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古墓·人偶·杀

都市奇侠第二节俑

    次日,阴。

    离墓园不远的历史博物馆,俗称“古墓博物馆”。

    博物馆的外形是个倒扣的半球型,以钢架搭建,再镶满防弹玻璃。防弹玻璃是双层的,中央夹有液晶。平时,博物馆是透明的,从远处即可一览无余;而需要的时候,博物馆内的控制装置可以在瞬间改变施加在液晶上的电压,让某个部分甚至整座博物馆内变得密不透光。有人说,这时的博物馆看起来就像个黑色的大棺材,可它本来又何尝不是某人的墓地呢?

    建筑物内,地上部分分为五层,而地下部分就是古墓。门前以一对巨型力士雕塑,弯腰弓背,背负着略弯成弧形、两端向上翘起的透明顶棚。不过,2oo多年岁月的变迁,已经使这里失去往日的辉煌,到处都能看到修补过的痕迹。

    叶颖买了票,步入博物馆,却现展厅的布置已经和她记忆中的大相径庭。找了半天,才在三楼的角落里找到那具水晶棺材。在射灯出的柔和光线的照耀下,少年的尸体依旧静静地躺在那里,但原本与活人无异的肌肤却永远失去了原有的健康色泽,被错误的防腐处理变成古铜色,身材也有轻微萎缩。在他旁边展出的那件记录有《人偶师绝笔》的衣服,也不再拥有往日的光鲜,灰蒙蒙的,像是从垃圾堆里捡来的。再看看戳在展柜前的啼笑皆非的介绍,叶颖摇摇头,一丝苦涩浮上心头,不禁回忆起自己重返这里的理由……

    “不管是人的历史也好、神的历史也好,被时间埋没的东西,不一定件件都是光彩照人的;就算是真的找到了光彩照人的文物,其背后也不一定就没有悄然传承的哀伤。就像考古史上屈指可数的重大现之一——图坦卡蒙法老的金面具一样,每个见过它的金碧辉煌的人都赞叹不已,但当初又有几个人关心过图坦卡蒙的死因?在沉沦三千多年后,灿烂的黄金依旧蒙蔽了人们的双眼,掩盖了可怜的法老的冤屈。”这是叶颖自内心的感慨,她当时并没想到,自己的话竟然像不祥的谶语一样,与深深埋藏的真实不谋而合。

    “人们所关心的只是表面现象;而真相,又有谁在乎呢?这可是你每次宣讲完你那个老套的故事后都会说的,我早就听腻了……”那时,兰德尔诡秘地笑着,然后说道:“图坦卡蒙是被人谋杀的,这已经是尽人皆知的了;不过,你故事里的那个人偶师才算死得蹊跷,倒是值得仔细探讨。”

    “我早说了多少次了,那不是故事……”叶颖抬起手本想再“教育”一下兰德尔,不过又放下了,“唉,算了,你先说到底怎么蹊跷吧!”

    “其实很简单,”兰德尔咧嘴一笑,“正所谓当局者迷啊,有个细节你注意到没?那个所谓的人偶师不是真正的人偶师制造的人偶么,可那真正的人偶师到哪里去了?”

    “他……”叶颖一怔,但惊讶只是一时,她马上又宽慰起来,人类遗骸不一定历经几千年的岁月还能保存下来。即使有金缕玉衣的保护,汉代中山靖王夫妇的尸骨还不是照样荡然无存了么?当时的考古人员怎么能想到,玉衣底部附着的黑色腐土就是曾经的尸骨?想到这里,叶颖松了一口气,刚才只是自己吓唬自己,幸好考古学上还有先例。而终极人偶得以保存,就比较好解释了,一方面是因为它是人工制造的,且有法术加持;另一方面,那水晶棺材如果密封得当,也会对保存尸体有很大帮助。所以,她神色缓和了许多,继续说道:“……死了……”

    “死了?”兰德尔摇摇头,摆出一副此言差矣的样子,“所谓‘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他的尸体在哪里?死猪……哦,不,死人是不会走路的吧?”

    “嗯……大概是年代太久,以至化成灰了吧?”叶颖想了想,说,“以前在中山靖王墓出土金缕玉衣的时候,也有过这种情况……”

    “不要说‘大概’,以前可是你说治学态度要严谨。”兰德尔模仿叶颖以前的样子,摆出教训人的架子,“我想你还是去确认一下比较好吧!”

