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的他,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他不会再那么轻易就放弃。
特别是在他心中占据很重要很重要位置的她。
“你放手!”
裴知言的执着让郑惜蕾不禁怔了怔,当她反应过来时,早已被人拉到花圃旁停靠着的车前。她呼喊着挣扎着,却拼不过男人倔强的力道。
直至被人塞进车厢,锁上车门锁上安全带时,她的手才被完全放开。
裴知言望着被折腾得快筋疲力尽的郑惜蕾,不自觉地掀开温柔而宠溺的笑,用手抚了抚她在挣扎间被弄乱的秀发,慢慢地靠近她因恼怒而涨红的小脸。
“我不会放手了,再也不会。”
郑惜蕾却是莫名其妙,别开脸,无可奈何地看着车奔驰在大道上。
难道是双胞胎吗?
除了这英俊非凡的脸,这清凉动听的声音,这傲人的身材,以及刚刚那句轻声回答的语气,这个男人哪一处像当初那个温文儒雅,冷静沉稳的顾知言?
直到回到她家楼下,郑惜蕾依然对这个问题苦思冥想着,却还是找不到答案。
只听见旁边的人熄灭了车,倾过身来温柔地帮她解开安全带,并轻声道:“我还要回去应付他们,就不送你上去了。”
裴知言拢了拢郑惜蕾披散在身后乌亮的发,仿佛是情人间的低喃。
下一瞬,郑惜蕾只觉一股夹带着柔软的温暖贴上她早已被薰暖而显得红润可人的脸颊,眼眸不禁睁大,侧过头难以置信望着刚把唇撤回去,镇定自若仿佛什么都没发生的人。
裴知言看着郑惜蕾被惊得一怔一愣的可爱神情,一直挂在唇边的笑渐渐扩大:“你……不回去吗?还是想要跟我回家?嗯?”
最后那微微上扬的语气,充满着明显的调侃跟不易察觉的宠爱。
郑惜蕾如梦初醒,猛地推开解锁了的车门,慌慌张张地连头也不回冲进大楼内。
裴知言凝眸一眨不眨地望着郑惜蕾慢慢消失的身影,嘴边的笑渐渐收拢。
他拿起一旁一直无声震动着的手机,按下接通:“喂……正想去找你……嗯……”
听着对方交代了几句,裴知言才挂断电话,从车窗里抬头望向那间已经充满光明的房子,轻笑着抿了抿唇,发动车子扬长而去。
与裴家别墅山区方向相反的的市郊区,裴知言的车利落地停在一栋独立房子前。
装修得简单而独特的两层房子几乎隐没在没有月光照耀到的树荫下,分外神秘而隐蔽。
裴知言熟练地按着密码锁,无误地快速打开大门,迎面便看到了临窗而立的人。
那人举着亮晶晶的酒杯,杯中的红色液体晃动着。
那人望向进门的裴知言,淡定地轻笑:“恭喜你!裴总经理。”
裴知言同样轻笑着,拿起放在窗旁的酒杯,配合地举起。两只酒杯碰到了一起,发出清脆的“叮”一声。
细抿一口,裴知言犹豫了会儿,还是决定说出来:“我今天看见她了……”
那人明显一怔,下一秒却镇定地再抿了一口酒,品了品,才开口:“你还是没忍住。”
……
“她很勇敢,竟然没有任何掩饰地出现在今晚的宴会上。”
说到这一点,裴知言不禁心头一颤。
当他在高高的空中花园往下看,几乎马上便发现了躲在角落瑟瑟发抖的她,那一刻,心里除了涌上压抑多年的疯狂想念,还有一股剧烈的恐惧以及熊熊的怒气。
所以,他应酬了几位无可避免的集团股东后,便立马追出花园寻觅她的身影。
当那娇小的人儿出现在他视线里时,他真想冲上去狠狠地摇醒她,问她为什么如此冒险地出现在裴家的宴会上,问她究竟知不知道她的处境有多危险,告诉她他这几年那么小心翼翼地保护着她到底为了什么!
