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弃。他不再是她认识的凤朝歌,而是变成了一个披着人皮的修罗,那么俊美,那么邪魅无情……
月色寂寥,帐中影子含糊而缭乱,这一夜似乎无边无际,看不到一点黎明的光亮……
……
早晨的光斜斜透入帐中,一只雪白的手颤抖地伸向地上的亵衣。另一只修长的手一探,将亵衣纳入手中。
她抬头,下一刻白影飞来,他冷冷地将亵衣丢给她。
他光着身起身,清晨的光亮中她能看见他媲美神祗的身躯,如果这副身躯上没有这么多抓痕外。当然她还能看见他肩头那血淋淋的牙印。
云罗抱着亵衣,看着他穿戴起来。昨夜一夜癫狂,自己也好不过哪里去。
“到了京城就回宫。”他穿戴好,冷然下了命令。
“不!”她想也不想回绝。
凤朝歌回头,危险地眯起凤眸盯着她:“你再说一遍!”
云罗媚眼如丝,面上却带着无尽讥讽:“我说不!难不成你要把我给杀了不成?”
凤朝歌脸色一沉。云罗抖开亵衣,身上青紫立刻跌入他的眼帘。他眸光一缩,那一句震怒的话便噎在喉间。
“我要住华府。”她穿上衣服,勉强摸索着起身,冷冷看着他。
凤朝歌笑了。他靠近她,低头看着那张苍白的雪颜:“我准你住些日子。不过等我回京后你再敢住华府……我不会杀你,我会把华家一寸寸拆了!你住到哪儿,我就拆到哪儿!我的皇后,你信不信?”
云罗狠狠咬住下唇。他抬起她的下颌,眸光冷然:“我的皇后,乖乖等朕回去!”
他说完放开她,大步流星地走出她的帐子。云罗呆呆站了一会,忽然她疯了一样抓起案几上的茶壶狠狠摔在地上。
“凤朝歌!我恨你!”
帐外凤朝歌脚步一顿,冷然地离去。天边天光洒遍人间,又是一片新天地……
……
车辙悠悠晃晃,再远的距离也有到的一日。云罗由华元青护送回京,十天后到了京城,不快也不慢。不知是不是她错觉,总觉得京城萧索了许多。人丁不盛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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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府到了,早有忠心的管家带着丫鬟奴仆前来迎接凤驾。可是等华元青扶着云罗下了马车后,管家却愣了。
云罗素衣荆钗,手臂间挎着一个小小的包袱。除此之外再无其他。管家看着空荡荡的马车,以为自己眼花了。
“皇后娘娘……”他想问却不知该问什么。
忽然云罗看见华府旁有几个缩头缩脑的影子,她愣了下,问管家:“可有糕点?”
“有的。”管家连忙应了一声,匆匆派人进府拿。
糕点拿来了,云罗拿着糕点慢慢向那瑟缩的小身影走去。他们看见她走来,都纷纷害怕地拼命往阴影处缩去。
“来吧,这些给你们吃。”云罗向他们笑着招手。
一双双稚嫩的眼睛对视了一眼,均看见了各自眼底的犹豫不决。
“来吧。你们都饿了吧。快来吃糕点。”云罗放柔声音,招呼他们。
管家一愣,急忙上前喝道:“这是皇后娘娘赏你们吃的,还不过来谢恩!你们这几个小兔崽子!”他说着要去抓这几个小乞儿。
“管家,别吓着他们。”云罗阻止他粗鲁的举动,她神色复杂地看着府门边的小乞儿,慢慢道:“他们只是饿坏了的孩子。”
管家一愣,慢慢退后。
云罗朝他们走去,坐在他们面前,把糕点递给他们,柔声道:“吃吧。都饿了吧?我不会伤害你们的,快吃吧。……”
几个小乞儿许是真的饿坏了,又或许是被云罗的诚意打动,再也顾不得害怕,扑上前如饿虎争食一样拼命争抢盘中的糕点。不一会,每个脏兮兮的小孩腮帮子鼓鼓的,都在拼命吞咽食物。
华元青脸色复杂,说了一句:“这一路上……就是这么走来的。”
管家一愣。
华元青走上前坐在云罗身边,拿出水囊娴熟地喂这些孩子喝水。一众华府奴仆们口瞪目呆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
梳洗罢,洗去一路风尘,洗去一路的疲惫。
云罗倚在楼中美人靠上看着华府的风景。这华府是按着从前的华府规制,一草一木都按着从前的记忆建起来。凤朝歌亲自派了内务府的总管督工,而她则请了从前为将军府建的工匠们一砖一石磊起。
只是建得再好都不再是从前的将军府,建得再好逝去的人也不会再回来。
这个道理她懂,只是此时想起来尤觉得悲凉。
“姐姐。”梳洗后的华元青敲门进来。
云罗看着身材欣长又健硕的华元青,眸光流露欣慰:“青儿来了。”
华元青拿起一件外衣自然而然地为她披上:“姐姐别着凉了。洗澡完万一着凉了那就糟糕了。”他说完又拿了巾帕为她擦拭一头乌发:“姐姐洗完头也要及时擦干,不然着了风会头疼。”
云罗失笑:“这些都是我从前唠叨你的。怎么这时候你反而来唠叨姐姐?”
