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是j商、j商啊!虽然她也很想赚这个钱,无奈没人理她,她就算知道天象也只能徒呼奈何。看人家一次就来个几大船捞钱,她却是把自己卖了还构不上他一根头发,哪里比得上。
「所以你根本不怕货卖不出去……」她嫉妒得眼睛都红了,说得有些咬牙切齿。
「没有这点自信,如何在漕运界占有一席之地。」靳封辰自然看得出来她现在的情绪,索性再加了把火,「现在,空着去北方的船都沉了,北方其他商家若不是用永盛行的船,货物也无法在这阵子抵达,黍稷接下来肯定涨翻了,不过这只是为我永盛行打入南方,铺陈一个简单的开始。」
阖起扇子,随手用扇柄指了指一袋刚运来的黍稷,靳封辰一副对这蝇头小利不在乎的样子说道:「北方大雨,黍稷减产,如今我运来这么多,妳要不要拿一些到诚记粮行换妳也嚣张一把,和那刘老板抬抬价如何?」
这是示威,是炫耀啊!沐双双只觉自己紧咬着的牙都要碎了,不久前才将她轰出门的诚记粮行刘老板,现在居然要抱靳封辰的大腿了?
沐双双杏眼瞪着他,「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因为我能这么容易找到切入点,还是托了妳的福。」看将她刺激到顶点了,靳封辰立刻单刀直入地道。「妳的望天之术确实神奇,所以我想请妳与永盛行合作。」
「我……」先前他让她那么羡慕嫉妒恨,现在突然急转直下来这一手,确实让她动摇了。「你怎么认为我会答应你?」
「有两个原因,其一,因为妳不想留在沐家。」靳封辰将她的心思看得清清楚楚,他事前做的揣度,如今彻底派上用场。「沐家待妳并不好,妳也一直融入不了沐家,由妳天天往外跑,而沐家的人不闻不问,甚至我在沐府提到妳,那沐通还要想一想才记起妳这女儿。由此看来,妳与沐家并无感情。」
沐双双像是见了鬼似地看着他,「算你说对了,还有呢?」
她惊愕的表情令靳封辰相当满意,她这次总算为他算无遗策的风采倾倒了吧?
「其二,妳需要钱。」于是,他表演得更起劲了,为了让她被他吸引得不可自拔,摇扇子的样子帅得连他都不禁赞叹起自己。「我巧遇妳两次,一次是在诚记粮行前,一次是在河岸码头,两次妳都正在行骗……呃,正在做生意。虽然我不知道妳为什么如此急着赚钱,不过我肯定妳需要钱,留在沐府,妳是赚不到什么大钱的,反之,与我合作,保证妳赚得盆满钵满。」
要事说完,那温文优雅的笑又重新挂在他脸上,以便展现出自己的帅气英挺,最后还不忘来这么一句,「毕竟,妳已经看到了我的实力。」
应该就只差潇洒不羁的仰头甩发了,不过他自认还不需要做到那样,她应该已经被他迷倒了。
「呼!算你厉害,我服了。」沐双双听得屏息,好半晌才长吐了一口气。原来这男人不是只长了一张好看的脸,是真的有头脑的。
「那么,合作愉快?」他深谋远虑,外加唱作俱佳了这么久,他深信她应该真的被打动了。
沐双双盯着他许久,终于才松了口。「合作愉快。」
然而,她在他展颜一笑,那扇子又要得意的打开之前,突然提出了要求,「可是关于这个合作我有两个条件。」
「说。」只要她答应合作,什么条件都难不倒他。
「第一个条件,你要将我弄出沐府。」
「这个合理。」
「第二个条件……你能不能不要用那种令人发毛的方式假笑?」
「……」
河岸码头目前的盛况完全是永盛行的几艘船带起来的,嘈杂却有秩序。然而在这热闹的景象之中,却有一番更不平凡的热闹,在码头的一角响起。
那个角落有着一栋与这码头不搭的高大房舍,因为码头上不会有私人房舍,大部分的地要空下来留给马车或是拖车卸货,这栋房舍便显得十分突兀。
