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希希即将踏出林府府门的时候,瞥见门口的石狮子后头有个小小的人影躲在那里。
阮希希的背后,偌大的林府被一股奢靡的作风充斥着,林销穿着大红的喜袍正在四处敬酒,神情自若,似乎并未因为新娘被强行换走而影响心情。
那些所谓的朝中重臣门,也都是一派和乐融融的气氛,仿佛方才发生的一切尴尬都不曾存在。
这便是虚伪的朝廷,虚伪的大晋统治阶层。
宋景忍不住躲在门口偷偷去看阮希希,小小的手抓着石狮子的爪子不放松,肉乎乎的小脸上的表情纠结的很。她毕竟是个聪慧的小娃娃,并未在此时此刻冲出来做些什么,因为她知道站在阮希希边上的这个穿着明黄色衣衫的人是连自己爹爹都惧怕不已的天子,这个人,是疯狂的、可怕的。
阮希希背着天子,冲着宋景轻轻一笑,然而迅速敛去了笑意,随着天子上了马车。
但她和天子并未同坐一辆马车,天子的马车唯有他一人而已。阮希希坐上的是原本谢小娆所乘坐的华顶宝盖车驾。
马车开始晃动着前行,阮希希缓缓闭上眼睛细细想着林销对自己叮嘱的一切。
“天子的习惯,若是有合意的女子必定立马带回宫中,沐浴干净后用一卷锦被裹着,由首领常侍带人直接送入他的寝殿。他绝对不会在皇宫外头胡作非为,天子天性多疑,在外头无论有多少禁军都会觉得不够安全。”
“所以,到那时候你的任何尖锐兵器都无处可藏,因为你身无寸缕。”
“希希,在侍寝的时候刺杀天子的计划是不会成功的,你切勿要想出脱身之法,躲过这一夜,万万不可操之过急。”
林销说话的时候,神情很是认真。这是根据她三年来服侍天子所得出的结论。她所认识的天子,虽然疯狂,但理智尚存,他特别注意自己的安全,在享受美人的同时,他也不会放松警惕。
所以,想要在那时候一举将他拿下是不可能的。
“林狐狸,我和你打个赌。”阮希希胸有成竹道。
“赌什么?”
阮希希笑道,“赌天子当夜不会动我,也不会召见我。”
林销困惑,“为何他不会动你?”
阮希希背着手,踮脚忽而凑近林销的耳边,轻声柔语道,“我有这个把握,若是没有,我也不会选择入宫。还有——”阮希希轻轻咬了一下林销的柔软的耳垂,在林销红了耳根的时候,伸手抱住了她的脖子,靠在她心口呢喃道,“我会完完整整地回来见你,做你的妻子。”
话语虽短,但令林销的心底里生出一股,也没有冲突。对外他是个闲散俭朴的王爷,未曾沾染过朝堂正事,林销正是如日中天的时候,为何会在新婚之日的第二天便来找他?
此时金圣玄未来,府中的其他幕僚不如金圣玄,玉王感到头疼。金圣玄从来饮酒都有度,可不知道为何昨夜一反常态,灌醉了他自己,此时此刻怕还是在府中宿醉不起。
但林销却已来了,玉王不得不应对。
“玉王殿下真是个风雅之人,”林销背手站在挂在正堂中的画卷前,一袭湖蓝色的袍子,高冠束发,风采怡人,“王府里布置简单古朴,但画卷却是一等一的珍品,可见殿下对书画的热爱之情,远超其它。”
玉王朗笑道,“这就是本王的一点小小爱好,让林大人见笑了。本王就是一个痴人而已,不及大人能在朝堂中运筹帷幄,替天子分忧。”
林销转过头,侧首睨着他,“那么请问玉王殿下,是否有运筹朝堂之事的意向?”
玉王一愣。
林销转过身面对着他,一步步迫近,气势凌然,“我问殿下,是否有意对天子取而代之。”
玉王心里一沉,肃然道,“林大人何出此言,此言大逆不道,本王今日就当没听过!“说着便是拂袖请林销离开的样子,“请回吧!”
林销却笑了,“我知道玉王殿下心里的想法,殿下认为我林销是天子的心腹,今日来问殿下志向,极有可能是想替天子除去殿下……”
“殿下是个谨慎的人,这些年来殿下一直韬光养晦,林销敬佩。”林销顿了顿,沉声道,“今日我未带一个侍从,未通知任何人便只身来到王府,是因为想私底下见见殿下,顺便能与殿下达成一个交易。”
玉王抿嘴不语,他此时此刻说一个字都有可能招致杀身之祸,对于林销,他的确不能相信一个字。
但林销却继续不紧不慢道,“我想与殿下联手,除去当今天子。”
玉王大怒道,“大胆林销,你这是大逆不道!”
林销笑道,“玉王可还记得昨夜发生的一切?天子他夺我所爱,欺辱与我,此恨不能解,此仇不能灭!”林销紧紧咬着牙关,眼里迸射着怒火,“随便玉王殿下信不信,反正我话就放在此处,若失去这个良机,只盼殿下日后莫要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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