华元青慢慢坐在她身边,低头道:“若我不照顾姐姐,还有会有谁照顾姐姐?”
云罗肩头一颤,笑意勉强:“胡说。姐姐好着呢。”
华元青看着她,忽然道:“姐姐,我带着姐姐走吧。咱们不要在梁国,也不要在晋国,咱们去别的地方,由我照顾姐姐一辈子!!”
云罗一怔:“青儿……”
华元青握住她的手,目光灼灼,急急道:“姐姐,我都知道了。凤朝歌要你回宫,可是姐姐在宫里不快活。所以青儿会带姐姐走。姐姐,我会照顾你一辈子的。谁也不会再伤害姐姐!”
今天会多更一章。以补更前两天的。汗,就算不能全部补了,但是能补多少就多少吧。爱乃们!!!
第三百三十二章相亲勿相依
云罗看着眼前的华元青。青涩的面上英气勃发,乌亮的眼神熠熠有光,那眉眼间有自己父亲七分的影子,有周氏三分的秀美。
他是她的弟弟,却说出要照顾她一生一世的誓言来。
她轻笑摇头,收回手淡淡地道:“青儿,你不会明白的。我哪都不去。我就在这里。”
“姐姐!”华元青急了,挡在她的眼前,言语中有着受伤:“姐姐不相信我能够保护你吗?”
云罗看着他,一笑:“傻孩子。姐姐知道你长大了,但是姐姐不需要你的保护。姐姐现在很好。膈”
“这怎么叫做好?”华元青眼底掠过深深戾气:“姐姐不开心,凤朝歌就是个忘恩负义的混蛋!他还欺负姐姐!”
云罗拧着眉看着他,目光渐渐严厉:“青儿,不许你这么说他。他没有忘恩负义!咱们姐弟三人现在都好好的,再说你别忘了当初是他带着我们离开梁国!还有当年父亲是心甘情愿跟着他的,成王败寇,谁也不想的,难道这也要赖到他身上吗?”
华元青见她生气,只得愤愤坐下,一声不吭值。
云罗见他脸上有受伤的神色,叹了一口气,幽幽道:“青儿,别生气了。大人的事你不懂。我与他……罢了……说了你也不懂。”
“是!我不懂!”华元青站起身,怒道:“姐姐喜欢他,所以他做什么事都是好的!姐姐不要青儿了!姐姐变心了!”
他说完冲了出去。
“青儿!”云罗急忙站起身,可是头一昏又不得不踉跄坐下。有侍女听见争吵急忙进来,问:“要不要奴婢去追小少爷?”
“不必了!”云罗定了定神:“那几个小孩子都梳洗好了吗?洗好了带来见我。我有事要问他们。”
侍女见她脸色煞白,连忙问:“娘娘是不是身子不适?要不要请太医来?”