别人不知道这屋子来历,但沐双双可是清楚得很。那栋房舍便是萧家设置在码头边的一处产业,专门处理漕运事务,而能够有这样的特权,自然是萧家与知府勾结后的结果,能让萧家的事业减少很多成本,也比别家船行多了几分地利。
瞧那里吵了起来,沐双双毫不犹豫地走了过去。
靳封辰不认为她是个爱多管闲事的人,所以她的行动引起了他的好奇,也跟了上去。
「萧家草菅人命!呜呜呜呜……我的儿子啊……」
「叫萧群出来!叫他给我们一个说法……」
萧家的漕运行所前,一群百姓在外头哭叫着,但那大门偏偏就是不开,双方就这么僵持着。
沐双双找了一名大婶询问情况,只见那大婶哭哭啼啼地道:「我儿子前几天上了萧家的船当船工,结果萧家的船翻了,却一毛钱也不赔偿,更没有把我儿子的尸首送回来,呜呜呜……我可怜的儿子就这么葬身河底。我们来找萧家的人理论,他们不仅不闻不问,还反过来怪我们,说什么我们的儿子没有努力救他们的船,害他们的船翻了,死了也只是刚好……」
依当朝律例,船东对于船工的安危该负起全责,对于意外发生的死伤,更应该有一定赔偿,萧家如此做法,无疑公然违例,竟还振振有辞地推卸责任,真是霸道至极。
而沐双双一听,就知道为什么大伙来闹,却不报官了。因为楚州城的陈知府每年收萧家一堆贿赂,根本就成了萧家的大后盾,一般百姓到官府告萧家,只是自己找死。
一些闹场的百姓听到大婶在诉苦,都忍不住靠了过来,你一言我一语地诉说起萧家的不讲道理与自家的苦。在沐双双身后,靳封辰静静地听完众人的话,也是微微皱起眉头。他同样做漕运生意,对萧家那一套手法知之甚详,只是在北方做生意时,他不屑那么做罢了。
不过他此时并没有插口,因为他想知道沐双双为何插手,她又要如何解决这件事。
「大家,我有办法!」沐双双瞇起圆眼瞪着萧家漕运行所的大门,比受害家属还像受害家属,咬牙切齿地道:「我们还是报官!萧家既与那陈知府勾结起来,那咱们就往上告!」
沐双双握紧双拳,已然把这当成自家的事了!「听说,朝廷因为民兵团把持水路,造成南方漕运乱象,要派钦差大臣来南方处理。咱们楚州为漕运大县,是钦差大臣必经之路,咱们这就拟状书,由众人联署,直接告到京城,届时这萧家与陈知府都逃不过制裁!」
那大婶听得意动,可是片刻眸光又黯了下来,「我们都是小老百姓,识字的不多,又怎么知道怎么写状纸?而且要告到京里啊,没一点关系,怎么告得成……」
这倒是个问题,不过沐双双早已想好了解决的方法,一双美目看向了靳封辰。
他是北方漕运霸主,和京城官吏的关系一定很好,别跟她说他没有联系北方那些大官的法子,否则他的漕运大业怎么可能做得成。
靳封辰不由苦笑了起来,手上的扇子快速地搧了搧。想不到他平生爱算计人,这次难得的找了个合作伙伴,却先被她算计了一阵。
而且,这事他不答应还不行。要进军南方,他第一个要扳倒的就是萧家,两人有一致的目的,他没有理由不帮,这小姑娘倒不是一味的鲁莽,能在城里钻营这么久不出事,也有她的心计。
在他还没表示可否之前,萧家行所的大门突然打了开来,里头走出一个翩翩佳公子,年龄与靳封辰相仿,唇红齿白,手上同样一把折扇,只不过那细长双眼里透出的精光让人有些不舒服。
那公子大摇大摆地走出行所,却没有下阶梯,居高临下的望着这一群闹事的百姓,不耐地道:「谁敢来我萧家闹事?本公子萧群,现在我数到三,若是你们不走,明日便要陈知府将你们全关起来!」