    就这样,叶颖重新回到了这片已经阔别几十年的土地。与上次只是单纯来拜祭亡友相比,这次她是为了解答心中的疑虑而来,许多尘封已久的往事不禁一一浮现。而且,昨晚离奇的遇袭,也让她不得不重新审视那段经历中的每个细节。

    正在叹息之时,一个旅游团正好从叶颖身边经过。导游小姐一手打着小旗引领队伍,一手拿着麦克风,用随身携带的扩音器讲解着。虽然她的音色甜美醇正,完全可以当个职业播音员,但她的讲解在叶颖听起来未免有些可笑。不过,她最后的一句话还是无意中提醒了叶颖:“接下来我们要去参观地宫,请问有谁对封闭空间感到恐惧?”

    现在地宫也在开放之列,里面会不会还有什么被遗漏的东西呢?于是,她跟在队伍后面,下到一层,进入展厅右侧一扇古色古香的木质大门,沿着曾经浸满鲜血的台阶,来到了有着错综复杂通路的地宫。

    这座古墓之所以被称作古墓,只是因为它位于地下,而且停放着少年的水晶棺材和尸体。实际上,它并不是按照墓葬的规制建设的,而更像是地下的迷宫。

    叶颖看着一间间有着各种用途的房间,突然想到了一个很大的可能性:如果这并非是仿照人偶师生前居住的环境而建设的墓葬的话,那么便极有可能是人偶师一直居住的地方。他应该不会为自己准备了坟墓,却把终极人偶放到棺材里。想到这里,叶颖突然感到了自内心的寒冷——难道,那是一种封印终极人偶的方式?!

    带着一时不可能得到答案的疑问,在地下陪着旅游团转了大半圈,叶颖也算故地重游一番。不过几经清理的地宫里,已经没有什么能再现当初场景的地方了。当她准备失望地离开这座带给她悲伤回忆的博物馆时,导游小姐的话再次带给她新的灵感:“下面我们将参观14年前的地震带给我们的新现。坍塌的墙壁让当时的保洁人员、现在的副馆长齐岳先生,现了这三间一直处于封闭状态的大型仓库。不,这不是仓库,而是艺术的宝库,请看!”

    一进入那开在一面不起眼的墙壁上的入口,人群中顿时爆出一阵阵浪潮般的赞叹,叶颖则完全惊呆了——大约有上千平方米的房间中,整齐排列着上千个形态各异的陶俑,虽然不如秦始皇的兵马俑壮观,但精美程度大大越了兵马俑。而第二间仓库,则悬挂着上千件彩绘的木偶。不是它们的规模让叶颖震惊,让她震惊的是,那陶俑、木偶的样式跟昨晚袭击她的一模一样!

    陶俑从外表上看,所使用的制作工艺几乎与唐三彩无异,只不过叶颖知道其年代肯定比唐代早很多。“难道说唐三彩是在模仿这里的陶俑?”叶颖帽子里忽然冒出来一个古怪的想法,不过一时半会也难以断定。木偶则能看出装有复杂的机关,应该和昨晚的一样,拥有常人意想之外的变化机能。“如果这些人偶都可以自由活动的话,那……”叶颖不敢再继续想象下去了,连忙让“女神之吻”伸出利刃,悄悄在入口处刻上封印,布下阻止人偶出来的结界。

    “第三间里是什么?”她随着一路不断赞叹、完全没有意识到潜在的危险的游客们继续前进,却再次被惊呆。

    第三间仓库,已经不是第一、二间那样的地下大厅了,而是延伸向地下的,足足有几层楼高的地窖。有人将这里雕凿出一堵堵墙,墙上嵌着一个个格子,格子里排列着一尊尊逼真到极点的蜡像,而且每尊都是独一无二的,男女老少,不一而足。

    所有人都在由衷地不住赞叹这一奇观,只有叶颖例外。

    她所感到的,只有恶心。

    那些蜡像不是“逼真”,它们本来就是真的。每尊蜡像,都以人的骨骼作为骨架支撑,有些甚至就直接使用蜡化法,将肉体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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