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七隐约中似乎看到一个似雾非雾的脸漂浮在他的眼前。这张怪异的人脸正在盯着他看,似乎在研究什么,片刻后它发出桀桀的笑声。笑声很小但是却带给了杨七一种灵魂上莫大的压力,他甚至感觉自己快要透不过气的时候,怪异人脸止住了笑声慢慢消逝在了空气中。
“真是可爱的孩子啊,可惜了。”
伴随着它的一句低喃,杨七再次昏迷过去。等他再睁开眼时,只看到漆黑一片,自己则半边身体被埋在土石中,周围偶尔传来几声滴水声。他刚想找康叔却发现自己连说话的声音都发不出,费了极大的力气,却只是微微能转下头。突然他想起了迷糊中的那张人脸“应该是个梦吧,不然自己怎么现在都想不起来它长什么样子。”杨七在心中默语。不知道过了多会,他感觉自己的力气回来了一点,于是他一边小声的叫唤康叔,一边慢慢摸索想找到自己的手电筒。漆黑空荡的矿井里传来的只有回声,他叹了口气发现自己只找到了上衣口袋的咸菜。“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康叔也不知道怎么样了。自己要怎么办妹妹还等着我赚钱啊。”杨七不停的胡思乱想,到最后竟然“呜呜”哭泣了起来。
“杨子?”一声微弱的叫唤声传了过来,开始杨七没反应过来,甚至以为自己听错了。
“七子是你吧?!”这次杨七确定了,随即他用自己仅有的力气大喊了起来:“康叔,我在这!你怎么样了?”过了好一会杨七才听到声音继续传来,“杨子啊,叔怕是不行了,你要是能出去就把叔给你婶子带回去。要是回不去了,叔陪着你,咱也不寂寞。”说完这些话,杨康永远的沉睡了过去。
而杨七听了这话不再言语,昏昏沉沉中他感觉有人摸了摸他的脑袋。片刻后,杨七抹了抹眼泪想往杨康那边挪去却发现自己的一条退被块石头压的很死。几经折腾,杨七累的气喘吁吁,他闭上眼睛想休息会,不一会就不由自主的睡着了。
待杨七再次醒来时,矿洞里不再寂静,他好像听到了机器的声音却不敢确定。他兴奋的喊着“康叔,你快听这是啥声音?”康叔没有回他话。杨七不厌其烦的呼唤了“康叔”许久,他终于意识到了什么,最坏的那个结果已经在他的脑海中浮现。杨七双目无神的仰看着上空,漆黑的洞顶还是不见一丝光亮。
“哟,居然还有个活的,快快。”
“不是吧,这都多少天了,你那破狗怕是闻到吃的了吧!”
“瞎说,这老板花了大价钱买的高级货,怎么会搞错?!快挖!”。
嘲杂的人声,机器的轰鸣声,猎狗的的叫声越来越接近杨七,而此时的杨七似乎感觉不到,他眼皮都没有动一下一直保持着那个姿势。
“就是这了,哥几个悠着点啊,别人还没死被你们一铲子送走了。哈哈”
“哎?还真有个喘气的,真是邪门!”
“赶紧的别啰嗦了,早弄出来早完事。”
“啊,这个好像是二队那个谁,活的那个呢?”
“是不是这个啊,一动不动话也不说,怕是死了吧?”几道手电筒的光照到了杨七脸上,习惯了黑暗的眼睛陡然被光刺看着腕表。杨七咽下了话默默的在文件上斯文男指示的地方写上了自己名字。
看到杨七签字,斯文男把文件抽走收回了公文包,同时示意后面人。随后一个理着平头的男子把一个装在袋子里的骨灰盒放到了杨七的床头,另外一个紧接着放了一个皮包。
“很好,既然如此我们先走了,袋子里多的钱是你们补的工资,最迟后天,你必须离开锦城听懂了吗?至于没离开的后果我想你是不会有兴趣想知道的。”说话这顿话,斯文男转身离去。杨七愣愣的半坐在床上看着这群人离去,其中那个放骨灰的临走之前还转身看了看他。
杨七伸手把康叔的骨灰盒抱到了怀里,想哭却流不出眼泪。此时,窗外面的夕阳正缓缓降落。
第二天,杨七右手杵着拐,背上还背着那个放着钱的皮包,康叔的骨灰放在了包的最上面,就这样穿着一身病服走出了医院。坐在火车上,杨七抱着手里的皮包,低头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嘿,兄弟干啥呢?那么紧张那个包,别是抱着一包钱吧?”对桌的那个中年男子见杨七抱着包想的入神,再看了看他身上的病服调笑道。
“哎,兄弟,喊你呢!”中年男子见杨七没有反应,起身拍了拍他。“哦”杨七终于抬起了头,对着对方苦笑了一下又继续低下头。中年男子识趣的换了个人搭讪。
此时的杨七压根没注意到自己临座那个矮个青年鬼鬼祟祟的眼神。早在中年男子说出一包钱的时候,这个面黄矮个的青年就眼睛一亮。此后的时间里矮个青年一直观察着杨七,眼睛滴溜溜直转。
到了夜里,杨七因为身上的伤精神不济在那昏昏欲睡,旁边的矮个青年早已等候多时。只见他强压抑着心里的。过不了多会,杨七睡着了,矮个青年小心翼翼的睁开眼观察了下四周,同时用了件外套挡着自己的右手,逐渐向皮包摸去。当他悄悄拉开皮包拉链把手伸进去时,杨七动了动把他吓的赶紧手收回去,他掀开一边眼皮看到杨七并没有醒,暗自低咒了一句继续偷东西。等他的手伸进去碰到一个类似木头盒子的东西时,他终于掩饰不住满脸的激动。随着一阵捣鼓,矮个青年终于把木头盒子拿了出来。
“发了,发了,哥要转运了!”矮个青年已经开始激动的有点手抖。当他抖着打开这个木头盒子时,却发现里面根本不是他期望的什么钱或者贵重珠宝,而是一盒灰时,他沮丧在嘴里不停骂娘。等他骂完时才发现,这他吗是个骨灰盒啊!矮个青年吓的魂不守舍,手抖的更是厉害了,他强忍着即将脱口而出的叫喊,把盒子又重新塞回了包。做完这一切后,矮个青年从座位上跳了起来,急急忙忙的带了行李就向另外个车厢小跑而去。杨七依然沉浸在睡梦中,他对这一切一无所知。
经过一天一夜的火车,杨七回到了县里,再从县里转车后,他遇到了杨家村驾着牛车来赶集的杨三公。看到穿着蓝色病服,杵着拐杖的杨七,杨三公楞了,他顾不上赶集就招呼杨七上车,带着他往村里赶。
“造孽哦,小七你咋个这模样,这就你一个回来?杨康那臭小子都不送你回来的?”
“三公,康叔他送我回来了”
“放屁,那他人呢?俺咋没瞅见?”杨三公还是很气愤,“康叔他在这”杨七打开了皮包露出了骨灰盒的一角。看到这杨三公哪还有不明白的,“哎~~真是造孽啊~~!造孽哟~~~”说完这句,杨三公拿出了旱烟吧嗒吧嗒的抽起来,时不时还叹口气,他再也没开口说过话。
杨七默默继续抱着皮包,看着行走的黄牛又走起了神。</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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