「你……你别嚣张!陈知府、陈知府有什么了不起!我们已经决定要向钦差告状了!告到京里去,你姓萧的嚣张跋扈,与陈知府贪赃枉法,全都会被治罪!」一个大叔像是豁出去了地大吼,反正他儿子死了他这辈子也没指望了,能向萧家撂几句狠话也算解解气。
「向钦差告状?」萧群皱起眉头,真是有些忌惮了,但是一想到这告状的难度,立刻眉头一松,又扬起一抹不屑的笑,折扇往下指了指。「等你们告得成再说!京里的大人我也是有些关系的,别忘了我有个堂姊在宫里当贵妃呢!」
他这句话果然让底下的百姓都噤了声,众人脸色灰败地面面相觑。
瞧随便说两句他们就怕了,萧群更加得意。「看你们一群乌合之众,也想不出这种办法,是谁带的头?」
众人的目光都本能地看向了沐双双,而沐双双虽是心中一惊,却没有如靳封辰所想,趁着人多偷偷溜掉,反而更是瞪大了眼,毫不服输地迎向了萧群。
「原来是妳,沐双双。」萧群一开口叫出了她的名字,似乎两人已不是第一次对上。「妳坏我那么多好事还不够,连这妳都要插一手?」
「你萧家为非作歹,祸害乡里,我沐双双只要还有一口气,就要和你斗到底!」沐双双愤恨地看向萧群,丝毫不害怕,彷佛与萧家有什么深仇大恨。
「别以为沐家站在妳后头,妳就能这么与本公子说话。」萧群的脸沉了下来。「真把我惹火了,沐家也保不住妳!」
沐双双跟他吵上火了,正要反驳,但她身后的靳封辰手上扇子却在她面前一展,淡淡地站到了她的身前。
「你又是谁?」萧群瞄了眼仪表堂堂,气质出众的靳封辰,突然心里起了一丝嫉妒,再加上他对沐双双维护的样子,更令萧群看不顺眼,口中的话也益发无耻,「该不会是沐双双养的小郎君吧?」
小郎君?靳封辰突然温文地笑了起来,这一笑不只左忠,连沐双双都忍不住起了鸡皮疙瘩。
只有一旁不明所以的百姓觉得这位公子笑起来文质彬彬,又勇敢护花,真如谪仙一般的人物啊!
而靳封辰也不枉大家如此的推崇他,不疾不徐地摇了下扇子,温文从容地道:「在下靳封辰。」
「靳什么?没听过,不过在本公子面前,你想帮沐双双出头还早得很!信不信本公子一根指头就能捏死你?」萧群压根瞧不起他,根本没仔细听靳封辰在说什么。
「很可惜,靳某不只要帮沐姑娘出头,还要替这些百姓出头。」靳封辰眼神犀利地盯着萧群,对这个人他很是不喜,尤其对方的衣着打扮和自己有七分像,更令他不舒服。「你萧家霸道的名声,靳某也算是见识了。」
「帮他们出头?你该不会是要帮他们状告官府吧?你算哪根葱,京里那些大人会理你?」萧群几乎是斜着眼睥睨他了,方才努力营造的翩翩佳公子假象,一下子被这丑陋的嘴脸破坏。
「我不算哪根葱,我是个人,堂堂正正的人,只有萧公子你会觉得自己算根葱。」靳封辰仍是温文尔雅地笑着,他嘲讽起人,用的还是那副温和有礼的姿态,真会让人气死。
「你……」果然萧群立刻中招,气得话都说不出来,俊脸都扭曲了。
「这岸上所有在卸货的船,都是属于靳某的,靳某在北方也算混了一点小小的名声,要告个状,应该不是什么问题。」靳封辰扇子一展,浑然天成的潇洒与自信便展现开来。
「哼!那可是永盛行的船!全部属于你?你以为你是靳封辰……」萧群哈哈大笑,但突然间又觉得什么地方不对劲,仔细回想了方才两人的对话,又上下打量了下靳封辰,诧异地道:「等等!你是靳封辰?永盛行的当家?」
「唉……」靳封辰一副朽木不可雕也的样子摇摇头。「我一开始就自报姓氏了,萧公子却记不得,看来萧公子不仅认为自己是根葱,还是根没脑袋的葱。」
萧群气得眼睛都快凸出来,不过看着对方那副怡然自得的样子,比自己不知潇洒了几百倍,顿时脑中一阵明悟,硬生生的把脾气压制住,也假惺惺地微笑起来。
