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实说，林悠然已经动心了。当然，林悠然不是对眼前这个大美女动心了，他是对这个项目动心了。一个上亿元的大项目，要是拿了下来，他能加多少薪水啊？能拿到多少奖金啊？他上周六挣的那二十万，要在大京开个乐器店，十有是不够的，要是做成这个项目，柳点绛肯定得给他一些奖金，这样一来，给老爸开个乐器店的把握又大了几分。
柳点绛还是面无表情，可她已经站了起来，身子微微前倾，“林悠然……”
张定南也在看着林悠然，他转过身子，以手支颊，一副悠闲看戏的样子，“林悠然……”
此刻，林悠然的眼中只有柳点绛，不，这么说不对，他的眼中只有柳点绛能给他带来的奖金，他忽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粗声粗气地喊了起来。
“柳姐，我干了！”林悠然此刻已被万丈豪情所包围，“你说怎么干，我就怎么干！”
柳点绛紧绷着的脸一下就变得灿烂起来，她飞快地看了一眼张定南，似乎有一丝得意。她转身推开椅子，等走到门口的时候，回头对林悠然大声说道，“林悠然，五分钟后到我的办公室来。”
张定南紧随柳点绛之后，离开了会议室。林悠然目送着两人离去，还没有从那种赌一把的兴奋中挣脱出来，他一双细眼发着光。看得坐在他对面的老电连连摇头。
“年青人呐……”老电一声喟叹之后，慢悠悠地出去了。在刚才的会议上，这人一言不发，林悠然几乎没有注意到他的存在。
林悠然还是呆在会议室里，他并没有回办公室，他一边看着手机，一边兴奋地盘算着，要是这个上追亿的项目成功了，柳点绛该给他多少奖金。他巴不得这个大项目赶紧成功，他早点拿到奖金，等父亲一出狱，采菊一回来，一家三口其乐融融，再也不用过那种没有明天的日子。他想得兴奋，一时间都忘记了五分钟都已经过去了。
“呯！呯！”有人在敲着会议室的门，林悠然一低头，看见张定南正在门边，有点古怪地看着这个有点兴奋过度的家伙。
“快去柳点绛的办公室，她在等你。”
林悠然赶紧收回那些美好憧憬，深吸了一口气，尽力平静了一下心情，快走到柳点绛的办公室的门外。
办公室的门是虚掩着的，里面传来搬动书本的声音。此刻，林悠然的心情比之周六晚上去打架还要。
林悠然敲了敲门，一声“柳姐”还没有叫完，里面就传来柳点绛有点急切的声音，“进来！”
柳点绛半倚在办公桌前，一手按在一大叠书上面，另外一只手里拿着个遥控器，她见林悠然打开了门，挥舞了一下手里的遥控器，指着离她身边不远处的一张椅子。
“快坐下，先看看胶片。”
林悠然刚刚坐下，柳点绛就关掉了办公室里的灯，与此同时，头顶上的投影仪在墙上打出来的屏幕显示了出来。
“纪振峰上周三给了我一份初稿，”柳点绛一边解说，一边操作电脑往下翻页，“好在有这份初稿，现在才不用重新再写一份，不然真来不及了。”
这份胶片很长，大约有四十页，林悠然对胶片中所显示的图似懂非懂，什管数据通道等等，尤其是后面的产品介绍，林悠然更是有点在看天书的感觉。他刚入职三个月，基础理论还没有过关，那些基于这些理论的通信产品，更是不甚了了。何况这些产品还不是一种，有好几种，什么传输的，数通的，想想都让林悠然头大。
柳点绛从头到尾给林悠然翻了一遍胶片，然后很坦白地告诉他，“我对这些技术性的东西基本上一窃不通，我没有办法给你解释这份胶片具体说了什么内容，一切都只能靠你自己。”
林悠然有点傻眼，这就是刚才赌上一把的后果？这些难度大得死人的胶片还没有人教？
这还不算完，柳点绛似乎决心全心全意地将希望寄托在了林悠然身上，她侧过身子，拍了拍身后的一叠书，“这是我刚才给你找到的所有资料。”
此刻房间里唯一的光线来源就是天花板上的投影仪，它发射出来的光从墙上反射到了林悠然的脸上，衬出他一张苍白的脸。
林悠然有点后悔这么轻率地就赌了，他真想化身为鹿鼎记里的周星星，对着这一大叠书，向眼前的这个刘德华表示一下拒绝。可惜眼前人儿既不是他的师父，也不是刘德华，只是一个拼命想推他向前堵枪眼的女老板，而的傻小子。
柳点绛仿佛不吓死林悠然不算完，她再次环抱双臂，一脸沉重，“根据我目前得到的络中心主任亲自作为技术标的评标决策人，这人在北美读了硕士回国的，听说是一个真正的技术专家。另管人员也全部是毕业于国内名校的通信专业，嗯，有几个是计算机专业出来的。”
最后，柳点绛以一句话作结，“这些人全部都不好对付，今天下午的技术交流，不知道他们会来几个。”
好吧，后面这一条才是最致命的。在这个世界上，什么事情都顶不住三句问，到了今天下午林悠然去交流的时候，这些专家们围着林悠然一人问上一个技术问题，估计林菜鸟马上就会丢盔弃甲，彻底一败涂地。
为什么纪振峰也好，技术组其他人也好，到了这时候为什么会不在，林悠然现在倒是能隐约猜测到其中原由。这些家伙八成是串通好了，就留下一个林菜鸟来堵枪眼。偏这个菜鸟还以为这是一个赚钱的好机会，一。
到了这个时候，林悠然知道，他已经退无可退了。他看了看手机，马上就快十点了，从现在到下午四点，他大概还有六个小时，这六个小时里还要包括他中午吃饭，下午坐车的时间。他不知道汇标公司在哪里，从这里出发要花多少时间才能到那里。在这段路途上，他究竟有没有时间来看资料？
在六个小时里，林悠然能读懂那些胶片吗？能掌握那些理论知识？然后，最重要的是，他能做好和那些海归的专家，名校出来的专家们沟通的准备吗？
不止是柳点绛在心里问这些问题，隔着几个办公室的张定南心里也在问同样的问题。
一个刚刚转正的菜鸟，成为他们角力的中心，成了这场斗争的风暴之眼！
林悠然走到柳点绛的身边，伸出双手用力捧起她身边的那些书。他心境已经平复下来了，什么都不想。林太舟教过儿子，面对强敌的时候要保持心境平静如无风的水面，现在他的强敌不是那些手持钢管的混混，而是手里的这一大撂书。
“等下，林悠然，拿着这个u盘，”柳点绛叫住正要出门的林悠然，“这盘里有这份胶片。”
柳点绛开了灯，伸手递过一个u盘，她的手指细嫩如葱管，在黑色u盘的映衬下，让人有一种想握一下的欲望。可现在的林悠然绝无此绮念，他如入定老僧一般，示意对方把u盘放在书堆上，掉头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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