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清早,张清华就独自一人扛着一箱礼品出了家门,既而一路步行地下了山。
张清华临走前给张大魁、张志武两人以及家里暂时没有固定事务可做的六名中年人指定了接下来一星期要做的事情。
这个活计一说出口便遭到了以张志武为首的众人一致的质疑,但是张清华对此却是没有做任何解释,只是强调一定要按自己说的去做。
事情很简单,有两项任务。第一项是张清华让他们把石拱桥下面的溪水塘里中所有水产全部打捞干净,然后运到已经挖好的两个新鱼塘里。第二项是他们在做完第一项事情后,便要在山下十里山道中的山坡上遍地挖小坑,还要把茅草割回去,并且要把山坡上挨着山道的大石头打松动或是凿出裂缝。
这就是张清华临走前留给他们八人一星期的工作任务。两项任务一点也不挨着,而且都很莫名其妙,就像是闲得没事找事干一样;捞鱼搬家、挖坑、割草和敲打石头。
不过么,尽管张志武等人对此大为不解而心生怨气,但是该干的活他们还是一丝不苟地干了。这也没办法,他们被张清华强力管制的时间也不是一天两天,这时间一长也就慢慢地习惯了。
而八人之中唯一拥有独立意见的张志武,此时却只是张大魁的跟班,没有多少话语权。因此也只能唉声叹气地跟着大伙从水里忙到山坡上,心里即便是有一万个不愿意,但是无奈群众基础太差,却是没有一个人会听他的。
“姐姐,你说清华哥是不是有意躲开我?是不是因为我昨天说错话了?所以我们昨天来他今天就走了,他讨厌我?”金美媚站在石拱桥上一直看着张清华的身影被山道挡住之后,方才闭着眼睛一脸忧伤地对姐姐问道。
金美丽自然知道张清华这个时候下山或许是当真有急事,但是也不排除有意躲开妹妹的意思。可是这些话她即便是知道也不能对妹妹直说,否则妹妹可能真的会受不了的。
于是金美丽轻抚着妹妹的肩头,安慰地说道:“小妹,是你想多了,把什么事请都联系到一起胡思乱想。清华现在下山是要去省城有正事要做,否则他这样就能躲开你吗?我一直没告诉你,我和你姐夫上星期就登记了,只是为了将家里人都聚到一起才决定把喜酒放在年底办的。我是清华的二嫂,你又是我唯一的妹妹,他能躲开你吗,往哪儿躲?”
金美丽原以为自己将已经登记结婚的事情告诉妹妹之后,妹妹的心情能好一点。可惜她还是失望了,金美媚听了话后眼睛依旧紧闭着,身形动都没动一下。
金美丽看到这般情形后心里不由得暗自叹息了一声,既而轻声说道:“你昨天说的话其实我以前也对你姐夫说过,当时他的反应可比清华昨天大多了,甚至还说了姐姐几句。而清华昨天不是没有生气吗,相反他还笑着对你做了解释,显然他没有生你的气。再说了,你也没有说错话,若是清华气量如此狭窄而为此生气的话,那你也没必要放在心上。
好了,人都走远了,我们回去吧!清华刚才不是让我们把他捕捞回来的二十多条鲫鱼好好养着吗!他还说让我们临走时带走一半,其它的做给你姐夫吃,而且我们吃鱼肉,你姐夫只能喝汤。呵呵呵!”
“嗯?对呀!姐姐,你要不提我都忘了。我们走快点,否则那些放在水池里的鱼有可能就死掉了!”金美媚对姐姐金美丽前面说的话一句都没听进去,但是却惟独后面这一句听到了心里。于是她抬手抹了一把眼泪,拉着姐姐就往回走。
金美丽看到妹妹刚才紧闭着眼睛竟然伤心的流泪了,心中当真是百感交集。同时,她知道自己从昨天到刚才的一通劝说根本就没有用,因为妹妹真的喜欢上了张清华。
其实金美丽并不是真的看不上张清华,或者是认为他不好。相反,在金美丽心里张清华实在是一个很优秀的男人。对,是男人而不是男生或男孩。
张清华无论是从相貌还是谈吐以及做事品行都无可挑剔,然而就是这些无可挑剔使得金美丽才对自己的妹妹很担心,因为各方面条件都很优秀的男人往往也是最让女人不放心的男人。
而张清华唯一可以挑剔的地方,可能就是他没有正式工作并且执意要留在农村这一条上面。但是这一条又恰恰是金美丽最无奈也最愿意提起的瑕疵,因为她自己不也是选择了张志武做丈夫吗。而这一条要是对妹妹金美媚一说,保准妹妹第一反应就是拿这事反驳,从而让她这个姐姐也哑口无言。
金美丽与妹妹金美媚从小就关系非常好,从而也养成了相似的性格,尤其是择偶观方面更是惊人的相像。轻易地不触及爱情,也不愿跟自己看不上眼的男生搭讪,而一旦遇到自己看中的男人那就会认死理,不撞个头破血流绝不回头。
金美丽现在发现妹妹金美媚就是这样。可是作为一母同胞的姐姐,她多么希望自己的妹妹不要如此执拗,要是能够听劝多好;可惜她知道这是不可能的,因为当初她自己与张志武交往时父母亲也曾苦口婆心地劝说过,结果不是照样没说动吗!
张清华出门时看到了金美媚面有不愉之色,而金美丽眼中也有些审视的味道。不过他没有多说什么,也不想解释,因为大家心知肚明又何须解释。
扛着一箱礼品走过山下第一个弯道后,张清华在山间阴暗处扭头看了看上面的石拱桥,也看到了金美媚翘首远望的身影。
对于金美媚昨天眼神中流露出来的欣赏之色,张清华自然留意到了。这种欣赏与爱慕交织的眼神他很熟悉,因为他曾经也用这种眼神看过另一个女人。只是如今还残留在他心间的,却只有那挥之不去的阴影和不愿提及的痛楚。
“小妹,不是我张清华不解风情、不知趣,而是我已经背负了不少的感情债。既然一早就知道没有好结果,不如现在就形同陌路。哎!爱情啊,太昂贵了,不是我这样的农民能够玩得起的!”
张清华看着金家姐妹俩相携着离开石拱桥后,自言自语地喃喃了两句。随即他不再耽搁时间了,脚步加快了许多,一路扛着东西下了山。
从三岔河村至县城有十公里的路程,不过这只是针对住在水泥路两旁的人们而言的,而张家庄就不一样了。他们从家里出门到村里的山路就有十二三里,仅是这段路就需要将近一个小时的时间,然后还需要一个小时才能到达县城,而县城距离省城还有两百多公里的路程。
若是交通便利的话,其实从张家庄去省城只需要两个多小时的时间,可是眼下却要耗费五六个小时才行。这还是路上一点都不耽误,一刻也不停留地才能在下午抵达省城;若中途耽搁一下,那晚上能不能到省城还是两说。
所以,张家人每逢集市的日子下山进城历来都是一大清早就得从家里出发,不过赶到集市的时间一般都快接近中午了。起个大早赶个晚集,用在张家人身上却是再恰当不过了!
不过张清华此行倒是不用徒步走到县城。下山后过了河,他只需到舅舅家院子里开上张大魁放在那儿的小皮卡就能尽可能快地到达县城,从而节省不少时间。而他肩上扛着的礼品箱就是送给两个舅舅和外婆的礼物,毕竟他十年没回家了,此次登门这点礼品却是必须要带的。这是晚辈登门的礼节问题,与其他的说头都扯不上关系;若是不带,反而成了问题。</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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