「原来你就是靳封辰。果然如传闻一般,年轻有为,相貌堂堂,不愧是能与本公子相提并论的人。」萧群的笑脸十分僵硬,「不过拘泥于口舌之争,你比起本公子,还差得远了!」
「噗!」那原本死瞪着萧群像要将他剥皮放血的沐双双,突然噗嗤一笑。「不知道谁差得远呢。」
「沐双双,妳什么意思?」萧群脸色微变。
「有人马不知脸长……喔,不是,是葱不知脸长啊!」沐双双上前一步指着他与靳封辰。「以前还不知道,如今靳当家与你萧群站在一起,才知道原来你这副模样,根本是在学靳当家的。」
她虽然觉得靳封辰对着人的那一套温文儒雅,像是戴了副假面具,但认真说起来,就算是戴着假面具,靳封辰天生的那种自信风采与气度,以及无可挑剔的五官,不知赢过萧群多少。
「靳当家大约是五年前开始扬名,众人皆知他有潇洒的外貌,常做白衣折扇的打扮,而你萧公子萧家漕运的人都是穿黑色衣服,练的是刀法,就你一个在五年前开始穿白衣,还弃刀从扇装模作样,如今本尊出现,真是只有画虎不成反类犬可以形容啊!」
她这么一说,众人都忍不住比较起来。先不管沐双双说的是不是真的,但光看萧群与他身边的行所人马,众黑群中一点白,确实有点突兀。再将两位公子这么一比,萧群显然黯淡许多,果然真像个赝品。
「妳……沐双双,本公子的衣着可不是妳可以批评的!」萧群指向沐双双的扇子捏得都快变形了,更显得他欲盖弥彰。
「不然呢?你要打我?还是要杀我?」沐双双仗着靳封辰就在她身旁,说话可嚣张了,还装模作样地搂住自己双臂。「哎唷,我好怕喔!」
原本悲愤的大伙儿都被沐双双逗出了几声笑,而这也让萧群的恨意更是不受控制的滋生。
他一直没将沐双双看在眼里,即使沐双双在城里做的事屡屡破坏了他的生意,却都无关痛痒,再加上他对沐家也有些忌惮,所以大多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能展现他的大度。
但如今多了一个靳封辰,她能够傍上这个男人,就让他不能不注意了。毕竟靳封辰势力庞大,智深如海,如今这岸边都是永盛行的船,似乎想来南方分一杯羹,那就是他萧家的大敌!
「哼!本公子懒得和妇道人家计较!」萧群最后采取大绝招,便是不再理会他们,把目标放在无辜可怜的百姓身上,「你们!还不散去!不怕被陈知府给抓了?」
可惜到这时候,萧群的威胁已经吓不到多少人了,反而再次激起了众人的怒火。
「萧群!你赔我儿子的命来!」
「对啊!萧家杀人偿命!我可怜的儿子啊……」
萧群不发话则已,如今有了靳封辰在这里镇场子,大伙儿心里都有了底,再加上失去儿子的悲愤,哪里还在乎萧群的威胁,全七嘴八舌地哭喊起来,甚至有人朝着他扔鞋子。
而萧群是个不谙功夫的文人,哪里闪得过这天外飞来一鞋,再加上他身旁的护卫一下子没反应过来,那白净俊秀的脸上没一下子就被印了个鞋印,而且马蚤动还有越演越烈的趋势。这逼得萧群又躲回了行所里,关上大门,方才那不可一世的风采再也不存。
等到大伙儿发泄得差不多了,靳封辰才悠悠地道:「各位,如果你们信得过我靳某,就先散去,这萧家漕运迟早要给你们一个交代的!」
「好!看这岸边这么多船,靳当家肯定很有本事,不会骗我们小老百姓!」
「靳当家,我们信你!」
众人最后将手上的器皿衣鞋等扔向萧家行所,再吐几口口水,才三三两两的散去,萧群狼狈无比的逃走都解决不了的民怨,却被靳封辰三言两语就解决了,自然是让行所里听得一清二楚的萧群恨得牙痒痒的。
而且这一役,靳封辰只是说了几句话,就在百姓间博得了一个好名声,对他未来在南方事业大有裨益,这一手不能说耍得不漂亮。
