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蓝雨回到公司后把那五百块钱用信封装好放在抽屉里。这算什么,算救济吗还是振灾,还是把杜蓝雨当成了希望学,咱杜蓝雨是什么人啊,用得着用别人的钱施舍过日子吗?
可说来也怪,这段时间杜蓝雨不管忙碌还是闲下来的时候,脑子里都会闪过林子浩的样子,他对着她笑时候的好脾气,他吸烟时微微眯起的眼睛,他看着似笑非笑的样子,还有,她甚至会想起他桌上的那只海蓝色烟灰缸。
遭了,杜蓝雨在心里想,自己该不会是暗恋那皮笑肉不笑的家伙吧,不,其实,他也不是皮笑肉不笑,只是他笑得太温和,就给她带来不太真实的感觉。
这天当杜蓝雨打开抽屉又看见那只信封的时候,她下定决定打个电话给林子浩,这五百块钱她没有收下的道理,当然应该义正辞严地还给他的。
林子浩接通电话半天也没有从记忆里搜出这个名叫杜蓝雨的女孩,当杜蓝雨不得不提醒他自己正在用雷达探测到他的动静的时候,林子浩一拍脑袋,哈哈笑了起来:“啊呀,我还真是忘记了,对了,可你那天没那么温柔啊。”
这句话把杜蓝雨逗乐了,她在心里揣摸自己凶神恶煞的样子一定不太讨人喜欢,其实,真正的杜蓝雨本来就是一个温柔可爱的女子,只不过她现在不好意思在电话里澄清自己,只好尽快把话题转入正题:“其实,我只是一直想不明白,你为什么要给我五百块钱,实话说,拿着这五百块钱就跟拿个烫手的山芋似的,不知道怎么处理。”
“什么?”他努力思索着不知道哪来的五百块钱,然后一拍脑袋,在心里大叫一声,遭了,肯定是刘弄错了,我让她交给的是前面送货的女孩,她居然给了后面这个女孩,真是阴差阳错。
“我那样?我什么样啊?”杜蓝雨惊讶地问,同时不禁用手摸了摸自己粉嫩的脸颊,自己从生这样子应该还对得起观众吧,居然让他产生歉意。
“唉,如果我早知道你腿上有问题的话,绝对不会麻烦你跑那么老远的路,那算是一点的补偿。”林子浩诚恳地说。
“问题?”杜蓝雨整个人差点被这两颗流星般的文字击倒,杜蓝雨从遵规守纪,活了二十多年还从来没有享受过问题青年待遇,怎么突然在林子浩眼里就惹上这个词汇。
只不过,她随即想了起来,她的问题是不是出在那天走路的姿势不太流畅的问题上。那天她的鞋跟坏了,见到他的时候,一直艰难地跛着脚,杜蓝雨现在想起来,觉得当时的自己一定很狼狈吧,忍不住在心里暗暗好笑,可别说,这么说他是记住她的,也留心了她的细节。
杜蓝雨真想立即见到林子浩,把自己的真实面貌地还原给他,可是,正如那句诗里写的,如何让你遇见我,在我最美丽的时刻。
此时,杜蓝雨的心里,居然鹿似地乱跳起来。
“你送来的钱我收下了,算是对我这颗带着问题的心脏一点补偿。这样吧,今天下午我请客,也算是对你仁慈的一份回报。下午六点我在红歌酒楼等你。愿不愿意来由你做决定。”杜蓝雨一口气说完,没等林子浩回话匆匆挂了电话,对于这个约会杜蓝雨是临时决定的,话说出来连她自己也暗暗吃惊。
下午六点,脱下一身僵硬职业套装的杜蓝雨换上一套蕾丝边长裙,对着镜子比了又比,然后才自信地提前十分钟到达红歌酒楼,餐厅里疏落在坐着几个人,她环视四周,没有林子浩的影子。杜蓝雨找了个背静的角落坐下,提包里揣着那只原封不动的信封,她不知道林子浩是否会来,对于这个意外的约会她事先没有准备,觉得有些冒失,期望值不是很高,潜意识里又十分想要见到他。
六点已经过了十分钟,杜蓝雨估计他不会来了,心里有些失落,正想离开,偶然抬头却看见林子浩从餐厅大门一路急急走来,尽管几天没见,尽管只是那么匆匆见过一面,杜蓝雨还是从那么一大群男人里一眼认出他来。