可最后,一切都堵在了她晶莹的泪水中。
不过,他很庆幸当时没有把这一切告诉她,否则只会让倔强的她陷入困境,变得更危险。
“那丫头肯定是相信如果我没有死的话,必定会出现在宴会上。”屋内的灯光依旧是不变的暖黄铯,站在窗边的郑熙凉安慰地低笑,“真不愧是我老妹,那么了解我……”
郑熙凉顿了顿,侧头望向旁边半倚靠在墙上的裴知言。
“如果现在站在我旁边的不是你,我想,我真的会出现……”
裴知言一仰头潇洒地把杯中的红酒喝光,苦笑道:“可她也还是那么任性……”
“不是还有你吗?”郑熙凉不以为意地接话,打趣地看着裴知言瞪向他的可怕神情,笑得更开,“好吧,说回正题,桌上有你想要的资料……接下来你要怎么做?”
“裴尚现在已经开始把集团的控制权放手给我,”裴知言翻开桌面上的资料,淡淡一笑,“差不多了……”
郑惜蕾扒开盖住自己的棉被,粗喘着气,真是差点没闷死她。
晃了晃脑袋,却还是怎么也晃不掉一整个晚上浮现在她脑海里的那个人。
郑惜蕾懒懒地走出房门,被脚边震动着的不明物体吓了一跳,她打开房内的灯,借着光才发现那竟然是她手机,她什么时候把手机扔在房门外了?
好吧,她自从那辆车里逃出来后,思绪便一直处在混沌之中。
她连忙捡起手机,看见屏幕上跃动着的名字,才惊呼一声:“糟糕!”
随即按了接通键,预料之内听到对方噼里啪啦的大吼:“惜蕾!是惜蕾吗?你在哪里?为什么一直不停电话?我……”
宋维茜紧张担心的询问还未说完,就被郑惜蕾打断了:“维茜姐,对不起。我没事,因为突然想起有些急事就先离开了……对不起,忘记先通知你们。维茜姐你放心,我已经到家了,没事了……”
“……”电话另一头经过一阵沉默后,是被亲爱的老婆气得赶到客房睡的某帅哥的爆发,“郑惜蕾小妹妹!你……”
宋维茜适时地抢回电话:“好啦好啦,没事就最好了……那你早点休息啊……”
“嗯……好……”
挂了电话,郑惜蕾轻叹了一口气。
今天,真是她这三年来最不平静的一天。
有太多太多的困惑扰乱着她的思绪,让她无所适从。
无论是顾知言还是裴知言,那个人,难道注定让她不能不惦记着?
chaptersix
又是沉寂的夜。
窗外挥洒着银亮的月光,闪烁的星星并不多,与月亮最亲密的那颗,亮得犹如近在咫尺,让裴知言有一种莫名的错觉,仿佛他一伸手,就能触碰到那其实远在天涯的星。
夏天的风一阵一阵地吹,吹得茂密的树叶互相碰撞“沙沙”作响,在树叶摇晃间,隐隐约约能看到别墅外中心大道两旁的路灯,锃亮锃亮。
裴知言不自觉地把视线落在桌上被镶嵌在精美相框内的旧照片,眼神渐渐放柔,微抿的唇轻轻放松,掀起淡淡的弧度。
照片上有三个人,坐在花园藤椅上美丽淡静的妇人,是他亲爱的母亲,那个在他十岁就病逝却给了他那么多那么多爱的母亲,在母亲的两旁站立着的是当时年仅八岁的他以及他的同胞妹妹嫣妍,那个在他二十二岁时因脑肿瘤去世却给他了追求幸福的希望与勇气的妹妹。
裴知言拉开一旁的抽屉,里面除了一个平凡的小盒子,别无其他。他摘下用银链一直悬在心口处的钥匙,轻悄地打开那把经过特别制造的小锁。
盒子里,有一张合照,一封被保存得丝毫无损却没有邮戳的信件,以及一张卡片大小的人像素描。
照片上的人与素描里的其实是同一人,但因为年龄不同而显得有些许差距,素描里的她约摸只有4、5岁,而合照里的她早已亭亭玉立。
那是他跟惜蕾唯一被保存下来的合照。
而那雪白信封上,清秀而熟悉的字体赫然写着——“哥哥亲启”。
那是一封迟到的信,嫣妍在离开前写给他的,却在她离世后近乎两年才辗转交到他手上的信。
亲爱的哥哥:
对不起,嫣妍没有信守承诺,不可以再陪着哥哥了。
可是,我至少要找个人代替我好好陪着你看着你。所以,我把我的眼角膜捐赠出来了,捐给那个我从小到大在你的画册里见过最多的女孩。
我一直不明白,为什么每当你在报纸电视上看到越夕集团的消息时,总是那么专注,为什么每次新闻上出现郑家那位患先天性双眼弱视的小公主模糊的身影时,你总会紧握住那本厚厚的画册,眼睛一眨不眨。
直到有一天,我无意间在医院见到了她。
郑惜蕾,真是一个好听的名字。而她,与你画册的女孩长得那么的相像。
我不知道你们的缘分从何而起,然而那一刻我终于明白过来,一直以来在你心坎里爱着守着的女孩就是她,而那个我从小到大引以自豪的哥哥却因为她天之骄女的身份自卑了,不敢靠近了。
笨蛋哥哥,笨蛋哥哥……
爱情没有配不配得上之说,况且你那么努力,那么优秀,那么善良,最重要的是,你那么爱她。
所以,哥哥,我用我的双眼换给你一次机会。如果你再不把握住,幸福只会离你越来越远,知道吗?