只不过逼得他这么早出手的罪魁祸首啊……靳封辰浅笑着望向一脸心虚的沐双双,他们两个人似乎该好好的谈一谈了。
「靳当家,我真想不到你会为我们这些弱势百姓站出来,你果然有如传闻中的大仁大义,一心为民,乐善好施……」
沐双双等其他人一走,立刻摆出她最谄媚的一面。没办法,刚才利用了他靳大当家的名头,恶心了一下那萧群,虽然让她和众人都出了一口气,可是面对靳封辰,她还是挺心虚的。
「我还惠我良多呢!赞美的话我听多了,大多是英俊挺拔、温文儒雅、风度翩翩之类的,沐姑娘的溢美之词本人实在消受不起。」他没好气地望着她,那眼神压根就是在说着「谁不知道妳这丫头从一开始就在算计我」。
「反正你们迟早要对上的,提早一点也无所谓嘛!」沐双双嘻嘻笑装着傻。
「所以,妳打算要以身相许了,十六娘子?」
又回到这个话题,沐双双干笑着瞪他。虽然一个大帅哥屡屡提到要她以身相许,很让她心头浮想联翩,但她可没有天真的以为他是看上她了。
依靳封辰的心机,就算真的要娶她,也一定是有什么企图,她可得把持住自己不被他迷倒了。
而她那警戒不已的表情,更让靳封辰起了一种想征服她的心情。「哼哼,妳这丫头也算眉清目秀,玲珑有致,当我十六小妾勉强过得去,关于以身相许这件事,总有一天我会撬开妳的嘴让妳同意。」
两人像小孩一般斗嘴,令一直跟在两人身后的左忠满心无奈。
刚刚的场面他也看到了,沐双双利用了主子的威势,狠狠地压了萧群一头,也让群众的愤怒得以小小的发泄一番。
但主子也不是省油的灯,他同样利用了情势,在群众之间博得了个好名声,替拓展南方事业之路博得了个好开头,也让他与沐双双的合作更加紧密。如此看起来,这两个人算是势均力敌,难道口头上争得了上风,就能显得比较聪明吗?
靳封辰与沐双双大眼瞪小眼了半晌,终是扇子一搧,自诩肚量如海,不再与她计较。只不过事情关系到两人未来的合作,有些话他不得不问清楚一些。
「好了,说吧!妳与萧家有什么恩怨?」他方才都听明白了,她与萧群不是第一次交锋,萧群也说她屡屡破坏他萧家的生意,如果不是有什么恩怨,他不相信她这般懂得明哲保身的人,会没事去招惹萧群。
听到他的问题,沐双双先是俏脸微沉,好半晌才像是想通了一般,幽幽地开口道:「我的望天之术是源自于我外公的,而我外公的本事比我强了不知多少。当年他沉潜于市,只想安心生活,但不小心被萧家发现了他身怀奇术,便强迫他帮萧家漕运做事,但我外公不喜萧家作风霸道,予以拒绝。」
说到这里,她深吸了口气,眼眶也渐渐红了起来。「在我外公严厉拒绝萧家之后,他便被人发现横死于楚州城外,他是被人乱刀杀死,陈知府是以遇到山贼结案。天知道这楚州城外有多久没有山贼了,而我外公又没有仇家,这一联想就知道,萧家定是怕我外公帮了别人,又恼他拒绝延揽,便杀之以除后患。
「他们不知道,外公的望天之术早就全教给了我。此仇不共戴天,所以我利用外公的奇术,四处破坏萧家的事,立誓总有一天要亲自将萧家打垮!」
靳封辰看她难得如此严肃,原本那表情鲜活丰富的小脸,如今只剩仇恨;那灵动有神的眸子,也盈满了悲愤,他发现自己不喜欢她这样的表情,有股冲动想用双手将她心中这层阴暗抹去。
「所以妳一路与萧家作对,拚命的想攒钱,就是想为妳外公报仇?」他突然问。
「对!我一定要打败萧群那个王八蛋,他威胁我外公帮他的漕运行所,那么我就让他亲眼看着自己的漕运行所倒下!」沐双双握紧了小拳头。
靳封辰想了想,那扇子抵在了她的下巴,微微一抬,像在调戏姑娘家似的。