云罗轻笑摇头:“哪这么金贵呢?没事。去叫那些孩子进来吧。我有事要问。”
侍女只得悄然退下。
过了一会,洗过澡用过饭食的小乞儿焕然一新出现在她的面前。
云罗坐在毡垫上,带着微笑朝他们招手,柔柔道:“都坐下吧。以后你们就在府中住下了,说说看,你们一个个叫什么名字,家乡是哪里?父亲母亲呢?家里遭了什么灾……”
阁楼中,温和的声音传出,断断续续夹杂着小孩子稚嫩的声音……
花树下,一道瘦削的少年身影久久站着,看着,目光热切地追寻着那一道翩然倩影。
她是他的姐姐,可是她永远都不会跟他走。
……
晋国。
官道上都是从各地奔赴梁晋边界的士兵们。远远一处山包上,一匹乌黑水滑的骏马上坐着一道挺拔的身影。他拿出从西域商人重金买来的筒子镜,看向士兵的来处。
筒子镜中,尘嚣漫天中兵强马壮,士兵们气势如虹。
他看着,慢慢放下筒子镜。
“报!皇上,瞿州府的三万兵马已到!”传讯兵尘土满脸的面上是兴奋的神色。
李天逍点了点头:“传令下去,安静扎寨,稍事休息三日!”
“是!”传令兵领了口谕又飞速退了下去。
马旁的常公公牵着缰绳,问道:“皇上,如今大军齐集,就等一战了。”
“这一战,什么时候开始?”
李天逍看着前后都看不到首尾的队伍,忽然问道:“她现在在哪儿?”
常公公略一犹豫,道:“皇上,她……自然是在梁国。”
李天逍听出他言语中的不自然,眸光一沉,问:“是在川霞关还是在哪?”
常公公看着他,摇头:“皇上为何还要关心她的消息呢?如今两国正要交战,大敌当前,皇上……”
“朕问,她到底在哪?”李天逍的目光渐渐锐利,“常公公,你有什么瞒着朕吗?”
“没有!”常公公急忙跪下:“老奴不敢!万万不敢隐瞒皇上!”
“那她在哪?”李天逍居高临下,那一双眸光也冷冷迫来,“一个简单的问题,常公公再不说,朕怎么能相信常公公没有事情瞒着朕呢?”
常公公急忙道:“奴婢不敢!她……她在梁京了。”
李天逍一愣,追问:“她为什么会到了梁京?她不是在川霞关吗?”
常公公被他逼问得冷汗涔涔,想要说却觉得说出来也许会大大不妥。
正在这时,周邵德将军带着几位将军走来。他们一个个面上红光满面,胜券在握的样子。
“皇上,大军已不日就将集结完毕,到时候挥军南下,凤朝歌一定落荒而逃!哈哈……”周将军自信满满地哈哈笑道。
李天逍看看他们,再看看跪地的常公公,忽然道:“都各自回营,勤于操练,等朕的旨意!”
几位将军一听顿时怔住。这些日子晋国大军调集密集,行动迅捷。如此看来晋国国力大于梁国。兵强马壮,士气高昂,现在又正逢炎炎夏日,天气最好的时候最适合一决胜负。而他们此次前来就是来询问什么时候与梁国开战。
可是听李天逍的意思竟然是暂不开战?
“皇上!凤朝歌调兵十万已往了潞州,潞州重地,若是我们不先占先机也许……”另一位刘将军急忙上前道。
“是啊!凤朝歌言而无信,先前求和,现在又毁诺开战,这种反复小人就应该狠狠给予痛击!”另一位将军愤然应和。
李天逍神色不变,眸光却清冷了几分:“当时凤朝歌是借道,如今道已借,他无需再忍。再说,梁国与晋国从未有议和一说!”
“是是……”那位将军一听这话顿时背后冒起冷汗。
梁与晋为世代仇敌,晋先帝临终之前心心念念不忘消灭梁国,还拿出三枝金箭逼着李天逍在太庙祖宗前发下毒誓。如果说两国议和,那岂不是说李天逍是数典忘祖的不肖子孙了?
他想通这关节,吓得脸色都发了白。其余将军们也顿时噤声不敢多言。
李天逍扫了一眼自己的部下,明白自己方才过于严厉,按捺下心中那一点不适,淡淡安抚:“都退下吧。朕自有主张。”
几位将军称是,连忙退下。李天逍再看了一眼跪地不起的常公公,声音沉沉:“说吧。她到底是为什么要回梁京?”