哥哥,我会在天上一直守着你们。所以,一定要幸福……
嫣妍
透明的泪水沿着稍瘦的脸颊滑落,裴知言用手抚掉了泪,小心翼翼地把信折叠好放回小盒子里,拿起旁边的素描,像对待最珍贵的宝物般轻轻抚触。
沿着她灵动的大眼睛,小巧的嘴唇,到那两只可爱的小手,那柔软双手的温度还残留在他的心上,让他的心暖得涩涩发疼。
“这是什么?”
突然,耳边传来轻声询问。
裴知言始料未及地一惊,连忙把素描反扣在桌面,抬起头迎上的正是那个跟他完全没有血缘关系,被裴家上下除了他外捧在手心上宠着的裴家小公主裴若盈。
“谁让你进来的。”
裴知言面无表情地看着一脸疑惑的裴若盈,语气冷冽地问。
“我都敲门好几下了,你都没应我,然后我看你门没锁,就进来啦。”
理所当然的回答,带着娇蛮的嗔怒。
“出去……”
裴知言恢复镇静地把素描小心放入盒子内并上锁,然后将盒子放回原来的位置,淡淡地命令道。
他并不憎恨裴若盈,但她的存在,裴尚一家对她的宠爱,总让他想起裴当初对嫣妍的残忍!他不憎恨她,却并不代表他愿意见到她。
“你还没回答我刚才那是什么呢!”
裴若盈不屈不挠地问着。
她喜欢这个哥哥,一个在五年前突然冒出来,长得英俊潇洒,对她从来没有好脸色的哥哥。她并不是有自虐倾向,喜欢看人家脸色,可是知言哥哥不一样,他是这个世界上第一个让她感觉到自己是这个家的一员而非宠物的人。
虽然爸爸妈妈还有在五年前车祸去世的大哥都宠着她,可那种不管她做出什么过分行为都能被原谅的无底洞般的溺爱,总让她觉得,这真的是在乎她的包容吗?亦或是不在乎的证明呢?
直至知言哥哥把妈妈怀中的她拉出来狠狠怒骂了一顿,她才真正体会到她裴若盈是裴家的一份子。后来妈妈反而更狠地扇了知言哥哥一耳光,再次被妈妈护在怀里的她瑟瑟发抖,却忘记了是因为开心还是害怕。
裴若盈见裴知言明显没有要回答她的意思,正想继续追问,却被敲门声打断。
“少爷,老爷让您立刻到他书房见他。”
“嗯……知道了……”裴知言应声道,继而抬眼望着还死心不息站在他书桌前的裴若盈,“你还不打算出去?”
“我……”裴若盈虽不甘心,却眼见裴知言脸色越发冷峻,她更不想让他生厌,只好愤愤不满地说,“哼……本小姐才不稀罕知道呢!”
话毕,她便踩着软绵绵的拖鞋离开书房。
裴知言望着裴若盈离去的背影,直至听到门被关上的声音,他才从另一边的抽屉内拿起一份文件,嘴角微弯。
容可可见刚步出严欣办公室的郑惜蕾,马上闪到她身边,低声问:“我说你刚刚会议中在想什么呢?第一次看到你除了对工作以外那么出神专注呢!”
“我说容可可!你是不是更应该关心一下我被魔女折磨了大半个小时的弱小心灵?!”
“嘿嘿……我们家惜蕾心灵强大着呢!快快快,别趁机扯开话题!”