「那我们的合作就更顺理成章了。」他朝着她微微一笑,那笑容里彷佛有些不怀好意。「不过今日我们连手,萧家定会开始有提防,对沐姑娘妳就不会像以前那么放松了。靳某要将沐姑娘妳从沐家弄出来的手段,可能就更精彩了,沐姑娘可要有所准备,呵呵呵……」
沐双双果然中招,他一这么轻佻,她马上警戒了起来,方才所有的精力都放在对外公惨死的叹息与悲愤,在此刻全转移过来与他抗衡。
「好说好说,靳当家可要手下留情,毕竟咱们未来还有好长一段时间要合作,你说是不是……」
「自然自然,沐姑娘老说靳某的笑容让妳发毛,不过妳也不遑多让嘛……」
两人就这么面对面的笑着,像是在比赛谁在这么虚伪的情境下能表现得最真诚似的,只有左忠在后面看得无言以对。
他的主子明明就是个深谋远虑,个性沉稳的人,不知道为什么一遇上沐双双,却变得这么幼稚。
不过……左忠看着看着,终于看出了点门道,那面无表情的脸微微透出了点讶异。沐姑娘的悲伤在与主子这么插科打诨几句话之后化于无形,就是不知道这是不是主子故意想引开她的注意力,不忍心看她悲伤了……
第3章
三日之后,靳封辰再次上门,这次却带了楚州城里最出名的媒人婆春花婶。
这春花婶在楚州城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据说在她三寸不烂之舌之下,没有谈不成的亲事,麻子脸会被她说成赛西施,歪嘴鸡会被她夸成胜潘安,通通销售出去。
而靳封辰是人中龙凤,势力庞大不说,又年轻有为,相貌堂堂,几乎是求都求不到的好女婿,他要上门提亲,应该不难成事,不过这一次情况不同,怕会有些难搞,所以他仍找来了春花婶,一群人上了沐府。
沐通见他如此大阵仗的来,又见到春花婶,心中便有了数,一派自然地将靳封辰迎入了花厅。
「不知靳当家再次前来有什么要事?」
「这次靳某前来,却是为了人生大事。」靳封辰不着痕迹地将目光再次投向了窗边,他猜测这次某人应该又会再做一次窃听这样不入流的勾当。不过他不在意,他这回前来沐府原本就是刻意要做给某人看的。
谁叫那个某人……上次阴了他一把,要他为她助威呢!
「靳某仰慕贵府双双小姐已久,这次请来了春花婶,便是来提亲的。」
靳封辰此话一出,那窗外的花盆像被踢了一下,发出匡啷一声。不过这次不待他为那窗外的异象找借口,外头的猫就自个儿叫了起来。
「双双?」沐通懒得理会外头的野猫,却是被靳封辰的要求弄皱了眉头。他自然希望与靳封辰这北方漕运霸主搭上线,但绝对不是透过沐双双。沐双双与他感情疏离,在沐家也无甚地位,将她许给靳封辰,对沐家肯定不会有任何帮助。
他只能想个办法,让靳封辰改变主意。
但还不待沐通说话,那春花婶已鼓动她三寸不烂之舌,「是啊,沐员外您府上的双双姑娘温柔婉约,有美名在外,自然让靳公子这样的青年才俊仰慕,您可知我们聘礼都准备好了,只要员外您答应,我们明天就可以送过府……」
沐通突然伸出一只手,止住了春花婶的话。
「双双这丫头桀骜不驯,绝不是个良伴,和什么温柔婉约更扯不上边,她在外头哪有什么美名?臭名在外还差不多!」
「啊?」春花婶一听,顿时整个人懵了,她作媒这么多年,还没听过有人这么贬低自家女儿的。
不过她可是城中第一名媒,哪里能这样就被击败了,于是她重整旗鼓,准备再战,「呵呵呵,沐员外说笑了,双双姑娘可是您的女儿,您或许与她有什么误会,至少双双姑娘个性讨喜可人,否则靳公子怎么会如此牵挂……」
「再等一等。」沐通第二次打断春花婶的话,「个性讨喜可人?明明是个性讨厌烦人!靳公子肯定是被她骗了。」
「这……这这这……」春花婶的脸都笑僵了,她开始怀疑这沐通究竟有多讨厌他这个女儿,原本以为水到渠成的婚事,竟然这么难谈成?
