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中感慨,吾皇啊!何不擦亮眼睛,细看谁才能给大楚带来强盛啊!
大楚如今虽四海清平,但那是有赖于前面几位皇帝的励精图治,到了承德年间,皇帝无功无过,也无甚么理想,只将祖业继承好便是了。
但皇帝到了晚年,却优柔寡断,甚至尤为偏心太子,酿成西疆、北境的不平。
景焕身为文人,自然有其理想,便是想见着大楚再创盛世,而不是吃着先帝的老本,他知道,再这样,迟早有一日坐吃山空。
他擦了擦眼角的眼泪,再抬眼看,那“论事台”三个字格外显眼,尤其是论字言字旁多的那一横,像是警告着他,不怕多言,就怕不言。
后来返程时,景焕忍不住道:“王爷,景某也有意在上京试行此法,不知王爷意下如何?”
宋澜一愣,说:“景大人若想效仿,直接效仿便是,不必过问本王。”
景焕道:“都说‘论事台’三个字是王爷所书,其中心思,果然王爷心系天下百姓。”
宋澜轻轻“嗯”了声。
他细想当时写“论事台”的情景,只回想起了华云晏那鸦翅般的长睫。
景焕自然不知道,心中却仍带着激动。
他们一行从上京来的人,租了个小庄子暂时住着,等回了歇息的住处,景焕手书了劝谏皇帝采用这种办法的谏言,引经据典,剖析利弊,整整写了十几张,时候也到了大半夜。
景焕将干了的纸张收起来,叫随身小厮:“福禄,倒杯茶吧。”
他说完,觉得有点不对,立刻回头,只看夜中一把明晃晃的刀刺了过来。
刺客!
景焕吓得连忙一躲,而那刺客根本没给他喘息的时间,又是一刀杀过去,景焕冲到门口,大喊救命,惊动了住在其他房间的随从。
随从们冲出来,那刺客好像才知道景焕有人保护,见形势不对,要翻窗而逃,被一个随从一刀刺进胸口,倒在了地上。
景焕吓得脸色苍白。
他碰了碰刺客的鼻息,刺客已经死了,他掀开刺客的面罩,是个面生的人。
几个随从翻找刺客身上的东西,找出了一个信物,上头是镇北大营的“北”字。
景焕拿着那个信物,好一会儿没喘过气来,随从们皱眉,道:“景大人,这人竟然是镇北大营的人!是不是就是齐王想刺杀您?”
景焕摇摇头,说:“不,不是。”
齐王没有理由杀他,而且就算齐王想杀他,这是他的地盘,他完全没必要派遣刺客。
况且齐王那样谨慎、聪明的人,怎么可能让刺客带着信物?
这一切都很不对劲,分明就是有人想引导他认为,这是齐王派出的刺客,或者是干脆把他杀了,好嫁祸给齐王。
这人,除了是太子宋涵,还能是谁?
景焕想通之后,浑身颤抖,他越想,越觉得就是如此。
太子是这样容不下异己之人的性子,早前景焕不为太子所用时,太子就颇是不满,如今他明面上带着赏赐而来,太子是不知道他实际上是来替皇帝赦免叶家的,太子可能反而以为,他是要来拿证据,好清算叶家!
所以太子要他的命来给自己铺路!
好啊,好啊。
景焕悠悠站起来,心头却破了个大口似的。
他以为要威胁他安危的人,却慷慨一笑,让他领略了北境不同于上京的大好风光;而他将来要服侍的君主,却在这个关头派人暗杀他,只要让他闭嘴。
景焕在这一刻,忽然隐隐有了别的心思。
作者有话要说: 华云晏宋澜:计划通√。
☆、第五十六章 回程
出于各种考虑, 景焕并没有把这件事捅到宋澜那边去。
第二日他们辞行时, 倒是宋澜主动问:“景大人,听说庄子里昨晚有人喊救命,大人没事吧?”
景焕知道这事不好瞒过宋澜耳目,不过, 他已经让人秘密处理了刺客的尸体,此时便笑笑, 说:“估计是哪儿的野猫在叫唤吧, 景某昨日可没有听到什么异常声音。”
宋澜点点头, 说:“如此便好。”
景焕便又提了一次让宋澜回上京的事, 宋澜也答应了, 他走之前,还跟论事台的知事讨要了一些文书, 这才离开了邺城。
等人走了后, 李思行在一旁笑得直不起腰,道:“景大人把自己说成野猫,还面色不改, 这也太好笑了吧!”
周寅看他笑得那么傻, 便问:“有什么好笑的?”
李思行说:“野猫说的不都是女人嘛?”
周寅拍拍他的肩膀, 恨铁不成钢,语重心长道:“你倒是收敛下你的淫思。”
李思行平时糙习惯了, 也不是没和兄弟开过玩笑,便挠了挠脑袋,问:“就一个玩笑话, 怎么了呀?”
周寅说:“景大人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