常公公心中黯然一叹:还是瞒不过他。于是一十一五说了。
李天逍听了沉默了许久。
常公公以为他就这样继续沉默下去时,李天逍忽然淡淡道:“吩咐下去,大军安营扎寨,实行囤兵法。”
“啊!——”常公公惊讶得合不拢嘴。
晋国的囤兵法与别国不同。士兵一旦安营扎寨,实行囤兵法目的就是为了长久战。每个士兵都要开荒种地,尽量自给自足。可是现在晋国国力强盛,眼前的大战一触即发,为什么他却要这样做?
难道他没有与凤朝歌一决死战的决心?还是他忽然失去了必胜的信念?
不,不可能!可是为什么好好的他会改变这一场战事的走向?
李天逍坐在马背上,看着天际从南边悠悠飞来的鸟雀,悠然一笑道:“朕要好好打这一场仗。朕要让凤朝歌输的心服口服。朕要让天下知道梁晋一统,势不可挡!”
他英俊的面上露出笑容。他仿佛看见那风光秀丽的南边,有一位叫做华云罗的女子翩然回望。
不管她殷殷盼望的人是谁,即使不是他又怎么样?将来这一片天地都是他的,她自然也会是属于他!
第三百三十三章千里传信(一)
晋国大军囤兵边界,李天逍一纸圣旨下令实行囤兵法。于是先前风起云涌、一触即发的战局忽然一下子冷淡下来。谁也不知那传言中百战百胜、智谋无双的皇帝将要如何展开这一场战局,更不知他此举的深意。
敌未动,我不动。
梁国大军亦是随之按兵不动。不过此时已是夏初,梁国国中这个时节一向雨水丰沛,连日大雨倾盆之下军需粮草运输艰难。几十万大军守在边界也就意味着困在了边界禾。
西北风沙肆虐,士兵辛苦。潞州边的河水暴涨,水涝成灾,淹没周边村庄良田无数,百姓辛苦妲。
两样皆苦,刚安定下不久的梁国便形势复杂而微妙起来。
凤朝歌下令几位将军在前边督战安定军心。御驾折返向潞州而去,连发三道圣旨下旨赈灾,可是士兵众多粮草本就不足如何还有富余的粮食去赈灾?不过几日潞州周边郡县便已是河泽千里,一片哀鸿遍野民不聊生。
在这情势下梁国可谓是内外交困,连喘息都不得。而李天逍此时不进攻反而呈守势反而像是一种隔岸观火的冷冷讥讽。
梁国前边战事不发,后方亦是不宁。
河间王兵败后率残部向东而逃,听闻他要投吴国或是楚国,又有传言他要与蜀国密约挟十万大军直捣梁京,发誓定要活捉了那个利用了他,又令他无比蒙羞的女人——华云罗。
各种传言纷纷,南来北往的客商与流民们带来京城的皆是有关于那个曾经艳重天下的倾国女子的谣言。他们津津乐道她如何如何,对她的过去与将来的兴趣远远超过了战事本事。
战争是残酷无情的。只是无知的百姓们都喜欢穿凿附会,为这一场天下大乱找到一个可以说服人的由头。
梁晋交战是因为她!
河间王要反是因为她!
如今国中人心不定,更是因为她!
那个青楼出身,身世离奇坎坷的女子俨然成了这一场天下争斗必夺的中心。似乎只要她不在了,这梁晋就不会战,似乎没有了她,河间王就不会反了……
多么可笑!