好,很好,这简直是削她第一名媒的面子,春花婶的脸已经忍不住抽搐起来。「先不说性格了……双双姑娘外貌甜美,赛过玉环貂婵,所以我们靳公子才会倾心不已……」
「双双只能算是中人之姿,哪里甜美?顶多只比丑陋无盐好一些,要我说,靳当家你的眼光实在太差。」沐通不屑地道。
话说到这分上,春花婶已快气歪了脸,笑容都撑不住了,而那窗外的野猫更是像发了疯般喵喵叫,像是随时要破窗而入。
至于始作俑者的靳封辰,仍是一副的温文儒雅样子,不过他的目光看向窗口时,却是多了几分笑意。
「沐员外,你说双双姑娘桀骜不驯、臭名在外、讨厌烦人,甚至貌丑无盐,我没什么意见……」
靳封辰介入了谈话,他想自己再不开口,春花婶大概要翻桌了。
外头的野猫突然凄厉地惨叫一声,接着花盆砰锵一声,很干脆地破了。
听到这样的声响,靳封辰的笑意更甚,「……不过,就算她有这么多缺点,靳某仍然想娶她。」
「唉,靳当家千万不要执迷不误啊!」沐通摇了摇头,一副为其担忧不已的沉重模样,之后突然眉头一扬,「其实,我的第十个女儿沐美美年纪与双双相仿,却聪明伶俐,知书达礼,又是楚州城有名的美人。上回我已经和靳当家提过,不如我将美美许配给你……」
沐美美排行第十,是沐通最宠爱的七姨太之女,而那七姨太的背景也很是不凡,令沐美美在众女儿之中脱颖而出,成为沐通相当重视的一项资本。也就是说,想娶沐美美的人,不仅必须非富即贵,未来更会是沐通重视的合作对象。
「可是……」听沐通说出这话的靳封辰忍不住想大笑,只是被他强自忍住,因此一张俊脸变得相当古怪。「靳某想娶的,是排行第十六的小妾啊!美美姑娘既然那么好,当妾似乎委屈她了……」
外头的野猫已然到了发狂边缘,正在考虑是否将破掉的花盆往屋内扔,砸死那个毫无诚意的男人。
屋里的沐通却是眉一皱,正待开口,沐府的门房却在此时入内,说是萧家漕运的萧群前来拜访。
不是冤家不聚头,这下倒是有趣了。靳封辰心想,耐住了性子,向沐通示意无妨,让他命人将萧群请进来。
萧群进门后,见到了靳封辰,便皮笑肉不笑地寒暄起来。
「原来靳当家在这里,失敬失敬,萧某人打扰了。」
靳封辰看他的表情,就知道此人是冲着自己来的,但他也只是轻描淡写地回了一礼,好整以暇地等着看萧群想干什么。
「不知萧当家前来,有什么事?」沐通对萧群比对靳封辰更多了几分忌惮。毕竟靳封辰虽有来头,但势力主要在北方;而萧群即使本事不敌靳封辰,但他是地头蛇,两家也多有合作,真要有冲突对沐府还是有所影响的。
萧群含笑看了眼靳封辰,接着不客气地用扇子指着他。「他来做什么,我就来做什么。」
言下之意,来搅局的就是了。
这下沐通只觉头大如斗,这两个当家什么时候杠上了,也不事先通知一下,现在闹到他这里,要他夹在中间如何自处?
他只能苦哈哈地一笑,为难地说道:「其实,靳当家今天是来提亲的。」
「提亲?」萧群眉头微微一皱,之后想了一想便也明白,面不改色地答道:「那好,我也是来提亲的。他想娶什么人,我也想娶,就麻烦沐员外你安排了。」
在他想来,靳封辰肯定是来向沐双双提亲,毕竟两人先前走得极近。而他虽然不喜欢沐双双,但多娶个小妾对他来说跟多养条狗也没两样,何况沐双双与他有嫌隙,将她弄来当小妾,羞辱欺凌一番也能多少解解他这几年来的闷气。
沐通左看看靳封辰,右看看萧群,两个青年才俊都态度闲适,却是谁也不让谁,让他冷汗都滴了下来。他想将美美许配给靳封辰,但萧群要抢人,难道他能把美美劈成两半,一人分一半不成?