是的,那正是他的与众不同。有句话说,当你在意一个人的时候,你会在千万个人当中一眼认出他来,即使你看不到他,你也可以闻到他的气息。因为,那于你来说,是这个世界上独一无二的,永远不会重复。
杜蓝雨赶紧站起来向他迎去,他迟疑地看着面前这个亭亭玉立的姑娘,有些不能确定地说:“你是杜姐?怎么,你……腿好了,而且,还这么漂亮。”他有些难为情地笑着说:“哦,我真是多心了。”
她呵呵笑起来,她笑的时候身子不经意地往前倾,眼眉犹如上弦月悄悄弯开,含春带水,会让人联想到倾国倾城这个词汇。
他不好意思地自己解围说:“就应该这样才对,我就觉得你这么漂亮的女孩要是真有什么问题,那就应该是老天爷嫉妒你。”
他笑起来,他笑的时候唇角微微向上拉起,深沉而内敛,杜蓝雨觉得那样的笑厚重而暖意,都说千金难买一笑,林子浩的笑让杜蓝雨的整个世界瞬间布满阳光。
俩人点了菜,杜蓝雨特意要了红酒,红艳艳的汁液传达脉脉的温情,俩人居然恍惚已经相识之久,完全没有初识的生份。
杜蓝雨把手伸进背包,指尖碰到那只信封,犹豫了一下,手指又缩了回来。
“我还是想把这钱还给你,平白无故要人的钱,我会良心不安。”她诚恳地说。
“已经说过是给你的,就当零花钱吧,现在我们已经是朋友了,你再还给我,我不好接受。”他淡淡地说。
杜蓝雨只好把手又收了回去继续用餐,他已经明说了,自己不收有些不近情理,何况,刚好该交这月的房租,杜蓝雨手头正紧,算是救急吧。对于经济吃紧的杜蓝雨,能有不义之财,也可以考虑来者不拒。
俩人边吃边聊,聊社会聊财经也聊工作和就业,谈得很投机,一段时间杜蓝雨正在为工作发愁,她好歹是重点大学的财务会计专业毕业生,现在就业在这家体育用口公司做个的销售主管,确实也够屈才的。而且,那女上司对她已经多次刁难,虽然名不符实地给了她一个销售经理的职务,事实上,杜蓝雨的劳力付出早已经超出所得回报。再说,那公司毕竟是庙香火不旺,加上近段时间以来的市场冲击,公司销售收益始终不见好转,而且还每况愈下,员工薪水自然吃紧,大河不进水,河哪来的水淌。
可是房租在涨,出门要消费,嘴巴要吃饭,杜蓝雨不是有意要诉苦,不过是见景伤情,怕冷场随便找话题和他聊天。林子浩听她说了这些,认真地说:“如果不嫌弃的话,可以到我公司来工作,我那里正缺人手,薪水肯定比你现在的岗位要高。再说,我对于你这丫头雷厉风行的工作作风可是相当敬佩的。如果你能来,我十分欢迎。”
杜蓝雨听他这么说,正在为工作愁眉不展呢,真是磕头碰上天了,天底下居然有那么恰好的事情,当即就答应下来。
“只是有个条件,以后到我公司上班,不许再用雷达搜寻客户了,否则我还是会考虑扣你薪水。”他笑着说。
“行,成交。”她面向他伸出拇指,他就和她勾了勾,当真一百年不许变吗,哈,像孩子做游戏。
林子浩看着面前这个女孩,她眉目清秀,光洁的额头,开朗明媚的笑意不染世间风尘,青春在她的身上激情飞扬。她的出现令他仿佛间想起校园、青春、初恋或是牵手等一些暖暖的词汇,那是一种深远的记忆。林子浩仿佛间像回到了十七八岁的年代,站在校园的某个地方,为等待一个女孩的出现而心跳不止。
很淡,却很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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