云罗依旧端坐在华府的二楼闺阁中听着下人打听到的传言,笑得眉眼皆冷。不过这些流言也只能带着各种难以见光的目的攻之无形,一转眼就如蜘蛛丝一样从她心中轻易抹去。
她这些日子一方面养病,一面派人去街上寻来流民乞丐入府中。由奴仆们将他们洗干净了,给了饭食,然后照例由她亲自问话。
她问得很杂,姓甚名谁?家中有几口人?为什么会逃难到了京城?家乡有什么特产?从前不曾遭灾的时候一亩地收多少麦子?……林林总总,谁也不知她问这些到底要做什么。
不过但凡被问话的乞丐或者流民便能从困顿中脱身。许多人都能在华府管家的指引下安置一处可以做工的所在。于是华府四周的乞儿或者流民越来越多,人人不知她究竟要做什么只道这位比仙女还美的皇后要日行一善。
云罗请入府的除了流民乞丐外,还下帖子请了京中有名的学士入府中议政。这些学士学子要么是有官职在身,要么是有功名在身。如今得皇后亲自召见入府自然是大喜过望,渐渐的京中言论大开。
华府中的落梅轩中,一袭湘妃竹帘隔开了她与济济一堂学士与学子们。其中几位正激烈争辩着什么。
热茶换了一盏,一只白腻的素手捻起茶盖慢慢拂去浮在茶水上的茶沫。她侧耳倾听,眉心微微颦起。
这次落梅轩中来了一位狂士。说他狂是因为他毛遂自荐入华府,说他有制晋的妙计,一计能安梁国十年。云罗听见管家这么禀报便破例令这位来路不明的狂生入府宣讲。
他正大声道:“按小生说,水无形,因势而立。水若是梁军定要因地而制宜,诱晋军深入在潞州后几郡起合围之势才能扼住晋军的势头。就如水聚成洼,洼聚成泽,泽聚成河才能将敌人淹没在其中,从而胜于无形……”
有人不屑大声问道:“若是晋军不上当呢?”
那狂生哈哈一笑,反问道:“若有一户富裕人家夜半开门揖盗,盗贼看见屋中器物华美,金银绸缎满目,就算是明知是坑也想要一脚踩下去试试深浅。这是人之本性,晋军定会上当的。”
云罗摇了摇头,声音清淡却十分清晰:“不会的。李天逍不会上当的。”
此话一出,轩中众人都不约而同噤声。所有的人面面相觑,听闻皇后曾经是那李天逍的妃子,这段往事在梁国中多多少少都有些忌讳,只是没想到她竟然不避讳。
这一句已是承认了她无比了解李天逍的脾性。
那狂生一愣,哈哈一笑,意有所指地问:“皇后娘娘怎么知道晋帝不会上当?”
云罗却不介意他的话中有话,淡淡道:“他若是那等急功近利的人就不会此时囤兵边界了。再说柳公子的办法也有纰漏,众所周知晋军善骑射,精骑兵之战。李天逍麾下起码有五万的精骑兵。他们可以日驰几百里,衣不卸甲,马不停歇,长驱直入。如果合围之势被他们突破一个口,梁国就危险了。”
狂生又是一愣,面上的傲色这才慢慢收起。轩中的学士与学子们纷纷议论。
半日关于议政的宣讲终于散去。云罗等诸位散去,这才起身。
许是坐太久了,她起身时眼前一花几乎跌在了地上。
“姐姐!小心!”不知什么时候来到落梅宣的华元青一个箭步扶住了云罗。
云罗定了定神,慢慢等着晕眩消失这才看向华元青。
华元青被她的目光看得英气勃发的面上掠过不自然。他扶着云罗坐在一旁的椅上,低头道:“姐姐哪里不舒服,我去叫太医!”
云罗看着他的面色,眸光悠悠,轻叹:“青儿不生气了?”
华元青低着头坐在她身边,良久抬头苦笑:“青儿还能生什么气呢?姐姐收容乞儿,安置流民,借机询问各地情况。现在又是让学士们广开言路议政。姐姐这么做的意思青儿再不明白就是猪了。”
云罗含笑抚上他的面庞,柔柔道:“傻子。咱们阻止不了战争,起码心中可以守护的东西。姐姐为了他也就是为了梁国。梁国好了,你也好。大哥也会好。百姓能得一日的好就是一日。你明白了吗?”
华元青浑身一震,久久看着她。
云罗眉眼间掠过萧索,轻声一叹:“谁也不知将来会怎么样。李天逍不与朝歌开战,我心中很不安。”
华元青忽然问道:“如果有一日李天逍胜了,凤朝歌败了呢?姐姐该怎么办?又或是凤朝歌胜了,李天逍败了呢?”
他的目光复杂之极,紧紧盯着她,似乎她能回答的这个答案也就是他想要的答案。
云罗眼中掠过恍惚,摇头道:“我也不知道。”
华元青还要再问,忽然管家走来,禀报道:“启禀皇后娘娘,那柳狂生说有要事要见皇后娘娘。”
云罗眼底掠过狐疑,道:“他所谓的能制晋军的计策已被批行不通。他又来见我做什么?”
