,但是那一瞬间还是有一种猛然袭来的窒息感,看着别人往下跳的感觉还不如让我自己跳下去来得痛快。

    走到悬崖边上向下望去,在我右手边向下大概五米的地方有一块突出来的岩石,犀牛和二哥刚才就是跳到了那个上面。

    我放下抱着的赤那,问道:“喂!混蛋!这个东西要怎么办啊?”

    二哥仍然在岩石上向下张望着,只有犀牛转过头来看了眼赤那,又转向我呲了一下他的虎牙说:“不知道,反正它是你带来的,你自己负责到底吧。”

    “混蛋!”我怒喝道,但还是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扭头看着身边的赤那,赤那也转头看着我,好像已经知道了我想要做什么一样往后一点一点的退着,分明就是不想跳下去的样子。

    犀牛在下面的岩石上拿着苹果招摇:“赤那快看,有苹果啊,快点下来哦,下来有苹果给你吃啊。”虽说刚才还在嘲笑我,但是犀牛还是帮我引诱着赤那,除了他的方式和他这个人一样同一般人不在一条线上。

    “你以为你拿的是什么?肉?你以为所有的人……不是,所有的狗都跟你一样有爱苹果的怪癖?”我看了一眼犀牛,听着他口中的“苹果逗狗论”,推测我是不是应该在赤那的注意力都放在犀牛身上的时候把它一脚踹下去时,忽然听到在一旁静静站着的二哥说了一句:“赤那。”

    紧接着我就看见原本还在往后退的黑色身影忽然停滞在那里,然后想都没有想就冲着下面的岩石扑了过去。

    一直等到站在了岩石下面的地上,看着刚才站着的那块岩石,我在心中不解,赤那真的是我带回来的吗?为什么看上去好像是更怕二哥呢?

    岩石下面的血腥味更加的浓重,就在我们刚才站着的那一块岩石下方,是一堆堆在一起的莫名东西,但是只闻着不断窜进鼻子里的味道,我也能猜得出来那是什么。

    犀牛一向自告奋勇,这次也是一马当先,甩下我和二哥两个人就冲了过去,不过只在那里呆着一秒钟就又立马冲了回来,看着我和走在我前面的二哥说:“那个……我们就别看了吧……那个什么……”犀牛咽了口唾沫,满眼期待的看着我。

    我其实原本也不太想去看,但是看着犀牛的这幅样子,我原本已经消失了的好奇心又忽然间像喷泉一样涌了上来,反而此刻更加想去看那个东西。

    看上去二哥并没有我之前的那种犹豫,他的步子就没有停下来,犀牛的话说完的时候他已经在那一堆东西的旁边蹲下身来研究着什么。

    我假咳几声,挺直了腰,长出一口气,然后伸手勾搭上犀牛的肩膀,迫使着他和我一起向着那边走去:“再过去看看啊,跑什么,有没有什么大不了的是不是?”看着犀牛忽变的脸色,我心中一阵快感浮上。其实我很早之前就已经知道了犀牛天不怕地不怕,唯一怕的东西只有两件,一是上学,当然自从高中毕业之后这就已经不算了,所以能让犀牛真正的退步的东西只有一样,就是眼前那个只看一眼就让人觉得胃里面翻江倒海的“碎尸”一类的东西,不过这种东西我想除了二哥那种完全看不出来喜欢什么讨厌什么的人以外,应该没人会感兴趣,不过当然,这么几天的相处我还是能看得出来至少一点——二哥是万分珍爱那一顶现在就戴在头上的“哆啦a梦”。

    走到距离那堆“碎尸”只剩下三四米的时候,看着犀牛几乎已经可以称之为惨白的脸色,我还是打算先放过他,把手收回来说道:“行了,看不下去就先在旁边站着吧,离远些。”听了我的话,犀牛就像是重生了一样迅速跑到了五米开外,长长地出了一口气脸色才缓和了一点。

    我走上前去蹲在二哥身边,看着眼前的东西。

    这里基本上都是些大大小小的尖利的碎石,脚踩下去都觉得硌得慌,眼前的东西更是让人不能直视。

    好像还不止一件,最上面的那个生物应该是刚变成这样不久,散发着浓重血腥味的内脏和肝器一类的东西搭在尖利的石块上,在这样的季节里冒着腾腾的白气,脑袋被摔得粉碎看不清原貌,只有乳白色的脑浆混合着还未凝结的血液在石缝中流动,所到之处的白雪全部被溶解,掺杂在里面,白色红色,看的我一阵难受。

    盯着眼前的东西看了一会,我却发现了一件事情,“咦?”我注视着眼前动物毛皮上的潢色斑纹,自言自语:“难道是豹子?”

