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青春是首哀伤的歌

三、赵梦凉临行得怪病 李位品车上训新兵

    就在临当兵走的前一个多星期,赵梦凉的脖子上突然起了一圈儿红印,就像绳子勒的一样,去医院输了几天液,一点儿也没有好转。

    赵梦凉心里感到奇怪,从小没怎么生过病啊,身体一向挺好的,怎么在这时候会突然出现这种情况呢?

    梦凉的外婆听二奶奶说梦凉得了怪病,心里一惊,跟二奶奶说:“他二婶,你说是不是苏宜舍不得他走啊?俺那闺女当年就是上吊死的啊!”

    一语惊醒梦中人!二奶奶和书庆一听,猛然想起苏宜去世的时候脖子上的红印跟梦凉现在的一模一样!

    一家人心里都暗暗吃惊,这事情简直没法解释。

    二奶奶和梦凉外婆到观音庵把老姑子请到了家里。

    老姑子让梦凉跪在苏宜的遗像前,拿菩提叶子沾了些清水滴在梦凉的额头,又用香灰抹在他脖子上的那道红印上,然后拿出白矾沫儿沾了少量香灰,把食指的指肚儿浸湿沾满白矾沫儿,让梦凉张大嘴巴,跟他说:“别咬我哦!”

    梦凉点点头,那姑子便把手指伸进梦凉的嘴里,把粉末儿抹在了他的喉咙四周,然后又让书庆去老陵烧了些纸钱。

    第二天,二奶奶和外婆又带着梦凉去观音庵让那姑子治了两次,第三天梦凉的病便彻底好了,脖子上的红印一点儿也没了……

    梦凉临走的前一天晚上,书庆请了所有的亲戚来家里吃了一顿饭。亲友们既开心又舍不得梦凉走,纷纷嘱咐着梦凉到部队好好干,有时间多写信回家。

    赵梦凉心里失落落的,这一走最少要两年才能回来了!

    书庆请村里以前当过兵的小伙子来给梦凉打背包,那退伍的老兵直跟他讲,部队可苦了,整天累得要死,班长还爱打人,打得可狠!二奶奶跟那人讲,你别吓唬梦凉啊!让人听了瘆得慌!

    第二天早上五点多,梦凉按照那军官的要求,从里到外全部换成了部队发的衣服。

    书庆要送他,他说:“太远了,让哥哥送我到武装部就行了,我自己能走!”

    梦凉是不忍心让爸爸看着自己被火车拉走,书庆心里也明白,便交代梦寒路上骑车慢点儿。

    梦寒骑着摩托车把赵梦凉送到了武装部,在县里上班的二伯和二大娘也赶来送他。

    班车驶出武装部的时候,梦寒和二伯、二大娘使劲地向梦凉挥着手,二大娘一只手捂着嘴,心酸得掉下了眼泪,梦寒和二伯眼睛也都红红的,赵梦凉伸着头,挥着手说:“二伯,二大娘,保重!我走了!哥哥,照顾好咱爸和豆豆!”

    本来在心里想着不管怎样也不能掉泪的赵梦凉还是控制不住自己,说完泪水就涌了出来。

    “嗯!小孩儿,好好干!到部队打个电话回来……”

    “放心吧,弟弟!……”

    火车站的广场上挂满了横幅和彩旗,还有锣鼓队表演给即将奔赴军营的新兵们送行。那横幅上分别写着“一人当兵,全家光荣”、“热血青年志在保家卫国,彭城男儿更当奋勇争先”、“今日奔赴戍边前线,他日归来荣耀四方”……

    赵梦凉的心里升起一股豪迈的感觉,不过这感觉很快被一股深深的失落感给冲散了。

    梦凉拎着包东走走西走走,似乎每一个地方都不适合呆着,广场上的每一处都站满了人,每一个新兵都被赶来送行的父母亲围着,唯独他自己孤零零的,连个说话的也没有,心里又想起早上出门时父亲和哥哥他们的样子。

    同村的朱建看到了梦凉,跟他打招呼,梦凉朝他笑了笑。

    朱建的妈妈走过来问他:“小梦凉,你爸爸没来送你吗?”