“好吧,我告诉你……”郑惜蕾难得这么快就妥协,敷衍道,“嗯……想着一位帅哥……”
“帅哥!?是哪位?帅到什么程度?你怎么认识的?你喜欢上他了?”
郑惜蕾侧过头望着眼眸因八卦而闪亮的容可可,不禁叹息:真不愧是做过几年记者的,完美演绎着“穷追不舍”呢……
郑惜蕾没好气地拉下容可可攀在她臂上的手,转身快步走进工作室。
其实她并没有骗可可,裴知言,怎么看都能算得上是一等一帅哥,而如今的他,还是钻石级的。
除了那次意料之外的相见,他再也没有出现在她面前,好几次不经意地看见他,都只是在报纸电视的新闻上。“裴家二少爷、“若霈集团的首席接班人”这两个金光闪闪的称号时常让她怀疑,那天晚上在车上的那个轻软的吻,是否只是一个梦?
夜早已深了,郑惜蕾是被一连串门铃声与隐隐的敲门声惊醒的。
她迷迷糊糊地从被窝里钻出来,只听敲门声越来越重,她快步走到门前,连想都没想就一下子拉开门,怒吼道:“还让不让人睡觉啊!”
还未等她睁眼看清楚来人,郑惜蕾只觉身上忽然被无比沉重的物体压着,连人带披在肩上的软毯一并摔倒在地上。
郑惜蕾挣扎着想要推开压在她身上的男人,呼吸间却充斥着浓郁的酒香,她愣了愣,命令自己从那熟悉的醉人酒香中清醒过来,好不容易才从男人身下挪出身。
当她理顺自己被折腾得凌乱的发,抬头看清这位不速之客时,不禁愣住。
裴……裴知言?
他为什么三更半夜出现在她家门口?还醉成这样?
“喂!喂!你醒醒!”
郑惜蕾毫不留情地戳着裴知言结实的双臂,心慌意乱间除了想马上叫醒他,别无其他理不清的念头。
可俯躺在地上的男人只是若有似无地呢喃着,郑惜蕾不由自主地靠近,想要听清他所呢喃的话语。
酒香越靠近越浓,这久违的香不禁让她沉醉。
“惜蕾……”
郑惜蕾靠前的身子瞬间僵住,此时她才发现自己的脸离他有多近。
两道剑眉完全舒缓开,从前在她面前总是柔情似水的双眸被隐藏在薄薄的眼皮底下,高挺的鼻梁下有些干涩的唇轻轻相抿,因醉酒而泛红的双颊显得可口诱人。
郑惜蕾晃了晃自己发热的脑袋,惊骇于自己的形容词,“可口诱人”?她一定是被这酒香迷醉了!
想是如斯想,可她的手还是没忍住触碰那暖暖的脸,轻轻拍了拍:“知言……”
经过激烈的思想挣扎,郑惜蕾放弃了把醉醺醺的裴知言扔出门外的想法。原因是:那多不人道啊……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郑惜蕾终于把几乎全身的力量压在她身上的裴知言安置在沙发上。她喘着粗气,擦掉额头上的汗,埋怨道:“重死了重死了!”
裴知言原本平静的脸却忽然显得异常不安,他垂放在沙发的双手无意识地紧握成拳,剑眉此刻紧紧拧在一起,额头渐渐冒汗。
“裴知言……知言你怎么了?”
