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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如同虫子害怕蛤蟆一样,魔术师,自然也是有天敌的。
而不巧的是,这种天敌正是归属于与魔术师敌对的圣堂教会。
——那就是“圣痕”。
圣痕,指的是耶稣受刑时所受的伤:被穿透的手掌和脚掌、被荆棘冠划伤的脑门和让军团士兵用矛洞穿的胸口。基督教认为,最虔诚的信徒会帮助圣子耶稣承受精神和身体上的伤害,因此,在基督世界里,便有不少人莫名其妙的出现了和耶稣一样的伤痕,而这些伤痕,就被基督徒们奉为“圣痕”。
但究竟是怎么样的,谁也不清楚。因为同耶稣一起处死的,还有两个强盗,因此圣痕究竟是基督的门徒还是强盗的传人,是圣灵的印记还是邪灵的纹章也都不好说。就连梵蒂冈天主教会,也对此含糊不明。
世界上第一个“圣痕”患者是圣法兰西斯·阿西涅斯基。据传说,从天上下来的六翼天使曾将要他肩负苦难使命向他通报。
世界上最出名的“圣痕”则是圣方济各的五伤圣痕,这也是罗马教廷官方承认的唯一圣痕。
虽然圣痕的来历众说纷纭,但圣痕的强大力量却是不可忽视的。
拥有圣痕的人,能免疫几乎一切的魔术效果。
这种能力简直就是骇人听闻。因此,圣痕也成了众人的香饽饽。圣堂教会想要得到这样的人,把他们训练为与魔术协会抗争的底牌。而魔术协会同样想得到这些人,把他们的圣痕进行研究,同时,也是为了遏制圣堂教会。
玛奇里很不巧,就遇上了这样一个可怕的敌人。
“嘶”
被那阵驱魔之光烧灼的肌肤散发出阵阵焦味,大脑中那根名为痛觉的神经在不断地被撩拨着。洗礼咏唱攻击的不仅仅是人的肉体,更在于人的灵体。而灵体的损伤,却是极难修复的。
这种痛苦就令玛奇里双目赤红如血。
“第八秘迹会——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玛奇里低声咆哮起来。
不管如何,玛奇里与第八秘迹会之间,并没有不可调和到要你死我活的矛盾。虽然圣堂教会和魔术协会是死敌,但第八秘迹会的首要任务是回收圣遗物,而非清除异端。所以玛奇里在愤怒的同时,也感到疑惑。
“你们用脏手碰触了主的东西。”
“你们玷污了他。你们不应该碰的,不应该。”
对方冷酷的如同一个雕塑。
“什么东西?”
玛奇里的疑问并没能得到解释。
对方仿佛很珍惜一字一句,又或是觉得玛奇里已经在劫难逃,没必要多说话。这个黑衣男人只是冰冷地默念着驱魔咒文。
天渐渐暗了下来,日暮的乌鸦飞离枝头,在空中不断盘旋着。一丝余晖从修道院的窗户外直射进来,将其映的一片晕黄。
玛奇里抱着羽斯缇萨,不断着寻找着遮蔽物。
羽斯缇萨是受到刚才承受攻击最大的一个,强烈的撞击导致她的彻底昏迷。
“不行……这间修道院实在是太小了。根本就逃不掉。”
随着一个一个遮蔽物被对方的洗礼咏唱粉碎,玛奇里已经陷入了困兽犹斗的窘迫局面。
他最得意的虫魔术已经失效,除了逃避外,只剩下肉搏这一条路了。
“可恶……虽然用上那个的话会好些,但是……”
“嗖!”