    “他要来,我没让!太远了,我自己走就行了!”赵梦凉故作轻松的说,“我不想走的时候让人看着难受!”

    这时,那带兵的军官吆喝着:“集合!所有新兵拎着自己的包排好队,马上进站登车!”

    很快,新兵们排成了一个大方队,朱建和梦凉站在了一块儿。那军官指挥着新兵们一路一路的进站,家长们纷纷跟着自己的孩子匆匆地往进站口走,边走边急着说完最后的嘱咐,看着前面的孩子进站后,那些退回来的家长们回头便掉下了眼泪,有的不肯退回来,仍使劲儿地往里面张望着,直到看不见孩子的身影也不忍离开!

    朱建和梦凉往进站口走的时候,朱建的父母一直在旁边不停地大声说着让梦凉听起来都感动的话……

    “小建,到部队一定要争气啊!”

    “小建,好好干,爸妈在家等着你的好消息!”

    “小建,到部队后听领导的话,千万不要想家啊!我和你妈都好好的!”

    “小建,梦凉,你们从现在起就是战友了!要互相帮助啊!”

    朱建一直抹着眼泪,半天也没说一句话。

    “快别哭了!让部队领导看到了不好。”朱建的妈妈拿出手绢儿把他的泪水擦干净,自己却控制不住地涌下了泪水。

    临进那站口的时候,朱建的妈妈又说:“小梦凉,你爸没来送你,我就代表你爸送你吧!一定好好干啊!别让你爸失望!你们俩要争气,努力给咱碧螺湾的父老乡亲们争光!”

    “嗯!婶子,谢谢您!保重啊,婶子!”赵梦凉心里一下子变得滚烫滚烫的,泪水禁不住的在眼眶里打着转儿,只努力的不让它们掉下来。

    进去之后,回头却见朱建的父母还在往这边伸着脖子努力的望着,不停地挥手,眼里尽是深深的不舍!

    梦凉和朱建也朝他们挥了挥手,见朱建又掉泪了,梦凉拉起他的胳膊便往军官指定的车厢走去……

    当列车驶出彭城的时候,新兵们拼命地挤在窗口往回看,许久许久才默默地回到座位上,脸上尽是不舍的神情,那军官“呵呵”地笑着,不停地在车厢里来回走着。

    “嗬嗬!……小伙子们,好好看看窗外的景色吧!从明天开始的三个月里,你们就只能见到部队里的营房和训练场了……”

    “咦?都出了徐州城了怎么还有抹眼泪的?部队有句话讲,‘流血流汗不流泪,掉皮掉肉不掉队’,是男人就给我把泪珠子抹掉,你们不是娘们!给我记住了,我们的部队里最看不起的就是爱掉泪珠子的假男人!我李位品也最见不得男人的眼泪!都记住没?——”

    “记住了!——”

    新兵们和课堂上回答老师的提问一样齐声回答着,谁知那军官却怒声说:“真他妈一群娘们!都没吃饭么?再给我说一遍,记住没?——”

    “记——住——了——”

    这一遍,新兵们几乎全是扯着嗓子吼出来的,那车厢里的回音直震得人耳朵嗡嗡作响,却见那当兵的笑了:“哎,这还像那么回事儿!以后你们就知道了,部队就是要求这样子,该叫的叫起来,该站的站出来,该冲的你就冲起来,干什么都要雷厉风行,绝不含糊!都好好休息吧!”

    看着那军官的样子,梦凉心生一股敬佩的感觉,想着自己是不是也可以像他一样浑身上下都透露着一股神气的风度。

    天渐渐黑了下来,赵梦凉不时看着窗外那些模糊的景物被甩子了后面,心里默默地留恋着……

    “别了,我可爱的家乡!……”

    “别了,碧螺湾的父老乡亲们!……”</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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