还在埋怨的郑惜蕾一下子心像被揪住一般,她紧张地俯身一手握住裴知言颤抖着的拳头,另一只手再次轻拍他的脸。
前一秒还紧闭着的双眼,下一秒便睁得大大的,却是异常空洞地注视着天花板。
郑惜蕾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裴知言,不由得怔在那儿说不出话。
在她还未反应过来时,裴知言却早已回过神。双眸重新找回焦距,也清楚了自己身在何处。虽然脑袋还是隐隐作痛,但混沌的思绪慢慢清晰。
“惜蕾……”
温柔得几乎能把她溺毙的声音低哑地在离她不到20厘米处响起,近在咫尺的眼眸一眨不眨地凝视着她的,她能感受到他含着酒香的呼吸,以及那反握住她手的温暖。
她知道自己应该后退,应该甩开他的手,推开他,却不争气地难以自控地深陷在这暧昧中,不能自拔。
眼见着那干涩的唇散发出的温热与她的渐渐靠近,直至毫无缝隙地贴合。
从迷醉中瞬间清醒的郑惜蕾猛地睁大眼睛,印在她晶亮眼眸上的,是裴知言近得无法再近,正微闭着的眼睛。郑惜蕾挣扎着被裴知言十指紧扣的手终于醒悟过来要后退,可一切都为时已晚。
裴知言放开郑惜蕾一只小手,把自己空出的手紧紧环住她纤细的腰,把挣扎着想要远离他的人儿抱得更紧,让两人贴得更近,而另一只手仍然与她的十指紧扣,原封不动。
而渐渐被吻得虚软无力的郑惜蕾被释放的一只手只能轻轻地抵在他的胸前,毫无作用。
裴知言小心翼翼地轻吻着那诱惑了他神智的粉嫩娇唇,温柔的力道隐藏着不容拒绝的霸道,他吮吻着唇齿间美妙的甘甜,只觉自己原本清晰的心智也渐渐变得迷乱,抚在郑惜蕾腰间的手不禁收得更紧,仿佛是想把怀中人儿就这样揉碎在他怀里。
蓦地,裴知言只觉唇上一痛,血腥的味道弥漫在缠绵的唇间。
chapterseven
“郑!惜!蕾!”容可可忍无可忍地摇晃坐在办公桌前看着电脑发呆了好一阵的女人。
只见郑惜蕾迷迷糊糊地仰起头,眼神仍然恍惚不定地看着她。
“女人!今天已经是你第n次神游了!你刚刚究竟有没有听到我说的啊?!”
……
“呃……你说了什么?”
问题一抛,容可可汗颜,她“哼”一声吐了吐舌头:“你自己看!”
说完,她把刚被她朗读得声情并茂的报纸举在郑惜蕾眼前。
当郑惜蕾收回心神,恢复清明的大眼睛看到报纸上的标题时,因错愕而不禁倒抽一口气,随即夺过报纸,二话不说便细读起来。
那醒目抢眼的大标题清楚地写着——“若霈集团一夜变天,裴家岌岌可危”。
“你说啊,是什么人这么有本事把在国内几乎能只手遮天的若霈搞成这样?几个月前裴家不是才出了个失散多年的二少爷吗?”容可可托着下巴,转动她作为前专业记者的八卦脑袋,可只越想越奇怪,“自从裴家大少爷五年前因醉酒驾驶去世,若霈虽深受过重挫,可两年后就通过收购越夕东山再起了,怎么现在却接二连三发生意外呢?”
容可可凑近正全神贯注看着报道的郑惜蕾耳边,悄声说:“我还听说哦,若霈董事长裴尚似乎患了重病,卧床不起呢!”
郑惜蕾愣愣地放下报纸,黑亮的眸子转了转,脸上神色让人捉摸不透,而后她突然激动地站起身来,二话不说拿起桌边的手袋就冲出办公室。
繁华的都市人来人往车水马龙,马路上的红绿灯一次一次地转换,人们驻立前进驻立前进,谁也没有因谁放慢脚步。
而站在红绿灯前的郑惜蕾,茫然无措地看着不断在她身边经过的人们,仿佛找不着方向。是的,她从办公室冲出来了,她想去找一个人,却发现自己不知道去哪里找他才合适。
直奔若霈集团中心大厦?不可能。
去之前的别墅?那只是裴家度假别墅之一,他也不会在那里。
她没有他的电话,根本没有任何办法可以联系到他。
郑惜蕾脑中混乱地旋转着,却怎么也理不清思绪。人行道对面的红灯亮起,还愣愣站在马路边的她被来往匆匆的人一挤,踉跄的脚步不受控制地迈出斑马线。
千钧一发之时,身后一只宽大的手拉住了她纤细的臂膀,快速地把她拉回安全区域。
“你这丫头不懂看路吗?”
耳边响起的是那熟悉而温和的声音。
郑惜蕾惊魂未定,不自觉地用手抚了抚胸口,她抬头望向救她一命的高大男人,简直难以相信自己的双眼。
“哥……哥?”