管家也是皱眉不解:“那柳狂生说方才那一计不过是下下之计,说他有一计上上之计只能亲自献给皇后娘娘。老奴也不知他说的是不是真的,只是听得他言之凿凿,所以才来禀报皇后娘娘。”
云罗皱了皱绣眉,沉吟不定。
华元青一听道:“这狂生肯定是徒有虚名的人。姐姐不要轻易见了他。”
云罗想了一会,看了看天色还早,含笑道:“他肯这么信誓旦旦地说一定有几分真本事。而且刚才我看他言谈还算不错。我。”
“姐姐!……”华元青想要阻止她,华云罗却已经随着管家走了。他只能叹了一口气。
……
云罗在管家的领路下到了华府的一处待客的小凉阁。那柳狂生已经在阁中候着了。此时他端坐在席上,眼观鼻,鼻观心,收起了刚才在众人面前狂傲的神色,看起来格外恭谦。
云罗走进阁子,那柳狂生连忙上前见过。
此时云罗眼前没有了竹帘遮挡,面容坦荡露在他眼前。那柳狂生看了一眼一怔之后连忙低下头不敢再看。
云罗坐在上首,开门见山客气道:“柳公子有什么好计策一定要亲自献给本宫呢?”
在凉阁中地上铺着竹席当做座,而一方简单的案几便分隔了两人的距离。柳狂生见她坐下却不敢也跟着坐下,跪地俯身道:“小生这一计一定可安梁晋纷争。”
云罗看了看他恭敬的神色,摇头道:“本宫不信。”
柳狂生忍不住抬头问:“为什么?”
云罗眼底掠过冷淡的光,道:“因为你本不是狂生,为了进华府才骗了本宫说你有一计可定晋国。你已先骗了本宫,如今再说什么话本宫都不会信了。”
柳狂生面上流露诧异。他没想到自己这么快就被云罗揭穿,顿时面上浮起不自然的神色。
云罗起身道:“华府不是皇宫,守卫不够森严,但是也不是全然都没有防范。柳公子如果是想向本宫求什么功名,除非你拿出点真才实学。如果你居心否恻,那本宫也不会怕了你。”
柳狂生见她要走,更深伏地道:“小生受人之托前来见皇后娘娘。请皇后娘娘听了小生一言再罚再杀也不迟。”
云罗顿住脚步,回眸看着他,冷冷问:“是谁让你混进华府的?”
柳狂生从怀中掏出一封金泥封口的信,双手举过头顶递给她。
云罗接过。信封沉甸甸的,看得出里面写了不少张信纸。
她眸光渐渐复杂,是谁在这个时候还写了这么长的信给她?写这封信的目的到底又是为了什么?……
她看着这信封,忽然失去了打开了的勇气。
“皇后娘娘,你真的想要打败晋国吗?”柳狂生忽然问道。
云罗收回目光,反问:“为什么不?”
柳狂生此时恢复神色,许是已被人识破了反而不担心了。他一笑,道:“因为谁都知道,梁晋之战,梁必败!”
冰家中出事。更新暂缓。诸事繁杂又因为家中出事没有心思继续写下去,所以此文也想要结局了,但愿这个月能结局吧。关于本文我会尽量给亲们一个我心中想要的完美结局。
谢谢大家!
第三百三十四章千里传信(二)
云罗眸光一闪,不由重新打量眼前看起来十分平凡无奇的柳狂生。爱睍莼璩
他外穿一件淡灰色的儒士服,内里着白色长衫,戴着一条儒巾。衣衫不新不旧,人其貌不扬却也不会令人厌恶。在落梅轩中的言谈举止也都的确符合一位年轻气盛的狂生模样。可是他刚刚说的一番话听起来信心十足,一双眼眸更是熠熠有神。说的话又更令她大出意外。
看样子他来这里的目的并不单纯……
云罗手中的信忽然觉得更沉了。她眸光转冷,红唇一抿,冷冷看着他:“你是晋人?”
