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生者

正文 第一卷 行之_第五十七章 一刀舞于庭

    大帐内。

    今日草原的大部分高层人员都前来参加了这次意义颇为非凡的婚宴,守卫更是不计其数,所以此时的大帐对于大多数中原人来说都无异于龙潭虎穴——不必说,陈煌自然不包括在那少数人里;所以在这样的情况下现身,甚至直接拿刀指着新郎,却并不是理所当然的不理智或是冲动,而是经过一番深思熟虑后最合理的做法——至少陈煌他自己是这样认为的。

    至于他的“深思熟虑”,则可以简单概括为,“既然这些人都已经发现了自己,那么再等下去也没有意义,还不如在他们调集更多护卫之前就动手抢人。”

    而对于像“为什么不在外面等到芸琳独处的时候再动手”这样的问题,大概他就得强撑着回道:“老子就是受不了她跟别人成亲,老子就是等不及,大不了再被抓起来,大不了一死,老子就算是最不想死的人,但也是最不怕死的人;老子死都不怕,怎么能活的不爽快?”

    这番话自然是毫无道理可讲的,所以他终究还是个自相矛盾的浑人。

    不过这也可以理解为他为了芸琳,明知不可为而为之。

    然而这个决定还是不明智的。

    所以这个时候他有些后悔了。

    当然后悔是没有用的,因为这时已经有了一个高壮男子正离席向他走来。这走来的男子看着三十来岁,不算十分黝黑,鼻梁高挺,眼窝深陷,薄唇紧紧抿着,眉宇间颇有一股英气,然而眼神中却透出丝丝冰寒;因为是出席婚宴,所以他的弯刀是挂在腰后的,所以他侧腰拔刀的时候露出了皮袄下的一片健硕的肌肉。

    冷酷,英俊,强大。

    此时已经没有了鼓乐声,而这高壮男子的脚步声,配上有些粗糙的弯刀在刀鞘中缓缓抽出的刺耳声音,回响在陈煌耳中,这让他有些不舒服,胸口有些发闷。

    不长时间,他走到了陈煌的不远处,站定,最后一脚落在草地上却发出了笃的一声轻响,再加上他微微眯着的双眼,气势尤为慑人;站定之后,他看着陈煌,一字一顿地说道:“小子,你找死?”

    一字一顿是因为中原话说着十分拗口,然而即便是这样生硬的语调也盖不住他富有磁性的嗓音。

    不可否认他是个很有魅力的男人,但此时陈煌更大的感受是危险。

    不同于荆四娘,这个男人的气势是外露的,就像邹屹一样,让人可以直觉地感受到他的危险。

    况且此时在席间坐着的诸多将官,面上都是一副轻松中带着戏谑的表情,甚至有几人还偏头相互低声谈笑着,这无疑让陈煌更是心怀惴惴。

    却终究只是把刀指向了这个男人。

    没有说话不是为了装出一副高手的样子,而是因为他自己心里也清楚,从站出来的一刻起说话就已经不能解决问题了,而这时他也有些紧张——毕竟,这将是他今生第一次跟人认真地打架;而打架,从很久之前他就一直兴趣缺缺,也很不擅长。

    当然这个男人不会管陈煌是不是紧张,又或者有没有兴趣打一架,他只知道这场婚宴很重要,但出于某种情结,出手之前他还是想说一句话,声音依然地生硬而富有磁性:“小子,记住,今天断你一只手的人,名字叫……”

    话没有说完,因为陈煌很没有风度地率先动手了。

    刀是从左下斜向上划去的,这个角度除非后退,否则是避不开的;然而以这男子的性子,面对这样弱小的对手,他是不屑后退哪怕一步的,况且这一刀唯一值得说道一番的,怕是只有挥刀的时机把握得很“准”,其他的包括力道速度都不值一提,所以他只随手挥起弯刀,甚至都没有用上太大的力道,挡在了陈煌的刀之前。

    当。

    两刀相碰,发出一声脆响。

    声音并不大,因为就像男子所料一般,陈煌挥刀的力道并不大;然而这一刀上也有他不曾料到的东西,一些说不清道不明,并不常见的东西。

    比如电流。

    电流经过长刀、弯刀,再流入男子身体的时候,已经并不十分强了,不过这也足够他浑身麻痹一两个呼吸了。

    而这一两个呼吸的时间,便也足够陈煌把长刀搁在他的脖颈间了。

    刀身贴在男子脖子上的一瞬间他跪倒了下来,不是认输或者求饶,而是因为一道更强大的电流顺着长刀冲进了他的体内,这才不受控制地倒了下来。

    而在外人看来却是草原第一勇士伊勒其,败于无名少年之手,在一招之间。

    一刀之间。

    陈煌冷冷地俯视着跪在地上的伊勒其,只是他面上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其实心里暗自擦了把汗。

    伊勒其没有说话,不是因为他不想说话,事实上他的嘴唇正微微颤着似想要说些什么,说不出来是因为遭受强电流冲击而浑身麻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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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他只能抬着头冷冷看着陈煌。

    而如果尧勒瓦斯能知晓伊勒其想说什么,又或者他自己动脑子想想,哪怕是看看其他人脸上难以置信的神色,他也不会一边吼叫着,一边挥舞着即便是成亲都带在身上的大刀朝陈煌冲来了。

    伊勒其想说的是,这个小子会道术,不要碰到他的刀。

    只可惜,他没能说出来,尧勒瓦斯也没有看出他想说的是什么。

    尧勒瓦斯冲到了陈煌面前,高举着的大刀当头劈下。

    没有举刀相迎,所以也没有两刀相碰发出的脆响,因为陈煌找了个空门直接一刀划在了他的肩膀上,然后他便也倒了下来。

    真是个蠢货,陈煌如是想。

    只不过他抽搐着倒地的样子却比伊勒其难看了许多,一来他长的本就粗鄙,二来则是陈煌在对付他的时候多使了一分元力——所谓情敌见面分外眼红。

    把这二人放倒之后,陈煌抬眼朝席间坐着的众人扫去。普通的将官们见这个小子居然抬手间就先后打倒了草原第一勇士和大将军奥日格勒之子,都不禁有些惊惧又有些心折;至于有数的几人,以坐在上面的奥日格勒元帅和年迈的草原王为首,则都是看出了些门道。

    正当奥日格勒一脸轻蔑地抬手想要下什么命令时,年迈的草原王却当先有些赞叹着说道:“少年人,好身手。”

    陈煌不答话,他只是看向一旁站着,脸上期待与担忧并存的芸琳,心里盘算着待会该从哪一边跑出去。

    不知是因为年岁大了还是什么,草原王并没有因为被无视而动怒,微微一笑,脸上的皱纹使他看起来格外的和善,继续说道:“少年人,你……”

    “陛下!”说话的是坐在他旁边的奥日格勒,声音很是响亮,响亮得有些过头了,甚至可以算作……呵斥了。

    “什么事?”草原王皱起眉头,脸上现出不悦,却又分明按捺着这份不悦。

    “您还想让这闹剧持续到什么时候?”

    面对这与其说是请示,不如说是质问的话,草原王铁青着一张脸,不说话。

    然后奥日格勒继续他有些轻蔑的笑容,继续他刚刚没有下达的命令:“&&”

    意思是,弓箭手准备。</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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