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皆因殿下是合适的人选,并无他意。”齐宗敬笑笑,垂眸道。
“我知大人,不偏不党,王道荡荡。大人的举荐之德本王记得,但此番确非为此而来。”
齐宗敬以探究的目光望向对面那个端重持成、明朗熠熠的男子,许多年前,人们都说昭毅五子中,唯清河王最肖似其父,而当年年岁尚小又是庶出的谢彦泓,并没有被人们注意到,没想到到如今他才是最肖似昭毅太子的那一个。“那是?”
“本王为司空而来。”
“萧大人?”
“司空遭人构陷,此番凶险,大人是朝中清流之首,其中曲折想必可以推想一二。”
齐宗敬沉默片刻,方才回复:“没有确凿的证据,臣实在是不便为司空辩白。”
“无须辩白,尽力维护即可,大人维护的并不是萧昀,而是不要让当年的祸事重演,大祁还能经得起几次动荡?”
齐宗敬久久望着谢彦泓,最后起身,躬身一揖。
谢彦泓淡然一笑,起身告辞,行至门口处,听得齐宗敬发问:“殿下,司空大人可是你的人吗?”
他朗声答道:“萧卿是忠心体国的良臣,难道不该救吗?良臣的血,流的已经够多了。”
谢彦泓走远之后,齐宗敬望着堂外随风微动的红枫,声若不闻地念道:“大祁盛景可期矣。”
澹台容与在后院练剑,身姿矫健,白刃生光。刚刚收剑,身后传来鼓掌的声音,“澹台卫尉好剑法。”
反手将剑递给仆从,打发走了众人,理了理袍裳,回身说:“难得,萧夫人驾临敝府。澹台容与倒了杯茶给她,“夫人此来,所为何事?”
“他们已经开始有所行动,我们亦不能任人宰割,李愔他们已经逍遥了这么久,也该付出点代价了。如果你愿意,稍后苌碧阁会送来些东西,该怎么用你应该清楚。”
澹台容与以茶代酒,举杯遥敬,“利剑出鞘,必见血光。”
宫女茯苓举告李良娣,一直在以巫蛊之行诅咒崔芷清,李良娣在被从北宫带走审问的时候,瑟瑟如惊弓之鸟,问及当年崔芷清马惊一事,李良娣不敢隐瞒,直说为李愔所为。而几乎同时,澹台容与上奏说收到匿名举告李愔贪渎事,将证据一同上交。
李愔从府中被带走,关押待审,就被羁押于萧昀对面的牢房。
他看看对面闭目养神的萧昀,皮笑肉不笑,“萧公子,这些年我们竟都轻看了你。明珠暗投,你是真不怕死吗?”
萧昀缓缓睁开眼睛,“前事种种皆拜尔等所赐,萧某心中不敢言忘。再不济不过是以一腔碧血酬苍生罢了,是明是暗,恐怕当下尚不能妄断。”
“是啊,谋反与谋正,不过就取决于结果。不要以为自己有多高尚,孙子讲用间,可为间者本身未必有好下场,当心沦落无间,人不认你,鬼也不认你。”
萧昀忽问:“你当年去凉国的时候,有没有想到会有今日?”
“什么?”李愔初而故作惊疑,之后,信心满满地说,“你有证据吗?”大笑了几声,复说:“好,就算我做过,可是也得有机会呀。外戚不知谦退,嫁女欲配侯王,娶妇眄睨公主,沈家出事是早晚的事。如果他没死,你怎么就知道他不会谋反,把昭毅太子提早送上皇位呢?周公恐惧流言日,王莽谦恭下士时,若他终有一日能平反,恐怕还要感谢保全了他一世英明。”
“照你的意思,再看看你现在的样子,若你当初病死在赶考的途中不也挺好的,那你永远都是那个普通的士人,也免得教阿灵遇到。抛妻弃子,寄人篱下,你又快活到哪里去?”
他猛然抬头,“你什么意思?”
“你走的时候,阿灵已有身孕。她不想告诉你,本欲独立抚养这个孩子,可惜,那孩子福薄,没能看到这个世间……”
“六哥,别再说了。”女子温然的声音响起,正是萧灵。
李愔见到她有一丝失措,“阿灵……”
萧灵看了他一眼,拿出一壶酒,“这是你从前最爱喝的酒,今日我带它来看你,也不枉夫妻一场。”她把酒放进李愔的牢房,“明谋暗算、苦心孤诣来的东西,婚姻也好、权力也罢,又能走多远呢?李愔,若是有一日,你岳家败了,你夫人也会是下一个我。”
李愔一下便颓唐了下来,半晌才说:“阿灵,你信也好,不信也罢,在最初,我真的想过与你过这一生。”
“可惜都过去了,爱是真的,恨也是真的,我只是替你悲哀,你这一生,究竟得到了什么?”她收起食盒,“你曾让我见过山河,也曾舍我入绝谷,我今日来看你,来年祭你,也算仁至义尽了。”
夜色如墨,城郊一处偏僻的废屋,迎来一个不速之客。一身粗布短打,头戴斗笠的男子摸进屋中,见四下无人,打亮火石,看到了墙壁上同伴留下的秘密记号,惊觉不妥,只闻身后生风,一侧身躲过剑锋。
来人说道:“这位英雄,脱离凉国多年,这联络方式倒是一点没变。”
“你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