柳狂生哈哈一笑:“晋人与梁人其实都是一样的。皇后不知自唐传五百多年,那时可没有分谁是哪国的人。现在怎么却又分什么梁人晋人、什么蜀人与吴人?攴”
云罗雪亮清冷的目光直视柳狂生,手中的信封捏了捏,问:“既然你是晋人,那所谓的献计也定是假的了。说吧,你来是有什么目的?”
柳狂生一笑,示意她手中的信封,答非所问:“娘娘不想看看信里面说什么吗?”
云罗目光落在信封上,踌躇良久才拆开金泥封慢慢看了起来暹。
凉阁中一片寂静,窗外鸟鸣啾啾,风声细细。良久,她看完,神色不变把信纸放入信封中,淡淡道:“信我看了,你回去与他说。我不信他。”
柳狂生本信心满满而来一听这话顿时结结实实愣了下,失声问道:“什么?!皇后娘娘为什么不相信?吾皇信中可是情深意切,绝对无半点虚假!……”
云罗一双雪亮的眸子看向她,淡淡道:“此时正值两国大战在即他又胜券在握,难道我会相信他所说的议和吗?”她说着起身对柳狂生道:“柳公子回去吧。你的身份本宫心里知道就好。本宫不想为难你,不过你也不要让本宫为难。”
她说着对外面候着的奴仆道:“送客!”
柳狂生见她真的要赶自己离开,顿时脸色一变,急忙上前拦住她的去路,急忙道:“皇后娘娘三思啊!此事关系天下,关系黎民百姓,芸芸众生,兵伐干戈,这一仗下去可是要死几万人,几万万人啊!……”
他突然拦在她跟前,几位奴仆生怕他对云罗不敬急忙将他牢牢扯住。云罗看着柳狂生在奴仆的手中不断挣扎,衣帽渐渐凌乱,偏偏口中还一声声恳切地道“皇后娘娘三思!皇后娘娘三思!”
她长长叹了一口气:“还有什么好三思的?这局面不是他死就是我亡。既然上天早就注定了这样的结局怎么还有第三种路子可以走呢?况且我根本不相信他的诚意。”
“皇后娘娘为什么不相信?为什么?”柳狂生始终不信她竟然会如此决定。
云罗轻笑:“潞州离晋国太近了。我怕我一去就再也回不来了。你明白吗?”
她说完又轻轻摇头:“再退一万步,就算我信了他的诚意。以我对他的了解,现在他议和将来他一定也会亲手撕毁承诺。他的心志在天下,梁国他早晚势在必得。”她扬了扬手中的信,神色平静:“而这叫什么?这叫画蛇添足。若非心有所图他为什么还要多此一举?”
柳狂生顿时语塞。
云罗转头吩咐奴仆们将他送走。
柳狂生忽然道:“皇后娘娘,那人跟小生说,他说,你告诉她,若真有一日无路可走,他处还有一块可供娘娘一世无忧的地方!”
云罗听了只是沉默。她挥了挥手手,奴仆们便把柳狂生向府外推了出去。
“皇后娘娘!这是你唯一的机会啊!皇后娘娘……皇后娘娘两国的万千士兵与百姓的性命就在你的一念之间!”
“皇后!……”
“皇后娘娘!三思而行啊!”
渐渐的,喧嚣都消失了。唯有她在凉阁外的海棠树下久久伫立。满眼满眼都是海棠花,一片灿烂花海开得天地无欺,热热闹闹。她长长叹了一口气,眉间爬上了再也化不开的忧愁……
……
梁国与晋国就这样不冷不淡地对峙着。等夏初时节,纷繁的雨季过后,李天逍忽然挥兵十万过了淙江从潞州大举进攻,这蓄势已久的势头几乎势不可挡。
晋人擅骑兵骑射,此次李天逍虽然实
行囤兵法,但是开垦荒田劳作的却是普通士兵,骑兵们则日夜操练不曾懈怠。就如一柄长剑磨光了,磨利了在最有利的时机拔剑出鞘。
而这一剑是他一定天下的利器!