在他心急如焚,又一筹莫展的时候,靳封辰突然开口了,「沐员外,咱们先前讨论的事情,可还算数?」
沐通心忖靳封辰似乎意动了,但中间多了个萧群……「自然算数,可是……」他为难地看向了萧群。
萧群则是挺了挺胸,自以为扳回了一城,他不认为沐通会削他的面子。
「这样便好。」靳封辰笑得益发灿烂了。「萧公子既有此意,那么靳某也不跟你争了,君子有成丨人之美,沐员外你说是吗?」
沐通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两名佳婿他都想要,却又都很怕。
至于萧群,原本的笑容渐渐转变成狐疑,他不认为靳封辰会这么容易认输。
至于窗户外头的野猫连喵都懒得喵了,暗自决定等靳封辰走出沐府,再当面给他一爪子!
是夜。
宵禁的锣声刚过,大街上一片寂静,夏夜里有些闷热,偶尔凉风吹过,才会带来一丝清凉的气息。
按理说,靳封辰由北方来,该是很不适应这种闷热的天气。也确实,这是一个令人难以安眠的夜晚,靳封辰并没有睡在床上,而是在他的小院落里,只不过即使只有一个人,他也仍维持着他翩翩公子的姿态,站得挺拔一边赏月,一边拿着折扇微微搧着。
明月别枝惊鹊,清风半夜鸣蝉,从北方来到南方,难得有机会像这样静静地独处,靳封辰神情看来宁静,事实上嘴角却带着几不可见的笑意。
他在等,等一个今晚可能出现的人,而此人的出现,可能让他前阵子被利用的闷气得以稍微纾解一下。
稍微,只是稍微,他可是睚眦必报,很小家子气的!
月亮渐渐越过围墙,上了枝头,突然间围墙外传来几声猫叫,这时间出现这样的声音并不奇特,靳封辰却笑了开来。
见没有动静,那野猫又喵喵喵地叫了几声,那节奏听来都有几分催促之意了。
靳封辰若无其事看了围墙外一眼,突然捡了颗石头,往围墙外一扔。
「哪来的野猫,扰人清净!」
那石头没有落地声,兴许是打中了猫,叫声戛然而止。在一阵诡异的寂静过后,那喵喵喵的声音徒然凄厉起来。
「再叫!再叫我就扔花盆出去!」靳封辰闲适地道。
猫像听得懂人话似的,果然不再叫了,片刻后,那围墙上突然冒出一颗人头,是爬墙爬得吃力的沐双双。
「你……对待小动物不能温和点吗?居然拿石头扔我!」沐双双撑着自己,手酸至极,俏脸都扭曲了起来。
「沐姑娘?」靳封辰仍是那副悠哉的样子,还露出俊朗的笑容。「我怎么知道姑娘会来这一招,红拂夜奔?靳某担当不起啊!」
「你……」沐双双气得脸都鼓起来,这家伙都出人意料地上她家提亲了,而且也很清楚那野猫就是她,还假惺惺的来个担当不起!
靳封辰逗她逗够了,也怕她拂袖而去,他的计划可就破局了,便打开后院的小门,让她可以不惊动别人进到院子里。
「不知沐姑娘夜探靳某,所为何来?」明知她的目的,又想占上风,这等装模作样的询问还是必要的。
「你就别再装了!」沐双双翻了个大白眼。「为什么要上我家提亲?」
「这样才能将沐姑娘由沐家正大光明地带出来呀!」靳封辰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我不是和妳说过,我的手段会很精采吗?」他自然有千千万万种解决方式,却只有这个方法能让他彻底将她收在身边慢慢整治,他便不会考虑别的方法。
沐双双无语。确实,这是个一劳永逸的办法,要她来想更好的方式,她也想不到了,可是她总觉得自己像只落入蜘蛛网的小虫子,有种被捉住动弹不得的感觉。
与他大眼瞪小眼了半晌,沐双双长吐了口气,算是服了。「好,现在萧家来抢亲了,你打算怎么做?」
「现在多了萧家横插一脚,我的做法可能要稍稍改变,这点还需要沐姑娘妳配合。」他好整以暇地道。该如何应对他早就想好了,只不过她可能要付出一点代价就是了。
「怎么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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