仅仅是分了一下神,一道如同白色闪电般的圣光长矛洞穿了玛奇里的左肩,肩胛骨受到了巨大的伤害,已经无法在动了。左手无力地松开了,本来在怀抱中的羽斯缇萨也倒了下来。白色毛绒帽掉落,一头银白色的长发像湖光的褶皱,四散开来。
“不得不用了啊……”
玛奇里从口袋里,掏出一枚针管和一瓶朱红色的液体。
如果远坂永人还在这里,就能一眼认出,这便是刚才用来做实验的那枚药剂。
但实际上,它不是药剂,而是狼人的血。
没有时间做充足的准备,玛奇里只是将狼人的血快速放入针管,然后注射进了自己的血管中。熟悉的刺痛感再次弥散开来,紧接着,全身上下各个毛孔开始逼出黄豆大小般的血珠。在这种刺痛感之后的,则是麻痹的感觉,仿佛身上的每一个细胞都已经失去了和大脑间的控制,即使大脑不断地给身体部件下着指令,也无法动弹。
慢慢地,麻痹的感觉开始消退,一种更令人感到恐惧的肿胀感不断袭来。手指像是被吹肿了一样,变成了萝卜大小,脸也感觉变得大了许多。
最后,则是奇痒难忍。无数的毛发开始滋生,密密麻麻地覆盖了自己的身躯,左肩胛骨的伤慢慢地开始愈合。手指甲和脚趾甲以奇快的速度伸长着,如同金属制一般的锋利。
这种变化,仅仅只是在短短几秒发生的。
但对于玛奇里来说,纵然曾经有过这样的经历,这种非人感受也依旧让他的神经受到极大的挑战。只不过,在这种短短的刺况,或者是像远坂永人那样的精通武学,更是少之又少。因为正如远坂永人所说,魔术贵族们认为肉与肉之间的碰撞并不符合优雅的贵族美学,因此,魔术师的身体是孱弱的,也成了魔术协会一条非常普遍的真理。
玛奇里将手上的皮肉丢在了一旁。
血红的眼珠死死地盯住黑衣男人,舌头禁不住舔了舔自己的嘴角。
动用狼人心头血的后遗症之一,便是情绪上会有着极大的波动。
事实上,这也是玛奇里与远坂永人决裂的主要原因之一。
玛奇里对远坂永人的嫉妒,在狼人血液的作用下,从小小的火苗衍生为旺盛的怒火,因而会毫不留情地选择了决裂的道路。
同样,刚才因为被男人的攻击而惹出的恼怒,以及羽斯缇萨被击晕而产生的愤然,此刻也肆无忌惮地喷发了出来。
将他碎尸万段。
在玛奇里的大脑里,只剩下了这一个念头。
从喉咙里不断涌出嗜血的快感,名为理智的弦已经崩断。
玛奇里——此刻化为野兽。
“exorcizate,onisiundspirt!(我们驱逐你们,每一个污秽的灵魂!)”
男人并没有慌乱,即使面对着的是个强大的对手。无数年的教诲与经历让他将战斗意识融入到了每一个细胞中。
左手握紧着从脖子里拽下的十字架挂饰,口中迅速地读完一小段的驱魔祷文,巨大的圣光十字架慢慢聚集在了左手。
十字架本来是罗马时期的刑具,在宗教盛行的时候便成了基督教的象征物。但不论如何,他的职能就是审判,就连耶稣也曾遭受非人的虐待。
“愿上帝与你同在!”
男人瞄准着玛奇里,左手轻轻颤动,一个又一个的圣光十字架被弹射了出来。
玛奇里狰狞的笑了笑,挥手将射向他的十字架弹开。
手背与十字架碰触的地方,已经被圣光所炙烧,发生皮肉的焦味。但这种痛楚却使得皮毛包裹下的玛奇里更加的兴奋,仿佛一种天生的习性,玛奇里的喉咙里发出阵阵闷雷般的咆哮。
而随着这种闷雷声的不断叠加,在短促的停顿后,玛奇里终于能够仰天发出连贯的叫声。
“嗷呜——”
没错,是狼人的叫声。
玛奇里也没有察觉到,第一次注射的那剂狼人的心头血,正不断吞噬着自身的血液,虽然被人类自身的血液循环依靠着数量而强行押下。但到了第二剂血液的注入的时候,原本沉寂的血液一下子沸腾起来,原本人类的血液,已经被吞噬大半。
这倒并不是说,玛奇里会变成狼人。只是因为狼人心头血过于强大的缘故,使自己的血液流失。不过,若是长期以往不断使用着,那么或许玛奇里就会变成一个半人半狼的怪物。
乘着这个吼叫,男人也迅速地反应了过来。
没有比此刻更好的时机了。
脚重重地踩踏着地面,借助这股力,一跃到了玛奇里的附近,巨大的光十字架向着玛奇里的腰部刺了过来。
铜头铁脑豆腐腰。
玛奇里自然不会给他得逞之机,冰冷的乌爪狠狠地挥向了男人的胸口。
男人没有躲。
于是,他的胸口被狠狠的贯穿,心脏也被攥在了玛奇里的手里。
但男人凭借着这最后一股力,从怀中掏出一小枚玻璃瓶,狠狠地打在了玛奇里的脑门上。
瓶子被打碎了,里面清澈的液体顺着玛奇里的脑门流了下来。
“呲啦呲啦——”
来自教廷、受大司祭亲自洗礼的圣水像开水般在玛奇里的表面剧烈蒸发起来,袅袅的白烟随之升起。这种大脑被烧灼的疼痛一下子痛彻了玛奇里的心肺,他拼命地捂住脑袋,发出阵阵地怒吼。
圣水流进了眼睛里,眼睛像是燃烧起来了一样。
就这样,伴随着圣水一路往下滑,玛奇里的整个身躯变得赤红,仿佛剥皮拆骨一样的疼痛贯彻全身,他就连站起来的力气也没有了。
黑衣男人已然瘫倒在地。他的生命已经进入了倒计时。
他的左手还依然死死拽住那个十字架挂饰。虽然这个挂饰陪伴了他很久,有些磨损,但因为总是擦着桐油的缘故,还是光亮如新。
“愿上帝与我们同在。阿门。”
男人微笑着说完这句话,随后,便陷入了无尽的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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