几乎能把她头顶耀眼夺目的太阳挡住的身高气势,一身休闲雪色运动装,同色系棒球帽,加一副无框墨镜,如果不是如此靠近地透过墨镜盯着那双与她十分相似的眸子,郑惜蕾或许根本认不出眼前的人就是她一直寻觅着的哥哥郑熙凉。
“这里不安全,我们去另一个地方慢慢聊。”
于是,郑惜蕾被连拉带扯塞进停靠在不远处的车内,只见郑熙凉一路奔驰,沿途还在多个地方明显地绕圈圈。
“哥哥……”郑惜蕾抓紧安全带,“这是在干什么?”
“当然是甩掉那几个尾巴……”他透过墨镜扬起双眸时不时注意映在车内后视镜里的几辆可疑车辆。
郑惜蕾疑惑地转头想向后望,却被郑熙凉喝住:“别看!”
“啊?……哦……”
她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也不敢轻举妄动,只好安安静静地看着两边急速倒退的景物,把胸前的安全带握得更紧。
当车子好不容易停下来,出现在郑惜蕾眼前的便是隐没在树荫下的那栋屋子。
屋内布置得简单而高雅,是郑熙凉喜欢的风格。
门被慢慢关上,郑惜蕾站在门口,竟一时不敢入内。
郑熙凉摘下棒球帽跟墨镜,露出如墨玉般明亮的黑眸,细碎的发剪得比三年前短些,却显得干净利落。可是……
郑惜蕾目不转睛地凝视着郑熙凉稍尖的脸,一步步走近,当她因刚才的惊险飙车而热得冒汗的手掌紧贴上他略微带红的脸颊时,泪水早已夺眶而出,沾湿她长长的睫毛:“哥哥……你瘦了……”
郑熙凉用温暖的大掌覆上紧贴在他脸颊处的手,笑如春风,温柔地拂过郑惜蕾绷紧的心弦,吹散她满心的忐忑与不安,悲伤与痛苦:“傻瓜……可是我还活着……”
“哥哥!”
再也忍不住,郑惜蕾抱着郑熙凉埋头哇哇痛哭,像一个迷路许久茫然无助最终找到家的孩子,她撒娇地把郑熙凉搂得紧紧的,只想更贴近地感受这久违的体温。
郑熙凉却没有显得无措,反而笑得更加柔和,圈住他家老妹娇小的身子,轻拍着她颤抖的背脊:“乖……”
……
良久良久,郑惜蕾激动的情绪才稳定下来,郑熙凉好笑地揉了揉她哭得红肿的大眼睛:“都成小兔子了……”
郑惜蕾并不恼,只是仰头望着如此真实的哥哥,一个劲儿地笑,这是三年来她第一次笑得如此舒心,如此幸福,如此快乐。
“哥哥,跟我说说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吧?”
郑熙凉却显得并不急,摆了摆手转身拿起玻璃桌上的遥控器,打开电视:“时间快到了,在我告诉你真相之前,我们先遥观一场好戏……”
过了几分钟,电视里原本播放的广告被切断,转而播送即时新闻。
新闻里的女主播甜美的声音响起:
“下面为大家播送一则新闻:若霈集团董事长裴尚涉嫌教唆杀人被捕。关于三年前越夕集团董事长郑御甯及其夫人即越夕集团国内负责人于希在飞机失事中不幸去世案件,警方近日收到不知名者寄来的新证据……”
新闻上播放的是记者在仁心医院病房内抢拍到的视频片段。
视频内保安与警察极力挡住众多闪光灯镜头并把一众记者往房外推,却还是能看到病床上裴尚苍白昏迷的病容以及坐在床边低头垂泪的裴夫人跟一脸厌烦地瞪着记者的裴若盈。
却唯独没看到那个人……
“知言应该忙着在公司应付吧……”
郑熙凉看出她的疑惑,轻轻地回答道。
哥哥叫他……“知言”?
“哥哥……你……他……”郑惜蕾脑海里涌上太多的猜测与迷惑,却不知如何问起。
“三年前,是知言救了我。”郑熙凉关了电视,电视内那些让他心生厌恶的嘴脸顿时消失,黑屏电视映出郑惜蕾惊愕的表情,“当年裴尚派人暗杀爸爸未果,竟在他们回国的直升飞机上放炸弹……”
郑惜蕾紧握的拳头被郑熙凉裹在手心,隐忍的泪水滚滚欲坠。
“连我也几乎命丧在他派出的人手下……如果不是知言及时出现,我恐怕早就……”
“不……”郑惜蕾极力忍住的泪还是再次沿着脸颊躺落,冰凉的泪滴在郑熙凉暖暖的手背上。
“傻瓜,我现在不是没事了吗?”郑熙凉暂时打断沉浸在回忆中的自己,轻笑着伸手揉了揉他家老妹头顶的发,“其实……你也曾经被暗杀过几次,只是每一次知言都神不知鬼不觉地帮你解决了……
幸亏知言是裴尚的儿子,还是一个比以前裴家大少爷优秀得多的若霈唯一接班人,裴尚只能培养他相信他。近两年随着他健康每况愈下,他甚至把身边的心腹都交给知言。裴尚一直以为三年前,我们两个都已经死了……”
“为什么他会帮我们?”