四月十五,李天逍攻向梁国成德府,成德府州督军卫将军率领五万士兵誓守城池,十万精兵对五万守城士兵,一场惨烈的大战持续三天三夜。
四月十八,成德府告急,卫将军派三千士兵突围,只为送出告急军报。与此同时,凤朝歌亲率领五万精兵驰援,两军十万对十万,在成德府打一场硬仗。
四月二十,成德府失守,凤朝歌率不足八万败退云州。晋军占据淙江以南三郡,如一柄利剑打开了梁国第一道防线的一道小小的缺口。
首战失利,凤朝歌大怒,命各州县再抽掉州兵填补兵力空缺,与此同时梁国兵力在云州十三郡封了一条如铜墙铁壁一样的防线。
李天逍命周绍德将军领兵五万继续进攻云州。凤朝歌设伏,在桐县大败晋军,杀敌八千,伤一万余,周绍德败退。两军再呈对峙之势。
……
前方军情纷纷传到了梁京中,人心也随着起起伏伏。谁也不知到底战局是要走向什么局面。华府中照例有招流民与乞儿问话,只是越来越多的流民涌入京城中。渐渐的偌大的京城中人满为患。
前边战事胶着,后方人心惶惶,才刚安定不久的梁国又是一片人心浮动。
就在这节骨眼上,忽地有一日华府门口摆了施粥的摊子,每天早上与晚上都有供给的米粥,老弱病残优先,一时整个京中饥饿的流民蜂拥而至将华府围得水泄不通。
京兆府伊生怕流民惊扰了凤驾,与九门提督商议了一下,每日派士兵守卫华府四周。
云罗见流民甚多,亲自与京兆府伊商议了两日。于是第三日,京兆府中一封写满了流民策的奏折通过千里传骑火速呈到了云州十万军营中凤朝歌的龙案上。凤朝歌听了从京中赶来的御史令邵大人带来对京中情况的奏报,看了这份奏折许久许久。
良久,他提起朱砂笔,大大写了个“准”。
跪在一旁正准备接奏报的京兆府王通判正因为这事这么顺遂而心中欢喜不禁,忽然听得头顶凤朝歌冰冰冷冷的声音传来:“让施粥铺安置在玄武门,离华府远一点。流民众多,衣冠不整,老弱病残的聚集在华府前岂不是失了国之体统?另,施粥铺的米面由内务府拨。着令立刻去办!”
王通判一听惊讶得嘴巴张得大大的。若说施粥铺设在华府门前就是失了国之体统。那放在皇宫的玄武门前那难道更能让国的体统更加好看些?
这个……这个是什么道理?
不过王通判哪敢把自己心中所想宣之于口?他这次奉京兆府伊大人之命随着御史邵大人来云州不过是因为京中流民真的已非常多,不解决流民四处流离失所、饥荒遍地的境况恐国中人心更加不定,国将大乱。
正所谓急病要下猛药。这流民策则是完全为了稳固梁国后方的一帖急救方子。
难道皇上知道了这流民策不是出自京兆府伊大人的手笔,而是出自那个深居简出女子之手?……王通判跪在地上一边磕头应是,一边心中悄悄揣度。
凤朝歌说完挥了挥手,通判立刻大气也不敢喘躬身倒退退下。
“慢着……”凤朝歌忽然道。
王通判正退到了帐边,一听这话“噗通”一声急忙跪下,大声恭谨地问:“皇上还有何吩咐小吏的?”
凤朝歌坐在龙案之后,眸色复杂,欲言又止。
答应亲们15号会更新。所以放顺便通知大家:16号也就是明天,更新两万字!
皇后的大结局可能没办法很快写出来,因为冰一直在休息中,另外在照顾家里。有读者说冰好忙。是的,是很忙,不骗人,上有老下有小,能摸电脑码字对我来说都是值得幸福的一件事。先前因为每天顾着更新,日夜颠倒,感觉自己和家人的关系都很生疏和隔阂。现在刚好可以弥补一下自己的错误。(当然这也是我自己的问题,我自己应该去承受和解决。与亲们无关。)
另外告诉亲们一件事,在冰停更的半个月内,有出版社在审皇后这个文的稿子。如果能出版也算是给本文一个好的结果。没出版也无所谓。
亲们一直有误区,觉得出版稿费一定很高,高得离谱。错了,其实出版稿费与稿费相比来说,真的很少很少。出版稿费很多的那是畅销作家。冰从没有达到过这个级别,连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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