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玄默闻言,脸色一僵,别人不知她的身份,他可是清楚的,想不到谢精忠也在附近。
谢婉婷冷着俏脸,道:“我的事不用你管。”
郑玲不知天高地厚,刚要出言讽刺,却是听到楼下传来的声音:“小姐,小姐快走···”
这声音苍老而急促,仿佛遇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接着就有打斗声传来。
“是智伯!”郑玲终于色变,提着裙裾匆匆往下走。
众人走到楼下,发现大街上已经让出了一块空地。谢精忠负手而立,似笑非笑的看着对面那人。
他对面的是位大概六旬年纪的老者,这老者轻轻的喘息着,双手也在微微颤抖,嘴角也沁出了一丝血线。
郑玲几步跑到他面前,轻唤道:“智伯,怎么了?”
这智伯正是郑家武功最为高绝的郑氏五老的中老二郑智,虽然只是跟对方看似轻描淡写的过了几招,却已经为对方的深不可测而惊到了。他没有回答郑玲,只是连连催促道:“小姐快走,此人武功太高。”
而郑玲却不信对方能比郑智更厉害,站着不肯走。郑智无奈,只得朝谢精忠道:“不知如何得罪了阁下,我们不如就此罢手如何?”
没想到郑智说了软话,谢精忠还是不肯罢休,只听他道:“你不是我对手,本来我也不会再作计较。只是今天我想告诉我女儿一个道理,有时候,有些东西,是要靠自己的双手去争取的···”
说着,也没见他脚下如何动作,人就已经飘了过去。
由于谢精忠动作太快,郑智差点连第一招都没接下来,好在他经验老道,本能的闪避,谢精忠的铁爪擦着他的头皮过去,打在店门口的那根柱子上,那根径长一尺的柱子在谢精忠面前仿佛是纸糊的,留下了五个深深的指印,更让惊佩的是除了那五个指印,柱子上再无一丝破损,可见其对力道的控制已经到了不失毫厘的地步。
这边郑智险之又险的避过第一招,那边谢精忠左手一招,一张六尺见方的顶棚布已经被他吸了过来,打着转朝郑智脑袋削去。
武功练到极致,飞叶摘花都可伤人,谢精忠手中的一块布也不亚于神兵利器的锋利。郑智不敢大意,使出一个铁板桥,闪避开来。
这谢精忠倒也不是滥杀无辜之辈,眼看那块布往平民飞去,他右手一招,又将那块布“拉”了回来。
在场之人也看不清他的手如何动作,那块布就竖着张开朝郑智包去。
此刻已近天黑,那布有如黑幕降下,郑智左突右冲,阻止那布朝自己包裹。可惜那布是柔软之物,再加谢精忠内力灌输,纵然他精钢铁掌也难损其分毫。
李玄默看得又惊又佩,想不到武功可以练到如此神奇的地步。原来这就是“汇意”境界,真正的意念所指,真气所至。虽然之前他也见过“意境”高手的交手,不过都是浅尝辄止,而那次白雪与法严的交锋也因为距离太远,难以看仔细。今日看后,方才明白“汇意”为何是所有武林人梦寐以求的境界。
那块布在谢精忠的遥控之下,仿佛有了生命,有了四肢,有板有眼的朝郑智攻击着。看那郑智的功力,分别比之葛荣也相差不远了,可他在谢精忠手下,依旧如同孩童一般。若是今日飞琼与琉璃在此,只怕也要惊觉那日谢精忠手下留情了。
谢精忠在虚空点了几下之后,低“咦”了一声,道:“原来你是郑家的人,看你年纪,应该是郑氏五老中的一个吧。也难怪能接我几招。”
“知道我们是郑家的人,你还敢放肆!”可怜郑玲还妄想郑家的名头可以吓退对方。
“郑家么?”谢精忠轻蔑一笑,然后只见他袍子一鼓,郑玲便被封住穴道,呆立当场。
“小姑娘,我告诉你,你郑家不是天下无敌,也不是所有人都怕了你郑家!”谢精忠对着郑玲摇了摇头,然后露出了一个残忍的笑容。
但见他右手微微抬起成爪状,顿时空气中莫名出现一道强大的吸力,将郑智连着那块布拖拽过来。
郑智气灌双腿,想在扎在地上,却还是止不住向前移动。终于,他想起了那个恐怖的武功,那个恐怖的人,只听他歇斯底里的喊道:“谢精忠,你是谢精忠···”