这一点是郑惜蕾最难以理解的,为了郑家,他竟然与亲生父亲为敌?
“……他虽然是裴尚亲生的,以前却是个不被承认的孩子。
只怪裴尚那个人渣!明知知言妈妈有未婚夫却贪图美色玷污了知言妈妈的清白,竟还始乱终弃,后来知言妈妈知道自己怀孕了,却不忍心杀掉自己的孩子,最后还是把知言跟他的同胞妹妹嫣妍生了下来。
知言妈妈在他们两兄妹十岁的时候因病去世,他们两个就被送到孤儿院。后来他们一直相依为命,成年之后才离开了孤儿院,可不幸的是……嫣妍被验出脑内生了一个肿瘤,而肿瘤所处的位置十分危险,当时国内的手术水平只有不到10的成功几率,况且以当时他们的经济水平,别说是做手术,连频繁接受化疗的钱都不够……
知言曾经几天几夜跪在裴家门口,闯进若霈集团大厦求裴尚救救他唯一的妹妹,可那禽兽不如的!竟然置若罔闻,甚至让人把知言关进警察局!”
郑熙凉说到最后,悲凉的声音渐渐激动,带着可以把裴尚凌迟的愤怒。
郑惜蕾一直静静地听着,哥哥所说的每一句,都揪痛她的心,她一直都不知道,知言的身上背负着那么沉重的痛楚。
蓦地,一个模模糊糊的身影莫名其妙地在她脑海中闪过,可她没能立刻抓住。
那抹孤单悲伤的身影,那蜷缩在树下哭泣的男孩……
郑熙凉凝望着他家老妹呆怔又满是泪痕的脸蛋,轻轻摇了摇头:“其实知言如此冒着生命危险帮助我们,除了他对裴尚的恨,更多的,是因为……他爱你……”
郑惜蕾猛地抬起头,泪汪汪的大眼睛仿若受到惊吓般望向她家老哥:“知言……”
“你这丫头,是真的这么迟钝呢?还是不敢相信呢?”郑熙凉微笑着,“也对,当年我也以为他只是为了他妹妹的眼睛才靠近你……
可这三年来,我看着他拼了命地学着那些他从未接触过的商场争斗,笼络人心,让裴尚这样狡猾无情的老狐狸如此信赖他,在人前的裴知言从那么与世无争渐渐变成一个最适合在复杂商场打滚的人。但只有我知道,他很累,而他只会在你面前松懈下来……”
郑熙凉拉过郑惜蕾的手,直把她拉到二楼最尽头的一间房间前。
“打开门看看……”
郑惜蕾疑惑地看了看脸带轻笑的郑熙凉,怀着期待又忐忑的心情,缓缓地转动那小小的门把,慢慢地一点点地打开房门。
被阳光照耀得几乎透明的雪白窗纱随风轻轻飘扬,当郑惜蕾把房间的全部收入眼中时,她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一切,而那些画板上的、画框内的画又是那么的真实,让她不得不相信。
不知不觉间,她的心泛开既酸涩又甜蜜的滋味。
“这大概是这间屋子最明亮的房间。”郑熙凉拉着呆驻在门口的郑惜蕾进入房间,他们立即仿佛置身于画海中一般,而每幅画上的人,都是郑惜蕾本人,“其实知言很忙,我们之间很多时候只能靠电话联系,但他每个星期总会抽出几个小时的时间来这里。”
郑熙凉抚摸着墙上的一幅素描,笑里满满的都是感叹:“在这些画里头,倾注了他对你的所有感情。”
忽然,他又转过头望向一脸痴迷地凝视着画的郑惜蕾:“你知道你现在所住的房子是谁准备的吗?”
