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一曲终轮回

第21章

    于尘风心慌意乱,哪里听得进苏老头所说之话?就是听见了,一时半会间也没有去深究。

    “我最是放心不下的,就是芊儿这丫头了……天道宗陨越峰之主凌尘真人乃是我昔日好友,如今我被仇家暗算,这一生算是到了尽头了。待我死后,你便即刻带着芊儿一同登上陨越峰,只需将这块令牌交予他,凌尘真人自会收留你二人。

    苏老头一阵剧烈地咳嗽,大量的鲜血自口中涌出。他挣扎了一会,又道:“此乃天命所致,怨不得别人。我已活了五十六年,再多活一刻,亦是赚了。生死又有何可惜?你只需替我照顾好芊儿,便是对我最好的报答了。”

    于尘风咬咬牙,双眼血红。他噗通一声,狠狠跪在了苏老头面前,道:“苏老……”

    苏老头见此,自身上掏出两样东西,欣慰地笑道:“不枉你我二人有缘相识一场,我这条老命虽是结束了,但你却刚刚开始。我也没什么可以送你的。这一把是我早年所用的匕首,名为断尘,乃上古修士用来屠杀天地灵兽麒麟的上古凶兵。你将其带在身上,不到危急时刻切不可使用。此匕不可被外人知道,若有人见到了它,一定要将那人杀死!以免惹来杀身之祸。”

    “爹……酒、酒来了。”说完,苏芊便狠狠地投入了苏老头怀中,大声哭了起来。

    “傻丫头,别哭。爹很快便要去见你娘了,你应该高兴才对。”苏老头疼爱地摸了摸苏芊的头,眼中满是不舍之意。

    随后他又自怀中掏出一物,对苏芊道:“此乃云凤玉,是你娘生前与我的信物。你将它带在身上,每日都要想你娘一次,知道了吗?”

    苏芊接过云凤玉,呜咽道:“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苏老头拿过酒杯,对于尘风笑道:“尘风,再陪我饮一杯!”

    举杯,饮尽……

    美味醇香的女儿红,在于尘风此刻喝起来竟是火辣辣般,说不出的难受。

    “我死后,你便将我焚化。你若是有心,便将我的骨灰带到一处名为“玄陵”的地方。将我好生葬在那里,如此便可了。玄陵位于凤夕谷附近的荷木镇,日后当你有了一定道行,凭手中断尘便可进入其内了……”苏老头眼用尽所有力气,艰难地将这句话讲完。

    于尘风咬咬牙,哽咽道:“苏老,到底是谁伤了你,我日后定要为你报仇!”

    苏铭风眼中神采便逐渐消失,临死前他几乎用微不可闻的声音道:“杀我之人,总有一日也会找上你。待你有了足够的实力时候,只要拿着你手中的断尘,前往一个名为噬元殿的地方,再将里面的东西杀掉,如此便可了……”

    随后酒杯跌落在地,碎作了好几片。他亦闭上了双眼。

    这是今年的第一场雪。曾经的恩怨情仇都化作了白雪,融入了天地。于尘风低头看着断尘,但见其通体漆黑,仿佛世间最冷的已不是冰雪,而是手中这把细小的匕首。断尘不知饮了多少鲜血,才有那股极凶的红色煞气覆盖在其上。于尘风只望了片刻,便觉脑中昏暗,随时都欲倒下。所有的心神都被它所摄,整个人都不自觉的颤抖了起来。只是匕中刻有一个模糊的骷髅图案,仿佛有一抹不羁的笑容,正在诉说苏铭风一生的刀光剑影,一世的快意恩仇。

    于尘风不顾断尘传来的阵阵寒意,反而紧紧抓住了它。感受到于尘风无边的愤恨,断尘一阵嗡鸣,表层一阵红色煞气闪烁不定,仿若极度兴奋与疯狂。

    雪仍在下,只是仿佛更冷了。

    苏芊趴伏在苏老头身上哭成了泪人,于尘风亦是双眼通红,不知如何劝她,唯有轻轻拍着苏芊的背,以示安慰。

    忽然,苏芊的止住了哭声,对于尘风颤声道:“尘风,为什么会这样……”

    一切都来得太快,可谓是措手不及。前一刻仍是欢声笑语,下一刻竟成了天人永隔。苏芊双眼迷离,似乎尚未接受苏老头逝去的事实……

    于尘风却不知该如何作答,一时间也沉默了下来。

    “为什么会这样……我不懂……”说罢,她又呜呜地抽泣了起来。

    于尘风终是叹了口气,落寞道:“或许是命吧。”

    “我不懂我不懂……为什么我娘要离我而去,我爹又要离我而去……为什么天命待人如此不公!这一切都在我尚未允许的情况下便被剥夺了啊!”

    苏芊诸多情感在此一刻猛然爆发出来,整个人扑到了于尘风怀里,蜷缩着在轻轻地颤抖。

    于尘风身体一僵,感受到怀中的湿热,只得再用手轻轻拍着苏芊的背。

    其实,这对于尘风来说又何尝不是一件撕心裂肺之事?他与父女二人相处虽不长,但却真真实实地融入了这个家庭当中。甚至是在无形中已将自己当成了其中一员,在这世上,父女二人可说是他唯一的亲人。仿佛诅咒一般,从不知道分离的痛苦的他,此刻也都终于体会到了这种痛入骨髓之感。

    是啊,为何天命待人如此不公。在一切都尚未做好准备之际便突然发生,丝毫没有留给人哪怕一秒的时间思考。

    望着遍体鳞伤的苏老头,于尘风不禁一阵黯然。纵使他知道了凶手是何人,又能怎样呢?就连苏老头都不是他的对手,更何况自己?一阵无力之感涌上他的心头,但他却猛然意识到了一个问题。

    虽然苏老头临终前一句话说得非常小声,但于尘风仍是听得清清楚楚。

    一股危机感瞬间充斥了于尘风的脑海,若是苏老头的仇家寻了过来,他与苏芊便是走投无路了!

    他强忍心中疼痛,将苏芊扶起,低声道:“这里已不能再待下去,我现在便将苏老焚化了,你我二人携着骨灰便上天道宗吧。你先去收拾东西,我到后院去送苏老……”

    此刻于尘风一反往日之态,正是因为苏老临终前的嘱托。他必须照顾好苏芊,即使自己被敌人杀死,亦要保护苏芊的安全。

    苏芊不舍地看了看自己的父亲,竟也不再任性,直接跑向房中收拾东西。

    于尘风将苏老头抬到了后院,突然心中微微一动。他将苏老头的衣服除去,周身的伤口便暴露在了于尘风的眼底之下。但见苏老头浑身少说都有上百道刀痕,更有好几处仍在流血不止,一眼望去惊心动魄,直令于尘风倒吸了一口凉气。心中对苏老头敬佩之感油然而生,身体伤成这样仍能保持云淡风轻的表情,当真不虚英雄一词了。他自是知道,平凡外表下的苏老头却是极为不简单的。但是他细心观察下,竟是发现苏老头身上的伤势都有一种手法所造成。这种手法非但不陌生,反而熟悉之极!

    于尘风脑中嗡的一声,好似有东西猛然炸了开来!

    这种形状的伤痕赫然是被随便前辈传授与他的那种法门所创!难道说,凶手竟是随便前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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