    “你以为在这里见到豹子就和在你家厨房见到包子一样简单?”蹲在一旁不知道一直在研究什么的二哥忽然开口说,我也知道我家厨房放着很多包子,但是和这有什么关系?我扭头看着二哥,示意他解释一下,却在看到二哥手上的东西的那一刹那险些惊呼出声。

    “啊!”我可以发誓这一声不是从我嘴里发出来的,犀牛不知道什么时候凑了过来,明明看不了这些还非要插一脚,脸色比刚才还惨白,尤其是在看到二哥手里东西的时候,脸色几乎发青,用手指着二哥放在腿边的手,重复念着一个字眼:“你……你你你……你你……”

    我看不过去,顺手把他往旁边推开,然后接上他没有说完的话:“你手上的是什么东西?”

    “嗯?”二哥皱了皱眉表达着心中的疑惑,然后转头抬起自己的手,看着手里拿着的人手半天没有说话,良久才缓缓转过来吸了一口气,用另一只手扶了一下“哆啦a梦”的帽檐,缓缓说:“研究啊。”

    说完后又缓缓把手中的人手放下,用手指着面前那东西身上的花纹对我说:“这个不是豹子,应该是猫豹,现在也算是稀有动物了,上臼齿退化,非常弱小,而且被压缩到内侧,但是下臼齿很发达。裂齿强大,而且有两三个特别锐利的齿尖,上下交错,可以咬穿最硬厚的牛皮或着割裂最坚韧的兽肉。而且看体型,这应该算是比较强的一只猫豹。”

    “所以?”我直觉二哥还有话没有说完,同时又觉得如果我不问的话二哥就不会说,所以就紧跟着二哥的话问了出来。

    “比较强,就意味着还存在更强的东西,所以如果真的遇上的话,我会先自己保命。”二哥忽然抬头看着上面的岩石,然后默不作声。

    我无声轻笑,还以为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居然是这个问题,忍不住就拍了一下二哥的肩笑说:“好啊,如果真的遇上了这东西的话,你只需要跑就可以了,不然给我们拖后腿了怎么办是不是?哎对了,你说这东西有没有可能是自己掉下来的?”

    二哥低头看了一眼眼前的东西,才回答到:“不可能,人会自己掉下来说不定,但是像这种动物绝对不会是自己掉下来的,所以说明这里一定存在更强的东西,这种东西应该有把猎物摔碎的习惯,所以这里才会是这个样子。”

    “哦,这样啊。”我点点头,犀牛忽然背对着这堆东西然后一点一点挪了过来,问我们:“那我们会不会有危险啊?也许我们已经被当做猎物盯上了呢?”

    “是啊,这个问题好严重,那你到时候一定要第一个跑啊,犀牛。”我深知犀牛这话说的不切实际,因为如果真的遇上这种事情,他一定是最开心的那个。

    果然,我刚一落话,犀牛迅速转身反驳:“说什么啊,如果真的……”这是他才会想起来自己刚才为什么要背着身凑过来,顿时已经恢复正常的脸色又是一阵突变,然后飞快地跳起身跑到赤那身边,搂着赤那的脖子一番做作:“呜,赤那怎么办啊,不让人活了啊,我怎么又被死萝卜那个混蛋给耍了啊,你怎么会有这种主人啊,我们真的是难兄难弟啊。”

    犀牛完全没有反应过来自己已经把自己和赤那归到了一个种类,更没有注意我都明显瞧出来了的赤那想咬他一口的冲动搂着赤那的脖子不放手。

    我和二哥一同站起身,然后我走到犀牛身后抬脚把他从赤那身边踹开,说:“行了再别闹了,现在找黄泉之鼎才是重中之重,就在周围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吧。”说着忍着脚底传来的尖锐的触感朝着另一个方向走去。

    “萝卜!”我刚迈出第一步就听到身后传来犀牛的一声惊呼,同时从头顶上传来一阵呼呼的风声。

    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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