郑惜蕾听到这个她好奇了三年的问题,才略略收回专注的目光。
难道……
“对……是知言……”郑熙凉顿了顿,“他曾经告诉过我,当他累得快撑不下去的时候,他就会忍不住到你家楼下,抬头看着有你的那个地方,有时候看着看着就天亮了……”
作为哥哥的他,知道这个世界上有一个如此深爱着他家老妹的男人,真的觉得很欣慰。爸爸妈妈去世了,这个世界上他只剩下她一个亲人,再也没有其他人比他更想她得到幸福……
……
“走吧……”郑熙凉抬手看了看腕上的表,嘴边掀开一抹既期待又神秘的笑,“时间差不多了。”
“嗯……?”郑惜蕾疑惑不解地望着她家老哥。
郑熙凉并没有回答她正题,只是仍然笑得愉悦,他轻轻挽起郑惜蕾在金色的阳光熏染下闪亮柔软的发:“我家老妹今天要打扮得美美的才行……”
chaptereight
郑惜蕾一身天蓝色雪纺抹胸公主裙,细腻紧致的脖颈处闪亮耀眼的tiffany钻石项链衬着她白皙的肌肤,显得别样的青春活力。秀发微卷,自然垂落在胸前,若隐若现地露出美丽性感的锁骨,头顶处带着一个小巧精美的水晶皇冠,显得高雅可人。脚下用黑亮丝绸缠绕装饰的高跟鞋轻踩在软软的地毯上,显示着郑惜蕾从小就浑然而成羡煞旁人的高贵气质。
而郑熙凉一身纯黑的阿曼尼手工西装,高大挺俊的好身材是天生的衣架子,他的嘴边一直含着邪魅的笑,步伐迈得不急不慢。
这两兄妹的出现,在若霈集团中心大厦内引起一阵又一阵的喧哗。
……
直至进了电梯,郑惜蕾才轻声问:“哥哥,我们现在是要去干什么?”
几个小时前她还跟着她家老哥在路上飙车,几个小时后他们竟然就如此光明正大地踏进若霈的核心地区?
“去拿回原本属于我们的东西……”
郑惜蕾闻言浑身一颤,难道……?
“叮”一声,华丽的电梯稳当地停了下来。
门缓缓打开,郑惜蕾终于见到了那个她最渴望见到的人。
“知言……”
裴知言本是微笑着低头凝视着打扮得如此娇人美丽的她,却在听到这声温柔的呼唤后,身子明显震了震,而后不解地抬头侧望向旁边一脸坏笑的郑熙凉。
只见郑熙凉放开了一直紧握住的郑惜蕾的手,拍拍裴知言有些许僵硬的肩膀,凑到他耳边压低声音道:“你们来日方长,现在先忍一忍,办正事哈……”
声音虽小,却足以让近在咫尺的两人红透了脸。
裴知言不自然地轻咳一声,随后弯起臂膀,朝气急败坏的郑惜蕾魅惑人心地一笑。
郑惜蕾收回狠狠瞪着她家那坏老哥的眼神,轻轻地挽上裴知言。
纤细的玉臂若有若无地隔着单薄的西装磨蹭着裴知言强壮的臂,他只觉那被触碰的地方一阵一阵地泛热,直烫到他的心神。
……
“你先在门口等等……”
郑惜蕾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男人在会议室门前停驻,异口同声道。
“嗯……”
随即,门被打开,两个英俊的男人相视而笑,自信满满地走进会议室。
站在门外的郑惜蕾双手不禁拽紧,她轻咬着唇,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那道被重新关闭的大门。
许久,她隐约可以听到室内议论纷纷甚至很大的质疑声,以及裴知言时不时沉静回答的声音。
她忍不住一步步贴近会议室大门,只想听得更清楚,门却在她始料未及时被打开,郑惜蕾毫无准备地直直撞倒在拉开大门的郑熙凉胸前。
郑熙凉痛得闷哼一声,似怒非怒地瞪了他家冒失老妹一眼,方才拉她踏进那个气氛早已由沉重变得温和的环境。
郑惜蕾也不是盖的,她从小什么场面没见过,此番即使是无端端被拉上台,面对环坐在会议桌旁的一众若霈集团大股东们,她很快就调整姿态,脸上恢复甜美的微笑,仪态姿容绝对能打上一百分。
然而,裴知言的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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