“不错!”谢精忠淡淡的应了声。他的右手已经抓住郑智,只见他的衣袍慢慢的就像充了水的牛皮囊一样鼓了起来。相反的,郑智全身的衣服紧紧的贴在了他身上,整个人仿佛都瘦了一圈,脸上的皮肉也一块块凹陷了下去。
郑智浑身抽搐着,谢精忠也在轻轻颤抖,不过,一个脸色越来越白,另一个越来越红。
大概过了半刻钟,郑智已经瘫软在地。谢精忠闭目深呼吸了一下,脸色恢复了自然。
见谢精忠瞧来,郑玲终于感觉到了害怕,她全身哆嗦着,语无伦次:“不···不要杀我,我是郑家,不,我是崔家,崔家少夫人。‘水火双神’随我一同南下的···”紧要关头,她总算想起了夫家的那两位守护神。
可是谢精忠接下来的话马上就让她后悔了。只听他喃喃道:“‘水火双神’也来了?看来是越来越有趣了。嘿,本来还想放你回去的,现在说不得只好让你跟我走了。”
谢精忠略微思考了一下,对那婢女道:“你回去告诉‘水火双神’两位前辈,想要救他们崔家的媳妇,就来寻我吧。”说完,他又转头对谢婉婷道:“婷儿,走吧,咱们先回家。”话音一落,他已经提着郑玲消失了,甚至没人看清他离去的方向。
谢婉婷轻哼一声,不情愿的挪着脚步离开了人群。
她走了一段路方才发现李玄默竟然一直缀在她后面,吓得她尖叫一声。
“还是那么胆小。”李玄默心中苦笑。
谢婉婷左顾右盼,最后,一双美眸死死的盯住李玄默,警惕的道:“你要干什么?我爹就在附近!”
李玄默再次露出苦笑,看来谢婉婷是真的把这个“柳暮云”当登徒子了。他有些无奈道:“谢小姐,你不要紧张。在下只是想跟你打听一件事。”
谢婉婷犹豫了一下,退后了几步,紧紧握住短剑,冷冷道:“你问可以,但是你千万不要靠近。”
李玄默差点一口鲜血喷出,想不到温婉可人的姐姐居然也这么会气人···
李玄默憋回一口气,硬着头皮,道:“我就想知道当初囚禁我的那三个人如今在哪里?”
“囚禁你的人?你不是好好的站在这里吗?”谢婉婷有些疑惑了。
李玄默翻了个白眼,慢慢跟她解释起来。
“你是说那三个人是我们的人?这我就不清楚了,这些事务我一般不会过问的。你要想知道就去问我爹吧,只要你敢去···”由于实在太讨厌这个柳暮云,所以像谢婉婷这种极善良的女子也忍不住想为难他一下。
李玄默想了一下,点了点头,他现在很担心白雪,也顾不了这许多了,而且他谢精忠也不是什么恶魔。
这个举动倒是让谢婉婷稍稍对他刮目相看了,她心中想道:想不到这个登徒子也挺有胆的,是不是登徒子都很大胆啊,也对,若是胆小,还怎么勾搭女子呀···
不知李玄默若是知道她的想法,会不会把憋回去的那口鲜血再次喷出来。
在谢婉婷的警惕之下,两人严格的一前一后走着。李玄默对金陵不熟悉,平日出来得也少,根本不知道到了什么地方。
一路无语,走了半天,李玄默也不知怎么冒出一句话来:“怎么没见过你丈夫呢?这都几次了。”话一出口,他就有些后悔了,暗怪自己怎么会问出这种问题,同时心头也跳出个令自己难以相信的想法:我这是怎么了,难道真如烟儿和白雪所言,我很在乎她已经嫁人了吗?
果然,谢婉婷生气了,刚刚生出的一丝好感马上消失无影,只听她语气生硬的哼道:“关你什么事!”她心中却在想:看来这个登徒子又在打我主意了。想着想着,她就加快了脚步。
李玄默不知道他这个“柳暮云”已经被定性为无药可救了。
两人走过一座篆刻“朱雀”二字浮桥后,就来到了一条巷子,说是巷子实在贬低了它。因为平常的大街也没有这里灯火辉煌。李玄默心里有事,也没仔细打量,只是亦步亦趋的跟着谢婉婷,思绪一下子回到了很多年前。那时候好像也是这样的,只是正好反过来,自己走在前面的山路上,胆小的姐姐跟在后面······
“你这小子倒是好大的胆子,还真的跟了过来。”一声沉喝将李玄默从往事中拖了回来。
李玄默抬头看去,只见谢精忠不八不丁的站在一座院子门口,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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